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平把馮笑笑抱到另一間包房的沙發上,又找服務員要了一條濕毛巾,細心的給她擦了擦臉——她臉上的皮膚細膩極了,麵頰緋紅如仲春的桃花,長長的睫毛濃黑濃黑的,一雙小嘴粉嘟嘟,脖子下的襯衫鬆開了一個口子,露出一片白膩的脖子……明明是喝醉酒後的醜態百出,在外商麵前丟盡了人,可在他眼中,怎麽竟然覺得有幾分可愛呢?


    林錦平忍不住嘴角上揚,心中掠過一絲甜意,他推推馮笑笑的胳膊:“醒醒~月珍~醒醒!”


    隻見馮笑笑巋然不動,口中卻念念有詞:“嗯……讓我睡會~”


    林錦平又無奈的說:“醒一醒,別在這兒睡,小心著涼!”


    她翻了個身,手慵懶的伸到腦門上方,四肢舒展開來,嘟囔著說:“討厭,我要睡,讓我睡~”


    林錦平見過不少“醉漢”,也見過她這種這種喝醉了就暈過去睡覺的,估計沒有一兩個小時是叫不醒了。晚宴已經接近尾聲,他本該把她丟在這兒,再折迴去陪那一桌子人,可心裏又實在放心不下。於是咬了咬牙,叫來了服務員說:“小姐,麻煩你跟宴會廳的人說一下,我先送裴小姐迴去了。”


    “可……”服務員還有些猶豫,見林錦平把馮笑笑打橫抱起,走了出去。


    *


    馮笑笑覺得自己渾身輕飄飄的,身體明明在緩緩移動,可腳卻沒有著地,輕盈的懸在半空,她身體酥軟、意識昏沉,感覺如夢似幻。


    她心想,準是又做夢了。


    眼前,一片極白的亮光中出現了一張模糊的男人的臉,似遠又近的看不清樣子,他穿著一件極白的襯衫,身材高大而挺闊,胸前隨著唿吸而起伏。馮笑笑伸直了手,想要摸一摸男人的臉,卻怎麽也摸不到。


    她的頭昏昏沉沉,努力仰起脖子,想要看清這夢中男人的臉,卻隻看得見那道極白的亮光,眼睛被這道亮光刺的咪成一條縫,怎麽也睜不開。


    亮光突然轉暗,周遭變得光怪陸離起來,夢中這男人的臉依舊模糊,隻隱約見到喉結和下巴上的青色胡渣。


    不知“飄”了多久,她忽然落了地,軟綿綿的身子如同陷入了一朵柔軟的雲中,周遭溫暖而柔軟,讓她的身子覺得好舒服。


    “真是個美夢”——馮笑笑忍不住心想。


    男人模糊的臉忽然靠近,側臉如山巒一樣起伏,眸子像黑潭一樣深不可測——真好看,真是個爭氣的美夢啊!這男的長得還有幾分像她朝思暮想的林冉。


    好久沒做這樣的美夢了,馮笑笑忍不住偷笑自己沒出息,空窗期太久,精神都饑渴了。


    伴隨著“夢中林冉”輕柔的唿吸聲,一陣冰涼的觸感開始順著她的腦門向下延伸去,從鼻頭到耳垂,再到脖子,這感覺又癢又舒服。她舒展著四肢,享受著這冰涼觸感在她身上遊走。


    “夢中林冉”卻突然轉過身去,留給她一個挺闊的背影。馮笑笑心想,既然是夢,不能這麽輕易的放走他。她立刻抓住他骨節分明的手,嘟囔著:“美男,別走……”


    快迴來,別斷了老娘的好夢。


    “夢中林冉”果然又乖乖的迴來了,坐在她身邊,嗬氣如蘭:“你想幹什麽?”


    “很好,還算聽話!”她嘟囔著。


    她心中得意,好久沒做這樣的夢了,瞧著這“夢中林冉”一臉的俊美樣子,此時不一親芳澤,更待何時!


    她向前一傾,猛地環抱住“夢中林冉”的脖子,說:“來,給親親!”


    “夢中林冉”被她生生的拉拽了過來,她把嘴唇貼在他的唇上——這對唇有些冰涼,卻十分柔軟。


    她興致勃勃的等待著他的迴應。


    快,來給老娘一個甜蜜濕潤的吻!


    這夢果真真實,居然能感覺到他溫暖的鼻息。可“夢中林冉”卻隻是呆呆的睜大了眼,雙唇緊閉,紋絲不動。


    奇怪——馮笑笑心裏泛嘀咕,怎麽這“夢中林冉”竟然一點迴應也沒有,難不成是根木頭嗎?怎麽就連居然在自己夢中,男神都這麽高冷呢?


    “夢中林冉”向後退後了幾步,嘴一張一合的說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就轉過了身。


    “迴來!”她接連嚷嚷著,怎麽做個夢還這麽不順心!可“夢中林冉”卻冷冷的不迴頭,徑直走了。


    *


    “月珍姐姐,醒一醒!”


