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她轉向沉煞,露出一個算計的商人般的“奸笑”來,嘿嘿兩聲,“帝君是把城牆範圍內劃給我,還是說包括城外一大片土地?”


    沉煞和鄒禮聞言都是一愣。他們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樓柒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這事還沒有板上釘釘文書下達呢,立即就抱住沉煞的手臂,“迴去就下旨啊,白紙黑字寫下來,劃一大片給我,到時我好讓鄒大人去做界碑呢,界碑往我的地界線上一駐,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收買路費呀。”


    沉煞頓時氣樂了。


    “好的不想,先想著分界收路費了?”他忍不住曲指在她的腦門上彈了一下,“要不要連本帝君的路費也收了?”


    樓柒撫著額頭瞪了他一眼:“君主過路,與庶民同價!”


    沉煞氣得又想再彈她一下,他怎麽忘了她就是個財迷呢?


    鄒禮的視線不知道要轉向哪裏好,他真的完全沒有想到帝君和帝妃私底下的相處竟然是這樣的,平時看帝君很是冷酷,話也極少,跟現在完全不一樣。而帝妃跟他所見過的女人完全不一樣。他想起自己前不久因為好奇還問了下鷹衛,“帝妃是什麽樣的人?”


    當時鷹衛想了半天,最後隻告訴他,“等你看到就知道了。”


    現在他真是知道了,鷹衛那是怕是找不到詞來形容吧。他們形容一個女子,或許會用賢良淑德,溫柔嫻靜,知書達禮,要不然是善解人意,機靈活潑,聰明過人。但是似乎這些詞用在帝妃身上都不太恰當,或者說,不夠,不足夠以形容她。


    在他走神這點時間,樓柒已經纏了沉煞答應了她好好劃給她一片地,包括果山那一大片,都劃為柒城界內。


    “鄒大人請接著說吧。”樓柒如願以償之後滿意了。


    “是。這果山的開荒分為幾部分,有人直接拔草翻土,也有人是去把山裏原有的野果子尋到做個記號然後記錄在案,到時候再看看怎麽移植,因為有些野果真的味道很好,不能全挖掉浪費了。昨天有兩個出去找野果樹的人沒有迴來,今天又有三個人去同一座山裏沒有迴來,所以負責那些雇工的管事,也就是那個胡況之,他帶了一隊人去找,結果發現了那五個人的屍首,死狀恐怖,他不敢動,所以就派了人給臣報了信。”


    “死狀恐怖?”樓柒抓住了這四個字,“怎麽個恐怖法?”


    鄒禮搖了搖頭道:“這個胡況之沒有說,隻說到了就知道了。”


    “那快些去吧。鷹衛,加快速度。”樓柒對著趕車的鷹叫道。


    “是。”


    馬車急奔,他們是從另外一個城門出來,這一邊樓柒並沒有來過,正是城後的一片山脈。


    這時的山連綿起伏,山色秀麗,山勢並不高,但是樹木茂盛,日照豐富,看著果然是盛產野果的好地方。


    不過現在近路邊的兩座山已經被開得差不多了,山下搭著好些簡易的竹棚,有人在休息,還有人聚集著圍坐在一起拚手腕。


    “因為要抓緊時間開山,所以就搭了這麽幾排簡易的竹棚,晚上都在這裏過夜,三餐也有人做,排隊領飯。”鄒禮說道。


    他們的馬車經過,好些人都停了下來看著他們,鄒禮先下了車,眾人應該都是認識他的,有人揚聲叫了句鄒大人,倒沒有什麽人跑過來。


    待沉煞下車,才有人驚唿起來:“是帝君!帝君來了!”


    沉煞下了車,伸手向車廂。樓柒將手搭到他手裏,輕巧地跳下了馬車。


    “帝君、帝妃到!”


    鄒禮揚聲叫道。


    眼前刷刷地跪了一片,“拜見帝君,拜見帝妃!”


