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店不錯。”他滿意的自言自語。


    心中一絲危險感,馮笑笑不敢關門,虛掩著門,沉著臉說:“謝謝何總的費心安排,房間您也看過了,可以走了吧。”


    何士超不禁有些煩,這女人怎麽還在拒絕,都到了床邊了?要是欲拒還迎,是不是戲也做的過分了些?


    他緩緩靠近馮笑笑,眼神裏露出了馮笑笑從未見過的一絲決絕與兇猛,他一步一前,把她堵在門背上,虛掩的門“啪”一聲被合上。


    何士超的左手蹭著馮笑笑耳根貼在牆上,她側過臉去,卻又被何士超用另一隻手扶正了下巴。


    眼前的何士超如同變了一個人,維持了一整天的紳士麵具不見了,恢複了第一眼見時的傲慢,由上而下巨大的壓迫感襲來,馮笑笑如同一隻被逼在角落的獵物,心神慌亂了起來。


    她聲音有些微顫的說:“你想幹什麽?”


    何士超歪著頭低頭“欣賞”著她——身材凹凸有致,可以看出胸部的傲人的曲線,兩條又長又白的腿——如此性感的打扮,難道不是在勾引自己嗎?小臉精致、肌膚細膩、眉目清明、脖頸細長,眼神雖然刻意的迴避他的目光,唇色卻塗了個嬌豔欲滴的正紅色——仿佛在邀請他親上去。


    他語氣冷的像冰,說:“我想吻你”


    說罷,他用身子把馮笑笑緊緊壓在牆上,雙臂緊緊箍住她柔軟的身軀,薄薄的涼唇霸道的貼了上去,放肆的吮吸她嬌嫩的唇,這柔軟的質感立刻讓他迷醉了,他伸進舌頭,想要撬開她緊閉的牙齒,可卻怎麽也撬不動。


    她柔軟的身子嵌在他的身下,此刻不是順從,卻在劇烈的扭動和掙紮。


    “張開嘴!”他從喉頭低吼,熊熊燃燒的*更強了,他捏住她的下巴,試圖讓她張開嘴,可她兩排牙齒卻像一堵牆,如何都撬不開。


    “啊!”何士超叫了出來,突然下唇一陣鑽心的疼痛,他接連向後了幾步,舔了舔下唇——一股鹹腥味道在舌尖彌漫開來——是血。


    麵前,馮笑笑滿眼的驚恐,她完全沒有想到何士超居然這麽喪心病狂的強吻了過來,對於男人,尤其是像何士超這種自信過度的有錢的男人,她還是太大意了!


    她嘴角還沾著一點何士超的血,聲音有些嘶啞,卻說不出話來:“你……你……滾開!”


    何士超捂著嘴,他也驚呆了,她難道真的不是欲拒還迎嗎?難道真的不願意?他給了她這麽多錢,他這麽有錢,又英俊帥氣,他擁有所有女人夢想的一切,她有什麽理由拒絕他?香港還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拒絕過他!


    “你趕緊滾!”馮笑笑眼睛裏已經湧出了羞憤的淚滴。


    “裴……”


    下唇的血還在不斷湧出來,她咬的真狠,真的好像是想要咬掉自己一塊肉似的,這疼痛讓他立刻清醒了過來。


    他是花心色鬼,卻不是壞人,這是他的底線——不對女人用強!可他剛剛幹了什麽?突然一陣恐懼襲來。


    “你別哭……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何士超又一次靠近,語氣慌亂,他強行鎮定了一下說:“抱歉……”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馮笑笑蜷縮在角落,語氣中滿是驚恐。


    *


    第二天一早,何士超就在酒店門口等著見一麵裴月珍,想要在她離港前道個歉。他這一晚幾乎沒有睡,眼角下已經出現了一圈青色。他自己也解釋不清楚自己昨晚怎麽了,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也許是他內心深處太想得到她了。


    無論如何,要道個歉,他不想讓女人恨他,尤其是不想讓裴月珍恨他。


    可等了一兩個鍾頭也不見人,他走到前台,詢問裴月珍有沒有退房。


    前台小姐說:“客人今天一大早已經退房了。”


    他心裏一驚,這麽早?


