這節目開拍的迅速,一點給她們緩衝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乍然之下,對夢想這個主題有什麽想法了。甚至,還有不少人閑閑散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眼下要幹什麽。


    眼看著所有人都毫無行動,這時一個高挑的身影突然站了出來。


    “阿瑞,我們去那邊。”薑楠踏步自信地向場地中央的一張設計台走去,她的設計師亦是緊隨其後,高昂著頭顱,顯示出充分的自信和遊刃有餘。


    對著跟拍的攝像機鏡頭,薑楠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八顆牙齒標準地露了出來。她的容貌雖然在女明星之中並不出眾,但難得的是有一種大氣耐看的味道,淡妝出鏡更是顯得像鄰家大姐姐一樣,讓人心生親近。


    她邊走,邊笑著說道:“夢想。聽到這個主題,我不由想起了自己走上t台的那一刻,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模特,踏上了國際大牌秀場,受到時尚圈所有人的矚目。這對我來說,就是美夢成真。”


    她的眼神希翼憧憬,閃爍著明亮溫暖的光芒,讓人不由自主地暗歎了一聲好。行走間,更是腳步如風,每一步看似不經意,但是每一個動作都有些說不出來的好看和流暢,讓人莫名地覺得氣場絕佳。


    頓時,所有在場之人的焦點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就連其他幾位女明星,也是一怔之後,焦急地知曉自己贏來了一個勁敵。


    這檔節目每期都有一場服裝設計比賽,她們之間更是對手,不由自主地暗中較著勁。一見薑楠率先搏出位出彩,其他幾人亦是快速反應了過來,將表情調整到位,學著她的樣子紛紛對攝像機展現自己最美的一麵。


    “我的夢想是——”


    “我小時候最常幻想——”


    “說到夢想——”


    拍攝現場立時熱鬧了起來,唯有何悅這邊沉默不語,驀然對著攝像機抬頭笑了一下。“別看我了,我現在最大的夢想就是時間倒流!”


    攝像機晃晃,跟拍導演引導地問向她道:“為什麽啊?”


    然而,卻不見何悅臉上露出苦澀,反而是輕鬆沉穩地迴答道:“因為我的設計師出狀況了,你們知道。”她的目光如寒星一般,凝視著鏡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了然和狡黠的笑意,“你們故意的。”


    跟拍導演不由有些尷尬,“節目規則就是這樣,出現任何狀況由藝人自己負責。”


    何悅不置可否,閑閑地看了他一眼,“開拍之前,我的經紀人就通知你們了,你們也答應讓出一些時間讓我們調整。可現在呢?”


    聽到此話,跟拍導演更是無奈,小聲地提醒一句,“何小姐,這些話節目組會剪掉的,你說了也無用。時間短暫,還請你盡快進行比賽吧。”


    何悅挑起眉梢,輕笑了一聲,不再說什麽。


    她第一次參與真人秀,對這套節目流程並不熟悉,但好在開拍之前看了幾期其他真人秀節目,知道這種節目的類型就是展現明星私下裏的一麵,讓觀眾愉悅。


    然而眼前,她缺少了設計師,一個人獨木難支。縱使一個人已經盡力仿著熟悉的衣衫模樣,畫圖裁剪製作,但她並不精於此道,做出來的成品也是歪歪扭扭,不成樣子,讓旁邊的一個女明星看到了忍不住嗤笑了兩聲。


    何悅倒也不惱,心知自己的水平就是如此,幹脆放棄了剪裁,到擺放布料的房間裏,細細地看起大塊大塊的布料來。


    每一塊都是花色精美,讓人喜不勝收。


    眼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其他人的作品幾乎都要成型,紛紛將自己的作品鎖入了櫃子之中。閑了下來,便不免聚集在何悅周圍,試探地詢問道:“何悅,你的作品呢?”


    何悅笑笑不答,高深莫測的笑容忍不住讓薑楠暗罵一句故弄玄虛。


    她張口便道:“實在不行,可以讓我的設計師幫幫忙。”


    她的話雖是如此說道,臉卻衝向了攝像機鏡頭,恰到好處地露出幾分憐憫的表情來,對著鏡頭解釋道:“何姐太可憐了,我想任何一個善良的人,都肯定會向她伸出援手的。”


    這一句話,立時讓其他幾句女明星都起了惱意,麵上雖不顯,眼神卻紛紛冷了下來,對著薑楠沒有了好臉色。


    她一個人善良了,豈不是在說她們這些人全都沒有一個好心的?


    嗤!


    薑楠毫不在意其他人的臉色,繼續對著攝像機鏡頭微笑,似是忽而想起了一個問題,裝作不驚訝地樣子失聲詢問了出來,“不過,這樣不會違反節目組規定吧?”