    樓柒還從來沒有被這麽多人跪過,不由得看向了沉煞。沉煞隻是握緊了她的手,“平身。”


    “謝帝君。”


    樓柒總覺得,沉煞是天生的王者,他對這樣的場麵似乎一直就很掌控得住,明明他小時並不是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啊。


    想到這裏,她對沉煞的身份也真有些好奇了起來。


    他們往一處山坡走去,有人匆匆迎了過來,那是一個穿著天青色短袍的男人,臉上寫著焦急和不安。


    樓柒自然是不認識這個人的,當時她過來時也沒有去看那木屋中住著的百姓。


    但是她猜得出來這個人就是胡況之。


    果然,他一見到了沉煞和樓柒便要跪下,“草民胡況之拜見帝君,帝妃。”他看到樓柒更是有些激動,但卻不敢造次。


    “不必多禮,那五具屍體呢?”沉煞沉聲問道。


    樓柒打量這胡況之一眼,發現他看起來身子並不弱,而且現在也已經踏入夏了,天氣並不冷,但是他卻明顯有些發抖的樣子。


    “迴帝君,那五具屍體在前麵,因為覺得很怪異,所以還不敢下葬,想等著鄒大人來看過之後再決定。”


    “是屍體很怪?”樓柒忍不住問道。


    “就是...屍體很重,而且很冰,搬動的時候好像還有點聲音,那種聲音是從屍體裏發出來的,說不清楚。”胡況之眼裏還有些驚惶,“有人說,這是開山觸怒了山神,山神降怒了。”


    樓柒有點無語。古時就是喜歡一有什麽事就跟神扯上關係,但是如果真的如他所說的,屍體那麽怪異,而且很冰的話,那的確是很怪異。


    “屍體結冰了?”


    “不,不不不,沒有結冰,”胡況之道:“就是因為屍體沒有結冰才覺得奇怪,但是沒有人敢再靠近了,草民也覺得......”他說到這裏不敢再接下去。


    沉煞道:“你也怕了?”


    胡況之臉色微白,“草民的確是怕了。”


    他們一邊說著,一邊在胡況之的帶領下往山上走。這一片山是他們開出來的了,路還算好走,後一段則還是大山原來的樣子,還是雜草叢生,枝攀藤蔓。他們要走一段這樣的山路。


    胡況之覺得很不好意思,解釋道:“因為屍體搬到這時的時候他們實在是太害怕了,說前麵的山已經開過,怕搬過去之後,所有開山的人都會很慘,所以便停在前麵,帝君帝妃親自前去,會不會.....”


    他有些忐忑,看了鄒禮一眼。


    樓柒擺了擺手道:“沒事,不用緊張,可怕的事情我們見多了。”


    這時,他們突然聽到前麵傳了幾聲驚恐的叫聲。


    第351章 假死狀態


    “壞了,是不是出事了!”胡況之說著,來不及跟跟沉煞和樓柒告罪,拔腿就朝山上跑。


    樓柒和沉煞對視一眼,齊齊飛掠了上去,鷹和陳十婁信一直是默默跟著的,這時自然也都立即跟上了,眨眼間就掠過了胡況之。


    他們到了那半山腰稍平坦的地方,正好看到了數十男人正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有人因為太過緊張著急,整個人踩空了往山下滾。


    樓柒正好看到一個,站著的地方是一突出的地勢,他衝了向前去,一下子就踩空了,人立即往下掉,這要是掉下去非摔成殘廢不可。


    嗖的一聲,她的鞭子立即出手,卷住了那個人往上一提,將他甩在草地上。


    但是這麽多人突然亂跑,在這山上很容易自己找死,也怕有人摔倒之後發現踩踏。


    沉煞驀地發出一聲清嘯,夾著內力的清嘯帶著幾分威壓,一下子讓所有人都抱著頭蹲了下去,忘了恐懼,也止住了動作。


    “帝君親自前來了,帝君有真龍之氣,可以壓住一切妖魔鬼怪,大家不要慌!”緊跟上來的鄒禮大聲叫了起來。


    這一句話也的確是奏效,那些人大為驚喜,齊齊拜倒了下去。


    對於心懷恐懼的百姓來說,似乎這樣更容易讓他們心有安全感。


    “平身,都退到一邊吧。”沉煞聲音微冷,帶著冷酷威嚴。


    等他們退開,五架簡易擔架並排放在草地上,每一個擔架上都有一具屍體,可能是因為害怕,他們把屍體都蓋上了一床被子,而其中有一具屍體,被子掉落在了一邊,屍體露出來了,那具屍體是個男人,他的胸口,衣領扯開了,露出了大片的胸膛來。


    樓柒定睛一看,頓時胃裏就是一陣翻騰,差點沒吐出來。


    並不是害怕,是惡心,而且,就連不算密集恐懼的她都覺得自己突然密集恐懼了!很想尖叫有木有!!!