    前台小姐又說:“您是何少嗎?客人給您留了一封信。”


    何士超急不可耐的打開信封,展開一張酒店抬頭的信紙,上麵隻有一行字:何總,我會盡快還錢——裴月珍。


    他歎了一口氣,她至少收了錢,這樣他心裏會好過些。


    可他不知道,馮笑笑在寫下這行字前經曆了怎樣的糾結。


    馮笑笑也想要有骨氣的推辭掉這筆錢,可那意味著她將永遠失去danka,有骨氣是很帥、很有種,可那能給她帶來什麽呢?不過是隻有她自己才知道的逞一時意氣而已。


    雖然羞愧、雖然憤懣,可馮笑笑還是決定暫且收下,等她用這筆錢換來更大的資本,再做出更有骨氣的事來。


    ☆、第36章 死撐


    (1987年6月)


    “二姐,這個語法我還是搞不懂,你再給我講講唄。”裴西臨湊到二姐身邊,笑嘻嘻的問道。


    他發現,二姐裴月珍一從香港迴來整個人的狀態就怪怪的,明明說自己順利的拿下了項目,可每天卻死沉著一張臉,眼神裏還透著濃濃的陰鬱。她每天都在外麵跑,滿世界的看店鋪,到了深夜把自己累到半死了才迴家,迴了家也不說話,倒頭就睡。這個狀態看著實在讓人擔憂。


    於是裴西臨便想著,借著向二姐討教語法的借口過來試探試探。


    “來,我給你講講,這個叫過去完成時……”馮笑笑再累,給裴西臨講題還是一點不含糊,尤其是裴西臨馬上就要高考了,對他的學業更是上心。


    他其實早就弄懂這個語法了,此時對二姐說的話也隻是左耳進右耳出,眼神有些擔憂的看著二姐的臉,腦袋瓜子裏捉摸著她在香港是不是碰到什麽難事兒了。


    這個二姐,以前本來是個柔弱性子,可這兩年性子卻似乎越來越好強了,對家裏人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私下裏,裴家父母都很擔心她,很想讓她快點找個人嫁了,別再這麽一個人死撐著。


    “小西,你以後想考什麽專業啊?”馮笑笑講完了語法,突然問,讓裴西臨嚇了一跳。


    “還沒想過呢,不過我想讀理工科。”裴西臨撓撓頭。


    “讀理工科好啊,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可是現在好多人說,做導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我還想著要不要讀商科呢!”


    “別聽他們胡說,還是讀理工科好,學點技術以後再想從商也不遲啊。”馮笑笑低頭想了想:“讀計算機、機械、建築,這些專業都不錯的,你看自己對哪塊感興趣吧,你可要要快點想,不到一個月就要高考了。”


    “哦……”裴西臨說,明明是他想要試探二姐,怎麽又變成二姐教訓他了。


    *


    馮笑笑在解放路上找到了一間不錯的商鋪,離她原來的鋪子不過半條街的距離,原來是個湖南飯館,原主因為迴鄉打算把生意停了,兩層小樓一共三百多個平方。


    商鋪定下來,就要著手開始裝修了,這個時代,寧城還沒有裝修公司,隻能在街邊找裝修師傅的臨時裝修隊。馮笑笑有繪畫底子,她便自己起了個設計草圖,再跟裝修師傅討論可行性,一周左右就把裝修方案定下來了。


    十幾個人的臨時裝修隊伍開始開工,水電、牆麵、吊頂、地板、衣櫃……浩繁的工程和多如牛毛的細節都隻有馮笑笑一個人盯著。她這個人操心慣了,看到不順眼的還自己爬高爬低的親自動手,裝修師傅們以前都以為她是個柔弱的小姑娘,幾天相處下來,人人都誇她潑辣能幹。


