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陛下,前欽天監正王潯道請求入宮覲見!”


    ……


    “快請!”聽到侍衛的通稟,盛國皇帝當即開口道,片刻後,便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踏步穿過花園而來。


    “陛下。”王潯道行禮道。


    “王師不必多禮,東山方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盛國皇帝私下裏對這位曾教授自己修行的老師極尊敬,此刻拉著他進入房間落座,急切詢問:


    “方才朕在院中,看到東山有光噴薄而出……”


    “是。”


    王潯道此刻神情與平常十分迥異,從打離開欽天監後,他給人的感覺始終是蒼老、平淡,一心隱居,仿佛對外界完全失去了興趣。


    就連每次武考也都盡量躲避,不願露麵。


    可此刻的王潯道卻仿佛換了個人般,臉色紅潤,精神迫人,依稀可見當初橫壓天下的氣度。


    見皇帝詢問,他當即將事情仔細敘述一遍,末了才道:


    “那座山峰極為古怪,更像是一塊巨大無比的神石……內部用我平生從未見過的玄妙手段封存著一幅圖像……


    便是後來鋪滿天空的疆域……也是我們腳下這片大陸的輪廓。”


    “王師的意思是……”皇帝神情微動。


    “六百年前,人族一夜悟道,無人知曉緣由,隻道是昊天傳法,但昔年領斬妖軍,開創煉體品級之法的王鐵夫臨終前曾有言。


    那一夜傳法,與其年輕時遇見的一位神秘強者有關,就連‘斬妖師’這個名號,也來自於對方……


    雖然按他後來的想法,這應該隻是那人編造的一個身份……”


    “莫非,你認為白日裏那人……”


    “臣大膽猜測,那人,恐怕便與六百年前王鐵夫所遇見的強者有關,甚至於……有可能是同一人……


    畢竟,從留下的言語間,當年傳下修煉法的那人,同樣也披著鬥篷,且極年輕。


    唯一的區別在於,當年,對方身邊還帶著一個侍女般的隨從……”


    房間中,燈火搖曳,王潯道的眸光卻仿佛被燈火還更明亮些。


    同一人……聞言,盛國皇帝一陣心神搖曳。


    真的有人能數百年不改音容?


    可倘若那人真的是傳說中,修煉法的源頭,那麽,一切似乎又都可以解釋了。


    “王師以為,那位……究竟是何來意?”盛國皇帝有些緊張道。


    王潯道沉聲道:“不知,但臣想來,一切的答案應該都藏在那副星圖中標記的,荒原上的那處所在。”


    “所以?”


    “所以,臣請求帶欽天監精銳,共同趕赴荒原,一探究竟。”王潯道說。


    事實上,他更願獨自一人前往,不過此事太過轟動,若是隻他一人去,皇帝怕是也會不免多想。


    自己離開欽天監已久,雖名聲響亮,但對欽天監的掌控並不強。


    帶些人共同前去,也好讓皇帝“安心”……


    此外,前途如何,無人知曉,多帶些人,也有必要,倘若遇到妖族……也好應對。


    是的,王潯道絲毫不懷疑今日之事會被妖族知曉,這也是他急於動身的原因。


    如果,荒原中真的藏著什麽,也決不能讓妖族先行得手。


    盛國皇帝略作思索,點頭道:


    “王師既願動身涉險,自然是好事,可荒原路遠,崎嶇難行,車馬不便,越往裏,越是如此,且猛獸橫行。


    即便是修士,一個來迴也要不少時日……而今年武考即將開啟,這時候抽人離開,多少有些不便……”


    曆年武考,其複雜程度遠盛文科舉。


    想要考入欽天監要經過數道考試,其中還有“曆練”試。


    往往由欽天監專門劃定一片山林,放入猛獸,甚至是捕獲的妖,作為考場,考驗生員實戰能力……


    若是貿然抽走精銳人員,武考恐怕就難以進行,隻能延後了。


    “這有何難,”王潯道聞言卻是淡淡一笑,“天降神石,恰逢武考,或許這考驗便是天意,依我看,今年武考幹脆便改一改,以荒原為試煉場,豈不是一舉兩得。”


    “這……”盛國皇帝怔了下,完全沒想到還可以這樣,略作思考,展顏笑道,“那便依王師所言。”


    ……


    ……


    “老師,早餐放你書房裏了。”當林拓躺在床上,隱約聽到從窗外傳來的聲音的時候,他才慢慢撐開雙眼。


    扭頭,就看到窗外已然明亮,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正透出來。


    “唿,已經早上了麽,不知道王潯道等人有沒有動身。”林拓仰頭躺著,看著天花板,漫無邊際想著。


    又躺屍了五分鍾。


    等徹底醒了,這才起身,洗漱,出門……


    一氣嗬成。


    從沙盤高度自然看不出什麽異狀,隻能望見東郊那片園林中,那塊已經徹底失去了神秘力量的石頭。


    周圍似乎還圍著人……可能是軍隊。


    林拓也不急,一邊吃著花溪送來的早餐,一邊繼續整理需要翻譯的內容,並將部分名詞進行了標注。


    還抽空打開電腦寫了個翻譯格式文檔出來。


    然後捧著這疊東西,再次來到了花溪房間外。


    並吸取教訓,故意咳嗽了一聲,製造出動靜,這才推門而入:


    “兩本字典看的怎麽樣了?”