    她小心翼翼地迴頭看了節目組導演一眼,臉上露出了糾結萬分的神情,將自己的心思表現得展露無遺,小聲低語道:“違反規則對其他人不公平,我不能這樣做。唉,這迴隻能對何姐說抱歉了。”


    這話一出口,現場人的臉色一變再變,覺得她真真是演的一手好戲,正麵反麵的話都讓她自己一個人說光了,哪還有其他人什麽事情。


    這世上,仿佛就剩下她一個善心的大好人。


    立時,女明星們不由都心生厭惡起來,紛紛離她躲遠了一些,幹脆連何悅這邊的事也不插/手,任這兩人明裏暗裏鬥得你死我活。


    而看到了這一幕的何悅,臉上的表情依舊從容淡然。


    攝像機默默轉向何悅,等待著她說話發聲。


    何悅被黑黝黝的鏡頭一直盯著,不由粲然一笑,“夢想總是曲折的,所以——”


    鏡頭期待地看著她。卻聽她忽然道:“所以,我隻笑笑,不說話。”


    跟拍導演:“……”他差點跪了!她什麽都不說,節目的爆點在哪裏?他還期望著兩個人能撕起來呢,恨不得自己衝到攝像機麵前替何悅罵上一通。


    比如說,賤人,你別得意,瞧我待會兒怎麽虐你!


    跟拍導演憂傷地腦補了一番兩個女人罵戰開場、直接上手的畫麵,心裏黯然神傷,隻覺得前麵平靜的氣氛太過詭異。


    都裝個什麽勁哦,節目還要不要做了?


    現如今,他也隻好等著倒計時終止,看何悅怎麽一敗塗地。


    最後三個小時,所有的女明星和設計師都停下了動作,將製作完成的服裝放進了櫃子裏,開始安排化妝走秀等一眾事務,就等著現場評比正式開始,幾人美美地亮相。


    在熱鬧的氛圍之中,唯有何悅這邊格外冷清。


    徐玉翠瞅見導演組忙碌的空檔,將何悅拖進了洗手間,隔斷了攝像機跟拍的視線,心急如焚地急聲問道:“你到底得罪誰了,怎麽所有設計師都不願意接你的工作?”


    何悅心下靜然,想了一圈,發現自己最近得罪的人隻有一個。


    薄言。


    依照那人的心性,恐怕不會這麽針對為難自己。


    哪還有誰呢?她一時間想不出來,幹脆也不放在心上,淡聲說道:“管她是誰。”


    徐玉翠一聽,不由覺得頭大,沉聲問向她,“那眼下可怎麽辦?你要是第一場比賽就被淘汰了,以後還怎麽露麵?肯定會被所有人恥笑的。”


    想也能想見那副局麵,不光觀眾們會噓聲一片,就連娛樂圈眾人也會樂得看她的出醜,背地裏少不得說她眾叛親離,連個設計師都請不來。


    一想到此,徐玉翠就忍不住心焦如焚。但偏偏何悅的臉上仍然是處變不驚,淡然自若,讓她越發急惱,不知道這人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話聽到心裏去。她不怕事態變差,更擔心何悅自暴自棄,什麽都不做。


    於是,不由急聲催促道:“你也別光看布料了,再好看能看出個天花亂墜來嗎?趕緊想想解決辦法啊,好歹能做出個東西給評委們一個交代。”


    何悅何曾不想?


    她低笑一聲,坦然答道:“你也看到我做的那些東西了,可拿得出手?”


    一聽此話,想起看到的那些針腳亂糟糟、布料皺巴巴的半成品,徐玉翠也不禁深深歎了口氣。她縱然不懂設計,但是好歹在圈裏也混了這麽多年,知道這樣的東西拿出去才真是惹人恥笑,反倒不如幹脆收起來,少給人提供一個笑點。


    難不成今天真要功敗垂成了?


    一時間,徐玉翠心裏冷得像是掉進了冰窖子一般。


    何悅的處境本就不太明朗,即便是接拍了張一元導演的大製作電影《擒妖記》,但畢竟電影的製作周期十分長,這樣的奇幻大片更是需要耗心耗力的後期特效和製作,短期內是無法上映的。


    沒有上映,就沒有關注。而一個消失在觀眾視線裏的女明星,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被人徹底遺忘。


    徐玉翠在圈內多年,焉能不知道此理?


    所以,她四處奔波,極力為何悅爭取新的角色和節目。但是情況不容樂觀。許多導演一聽何悅的大名就避之不及,一些綜藝節目倒是想請何悅出鏡,但是設計的角色定位無不是無腦花瓶或者自黑打趣的對象,接了還不如不接。


    這次,好不容易利用圈裏的人脈關係,轉圜找到了《女神的衣櫥》節目,卻沒想到又被人背地裏陰了一把,徹底地抽走了設計師。


    徐玉翠頭疼得厲害,不知道這幕後黑手是誰,隻覺得眼前何悅說不得給在這檔節目上吃一個大虧。早知如此,她還不如再等等,慢慢給她挑選一個妥當的節目。


    此時,徐玉翠心裏後悔不迭,更是攥緊了拳頭,想著一定要把下黑手這人給揪出來,容不得她作亂。


    她發狠地收緊了手指,極力冷靜下來情緒,對何悅抱歉道:“今天這事怪我,察人不清,請了一個不靠譜的設計師,造成眼前這副局麵,對不住你了。你先好好把節目做完,迴頭我們在從長計議。”


    看著她將責任背到了自己身上,全然沉痛晦然的樣子,何悅不由心下微暖,輕輕揚起了笑容,安慰她道:“事情還沒到最壞的一步,最後的展示環節還有一爭之力,不要急。”


    聽她這麽說,徐玉翠不由大吃一驚,驚愕地脫口而出問道:“你有辦法?”