    馮笑笑睡得昏昏沉沉,突然聽到有人正在叫她。


    剛才那個夢還甜絲絲的在她心頭縈繞著,迴味無窮。可馮笑笑一睜眼,卻見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在麵前十厘米處瞪著自己。


    居然是——林冉?


    還在做夢嗎?她嚇得向後仰了仰,又伸手揉了揉模糊的雙眼,眼前這張清秀的小臉再一次聚焦。


    真的是林冉!


    她嚇得魂飛魄散,居然偶爾做個春-夢還被抓了個現行。男神啊,我可不是對你精神意淫,隻是個無意識的夢而已,說明不了什麽問題!


    不對,馮笑笑搖搖頭,眼前這林冉明明隻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兒,眨巴眨巴著大眼睛看著自己,連半點男人的樣子都沒有。馮笑笑暗笑,在夢中居然忘記了自己穿越了,現在可是在1987呢,哪來的男神林冉。


    可這麽看著這個五歲的小孩,馮笑笑不禁產生了一陣劇烈的羞恥感,自己究竟做了個什麽夢啊?真是有違人-倫!,她可不是戀-童-癖,她的男神是成年後的林冉!


    還是不對!那個夢中的男人真的是林冉嗎?難不成是林錦平?做夢的時候居然已經不記得男神他爹了,枉自己這段日子還天天把他放在心上。


    什麽亂七八糟的!


    她終於恢複平靜,盡量用波瀾不驚的語氣說:“你怎麽在這兒?”


    小林冉童聲脆脆的說:“你在我家啊。”


    果然,周圍的環境完全陌生,她躺在一張大床上,身上是軟綿綿的被子,昨天穿的上衣外套不知去向,上身隻穿了一件襯衫。掀開被子,裙子和絲襪都還在。


    “我為什麽在你家?”馮笑笑驚恐的問。


    “因為你喝醉了啊,你不記得啦?”小林冉笑笑的說。


    “我喝醉了?”她上輩子喝醉的次數屈指可數,雖然風格是慘烈的狂吐,意識卻一直能夠保持清醒。可現在卻什麽都記不起來,活了兩輩子的馮笑笑是頭一次“斷片兒”了,此刻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還疼的厲害。


    小林冉爬下了床,說:“快起來吧,爸爸讓你出來吃早餐。”


    *


    馮笑笑趕緊整理了一下儀容,順便清了清眼角的眼屎,跟著小林冉走出了臥室。


    這裏是一間幹淨整潔的小客廳,布置陳設十分簡單卻雅致,牆上掛著書法字畫,看得出是一個書香門第。陽光灑進來,屋內窗明幾淨的,林錦平已經穿著整齊的坐在餐桌前用餐。


    “林大哥!”馮笑笑幾乎是窘迫的挪不動步子。“聽林冉說……我昨晚喝醉了?”


    林錦平眼皮都不抬一下,漫不經心的說:“是啊,上次雖然去過紡織廠家屬樓,但實在不知道你家是哪一戶,就隻能讓鄭司機送你迴來了,正好我家多一個房間,平時都是我母親的住的。”


    “哦……”馮笑笑挪著小步子走到餐桌前,餐桌上放著豆漿油條,還有一大碗豆芽湯。


    “給你醒酒的。”林錦平依舊淡淡的說。


    馮笑笑低頭喝湯,見小林冉一邊大口大口的啃著一根油條,一邊睜大了眼睛好奇的看著她。


    “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


    “那……你是沒見過喝醉的人嗎?嚇著你了?”


    “還好。”


    “那你看我幹嘛?”


    “家裏除了我、爸爸和爺爺奶奶,還沒見過別人,你是頭一個在我家吃早飯的。”


    馮笑笑頓時覺得滿臉黑線,明明和自己的上一輩子男神和這一輩子男神一起吃飯是件餘有榮焉的事情,可居然是在這麽窘迫的情況下!丟臉都丟到太平洋去了。


    林錦平終於抬起了眼,看了一眼馮笑笑,說:“快點吃,吃完了刷牙洗臉,今天還有接待外賓的任務呢。”


    一說到接待外賓,馮笑笑突然有一種極其不好的感覺,問:“林大哥,我昨天沒幹什麽奇怪的事兒吧?”


