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個賠錢貨,你呀就跟著他去吧,從今以後,我們之間就斷了,這一袋糧食,也不枉我生你養你之恩,從今以後,生也好,死也罷,那都是命!”


    所有的記憶奔湧而來時,素歌攏了攏發上的稚帽,隻冷漠的消失在了這嘈雜的人群之中,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能夠傷害到她,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第二百零四章:大鬧筵席


    時間一晃便將將到了十一月底,巧得是,那一天是咱們顧光曄小朋友的周歲,亦是沈婉靜小姑娘的百日。


    為著那時候水月庵的事,沈婉靜的洗三宴滿月宴都不曾大半,為了讓府裏頭熱鬧熱鬧,添添喜氣,沈太夫人幹脆說,讓沈輕舞帶著孩子來一並的,把曄兒的周歲宴與婉丫頭的百日宴一並的辦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樂嗬樂嗬。


    原本隻是想著家中人聚在一起一並的熱鬧一番,卻沒想皇上決定為曄兒大操大辦一次,這一下,禮部的人便是跟著一塊的忙活起來。


    宴會不曾開在鎮國將軍府,而是選在了沈尚書府,沈尚書府現下張燈結彩,一掃往日肅穆。


    沈輕舞大早上的便起了身,前些日子,她就挺著自己的大肚帶著顧光曄一並的迴到了沈尚書府居住,顧光曄現下已經能夠邁著自己的小短腿時不時的走上那麽幾步,撅著屁股走路的模樣,說不出的好玩與可愛,惹得滿府上下的人,都恨不得把他揉進了自己的懷裏。


    沈夫人更是不用說,這一下子,手裏頭抱著一個沈婉靜不撒手不說,還要再帶上一個顧光曄,後頭在跟著一個已經大了的沈若光,沈若光小朋友很傷心,從前他在自己的祖母麵前最得寵,現在被一屁股撂在了自己的祖母後頭,當真說不出的難過。


    好在還有沈輕舞做的各色玩具陪著他,一眾人又是眾星捧月的哄著,這樣才算把小少爺給哄住了。


    換上了一身絳紅色蘭花緙絲雲煙紋對襟長裙的沈輕舞,隻簡簡單單的在同心髻上簪們一對碧玉簪,現下的她,懶怠的很,頭上根本不願意戴了任何的過於複雜的飾物,孩子已經足月,她現下一雙腿已經水腫到按下去,便是一個坑的地步,吃了多少藥也不見效,整個人因為水腫圓了一大圈,渾身都還不住的癢癢,想去撓。


    每天每夜的睡的不舒坦,換了安神藥,吃了保胎藥,也不管用,連臉上的那塊黑斑也已經開始擴散,無名這幾個月一直都不曾走,住在季府之中,幫著她配藥,換藥,可這黑斑,每天每夜的換藥,也已經擴散了整張臉,現下,她隻能在臉上別上了一塊輕紗,用來遮掩。


    顧靖風發了信兒給溫夙,可是也不見溫夙有迴信,人也不曾迴來,妊娠期間的焦躁,讓沈輕舞每天都顯得過的那樣氣不順,孩子頂著胃吃不下東西,氣又喘不出,眾人都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看著她那巨大的肚子,所有人都等待著孩子的出生,好讓沈輕舞少受一些苦。


    “可都好了?”霓裳進來的時候,沈輕舞正把那輕紗別再發間,雖說有輕紗遮掩,可那一塊黑斑卻依舊十分的打眼,看著也隻是欲蓋彌彰的模樣而已。


    “在這麽長下去,我覺得我馬上要成花斑狗了,你瞧瞧,這邊臉上也長出了一塊,那會大義淩然地說自己不在乎自己的臉上長出東西,可這麽看著,那麽醜忽然又在意了,真是氣憤。”沈輕舞半開著玩笑,半指著自己另一邊的臉頰說道,眉眼之間滿是哀愁。


    霓裳見她那樣,隻讓她趕緊的把手放下來,她臉上又發起了癢,又在那兒不停的撓了起來“行了吧,等肚子裏的孩子生出來了,再想辦法,前些時候,一直都控製的挺好的,現在孩子要出來了,一下子攔不住了,才會這樣,那位無名先生的醫術挺厲害的,你隻瞧著,若沒有他,你現在整張臉都已經廢了就知道了,知道你氣惱,我這兒愧疚的和你賠個不是,你瞧著如何?”


