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小寶貝先去嫂子那兒噌上兩口吧,哪怕喝不到什麽,頂頂餓也是好的止住了哭聲,再哭的把嗓子啞了,可怎麽是好。”奶媽婆子一個都不曾在這兒,現下,孩子這麽哭著,聽的人心疼,沈輕舞這般建議著,沈夫人思想了片刻也顧不得什麽規矩不規矩的,直接點了點頭。


    可她雖說生養了三個孩子,隻是從沒奶過孩子,這也不知道該如何幫著小宋氏去開了奶,好在沈輕舞有過親自喂養曄兒的經驗,在接過了沈夫人懷裏的孩子後,幫著小宋氏撩開了衣襟,調整了位置,孩子從來都有這份本能與天性,在感受到母親的懷抱之後,便大口的用力的開始吸允著,喝起了自己的第一口奶。


    小宋氏生養了兩次,還是第一次親自奶孩子,從來沒有過的新奇感受,在看到孩子大口大口的吃著自己的吸允時,不禁的淚流滿麵起來,富貴之家,從不讓母親親自喂養孩子,舒兒與光兒從來就沒喝到過自己的一口奶,在那時她生完孩子後開始漲奶疼到不行,恨不得痛哭的時候,孩子還是一直由乳母奶著,卻沒想,今兒個竟然還有了這樣的機緣,竟有些恍惚的不知道是自己的福氣,還是孩子的福氣。


    “是個會吃的,瞧瞧,這一會,吃的臉都紅了,這將來啊,肯定餓不壞。”沈夫人半低著身子看著小宋氏懷裏的孩子,止不住的笑著,如沐春風的模樣,說不出的歡喜。


    “我記得生敬軒那會,敬軒到了乳母的懷裏,說什麽也不肯吃,在那兒扯著嗓子的哭叫著,隻等到哭累了,才在那兒小口的這麽嘬了兩口,有氣無力的,我生怕他養不活,沒想到現在,我已經都到了親手接生自己小孫女的年紀。”


    像是有所感觸一般,沈夫人在旁憶起了從前,恰好霓裳與沈輕舞並立在繡床之前,沈夫人的手便是拉起了的霓裳與沈輕舞的,重重在兩個人的手上打上了一記。


    “你們兩個臭丫頭,都是沒良心,一個我生你養你二十多年,為著你擔心受怕了二十年的,你現下能夠冷著臉半天的不理我,一個叫了我兩年娘,蹭在我懷裏當了那麽久的女兒,臨了了,你還喚了一聲沈夫人,兩個白眼狼,我可真真的要讓你們氣死了!”說完,沈夫人的眼淚就忍不住的滾了下來,傷心的低泣著。


    “母親,我們錯了,給你賠罪還不成嗎!”沈輕舞最先反應了過來,也顧不得被大紅的手背,趕緊的摟住了沈夫人的手腕,在那兒柔聲的撒嬌哄騙著,手又伸起來幫著沈夫人把淚水給擦的幹淨。


    “就知道哄人,每次都隻會來這一招。”沈夫人哭的正傷心,沈輕舞的手撫上臉頰的那一刻,淚水掛下,越發的哭得厲害起來。


    “母親,我們當真錯了,你快別哭了吧。小侄女出生,原是大喜,你這樣的哭,哭得我們心都要化了!”


    “是呀,幹娘,兩位姐姐都知道錯了,您快別哭了!”


    在沈夫人還在流淚的當下,心中一陣酸楚著的霓裳亦上前,取了帕子,幫著沈夫人一並的擦了淚,而秦漣夜亦是在旁幫著嗆,沈夫人現下,伸了手,幹脆將三人直接摟在了懷裏。


    “小沒良心的三個丫頭,你們一個個的都不是好的,你們哪個不是我的心頭肉來著,往後再敢與我生分了,我直接打折了你們的腿。”


    “成成成,打折了往後母親正好養我一輩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多好,不然您現在就打了出出氣!”