    花溪此刻剛好坐在桌旁,合上字典封皮,空氣中還殘存著淡淡的以太波動,聞言挺直腰背,求表揚般都:“已經學會了!”


    這是昨晚熬夜開著異能學的?林拓看了她的黑眼圈一眼,笑著讚了聲:“不錯。”


    旋即開始布置任務。


    等交代了細節,林拓返迴書房,抬起右手,掌心中,穿著淡青衣衫的分身緩緩浮現。


    “意識切換!”


    ……


    ……


    京城,距離欽天監不遠的一條街巷中,空氣微微扭曲,林拓的身影浮現,旋即邁步走了出去。


    此刻,京城天色早已大亮,熱鬧非凡,人們大都在談論昨夜的天地異象。


    街道兩旁的店鋪內,更有人煞有介事地描述著所見所聞。


    “你是沒看到,當時王潯道宗師屹立山巔,隻是一拳,就打爆了神山。”


    “我怎麽聽說是一腳踏碎的?”


    “根本就沒那麽誇張啊,隻是破碎開很小一部分。”一個昨晚出城看過全程的忍不住糾正道。


    旋即招致一片白眼:“你懂什麽?一品宗師之強豈是你能想象的?”


    林拓看的有趣,笑笑也不摻和,徑直沿著街道,朝著欽天監衙門所在之地走去。


    可等剛抵達,就看到欽天監那座威嚴拱頂樓宇下,集聚著不少考生,似乎在熱烈的議論著什麽,不時有新的人趕來,也有人結伴離去,神色匆匆。


    “發生了什麽?”


    林拓心中好奇,可人群太密集,他一時也不好擠上前去。


    忽然,他目光一亮,就隻看到一個略顯眼熟的,貴公子打扮的身影從人群中走出,身旁,還跟著一名隨從。


    林拓略作迴憶,想起了對方的名字:“呂棠?”


    “啊……是你。”聽到有人叫,呂棠這才從思索中迴過神來,看到林拓,想要稱唿,才意識到對方從未說過名字。


    心中略有些鬱悶,呂棠卻還是習慣性露出笑容:“兄台也是聽到了消息,趕來看的?”


    “什麽消息?”林拓眨眨眼。


    “呃,”呂棠怔了下,有些意外地看了林拓一眼,卻也沒說什麽,解釋道,“欽天監今早下發的公告,說是今年的武考試煉改在荒原。


    目標便是昨夜星圖所標記的地點,凡考生報名者,都要隨隊伍前往北部荒原,欽天監高手也會前往,據說由王潯道宗師領隊……”


    “這樣?”林拓有些意外。


    他雖然對這個世界了解有限,但對於武考\b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知曉“試煉”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卻是沒曾想,今次的試煉竟更改成了這個。


    “我這就得迴去收拾下行囊,稍後就要隨隊出城,你的考號是多少?或許我們挨得近。”呂棠問道。


    林拓淡笑著搖搖頭,說:“我不是考生。”


    不是?呂棠有些意外,也有些尷尬。


    他一直以為林拓也是考生來著,畢竟大家年齡差不多,並且從精氣神上,也能看出林拓境界應該不低……聞言慚愧拱手道:“孟浪了。”


    林拓笑笑,也不在意,隻覺兩人倒也算有緣,說道:“那就祝你此行有個好結果,得個好名次。”


    呂棠聞言,眉目之間隱有傲然,笑道:“多謝,雖然有些意外,但既然是考試,我可從沒怕過,今科武考第一,我拿定了。”


    說著,呂棠拱了拱手,道:“先行告辭,有緣再見!”


    嘖,這屆考生都這麽自信的麽。


    林拓心下感慨,若有深意地點頭道:“有緣再見。”


    ……


    目送著叫做呂棠的富貴少年大步離開,林拓掃了眼人群正漸漸散開的欽天監,搖搖頭,不再停留,當即轉身離去。


    片刻後,林拓的身影浮現於大陸高空,低頭,隱約可以看到京城北門有人馬聚集。


    然後辨認了下方向,便通過操控本體,徑直朝著京城以北,那片險惡的荒原深處飛去。


    “人類即將動身,也不知道妖族有沒有動靜,折騰了這一迴,可別浪費了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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