    “我現在也就隻能多念幾遍,阿彌陀佛的希望自己的臉再不擴散,你就別跟我這兒矯情了,我昨天夜裏頭又沒有睡好,所以就跟你抱怨幾句,沒有故意刺撓你的意思。”


    霓裳的話音剛落,沈輕舞便自覺失言的在旁與她一並說道“換個角度想,我或許會比你做出更瘋狂的事情還說不準,那個時候,立場不同罷了,你別整天的鑽牛角尖,好不容易鑽出來了,別在又鑽迴去,我可不想跟你在一起的壓在什麽地方,在讓你迴心轉意。”


    “去你的。”聽沈輕舞這樣的開解自己,霓裳隻啐了她一口,隨後看著沈輕舞身後的素歌與素心滿麵紅光的模樣,早聽說好事將近的,在那兒幹脆打趣起了素歌與素心“早聽說了,等你們出嫁的時候,除卻這位祖宗給你們的一份,我也有給你們的,再怎麽說,你們可都是陪著我從小到大的,雖然說,你們後來叛變了,可禮我還是要送的。”


    “小姐……”素歌與素心當下紅了臉,含羞帶怯了起來。


    沈輕舞則在一旁笑著道“叛變什麽呀,你是土匪頭子,還是倭寇蠻夷,不過說起來,她們的好事是快了,我準備過些天帶著他們去季北宸的珍寶閣與天香坊看看,雖說我手裏頭是有許多好物件,可那些都是宮裏頭禦賜的,成親的時候戴著還好說,那是光宗耀祖,平常的時候,她們肯定一個不好帶的,我去季北宸那兒找些好的,日常戴的,前些日子,我還在天九街那兒看了兩處相臨的宅子,是三進的宅子,裏頭什麽都有,我這兒都給她們看好了,你隻管出銀子就是,讓她們風風光光的出嫁,讓母親做了她們的全和人,送她們出嫁,母親是最好的人選。”


    天九街的房子最靠近內城,多少達官貴人擠不進內城的小官小吏都在那兒置有房產,那兒的房子寸土寸金,兩座三進的院子,不用想便也知道需要花費多少的銀兩。


    “母親自然是最好的人選,既是出嫁,素歌與素心都是無父無母的孩子,那幹脆直接從沈尚書府嫁出去,由哥哥親自送嫁,沈尚書府出去的丫頭,又是由年輕有為最受皇上器重的沈敬軒送嫁,往後去到了人家的家中,那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誰都不能小瞧了去。”霓裳見沈輕舞說的起勁,她亦是在旁不停的點了頭,連聲附和道。


    “母親說了,兩個丫頭從小在沈尚書府長大,就和自己的親閨女一樣,母親早就打了一套金累絲嵌紅寶石壽字蝙蝠點翠的頭麵,兩套都是一模一樣的,我瞧著都眼熱。”


    兩個丫頭自聽了這一番話,說的她們當下就流了淚,齊齊的跪在了沈輕舞與霓裳的跟前,在那兒淚流滿麵著“奴婢們何德何能能夠得到兩位小姐這樣的照顧與恩德,這一輩子,我們都會為兩位小姐點了長明燈,日日祝禱你們長命百歲。”


    “傻丫頭,快起來吧,快起來吧,我現在大著肚子,實在彎不下腰來扶起你們,你們快起來,可別在這麽跪著了,小祖宗。”


    見兩個人不住的哭的傷心,沈輕舞伸手趕緊的去拉著,兩個人又是抹了好一會的眼淚,這才把人拉了起來。


    前頭冬青又來迴話說,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讓沈輕舞先到外頭去,讓曄兒把鬮抓了,主持下儀式了再迴來,便是這麽著,兩個紅著眼睛的丫頭,才跟著沈輕舞一並出了去。