    沈夫人的話音一落,沈輕舞就在一旁說起了俏皮話,話音一落,沈夫人就在沈輕舞的手上重重的打了一下,霓裳看著亦在一旁笑了起來。


    彼時,床榻上的小千金像是用了力氣喝的有些累了,眼瞧著閉上了眼睛就這麽沉沉的睡了過去,那粉嫩嘟嘟的模樣,無比的讓人喜歡。


    素心去到廚房尋了一籠的素包子熬了一鍋的米粥端了來,給屋內的人準備墊墊肚子,忙活了這麽久,想起大家都應該餓了,現下,一眾人皆站在這一張繡床前,看著已經安然睡去的孩子,素心剛放下了包子,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卻聽得“砰砰”的兩聲震耳欲聾的聲音……


    當聲音響起的刹那,連帶著腳下的大地都已經開始震動,再一眾人還不知發生了什麽的時候,這一間,連帶著整個水月庵已經浸在了一片灰飛煙滅的沙石塵土之中,而她們這些立在床頭的人,就這麽看著頭頂之上的房梁向著自己塌了下來……


    巨大的石塊自山間滾落,無情的向著這水月庵的各處飛去,地動山搖,頃刻之間,木質的屋子變成了一片廢墟,四周皆是被砸起的揚塵,整個水月庵倒塌成一片廢墟,麵目全非,砸向怒吼的山石,像是要把整個水月庵夷為平地,除了這飛揚漫天嗆得讓人睜不開眼睛的塵土以及隱隱約約藏在木頭廢墟中未曾逃出的人影外,整個水月庵現下,可謂糟透了……


    顧靖風的馬車剛剛停在了水月庵的山下,當水月庵中的兩聲巨大的爆炸之聲響起的那一刹,眼前,伴隨著巨大的衝擊撲麵而來的塵煙,打的他睜不開眼,腦子裏一片空白,迴神過來的當下,那屹立在這青山綠水之間數百年的水月庵塌了!


    而在顧靖風睜大著眼睛,想要衝上前去尋找沈輕舞的那一刻,身後隨之而來的一眾馬車,車上,原本還麵帶著喜氣的沈敬軒現下,也是慘白了一張臉,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看著眼前塵土未曾散盡,卻已經成了一片荒蕪與廢墟的水月庵,像是被人割走了舌頭一樣,不知該如何說話。


    “這……這是怎麽迴事?”沈敬軒的手因為驚懼與害怕尚在不住的發著抖,在見到顧靖風後,哆哆嗦嗦的開口著。


    “不好了,快,快去通知府裏的人,讓人趕緊的帶了人來挖,夫人小姐怕是被埋在下麵了。”


    “快,快去山下找了人上來救人,救得早說不準還有活的!,快!”


    在顧靖風還未說話迴答之時,那些個本於顧靖風一樣等候在山門下,等待著府中夫人小姐的護衛車夫們,便已經開始亂了起來,慌亂的不住道。


    “王安,放了信號,讓人迅速趕到這兒來救人,記住了,放紅色的!”在顧靖風反應過來的當下,腳下不停的他便已經直接的朝著已經搖搖欲墜,將要破敗的大門奔走而去,身後是對著王安的一通的喊。


    王安得了令,在好容易迴複過來的當下,趕緊的對著天放出了三個信號,在信號放完後,便跟隨著顧靖風與帶來的影衛敢去營救沈輕舞。


    沈敬軒在驚呆許久之後,總算迴過了神,亦是跟在了顧靖風的後頭,著急忙慌的前去營救,前頭,來人剛剛說了雅儀將要生產,本是歡歡喜喜的來準備接了人迴去的,現下,除卻老婆孩子,連帶著自己的母親妹妹都在這廢墟裏頭,他的心一下子涼透了……


    入眼之處,盡是一片廢墟,驚聲的尖叫,四處的鮮血,恐慌的人群,組成了這百年庵堂現下的場景,受了傷不曾死亡的人們現下滿臉的鮮血,卻不知自己該如何是好。


    有的家丁在尋到了自家的主子之後,趕緊的帶著那些人上了馬車,心裏頭再不住的慶幸,喊著那一聲聲的阿彌陀佛,可有的,卻隻能在這底下不住的扒拉著廢墟之下的木塊,磚塊,尋找著生的希望……


    這樣的場景,人就好比螻蟻一般,渺小到讓人窒息,偌大的一座古刹,現下竟然成了一個人間煉獄,那慈眉善目的觀世音身像現下還端坐著,隻手那兒讓炸開的山石打落了一隻,旁的一點都不曾有損傷,隻是這慈眉善目的觀世音身像下,卻壓著無數的屍體,個個的臉上都是帶著驚恐之後而不敢的死去。