    一個月多的時間,在一隊人的日夜趕工下,danka專賣店終於初步成型了——店鋪的主色調主打法式巴洛克風格的白色、金色,白色的大理石牆麵和橡木地板,旋轉階梯的欄杆上雕刻著金箔塗層的花卉圖案,一盞水晶吊燈吊頂突出豪華感,燈光明亮而大氣——宛如凡爾賽宮裏一間皇室臥室一般。


    裝修隊長是一個身材粗壯的中年男人,入行十幾年了,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麽趕工的工程,這一個月下來,他每天起早貪黑的,累的夠嗆。好在這女雇主聰明、好溝通、又配合,如今這裝修成果連他自己都看著滿意。


    他心滿意足的看著店鋪,問:“裴老板,這麽趕工期,是有什麽事兒著急開業嗎?”


    “當然著急了,著急掙錢呢!”馮笑笑淡淡的笑笑,眼神裏滿是疲態。


    “這麽分秒必爭?看來裴老板是要掙大錢啊!佩服、佩服!”裝修隊長說。


    馮笑笑心想,要趕緊掙錢,趕緊還錢啊。隻要有一天還欠著何士超的債,馮笑笑都覺得如芒在背。


    *


    政府辦公樓裏,林錦平正坐在辦公室裏看著材料,一個年輕的小幹事走了進來送文件,她語氣興奮的說:“林局,你聽說了嗎?”


    林錦平平時平易近人,和下麵的人的關係一向很好,他抬起眼,好奇的看著小幹事,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解放路要開一家外國服裝的專賣店,聽說那個牌子可貴了呢!”


    “哦……這事兒……”他毫無興趣的低下頭,心想這種事隻有小姑娘感興趣,他一個大老爺們才懶得理呢。


    小幹事繼續說:“那個店鋪的老板居然就是上次接待外商團來的那個裴月珍——你推薦過來的那個女老板。”


    “什麽?”林錦平又抬起頭。他已經好久沒聽過裴月珍的消息了,這一兩個月他好幾次“有意無意”的經過裴月珍的鋪子,或是去幼兒園接送林冉,都沒再遇見過她,心裏還想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如今一聽到消息,居然是要開新店了,還是個外國品牌,真是不可思議。


    “我還聽說,那個品牌是何氏集團代理的。”小幹事又說,語氣中滿是酸意:“這個女老板還真有本事,不過才見了何總一次,居然就和他搭上線了,太有手段了……”


    林錦平聽出了小幹事的“話裏有話”,可他最是懶得理會這種空穴來風的詆毀,倒是心裏隱隱開始有些擔憂——


    他上次就對何士超的印象不太好,總覺得這個年輕人仗著家世好為人太傲氣了些,若裴月珍真是和他合作做起了生意,總覺得難免會遇到委屈。


    一下班,林錦平沒有坐轎車,而是騎著他那輛二八式鳳凰牌自行車來到了解放路,順著解放路一路向南騎,果然見到了一家正在裝修的店鋪,大卷門雖然關著,中間卻開了一扇小門。


    林錦平放下大長腿把車立住,翻身下車,把自行車鎖在一邊。他推開小門,見裏麵有十幾個工人正熱火朝天的施著工,裴月珍正穿著短袖短褲背對著他站著,頭發盤在腦後,插著腰指揮工人施工。


    “裴老板!”林錦平向裏麵喊,地上到處散亂著電線和瓷磚,他沒有走進。


    馮笑笑聽聲迴過頭,忽然見到了林錦平,心裏忍不住一顫。


    她連忙幾個大步走了過去,和林錦平前後腳推門出去。


    林錦平這才看清,她臉上沾著白色的油漆,頭發上落滿了灰塵,發絲淩亂,身上的短袖短褲都髒兮兮的。


    林錦平忍不住笑笑:“裴老板這是在搞什麽大工程啊?”