    沈尚書府內,如今聚攏了一眾的朝廷官員為小小的顧光曄賀壽以及為沈婉靜慶賀百日,禮單之上,大大小小的物件就這麽讓下人小廝們,朝著裏頭的運。


    就在當今皇上正要為顧光曄主持抓鬮儀式的當下,卻在沈尚書府的外頭聽到了一陣一陣刺耳的銅鑼響鬧之聲,讓人耳中一陣的呱噪。


    “李全,去瞧瞧,怎麽迴事,大好的時辰,誰在那兒敲銅鑼,趕緊打發了出去。”蘇衡的一張臉瞬間黑了一半,在那兒惡狠狠的對著李全下令,可李全的步子還未踏出去,外頭就有了幾個流民完全不顧生死的一起的哄鬧了進來。


    此次,帝後二人乃是微服出巡,並不曾帶多少禁衛出宮,可內城原本是封了門的,好端端的,竟然有這麽些個人出現,不說是蘇衡,就是顧靖風那兒,亦是冷了臉。


    而在看清楚來人之後,立在沈輕舞身後的素歌當下就白了臉,那一張遍布著爛瘡的臉上,那一雙惡毒的眼,譏笑著的嘴,讓素歌腳下趔趄的不禁向後倒退了兩步。


    “小蹄子,你好狠的心,和你那狗主子聯合了,竟然謀害你的親兄弟,你個下作的小娼婦,不要臉的臭婊子,你是看著你親弟弟身首異處,連個全屍都沒有,我和你爹再怎麽不是,也養了你八年,沒我們那八年,你能像現在這麽風光,不是我們當初賣了你,你能像現在這麽人前人後體體麵麵的。


    好了,一朝得勢了,不過就問你要了幾兩銀子,你他娘的,就翻臉不認人,還給我們耍仙人跳的戲碼,你個下作的惡毒臭婊子,裏頭爛了膿的家夥,你親爹活活的讓人打死了,若不是還有這麽一口氣在,現在,我與你爹與你弟弟就在閻王殿上了!”


    一同汙言穢語,難聽到骨子裏的漫罵,讓素歌一口銀牙恨不能咬出血來,素歌深吸著一口氣,像是青天白日裏讓人在脊梁骨上麵狠狠的敲下了一記。


    腳下似灌了鉛,口中像是讓人直接把舌頭絞斷了一般的,素歌望著還在那兒張嘴破口大罵著的婦人,手隻將發上的一隻金釵拔下,隨後緊握著那支釵,便向著那個老娼婦的麵前,將那釵尖,對著她的脖頸處,想要狠狠的紮下去!


    第二百零五章:拔了那老婦的舌頭


    “聖駕麵前,言語無狀,來人,給我把那瘋婦的舌根拔了,看她還敢怎麽樣的放肆!”


    在素歌將要衝到那老潑婦的麵前時,沈輕舞伸手一把便拽住了素歌,顧不得現下鬥大的肚子,隻緊緊的將其緊錮在懷中,隨後讓素心將她推到人後去,隻讓素心捂住了素歌的嘴,不讓她發出任何一點聲響,隨後厲聲對著那老婦叱聲道。


    沈輕舞的話音剛剛落下,早有人直接上前來綁住了那老婦,一腳便將她狠狠的擒押在地,一塊碎布便塞進了她的嘴裏,且來人手上用了巧勁,早早的就捏碎了那老婦的下顎,讓她現下除了“嗯嗯啊啊”的,再說不出旁的話。


    “賤人婊子這些話,你這個禽獸不如的老娼婦往後還是悶在肚子裏跟自己說去吧,你倒是覺得自己還挺能耐,我不管今兒個你是讓誰給弄進來攪了我兒子的周歲宴的,可我告訴你,這裏沒有你的女兒,也沒有你能夠找理說話的地兒。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德行,就憑你剛才那幾句話,我就可以把你直接的碾成肉泥,一個賣兒賣女自己恨不得爛屁股的破爛娘們兒,還有臉在這兒講公道,都說虎毒不食子,感情你買賣兒賣女還挺光榮,還挺樂嗬!