    裏頭有穿著海青的年輕尼姑,有衣著不凡的香客,今兒個是十五,隻瞧外頭停著的馬車都知道,這些人中不乏朝廷命婦,這樣的一次爆炸,顯然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顧靖風管不得那些扒拉著廢墟木塊尚在哭鬧不休的人物,隻在找到霓裳所住的小院之後,開始與一眾人搬開了那些碎磚瓦塊,在那兒大喊大叫著“輕舞,輕舞,你還在嗎,輕舞,你別怕,我在外麵呢,我就在外麵,你等我救你,別怕……”


    “雅儀,母親,小妹……雅儀,母親,小妹……我是敬軒啊,你們說句話,我和靖風都在外頭,你們別怕,我們馬上來救你!”


    兩個男人扯著嗓子的一通大喊著,可迴應他們的,卻隻有這唿嘯而過的夜風,與耳畔一陣一陣驚天動地的淒厲哭聲……


    第一百九十七章:鞭屍


    孩子嘶聲竭力的哭叫聲喚醒了被氣浪震暈過去,跌倒在床邊的沈輕舞,沈輕舞眼前一陣迷蒙著醒來的當下,身上便是灰撲撲的一片,眼前更是一片漆黑,看不到一點的光亮,空氣極其的不好,剛生下來的孩子想是又餓了,現下扯著嗓子在旁不住的哭著,許是哭了很久,嗓子都已經有些啞了。


    “嫂嫂,嫂嫂……”沈輕舞叫著,在這狼藉一片的四方天地裏,叫喊著,希望能把小宋氏叫醒。


    她們剛才都在這繡床旁,在爆炸聲帶著石塊,氣浪衝擊上來的當下,房梁倒塌,卻正好擋在了那一張繡床之上,兩邊的五鬥櫃子傾斜著倒下,就這麽硬生生的幫著她們這麽多人,隔出了這一方天地,沈輕舞憑著感覺適應著眼前的黑暗,在旁不住的叫嚷著。


    手不住的在底下亂摸著,在像是摸到了一根斷了半截的蠟燭之後,自身上取了帶著的火折子,趕緊的點燃之後,就著現下的亮光,看著麵前躺倒著的秦漣夜,霓裳與沈夫人還有素心,一眾人現下身上都受了些皮肉傷,連帶著自己也有,而沈輕舞現下關心小宋氏,舉著蠟燭一把撲到了被頂上落下的各種木料砸了一般的繡床,現下小宋氏的胳膊與大腿那兒有落下的細梁壓著,沈輕舞趕緊放下了手中的蠟燭,半趴在地上,吃力的將小宋氏身上壓著的木板給搬開,可是這地方實在太過狹小,且一動,又有新的磚塊,木塊的往下掉,嚇得她再不敢亂動。


    許是孩子的哭聲喚醒了母親的本能,小宋氏在沈輕舞半趴在她的身旁,想要幫著安撫孩子的當下,從疼痛之中醒來,在看到那幽弱的,不住抖動的燭光後,隻以為自己到達了閻王殿,好在孩子還在哭,那聲音雖沙啞,卻扯迴了她現下的心緒,在氣浪衝擊而來,震碎了牆麵的當下,她幾乎是在一瞬間便是本能的撲倒在了孩子的身上,所幸,孩子無事。


    “嫂嫂,你動一動,我來幫著你,把壓在你腳上的東西給弄下去,你好給孩子胃口奶,孩子該是嚇壞了!”


    小宋氏在見到現下灰頭土臉的隻剩下一雙眼睛的沈輕舞時,心中有了許多的安定,忙不祝的點頭沈輕舞就近尋了跌落下的磚塊,半趴著幫著小宋氏墊在腳下,小心翼翼的,抬高著那根小梁的當下,讓小宋氏趕緊的把腿抽出去,許是壓得時間過長,腿發了麻,小宋氏現下半點力氣都沒了,可饒是如此,她還是咬著牙的,半抬起身子,艱難的用著手,抽出了那一隻腿,大喘了一口粗氣。