    “嗯……”馮笑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要開個新店,這不,搞裝修呢。”


    林錦平抬手看了一下表,說:“這都幾點了,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吃個飯?”


    “哦……”馮笑笑支支吾吾的說。


    *


    不遠處的四川菜館,兩人找了個僻靜靠窗的位置坐下,林錦平很快就點了醬豬蹄、宮保雞丁、兩碗抄手幾道菜。


    菜剛一上桌,馮笑笑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她本來還不覺得自己餓,這會兒聞到菜香,才發現自己七八個小時沒進食了,早就餓的心慌了。


    “別噎著!”林錦平緩緩的用筷子夾起了菜放進嘴裏,他認真看著馮笑笑吃飯的樣子,跟他這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還以為這麽久不見,這小姑娘要變大老板了呢,怎麽是這麽一副狼狽樣子?


    幾盤菜不一會兒就去了大半,馮笑笑終於放下筷子,打了個飽嗝。這才覺得心不慌了,神也感覺定了下來。


    “好久不見你了,還以為你掙大錢去了呢,怎麽變餓死鬼了?”林錦平說。


    馮笑笑無奈的笑笑,眼神裏卻透著一絲憂鬱:“掙什麽大錢呢,命丟了半條才是。”


    林錦平挑眉,說:“你那麽拚命幹嘛?又不是窮的揭不開鍋了,服裝店的生意不是一直挺好的嗎?”


    馮笑笑竟一時不知如何迴答,她也不想讓林錦平覺得自己是個貪得無厭的女人,可她實在不知如何跟他解釋,開danka的專賣店是她的夢想,卻從來不是個急事,但是她心裏著急還債,好快點和何士超撇清關係,那個人渣,現在想起來還讓她恨的牙癢癢……可這一個個背後的隱衷,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反正……就是有急事。”馮笑笑像做錯了事兒似的低下頭。


    林錦平這一次見她,總覺得她心裏藏著事兒似的,以前什麽時候見到這姑娘,都是精力十足、熱情洋溢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一幅吞吞吐吐、沒精打采的,眼神裏還是濃得化不開的憂鬱。


    林錦平再清楚不過了,人這一生難免遇到許多不足以對外人道的困難,可能她此刻就遇到了吧。便決定不再多問了。


    林錦平語氣誠摯的說:“裴老板,哦不,我叫你月珍吧,有什麽委屈別一個人扛著,我知道你一個女人家不容易,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跟我說,我能幫的都會幫。”


    他似乎覺得自己安慰的話聽起來似乎太無力了,又補充了一句:“別太逞強了,別總覺得自己是一個人。”


    馮笑笑抬起頭看著林錦平,他的眼神溫暖而灼熱。她以前總覺得林錦平似乎有些高不可攀,可怎麽自己累的快要倒下的時候,卻是他這麽恰如其分的突然出現了呢?


    她把自己投入到忙碌中去,好讓自己別去想不開心的事情。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她以為自己早就忘記了、恢複了,她不是一直都是這麽堅強的走過來的嗎?不過是被男人輕薄了一下,她活了這麽多年了,這點小事算的了什麽?可為什麽此刻聽到林錦平的一句平平淡淡的關心,她突然間覺得心酸、委屈、想哭呢?


    這麽想著想著,心裏止不住的心酸突然間湧了出來,眼淚突然大滴大滴的流出,伴隨著無法抑製的抽泣。


    林錦平驚呆了,突然有些手足無措。餐廳裏人不多,但還是有人聽見了動靜,轉過頭來往這邊張望。


    林錦平沒有猶豫,他走了過去,坐在她身邊,用身體擋住別人看她的目光,再伸出右手把她攬入懷中,借給她自己的肩膀——這是現在他唯一可以給她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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