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聽了二丫的話,沉默了半響沒有說話,她也在心裏消化二丫的提議。依照桃子現在這個年齡和名聲,在家門口想要找個好的很難,隻有鰥夫、殘疾、名聲不好找不到女人的才會願意與她接親,可是這樣的人家,桃子娘就是寧願女兒養成老姑娘,也不會願意桃子嫁過去。


    可是真要嫁到北地去,要走那麽遠,以後一年都難得能夠迴來一次,估計桃子娘也同樣是舍不得。這劉丫頭說的沒錯,到了北地桃子才有機會嫁得好,隻是這桃子和桃子娘卻不一定願意。


    大奶奶自己消化完二丫的提議之後,說道“你說的在我看來的確不錯,隻是就像你顧慮的一樣,隻怕桃子和她娘不見得願意。這樣吧,我先迴去跟她們說說,讓她們好好思量思量再說!”


    二丫不樂意因為桃子的事耽擱自己太多的時間,大奶奶要走,她也就沒有留,隨著大奶奶一起站起來,一直把大奶奶送到院門外,才迴轉身子。


    第二天一大早,小虎就帶著二丫列的清單,去省城采買慶功宴和婚宴需要的一些物品。等到下半響迴來的時候,卻多了祝金玲和一個十歲剛出頭的男孩。


    二丫看到祝金玲還有這個男孩子,既吃驚又興奮的問道:“你迴來了!這是你的弟弟嗎?沒想到終於還是叫你給找到了!”


    祝金玲笑著流淚,不住的點頭,一邊拉著弟弟要給二丫磕頭。


    二丫忙扶住祝金玲,不讓她做磕頭這種自己目前仍然接受不了的大禮。


    祝金玲之所以自己出去找弟弟迴來,可不是二丫答應人家的事。沒有做。當初二丫把這事交代給了吳鳳剛,但是吳鳳剛一邊到處接收孤兒棄兒一邊尋找祝金玲的弟弟,有些力不從心,進展非常慢。祝金玲就很著急,不願意在家坐等,便跟二丫提出要自己出去找弟弟。


    二丫理解她尋找弟弟的急切心情,可也不放心她一個女孩子到處亂撞。但是。如果因為擔心她就不給她銀錢出去找人的話。她一定會以為自己這是過河拆橋。思來想去隻有找李鏢頭給想想辦法,能不能從他那裏借個人陪著祝金玲出去找弟弟。雖然自己這邊人不少,但是都沒有什麽社會經驗。別到時候,要找的人沒有找迴來,再把自己給弄丟了,那可就更麻煩了。


    李鏢頭的確很給力。不但願意借人給二丫,而且還在他們準備出發找人之前。幫著問明了當初賣人的那個賭坊,把人賣到了哪裏?作為什麽樣身份賣出去的?這個身份是指:奴仆、戲子、小倌。


    當時那個賭坊不記得賣給了什麽人,但是記得一定是當做小倌賣的,因為那個身份價錢最高。


    因為是被賣做小倌。李鏢頭立馬就有了大致的尋找重點,那就是京城。因為在京城,南方的小倌最走俏。賣價也是最高。祝金玲和李鏢頭指定的鏢師豬大頭(真名朱大同)聽了李鏢頭的分析和指引,就直接去了京城。二丫也算大方。給五千兩銀票,讓他倆帶上。並且一再交代,銀子用完了,就迴來取錢,然後再接著找。


    隻是祝金玲和朱大同隻有在到達京城時,有傳迴消息,之後就沒有了任何音信。二丫開始的時候還惦記著他們怎麽樣,後來就漸漸的很失望,覺得這個孩子太不懂事,最起碼應該隔上一段時間,報個平安什麽地,或者事情進展怎麽樣了,哪怕傳迴來最簡單的一句話,也能讓人心裏好受一些。


    再之後,二丫就不再想著祝金玲的事了,沒想到今兒突然迴來了,還真的帶著弟弟迴來了。二丫雖然責怪過這孩子不懂事,但是今天還是很高興她最終能夠找到弟弟,並且還願意帶著弟弟迴到這裏。


    祝金玲喝一口乳母遞上的茶水,開口說起他們在京城找弟弟的經曆:“當初一到京城,我是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哪對哪。好在朱大哥跟著鏢局經常跑京城,他帶著我一家家的找那伶人館,不管是明的還是暗的,我們都一一記錄在小冊子上。然後就從明的開始,我們扮作倒夜香的,一家一家的找。


    直到去年年底的時候,終於在一家很有名的伶人館,找到了我弟弟。也是好在那伶人館為了將男孩子養的嬌柔細弱,就在吃食上管製著,結果他雖然長大了好幾歲,但是這模樣兒卻沒有什麽變化。我當時一看到在窗前彈琴的弟弟,立馬就認了出來。”


    祝金玲說到這兒,放下杯子,笑著拍了拍坐在身邊的弟弟,接著說:“沒有想到,我的弟弟抬頭看到我時,也能一下子認出我來,我當時可是髒兮兮的半老太太的打扮噯,沒想到我弟弟也能認出我來。”祝金玲一邊笑著一邊麵帶得意。


    她弟弟一直筆挺挺的坐著,神態認真的聽自己姐姐說話,當他姐姐拍他的時候,他的臉也就微微紅了一下,很快就又麵色如常。二丫暗地裏點頭,不愧是受過專業培訓的,就這氣度和榮辱不驚的神態,原本就不該是一個才十來歲的孩子應當有的。


    而她另一麵也暗暗佩服祝金玲和朱大同的智慧並且能屈能伸,這讓她完全釋懷了這丫頭當初沒有給自己傳信的不滿。於是忍不住開口問道:“那你們怎麽到現在才迴來?”


