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行為什麽要發笑?當然是因為金蟬罕見的誠實,不過一次意外得來的功德,竟讓一向表現“高冷”的金蟬做出這種反應,可見功德這東西確實是好玩意兒。


    而迴想起自己出家後的經曆,隻能用神奇二字來形容了,妥妥的爽文小說主角模板,自己哪是什麽給人做舟的佛門行走,分明是背景深厚到基層鍍金的下派幹部嘛。穿越一次鍍一層金,最後不成“金身”都不成的。


    第一次穿越,恰巧有穿越前輩坐鎮,做事可謂順風順水,臨走時還贈送具有奇妙功能的寶玉,如果當初收下,現在恐怕都快先天了。


    第二次穿越,金蟬說得事態緊急,其實緣行就是去打了個醬油,有他沒他都一樣,迴來時還撈個傳承卷軸,勉強學會了神足通。


    第三次穿越,類民國時期。任務描述的危言聳聽,救救孩子?其實空襲之前防空洞早準備好了,緣行隻在救援學生的時候費了些力,受了點傷。這個世界待的時間最長,若不是最後決定留下守城,真就成了度假了。就這,末了還獲得了大量的功德,使得金蟬說話的風格都變了。


    還有這迴,需要他“保護”的人是個智謀卓絕的厲害人物,身邊有一個輕易能將他鎮壓的絕頂高手守護。他不覺得自己在其中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搞不好又要扮演一次劃水的角色。


    都說事不過三,一次兩次可能是巧合,可這都第四次了。力量、神通、功德?這次又能得到什麽?


    緣行發現金蟬之前的自我介紹實在太過謙虛了,這哪是什麽功德舍利,分明該叫做佛門鍍金係統。這一次次穿越下來,是生怕他升級太慢啊!


    不必放下屠刀吃齋誦經,何苦靜心潛修發願忍辱?


    無需輪轉四生,更不用曆經百劫。


    係統在手,如此這般穿個上百次,阿羅漢,菩薩、佛陀一個個學位走下來,那叫一個自在輕鬆,小說……就算熱血升級網文都沒幾個敢這麽寫的。


    可事實真是如此嗎?


    身為佛門大能的懷真,在魔火中枯坐二百餘年後,毅然選擇輪迴轉世,他當時的心情該是何等的絕望?


    樂觀的看,也許是懷真自覺提升無望,希望下一世輕鬆點,才對金蟬做了手腳?


    可若不是……算了,不敢想。


    反正他這條小魚眼下已經在人家撒下的網中,隻不知這網眼到底有多大,最後收獲的時候是捉大放小,還是來個絕戶一網打盡了。


    一連串的思緒在腦中閃過後,緣行麵上笑容未有絲毫改變,他現在隻是個六階的凡人,考慮這些有點早了。他活動了下手腳,又取出念珠重新跌坐。


    “很有趣啊。”他喃喃念了聲,緩緩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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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曰:人老奸、馬老滑,兔子老了鷹難拿。


    說的大概就是靳元正這種人,直覺極其敏銳。憑借多年陰人和被陰的豐富經驗,外界稍有風吹草動,他便能察覺出不對的地方來,暗中早做了準備。


    緣行自認與聰明這個詞不搭,可到底是絕頂之人。這日一見附近村民都急慌慌地朝一個方向跑,便已知不對,背著早已準備妥當的背包往靳元正的住所跑。


    到地方一看,人還真不少,都眼熟,是這個村子的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此時各個神情肅穆地站立一旁,似在等著吩咐。


    靳元正老神在在地坐在上首喝茶,見到緣行笑了聲:“總有些人啊,不願老夫太消停。”


    看他說得雲淡風輕,緣行掃視一周,不禁皺眉:“靳師,楊施主不在嗎?”這時候他已能隱隱聽到村外傳來的打手喊殺聲,似乎敵人還不少的樣子。


    “有高手攻來,他自然要出去坐陣。”靳元正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旋即又冷哼出聲:“不過隱退幾年,便有小人以為老夫開始修身養性了,也不想想,老夫隱退所在,豈是那般好攻入的?”


    “那貧僧留在這裏?”緣行又看了周圍的人,好像沒有武功太高的,他考慮留下來近身保護,不管任務靠不靠譜,總要用上些精力應對才好。


    “不必如此緊張,你且先去外麵看看情況。”靳元正指著下麵站著的那男女老少:“這裏都是跟隨老夫十幾年的老人了,我有些事情要同他們交待。”


    既然對方這麽說,緣行也不好留在這裏了,這明顯是有什麽事情不願讓自己聽到。他也不是喜歡探聽其他人秘密的,轉身便出了院子。


    但聖人言:莫裝逼、裝逼遭雷劈。


    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再完全的準備也敵不過意外。


    緣行出了院子還沒走出百步呢,身後便有一道唿聲傳到耳中,他不禁一驚,急忙轉身往迴跑。


    重又進了院子時,靳元正已經捂著肚子攤在椅子上,地上扔著把滿是血跡的匕首。


    而他身邊一向低眉順目小心逢迎的書童,此時正被一眾人圍在中間痛毆著。他竟然完全不顧身上的劇痛,口中兀自猖狂大笑著:“老賊,我隱姓埋名十四年,就是為了此時,今日,我為全家三十七口冤魂報仇了,哈哈……”


    緣行看著在幾個哭天抹地的仆人攙扶下麵色雪白滿臉痛苦的靳元正一下子就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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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時分,東方亮起了魚肚白,微弱的晨曦蓋過了月亮光芒,昨夜一場大雨,使得空氣中漫布水氣,河上浮漾起濃濃的朝霧,兩岸連綿的翠綠山峰也被遮住,一切都是朦朦朧朧的。


    白粼粼的河麵上,一艘巨大的客船劈開了白霧,顯露出巨大的桅杆。山在動,霧在動,船也在動,縹緲變幻。


    與外界的美侖美奐不同,船艙內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幾個仆人輪番著從一個房間走進走出,進去時端著清水,出來那盆水已經被染紅一片。


    楊樂安抱臂立於門外,麵色鐵青,不發一言。


    緣行也站在一旁,眼睛在來來往往的人身上遊弋著,神情間卻滿是無奈和懊惱。


    靳元正在這些時日每日教他書法,他也是執弟子禮的,老師可以說在他麵前遭到刺殺,自己都感覺說不過去。


    至於距離一個月的保護期限就剩兩天這件倒黴事,隻是次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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