    何悅微微笑道,“成與不成,總歸試一試才知道。”


    她的辦法說來倒也簡單。庫房裏有不少花色精美的布料,單單那一匹拿出來,都是色彩絢爛、花紋精致的極好物件。她沒有設計師,無法在剪裁之上做文章,便隻能將靠布料的搭配和顏色的運用出彩,用大麵積的撞色奪得觀眾和評審的眼球。


    看著時間迅速流逝,何悅也終於選定了自己心儀的布料,一匹一匹搬了出來,放在不大的設計台上,頓時堆得滿滿當當。


    霎時間,就將現場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女明星和設計師們紛紛竊竊私語,圍在周圍小聲談論,不知道她要做什麽。


    聽著周圍小聲的議論和嗤笑聲,何悅置若恍聞,沉眸注視著這些布料,驀然舉起了一把剪子,毫不猶豫地就“呲啦”一聲剖開。


    布料撕裂的刺耳聲音,立時惹得周圍人連連皺眉。


    薑楠更是忍不住上前,出聲阻攔道:“何姐,就算時間來不及,你也不能亂來啊。這些布料這麽折騰,可不是可惜了!”


    她語帶憐惜,雖是未說全,但是對她浪費亂用布料的沉痛職責之意,不言而喻,任是在場的人都聽了出來。


    其他人,一時間更是不好開口。


    眼見著薑楠對著攝像機鏡頭,搖頭失望道:“我們設計服裝,首要一條就是要愛惜布料。好的設計師,更是把布料視作生命一般虔誠愛護,精心使用。不過何姐畢竟不是正式的設計師,這一點不懂也是應該的。”


    聽到這話,徐玉翠險些黑了一張臉。何悅與她第一次見麵,有何愁何怨,竟被她這樣句句針對?徐玉翠被接連的打擊激出了脾氣,頓時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怒目瞪著薑楠。


    何悅見了,不由溫聲將她支開,寥寥幾句說清楚了自己對模特妝容的要求,將化妝發型一事全權交給了她。


    節目組剛想阻攔她的舉動,卻見何悅自己轉過頭,主動說道:“這都不允許,你們難道想看著第一期節目就搞砸?”


    她淡然笑著,平淡的語氣卻讓人壓力十足,節目組緊急碰了一個頭,終於默許了經紀人插/手幫忙的舉動。


    何悅重新迴到設計台前,剪了一塊布料之後,她的心下更為篤定。隻見鋒利的剪子,嗖嗖地穿梭在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布料之中,像一柄斧頭一樣披荊斬棘,勇往無前。


    霎時間,周圍人就被何悅的氣勢壓得噤聲,默不敢言,眼睜睜地看著所有的布料被裁剪一空。


    所有人:“……”


    “何姐——”薑楠忍不住再次叫了她一聲,剛欲張口說話。


    卻見何悅忽然揚起了嘴角,輕笑著伸出了一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唇上。


    “噓——”她輕聲笑道,“好姑娘從不多言。”


    就差沒指明了說,讓她不要多嘴多舌。


    薑楠頓時一愣,隨即眼底裏浮起了隱忍的陰霾。


    然而,何悅並未放過她,繼續輕笑著請她幫忙,“善良的好姑娘,能否請你幫把手,將那邊的針線給我遞過來?”


    薑楠耐著性子,看向對準自己的攝像機,隻能溫柔地笑了一笑,“既然何姐拜托我,好,我這就去。”


    沒想到,她剛拿來針線,閑了下來,卻又聽何悅說道:“謝謝,再勞煩您一趟,庫房裏有一盒純色的絲帶,在東麵的架子上,請幫忙取過來吧。”


    話落的一瞬間,薑楠就控製不住地收緊了手指,極力壓抑下去自己的情緒,在攝像機麵前不好發作,忍氣吞聲地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這一迴拿來了絲帶,她的態度明顯差了許多,將絲帶盒子扔在了設計台上,發出了不大不小“砰”地一聲。


    何悅笑著抬頭側首,看了她一眼。


    隻見薑楠冷著臉色看向她,雖未說什麽,卻顯然不信她敢繼續指使自己。她不信何悅就明目張膽地敢在攝像機鏡頭前這麽做,難道不怕播出去被觀眾們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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