    提到這事,祝金玲更加得意了,坐直了腰身迴答道:“哼!當時我知道弟弟的下落,就迴去收拾收拾,拿著您給的銀票,去給我弟弟贖身。誰知那管事太黑心,聽說我是給自己弟弟贖身,竟然要我一萬兩銀子。


    當時我就傻了,朱大哥說要傳信迴來找您借,可我心裏不服,就是不想讓他們這些黑心的玩意得逞。隻是我們偷也偷不出來,搶也搶不過,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們自己主動不要。然後我就迴去整天整夜的想招。想了兩天終於叫我想到了絕招!”


    二丫看著祝金玲得意的快要飛起來的感覺,就配合她的心情,假裝很急切的問道:“什麽絕招?”


    祝金玲笑著反問:“東家娘子還記得,當初吳大哥帶迴來的那些孩子,你讓大夫給他們做了什麽了嗎?”


    做什麽?無非就是檢查身體,有病的治病,沒病的給每人熬一些驅蟲的藥水喝。可這有什麽可以利用的?


    二丫有些茫然。祝金玲看東家娘子似是根本沒有想到。就更是得意了。


    “東家娘子,你忘了?他們身體養好了之後,你讓大夫給他們種牛痘來著?”祝金玲神秘兮兮的提醒著。


    二丫恍然大悟。用手指著祝金玲,問:“你用牛痘讓你弟弟染上了天花?可是你從哪裏弄到的天花膿水?”


    祝金玲笑著迴道:“這個倒是不難,隨便一打聽就能打聽的到,主要是一方麵不懂怎麽弄牛痘。費了不小的事。另一方麵還有我弟弟,也要想辦法讓他的身體養的強壯一些。要不然我怕他扛不住。


    想到了辦法,我就想方設法在那個伶人館的旁邊租到了一個小院子,買了一頭大黃牛,求了一個大夫幫著弄牛痘。另一方麵做一些好的補身子的吃食。讓朱大哥偷偷的送給我弟弟補補。過了春,我們就把牛痘給弄出來了,因為不想被那大夫知道我用在哪。就先把他打發走了。然後偷偷的給我弟弟種上牛痘,也不知道是不是弄得少了。頭一次他沒發。等了好幾天都沒有動靜,我隻好又給種了一次,這次弄的多一些,好在第二天就發燒了。”


    聽著祝金玲帶著得意和誇耀,說著她的佳作,二丫卻在心裏暗暗盤算,這麽聰明膽大又能狠得下心的姑娘,可得要留住了。這樣的人才,要是在自己的手裏流走,那可是相當大的損失。


    “一開始,那管事的還不在意,直到第三天,大夫已經明確說是天花的時候,那管事慌了,到處派人找我出錢把弟弟贖走。費了那麽大勁,我又怎麽可能還去白花錢?!


    我自從想了那個辦法之後,就沒有再出過麵,他們找不到我,又沒有人敢碰我弟弟,更沒有人管他。可我從早到晚盯著,就是不見他們把我弟弟送出去,著急啊!就想法子把他們伶人館有生天花的小孩的事情傳了出去。


    當天夜裏,終於看到他們用被子裹著我弟弟偷偷的送到城外。他們前腳走,我跟朱大哥後腳就把弟弟抱迴家,養了十來天,他就完全好了。


    本來想直接雇馬車迴來的,可是朱大哥說那個伶人館的老板很厲害。就怕那管事的反應過來這事是有人搞鬼,到時候我們恐怕還沒有出城,就叫人家逮了迴去。


    所以,我們又裝作是京城買夜香的莊稼人,一大早的就一人挑著一擔糞出城。我弟弟因為歲數小,挑的不多,差點兒就被城門的兵爺給盤問了。我當時一著急,就裝作是個惡毒的嫂子,放下糞挑子就要迴去打他,我罵的可厲害了。說他光吃飯不幹活,跟著來挑這麽一點糞水,都磨磨蹭蹭的,真是個沒用的東西。那兵爺聽我罵的難聽,似乎有些同情我弟弟,就擺手讓我弟弟趕緊挑起擔子跟上。”


    祝金玲其實隻有十三四歲,雖然聰明有急智,但是很多情緒還不懂得掩飾,就比如她在說著自己的豐功偉績的時候,一邊叭叭叭的說著,一邊眉飛色舞的做著各種表情。她弟弟麵帶著很淺的微笑,稍稍側頭看著自己姐姐的各種表情,他沒有提出任何的補充和評論,但是二丫還是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對於姐姐的仰慕。看來祝金玲說的都是真的了。


    這個女孩生在這個時代真是可惜了,要是生在抗日時期,這絕對會是個地下黨精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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