    你自己賣掉的女兒自己去找去,這裏沒有你的女兒,有的隻是我將軍府上的人,沈尚書府上的人,敢亂說話,我拔你舌頭,敢亂指認,我剁掉你的手,敢瞪眼睛亂哼氣,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割掉你的鼻子,拿你做人彘,扔到茅廁裏頭,讓蛆蟲爬滿你滿身的窟窿,就是不讓你死,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的,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輕舞伸手直指著那跪在地上連拐都拄不起來的老潑婦,滿腔怒火,因為憤怒現下眼中遍布著血絲。而在她的話音落下之後,整個人便讓顧靖風緊緊的護在懷裏。


    那陰冷森森的話語,那一個個光是氣勢就足矣讓人望而生畏的顯貴,讓爛命一條卻依舊惜命的老潑婦不禁嚇得直接尿失禁,身下直接尿濕了一大片,她覺得,自己命不久矣。


    “唔唔唔……”下顎骨盡數的碎裂的老潑婦現下隻能夠發出這樣的聲音,想著能夠為自己求饒,可卻也在那聲音發不出幾下時,就這麽讓幾個人的拖拽著,消失在眾人的眼前,一切除了那地上留下的一灘汙漬,便在看不到其他。


    這一樁事在在場眾多人的眼中瞧著隻是一場鬧劇與笑話,而在素歌心上,卻像是炸開了一道口子,一個難以彌補,將她生生淩遲的一道口子。


    望著沈輕舞手托著高高隆起的腹部替著自己厲聲斥責這個該死的老婦,耳邊那還未消散的小潑婦,小娼婦的字眼,素歌眼下,心像是被鈍刀割肉一般的,拉的生疼,這個老潑婦的出現,丟得不光是自己的臉,更是讓她覺得連帶著沈輕舞,連帶著顧靖風,甚至是整個大將軍府都沒了臉麵。


    前頭,在皇帝親自主持著抓鬮儀式的之後,所有人都忘記了剛才的那一份不愉快,而在後頭,沈輕舞跟著皇帝把一切的事情料理完後,便拖住了步子緊趕慢緊的去到後頭,去查看素歌現下的狀況。


    這是沈輕舞最不願看到的一個狀況,若是知道那個潑婦還會讓人尋到這樣來找素歌的晦氣,她應該讓顧靖風早早的把這一家三口直接斃了,也比現在來得強。


    東跨院的耳房之中,現下,趴在梳妝台前,紅燭之下的素歌哭的淒淒哀哀,一雙眼已經紅腫的像是水中鼓起的金魚眼睛一樣,素心正守在一旁輕聲的安慰著。


    素歌的手被剛才緊握著的那一支金釵戳的一手的血,隱忍著的恨,讓她無處發泄,隻能自己刺傷了自己。


    “我寧願他們一個個的都死了,我也不要他們這樣的來作踐我,原是我好心,看他們那樣破衣爛衫,那麽淒苦的站在我麵前,我就想給了他們一點銀子就打發了他們,活該我好心沒好報,那都是報應,所有的都是。”


    搖曳的一盞紅燭前,燭油滾落,似素歌臉上的那不斷掛下的淚珠一般,手不攏。


    “八年生養之恩,我用一袋米還了不算,我這幾年的銀子全都給了他們,他們在外頭買宅子,吃香喝辣的,像是個水蛭一樣的在不停的喝我的血,吃我的肉,素心,你知道我看著自己的那個親兄弟被砍成兩段時,是什麽心情嗎?


    我好歡喜,歡喜的恨不得燒高香,那一刻,我覺得我總算要脫離苦海了,現下,鬧了這麽一出,江都尉還怎麽看我,我有個這樣不堪入目的親娘,我還怎麽出去見人,我成了一個笑話,所有人眼中的笑話!