    林錦平低頭淺笑,這丫頭果真什麽都不記得了?不僅在外商麵前亂說話、暈倒,還……哎,算了,本以為她喝醉酒不過是暈倒而已,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一個怪異的酒品。


    他無奈的說:“你不記得了?那就算了。”


    ☆、第32章 danka


    接待外商的第二日,一整天,馮笑笑的腦袋都昏昏沉沉的,雖然自己是怎麽暈倒、又怎麽被林錦平抱迴家的記憶已經徹底隨著“斷片兒”徹底消失了,可她還是隱約記起了昨晚和何士超的齟齬。她不禁暗罵自己,本想要低調、低調、再低調,可沒想到卻沒想到成了酒宴上的“話題女王”。


    好在這一團人都給足了她麵子,沒人再提起昨晚的事。但是接待團每個人看到她時,都忍不住露出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然後接著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讓馮笑笑很是窘迫。


    外商團接連又參觀了好幾處國營企業,林錦平依舊如昨日一樣走在隊伍的前端,而馮笑笑的位置卻不知不覺的提前了一些——大概是覺得難得有個英文熟練的企業家,蘭登夫人一路上都與她攀談,還主動向她詢問起對寧城日化的看法。


    馮笑笑心想,寧城日化這間廠子,若是能與潔寶集團這樣的大企業合作,興許能改變不久後倒閉的命運,這可關係到一整個廠子的職工的生計。想到上一世自己家人的下崗,一家人日子那副慘淡的光景,她心裏就挺不落忍的。


    於是,她竭盡所能的說了很多寧城日化的好話。雖然不知道蘭登夫人是否聽得進去,可馮笑笑覺得,盡人事聽天命吧,也算是自己為了這些人進了點綿薄之力。


    她與蘭登夫人熱絡的聊著天,卻不知道何士超一直在不遠處默默觀察著她。


    自從從英國迴到香港,何士超就是媒體眼中的“鑽石王老五”,他畢業於英國的名校,家庭背景顯赫,更生了一副瀟灑俊俏的臉。而他偏偏也是個花心的貨色,僅僅在一年多的時間裏,從港姐到tvb的三線小明星,他都玩了個遍。來內地之前,他經常聽港媒說“北姑”作風豪放,心裏還有幾分好奇,可這一路上卻連一個能夠入眼的妞都沒有,讓他實在感到頗為無聊。


    沒想到行程即將結束,何士超卻被這個叫“裴月珍”的小城市女老板攪動了心弦。


    剛見到她時,隻覺得這個年輕女孩長得眉清目明的,身材又*,真真有幾分王祖賢的樣子。他在男人本性的驅使下,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但也談不上急色。可昨晚在酒宴之上,這女孩竟然敢公然向他叫板,絲毫沒有懼色,這副俊秀的皮囊再加這幅膽色,如同產自高原的一壺醇烈的白酒,讓他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然後據為己有……


    但寧城畢竟山長水遠,這次行程又倉促,如何能夠到手?何士超不禁開始動起了歪腦子。


    “misspei”何士超笑吟吟的走到馮笑笑身邊。


    馮笑笑一想到昨晚酒後失態,有些麵色尷尬的說:“何總,真是不好意思,昨晚我喝多了,不是故意和你頂撞的。”


    “哪裏哪裏,你說的挺有道理,是我考慮欠周了。”


    馮笑笑鬆了一口氣,她早就看出這“何總”年輕氣盛,還一直擔心昨晚一時衝動惹怒了他,要是無意中影響了外商投資的進程就更不好了。如今見他這麽快就放下了心結,忍不住讚他倒是挺有幾分紳士風度的。


    何士超趁機走近了幾步,說:“聽說misspei是做服裝生意的?”


    “沒錯~不過是小生意而已。”馮笑笑答得有些心虛,她那間小店哪裏談得上生意,根本沒法和何氏集團的服裝生意相提並論。


    何士超:“別這麽說,我很佩服你,白手起家真的不容易,更何況misspei還是一dy。”


    他又問:“不知你是否聽過有個法國品牌叫danka?”


    馮笑笑:“當然。”


    馮笑笑心想,這個叫danka的法國品牌雖然在國際上的知名度一般,完全比不上路易威登和香奈兒這些高端奢侈品,可在九十年代,danka卻憑借較早進入中國市場的優勢,十幾年來一直是國內最風靡的輕奢品牌。她隱隱記得,九幾年時,一件danka的襯衫就能賣到1000多塊錢。在她上小學、中學的時候,要是誰家能買上一件danka的衣服,絕對會宣揚的整個班的人都知道。


    “哦?”何士超很是驚喜,因他知道國內知道這個品牌的人還很少,用讚揚的口吻說:“misspei果然懂行,見多識廣。”


    “何總,抬舉了~”馮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淺笑,一不小心又用到了將來的知識。


    “既然這樣,就更好了。不知misspei是否知道,我們何氏最近拿到了這個牌子的大中華區的代理權,正準備在內地各個省市招二級代理,不知道misspei是否感興趣?”


    馮笑笑眼睛一亮,這個牌子在馮笑笑心中簡直就是她奢侈品教育的啟蒙品牌,若是能成為這個牌子的代理商,不僅再也不用愁進貨的貨源,更是能有國際品牌保證,利潤應該也相當可觀。


    “我當然願意,不過不知道自己是否夠資格,畢竟我的生意剛剛起步,何總真的覺得我行?”


    何士超心想,魚果然上鉤了。


    他說:“不過,我說的當然不算,如果您能想辦法去一次香港,來何氏集團的我們負責的人員見一見,我想還是有很大的合作空間。不過……”何士超頓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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