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晚上十點多了,言言還在忙著複習功課,第二天學校要進行第五次摸底考試。這時好朋友雅如打來電話,說是自己要去學校圖書館拿本資料,但是害怕黑,希望言言能陪她一起去,言言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到了學校,好不容易和門衛說通了,可門衛將圖書館的門打開後就走了,並囑咐她倆臨走時不要忘了通知他,他來鎖門。

    正要進去時,雅如突然怕了起來,她說:“言言,你進去幫我拿好不好?我害怕黑。”言言早已習慣了走夜路,根本不怕黑,就一個人拿著手電筒進去了。

    言言到了圖書館二樓,可剛到樓梯口,就感覺自己好像踩到了水,圖書館哪來的水?言言借著手電的光線,竟然看到了曼佐的屍體躺在血泊裏,她的側臉貼在地上,隱約能夠看到曼佐的後腦殼已經沒有了,腦漿也流了出來,身上有多處被劃破的血痕,血泊裏還有零碎的玻璃片。

    言言驚呆了,發出一聲尖叫,失足滾下了樓梯,接著便昏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了,她發現自己正在家裏,奶奶可嚇壞了,問:“好些了嗎?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會從樓梯上滾下來呢?幸好你這個朋友把你送迴家來了,沒事了,醫生說了,就額頭擦破點皮,上上藥就好了。”

    奶奶是陪在言言身邊唯一的親人。言言似乎天生就得到許多,有令人豔羨的容貌,高傲的氣質和優渥的家庭條件,在學校又是尖子生。如果真的要說在她的生活中有什麽不足,那就是在她七歲的時候她的父母就去了美國工作,這十多年來言言一直是和祖母相依為命的。

    言言看了看身邊的雅如,正想問她前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卻驚奇地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言言害怕極了,她擔心以後都不能再說話了,她拚命地叫喊,卻無法將內心的想法說出來。奶奶告訴她這是因為她受了很大的刺激,才會暫時性說不出話的。奶奶將言言摟在懷裏,說:“孩子別怕,奶奶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沒有人能傷害你。”

    正在此刻,言言突然又迴想起前一天晚上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曼佐的慘死的畫麵成為言言內心揮之不去的陰霾,那是生命留下的血紅的印記,是黑暗在向美好昭示著自己的權威。

    似乎灰暗的東西總能給人造成更大的震撼和影響,言言在不能說話的這段時間裏,經常把自己鎖在屋裏,窗簾拉得緊緊得,燈也不開,整個屋子就是一個小小的黑色的世界。

    言言向來是一個膽大的女孩,可這次卻無法承受曼佐的死帶來的視覺和心理上的衝擊。她每天夜裏都噩夢連連,夢中曼佐突然站起來,身上像是被血雨剛剛淋過一樣,還在不停地往下流,腦漿順著額頭流下,眼珠一點點地消失。她朝言言走來,麵目猙獰,發瘋般狂笑,整個圖書管迴蕩著驚悚的笑聲……

    一次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言言已不堪忍受,她感覺自己的神經無時無刻不在繃緊,她開始害怕睡覺,害怕那讓她恐懼的畫麵再次呈現而她卻無能為力。

    班主任聽說了言言的情況,就去到她家,見到了言言的奶奶,一陣關心的話過後,建議奶奶讓言言接受學校心理老師茵綺的輔導。

    由於言言不願意出門,茵綺就來到她家進行心理治療。

    幾日之後,言言在茵綺的幫助下心情好多了,同時她的病情也有了好轉,又可以說話了。言言迴到了平靜的學習生活中去,同時她和茵綺也成為好朋友。

    這樣的生活僅短短地維持了幾個星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發生在言言身上,她開始出現幻覺,曼佐重現在言言的視線中,不同的是曼佐不再笑了,而是對言言惡語相向。

    “你知道嗎?是你毀了我的一切,你的出生宣告了我的死亡,我本可以有幸福的家庭,是你,害得我失去了一切。我的出現是對你的詛咒,我決不會放過你!”

    “可是我並不認識你,究竟為什麽你這樣恨我?”

    “你當然不認識我,你知道嗎?正是因為你在這世上的降臨,我的爸爸也就是你父親讓我媽將我打掉,媽媽不願意,他便製造了一場車禍,媽媽在車禍中流產,幸運地是她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而我,就胎死腹中。”

    “那已是上一輩的恩怨,為什麽非要讓上一輩的恩怨持續到我們這一輩來?我對這些都一無所知啊!”

    “我不甘心,憑什麽你可以一家團聚,而我媽媽卻不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憑什麽你生來就有親人陪伴,有人關愛,而我卻什麽也沒有?我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一天,就去到那個冰冷的陰界,成為遊走的孤魂。你知道我在那裏是怎麽過的嗎?那裏的野鬼用沉重的鎖鏈鎖住我的肋骨,將我拉到斷魂橋,到無影林,到更多更多我連看都不敢看一眼的地方……”

    “既然你早已經死了,為什麽你的屍體會在那天出現在我們圖書館裏?”