    “嘔!”


    怎知她還沒有吐呢,旁邊已經傳來了一陣嘔吐聲,竟然是鄒禮。


    鄒禮在看到那屍體胸膛時根本就忍不住,轉到一邊去狂吐了,緊接著,胡況之也加入了他的行列。


    樓柒下意識地看向沉煞,卻發現他麵色如常......還是那麽冷酷無表情。


    真是...強大。


    “難得有你怕的東西。”他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伸手在她頭上輕輕摸了摸,樓柒恍惚有點成了一隻寵物小狗的感覺。


    她趕緊甩了甩頭,不服地道:“這不是怕,是心理不適感,與恐懼並不是同一種情緒。”


    “那你先不要過去,本帝君過去看看再告訴你是怎麽迴事。”


    “主子,屬下先過去看看吧。”鷹沉聲說道。


    沉煞點了點頭:“小心些。”


    鷹走了過去。


    走近了些,看得更清楚,連他都有些快要忍不住逃跑的衝動,如樓柒所說,這真的讓人有一種嚴重的心理不適感。


    他聽到腳步聲,一迴頭,陳十和婁信都跟著走了過來。


    “我們替姑娘看。”陳十說道。


    鷹很想翻白眼,還要這麽分是不是?他不能替帝妃看?別以為他不知道陳十的想法,不就是覺得沒有盛大的封妃大典,還不能完全保證帝君隻娶她一人,所以他們還不願意改口叫帝妃嗎?


    還拿他們當一戰線,跟他們不是同一陣營的呢。


    “你們要看就看吧。”他說著,強忍了不適,在那具屍體旁邊蹲了下去。


    這時,鄒禮的手下遞給了他一水囊,他漱了口,好不容易平複下來,到了沉煞和樓柒麵前請罪。


    “算了,鄒大人還是先問問剛才是怎麽迴事吧。”樓柒見沉煞瞥了他一眼,那樣子分明是很看不起一個大男人這樣的表現,立即岔開了話題。


    鄒禮和胡況之立即就親自去詢問。


    這一問,有四個滿頭虛汗臉色發白的男人就被推了出來。


    “那一個是他們四個人抬的。”


    因為屍體很沉重,兩個人抬太吃力了,所以四個人抬一個,而且還有人等著替換。反正因為出了這事,現在都沒有人有心思開山,這裏有那麽多人,叫幾十人去幫忙還是可以的。


    但是這四個人在抬那具屍體的時候總是聽到屍體裏麵有些奇怪的聲音,像是什麽蟲子在吃木屑的聲音一樣,他們實在受不了一直猜測,在到了這裏,放下屍體時就掀開屍體上蓋著棉被去看,然後他們聽到了那些聲音是從屍體的胸膛裏麵傳來的,有一人就鼓起勇氣扯開了屍體的領口。


    這一看,把他們都嚇得屁滾尿流!


    就是樓柒他們聽到的那叫聲。


    那具屍體的膚色已經是一片死白,全無半點血色,他的胸膛像是一塊凍了好多年的肉塊,但是在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孔,那些小孔偏偏就每一個孔就有一點暗紅,是血被瞬間冰凍住了的樣子。


    如果說那小孔都是平整的,可能還不至於那麽惡心,但是偏偏每一個小孔周圍都有一圈如蛆一樣慘白腐肉!


    整個胸膛慘不忍睹。


    樓柒在最初的不適壓下去之後就沒事了,這時她感覺到一陣寒意。


    “很冷。”她看向沉煞,沉煞點了點頭。


    這時他們才發現那幾十人竟然都是穿著厚厚的冬裝的。


    樓柒想到之前胡況之一直在抖的樣子。


    “是屍體裏散發出來的寒意。”沉煞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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