    你剛才就不應該幫著夫人一起攔了我,讓我一釵紮死了那黑了心的婆娘,在自己引釵自盡,這樣才不會讓夫人的臉上無光,才不會給大將軍府上抹黑。”


    屋內,素歌抽抽喋喋的說著話,在那兒不停的哭著,哭聲淒涼,而門外,手攙扶著冬青的沈輕舞一把推開了那半合著的雕花房門,自捧著肚子入了內。


    “為了一個像是爛泥一樣倒在路邊扶都沒人扶的髒老婆子,你用你似水年華的命前去相抵,你覺得合適嗎,若早要你抵命,當初我就不會想盡了法子,讓你家將軍幫著你把你那兄弟弄死了,現在看來,當初還是不夠狠,早知道會有今日這一出,我該直接把那三個人全都弄死了才算完。”


    在素歌還哭的有些透不過氣來的當下,沈輕舞自憤憤不平的對著素歌開口道“當初就是怕你吃心,我與你家將軍才瞞著你,連帶著素心都沒告訴,從你這丫頭好端端的拒絕了江諸的那天起,我就察覺你的不對勁,後來知道了那三個人後,我們便出手,幫著你解決了他們,若要你與那老婦同歸於盡,我們這麽費盡心機的還為了什麽,你幾歲,那個老婦幾歲,她配你跟她同歸於盡嗎?


    你就是剛剛升起的朝陽,一切都美好著呢,而她就是個爛泥,那樣竟幹損陰德事情的老潑婦才會無子送終,可你不一樣,你以後,一定會兒孫繞膝,你隻想想想往後的光景就是,你舍得離了我們,離了與你自幼長大相伴的素心?”


    沈輕舞的一番話說完,恨不得嗓子冒了煙,冬青幫著沈輕舞趕緊的倒了杯水潤潤嗓子,而在一旁,早瞪大了眼睛,汪了滿眼睛淚水的素歌現下,直接跪在了沈輕舞的麵前,抱著沈輕舞的雙腿道“夫人……我……我不知道……”


    “知道你好強,你什麽苦什麽累都往肚子裏麵咽,可素心,我,甚至是大將軍府上的每一個人都會為你做主,那樣的土匪強盜,你忍了又能如何,吃一塹長一智,以後有了什麽事情,千萬別什麽事情都放在肚子裏,苦了自己,歡喜了別人,不值得。”


    沈輕舞輕輕的撫摸著素歌額上的發,輕聲的與之說道,微微含笑著“那個老潑婦自有將軍的人為你解決,從今以後,她斷不會再來打擾你的生活,放開你的心,抬起你的胸膛,你們一個個都是我將軍府的姑奶奶,跑出去,誰敢得罪了你們,我沈輕舞第一個不擾他,記住這一點,知道了嗎!”


    素歌知道沈輕舞對於自己的心,可她依舊底氣不足著,尤其今兒的事情鬧得那樣開,這種事情現在當著皇帝的麵兒,嘴上沒人說,可到了後頭,不說是高門貴婦,就是販夫走卒也會把事兒當成笑柄的在傳,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一個人,唯有一個!


    “可是……”


    在素歌欲言又止著的當下,沈輕舞的一雙利眼,自看穿了她的心思,抿唇道“若是江諸敢因為這個事情而嫌棄你,你不是正好看清楚一個人的心,這種千載難得看清楚一個人本質的機會,哪裏去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多的是,怕什麽,你說是不是!”


    三兩句話之間,素歌自抿了唇,不再亂鑽牛角尖,隻懨懨的坐著,而外頭,柳嬤嬤前來傳話,說是堂中已經開了戲,讓沈輕舞自去露上一麵,走個過場。


    沈輕舞吩咐了素心照顧著素歌,便又捧著肚子走到外頭去顧全場麵去了,說是自家兒子的周歲宴,可沈輕舞現下,別誰都累,尤其是這個肚子。


    開場的麻姑拜壽是萬年不變的,整個院子現下倒像是半個朝會,朝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端坐在皇帝的屁股後頭,皇帝給沈家,顧家麵子,他們不管心裏頭樂意不樂意,這麵子裏子的都要給足了。


    當高台上,搭好的戲台幕布拉起的那一刻“鏘鏘”的鑼鼓聲響起時,眾人跟著皇帝的手,紛紛拍手叫好。


    而沈輕舞轉過身去剛要坐下時,卻發現,戲台已經變了樣子,不是麻姑拜壽的場景,而是一放閨閣的布置。


    佛龕前,一女子雙手合十,在那兒淺聲禱告,之後,在眾人的不住嘀咕聲中,戲碼又變了樣子,一雙眉眼無二的女子出現,麵對著麵,自說著話……


    這一幕一幕,一字一句,都是當初,霓裳與自己初見麵時的對話,而在後頭,早有人因為這突然換了戲碼的一幕,以及這京中風言風語傳了許久的秘事,而悉悉索索的聊起起來。


    沈輕舞長歎了一口氣,隻覺得今兒個可真是個好日子,所有的事情,可真是趕到了一塊!