    “那不是我的屍體。你害怕了嗎?那你就害怕了?你知道嗎,我承受的驚恐比你多得多!”

    言言看她那麽激動,忍住內心的害怕,走上前去安慰她,沒想到她一把推開言言,向她大喊:“是你!你毀了我的一切,我受過的苦你也要受!”

    “你怎麽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呢?”言言不解。

    “在陰界有一個魔鏡,通過魔鏡,我們可以看到生活在人間的親人。盡管我很恨你,但我又不得不承認你和我身上流的血液有一半是相同的。我透過魔鏡知道了你。這十幾年來,由於我的怨氣太重,使得陰界不得安寧,這也讓我受了更多的苦。我一直在等待機會逃出那個地方,來找你報仇!”

    “你是我的妹妹嗎?這是你的真正容貌嗎?”言言問。

    “不,我比你大幾天,不過我是不會認你這個妹妹的。這不是我的長相,這是那個叫曼佐的女孩的容貌,我隻是附在她的身上。”

    “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通過那個魔鏡知道你所在的學校。其實那晚在你到圖書館之前曼佐就已經到了,圖書館的管理員沒有看見她,以為裏麵沒人了,就把燈關了,她剛收拾東西要走,門卻已經被鎖上了。”

    “是你殺了她?你不認識她,為什麽連她也不放過?”

    “不,與其說是我殺了她,不如說是你害了她。”那女孩冷冷地說。

    “你這話什麽意思?”

    那女孩走近言言,在言言耳邊輕聲說:“以後你就會知道了,不僅如此,你還會遇到更多你想不到的事情。”言言聽了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那女孩得意地笑了笑,就消失了。

    這些都是真的嗎?還是命運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沒有人能拒絕厄運的降臨,就像我們看到美好的事物孤獨地走向泯滅,卻無力改變它們掄為一杯黃土的宿命,而隻能收拾心情,勇敢地直麵它一樣。

    言言借著稀薄的月光,趴在魚缸麵前,魚缸裏的水卻呈現出她姐姐所說的“陰界”的模樣,那些畫麵接連不斷,其中有一連串畫麵是關於“棄嬰”的,這些棄嬰都是還在媽媽肚子裏時就因各種原因不能存活下來,最後來到陰界,他們被安置在一個專門的區域。嬰孩被冰凍著麻藥感受著深入骨髓的寒冷,等到身心都凍僵後,一些惡毒的僵屍就會用自己的拳頭去砸嬰孩身體表麵的堅冰,而每一拳嬰孩都能體會到,他們的骨頭似乎都要被震碎了。等身上的堅冰破除後,僵屍會把嬰孩扔向滿是骷髏的火海,以融化他們身體內部的堅冰,火海內的毒氣、骷髏散發的惡氣融入嬰孩的體內,火會煉燒嬰孩的心,使其忍受撕心裂肺的巨痛,並且煉就他們的無情。

    好多棄嬰長大後折磨新的棄嬰,成為一種規律。還有小部分棄嬰的中怨氣太重,陰界容不下他們,他們整天要受孤魂野鬼的折磨,等到僵屍都休息時,他們便遊走在陰界與陽界之間的那部分領域。那些嬰孩的怨氣是致使萬物死亡的毒氣,所以那片領域什麽也沒有。

    之後,水中浮現幾行小字:我在陰界就經受著這樣的折磨,現在我找到了你,我要你陪我!

    接著,言言姐姐的臉呈現在水中,把言言嚇了一跳,隻見言言姐姐的雙眼周邊發紫,像是淤血,很快蔓延整個麵部。與此同時,她的雙眼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然後突然破碎了,伴隨著的,是魚缸也炸裂了。魚缸裏的魚散落在桌子上,有的魚肚已經翻開,有的頭和身子成了兩半,還有的掙紮了幾下也死了。

    言言第二天找到茵綺,說:“最近發生好多怪事,我不知道究竟怎麽了,不知道那些是我的幻覺,還是……我想證實那一切。”

    茵綺見言言有些精神恍惚,問:“發生什麽事了?還是因為曼佐的死嗎?”

    “不,不是的,是家裏的事,你能不能幫我?”言言心想如果那個女孩說的都是真的的話,那畢竟是家裏的醜事,她也不便和外人說。

    “你要我怎麽幫你?”

    “我想看到十八年前發生了什麽事?”

    “那時你還沒出生啊?”

    “是啊,那時我還在我媽的肚子裏,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幫幫我?”

    “就算我能幫你,你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事情已經過了十八年了,無論發生什麽事,再去追究都沒有一點意義了。”

    “你沒看見那女孩的眼神,她有多恨我,我想弄明白,否則我也不會心安的。”

    “那好吧。我想我們可以試試,我用藥物幫你進行催眠,讓你迴到你在你媽媽腹中那段時期,你能夠聽見他們的對話。”

    “那好,那我現在就開始吧。”

    茵綺給言言注射了一定量的藥物,然後按照催眠的程序讓她全身放鬆,之後的就順理成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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