    就在這當下,原本昏過去的秦漣夜霓裳沈夫人素心一並的醒來,眾人都是滿腦子的昏昏沉沉,身上臉上都有大大小小的皮肉傷,可比起來,撿迴了一條命,已經是好的了。


    “兒啊,兒啊,你們都沒事吧!”沈夫人轉身就著現下這微弱的光四處慌亂的張望著,環望著讓人壓抑,隻覺得喘不過氣周遭,這裏被壓得嚴嚴實實,若沒有那一張香樟木的五鬥櫃與那繡床,現下,她們這些人隻怕都會被壓成一團亂泥,想起來,當真是無比的後怕。


    “母親,沒事,我們都沒事。”在幫著小宋氏轉身喂著孩子之後,沈輕舞在旁趕緊的開口迴應著沈夫人道。


    “母親,別怕,我在這兒……”霓裳亦是拉住了沈夫人的手,與之說道。


    死裏逃生的驚恐將幾人現下緊緊的抱在一起,可麵對著這些壓在身上的瓦礫碎片與各種木料橫梁,卻又覺得那樣的絕望。


    “這是老天爺在抱怨我呢,抱怨我這個做母親的不善,現下累及了孩子,當真是我的錯,是我的錯。”被禁錮在這一旁連坐著都要躬身貓腰的三角天地之間,沈夫人現下,哭的有些失神。


    “不管是天災或人為,我們現下都好好的,母親就不要多想或者白攬了這個罪責,哥哥早就得了信兒,現下一定在上麵營救我們呢,母親別怕,我們都會沒事的。”見沈夫人哭的傷心,霓裳一把牽住了沈夫人的手,柔聲的安慰著。


    見識過了比現下更加驚恐的事情後,對於這白撿迴來的一條命,霓裳現下很是知足,從容不迫的安撫著沈夫人,沈夫人在哭了好一會之後,這才停止了抽泣,而那毀了的半張繡床上,小宋氏喂著剛出生的女兒,好容易又把孩子給哄睡了過去。


    沈輕舞手裏的半根蠟燭燃燒的極快,沒多會,便已經去了大半截,有這半點的光亮,人的心還總能守著這點亮光變得踏實一些,若是連這半點的亮光都沒了,卻不知又會變得如何。


    素心緊靠著身旁的秦漣夜,亦是嚇得不住的咯咯發抖著,手在地上四處的亂摸著,卻不想,正摸到了一旁未被砸中,可卻灰撲撲著的兩個籠屜。


    “夫人,這兒還有兩屜素包,夫人……”素心小心翼翼的就著蠟燭微弱的光,將那已經罩的滿是灰塵的兩屜素包像是救命稻草一樣的抱在手裏。


    “素心拿一個來,讓嫂嫂先墊墊肚子,嫂嫂要喂奶,餓不得!”在素心揚聲開口的當下,沈輕舞亦是眼前一樣,像是看到了一絲希望一樣,對著素心開口道。


    素心忙的誒了一聲,趕緊的從那兩屜的素包中,摸索了一個由人傳遞著,遞到了沈輕舞的手上,“嫂嫂快吃,你現在最是要保持體力的時候,你一個人吃著,要熬兩個人,我們一定要熬到哥哥他們來救我們。”


    沈輕舞將那落了灰塵外頭髒兮兮的素包放到了小宋氏的手裏,對著她淺聲安慰著,小宋氏握著那滿是灰塵的素包,心中並沒有多大的食欲,可瞧著一眼,在自己懷中出生尚不足兩個時辰的孩子,到底還是直了嗓子,咬下了那一口素包,灰塵落在中間的素包,吃起來難以下咽,幾乎是硬生生的囫圇吞下,這是小宋氏有史以來,吃過的最難吃的包子,可卻又不得不吃,這個包子就像是延續下去的一條命。


    兩屜的包子統共十五隻,這屋裏連帶著孩子一共七個人,小宋氏要奶孩子,自然要多吃,沈輕舞這肚子裏還有一個,自然也不能少了,在小宋氏吃完了一個素包之後,沈夫人趕緊的拿了一個放在了沈輕舞的懷中“兒啊,你也趕緊的吃了,不然把肚子裏的餓壞了,可怎麽得了,我們忍一忍都可以,孩子不能忍!”