    第二百零六章:趕在一塊收拾


    戲碼唱到一半,不說旁人,就是連皇帝現下都已經變了臉色,沈尚書,沈敬軒,顧靖風,知曉底細的一幹人等,皆是冰冷著一張臉,看著那戲台子上還在不住高歌著的伶人。


    在蘇衡伸手隻命李全前去把人拿住的當下,戲台上已經出現了一道倩麗的身影,現下,一身銀白底色翠紋織錦長裙的霓裳,滿身的傷痕,鮮血將身上的衣衫染透,就這麽,煞白著一張臉,由著一身黑衣,將自己包裹的緊緊的像個老嫗一樣的洛漓出現在了前頭的戲台子上。


    麵目全非的洛漓,整張臉布滿著如蜘蛛網一般斑駁醜陋的疤痕,一個眼眶之中,是空的,隻餘下了半張臉還算完整,連她的手亦是,想來,應該是那一日,霓裳點燃火藥後,將她炸飛時所致,雖沒死,可落了終生殘疾。


    “今兒個的這出戲,大家應該看的很是歡喜吧,我還帶了一出好戲來,瞧瞧,大變活人,這兒有一個沈輕舞,那兒還有一個,就好像那戲文裏說的一樣,他們是同一個人,卻又不是,她們是用了妖術的。”


    在身後的一眾大臣內命婦們對著戲台之上的霓裳與顧靖風身旁大著肚子的沈輕舞指指點點交頭接耳的當下,洛漓伸手直指著沈輕舞與眾人說話著,聲音高昂,讓底下的人直接捂住了嘴。


    一番話,讓早前已經傳的繪聲繪色的故事,印證成了現實,而台下,宋至手中的羽林軍,顧靖風手上的影衛,已經在高處架好了弓弩,準備把那兒還在不住說著話的洛漓射死。


    顯然,洛漓能夠來到這兒,自然也早已經不畏生死,在底下的一眾人搭弓射箭著的當下,洛漓隻無畏無懼道“你們廢那麽大的勁的做什麽,這底下,後頭的整個長廊,放戲服的屋子裏,滿箱子都是我所帶來的火藥,我就沒想過要活著出去,你們隻再等一等,在等一等,馬上你們都會和我一起死的。”


    “死,有的時候,並不可怕,反而是一種解脫,你說,是與不是!”


    洛漓手中的匕首自霓裳尚完整著的脖頸之間劃過,刀尖在她皙白的皮膚之上割出了一道口子,鮮血凝結成一個一個的血珠,從霓裳的脖頸之間滑落,浸濕了現下的衣衫,當初,霓裳,就是這麽告訴她的,死並不可怕。


    她吞了霓裳給的毒藥,看著她點燃了火藥,看著自己的父親被炸成了兩截,隨後,大火吞噬了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救出的,隻知道,醒來後,半邊臉廢了,一隻眼睛沒了,連帶著一隻手的手掌都被炸飛了!


    這些,都是手上的這個女人賦予的,思量之間,恨得不能自己的洛漓,一刀,割在了霓裳的臉上!


    “你的這張臉,我用了多少的心思,廢了多少的人力物力,才到了今時今日的模樣,可原來,你一直都是利用我,欺騙我,你還把我變成了現在這幅鬼樣子,我到底是該叫你霓裳,還是該叫你沈輕舞,你和顧靖風身邊站著的賤人一樣,都是陰險狡詐之徒!


    她讓顧靖風埋了火藥,讓我族人覆滅,你,則枉費了我對你全部的信任,還來殘害我!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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