    沈輕舞便也不再客氣,直接吃起了素包,在吃完一整個後,整個人才覺得像是稍稍恢複了一些。


    蜷縮在這三角組成的空隙之間,現下,一眾人緊緊依偎著,給於彼此溫暖,給與彼此希望,那微弱的燭火最終讓沈輕舞給吹滅了,這燭火還要留著給小宋氏奶孩子用,在這斷壁殘垣之中,她們不知要被困多久,好比那素包,這個蠟燭,更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而在一片這狼藉一片,堆壓著無數木料,磚石的廢墟之中,顧靖風手下的親兵影衛,沈敬軒府中的家丁護衛,連帶著季北宸手中的馬幫所有人都在此救援,眾人在原先霓裳所住的那一方院落的廢墟之上,不住的徒手搬運著石塊,磚塊,木料,不敢有任何大的動作,生怕手下一動,在造成了底下的坍塌,造成第二次嚴重的事故!


    “雅儀,母親,小妹……”覆蓋在這裏的木料石塊是最多的,這一方小院前前後後連接著庵堂香室,後頭還有小閣,假山花園,比起前頭的救援,這裏更加的艱難。


    沈敬軒在搬運著手下的東西之時,上頭更是在不停的叫嚷著,期望能夠得到一點點的迴應,從開始救援起,這聲音一直就沒停過,知道嗓子喊啞了,卻也不曾聽到一點的迴應之聲。


    沈敬軒現下整個心都蕩到了腳底,木訥訥的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


    “將軍,我們的人前去找了那幾個爆炸的點,除卻後山之上讓人故意炸落的碎石,連帶著前頭大佛之下,後頭的禪房,前前後後一共讓人埋了六七處的火藥,這是有人故意要把整個庵堂給炸了,尤其選在今兒個朝廷命婦會來此上相請願的時候,顯然是有預謀的!”


    顧靖風與手下的人搬運著那些木料石塊手下的動作未停,王安則帶著人前去尋找事故發生的原因,在這裏頭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之後,對著顧靖風稟告道。


    “霓裳姑娘的院子前後都有專人看顧,生人並不能靠近半分,所以這裏沒能讓人放下火藥,那些人想來是對著霓裳姑娘來的,這兒前後好幾處靠近的地方,都放了火藥,就是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誰!”王安幫著眾人一並的開始救援,緊蹙著眉頭與之說話著。


    顧靖風冷哼著“還能夠是誰,你不是說,在堡城的一處深山中之中發現了一座新墳,既然如此,那你就傳信了過去,給我讓人把那座新墳挖出來,鞭屍!”


    第一百九十八章:輸了就要認


    “將軍,你是說?”王安一聽,心中一緊,連帶著瞳孔現下都收縮著,他厲聲著看向顧靖風與之道。


    “若是輕舞無事,鞭屍算是小的,若是輕舞有事,我把她餘下的那些族人,一個個的吊在城門樓子那兒天天的鞭打,我看她如何,都成了過街老鼠卻還不知悔改,還在往閻王路上走,那就好好的讓人給我款待她一下!”


    顧靖風現下額頭上的青筋因為暴怒而凸起,整個人陰鷙的讓人覺得不敢靠近,在王安的話出口之後,顧靖風直咬牙切齒的吐口著,恨恨道。


    現下這前頭後院,除卻他們的人,更有大理寺少卿,禮部侍郎,戶部侍郎家的人在這兒尋找著自己夫人或是自家小姐的下落,哭聲吵鬧聲不斷,吵的人現下頭痛的厲害。


    自天黑後,山間的冷風猶如一匹唿嘯著的巨獸一般在劇烈的喘息著,風自猛烈吹著的同時,雨卻也一同迎麵的劈裏啪啦的撲打著砸在了地麵之上,山澗之中的樹木被狂風暴雨侵襲著,打的左搖右擺,不住的發出著嗡鳴之聲,所有人麵對這惡劣的天氣,現下便是連眼都睜不開,隻眯著眼睛的在那兒將碎石瓦礫搬開。


    雨下的越發的大了起來,連帶著地上都已經開始淌起了水,一眾人行走在這泥水之間,道路已經開始顯得泥濘不堪,點起的火把被澆熄,而落下的雨卻順著眾人搬開的縫隙,一點一點落到了底下,滴在了緊抱在一起的幾人臉上,當霓裳的臉上滴落到雨水的當下,她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一般,仰起頭,竟然在原本的密不透風的碎木之下,看到了一點點的空隙。


    “哥哥……哥哥……”霓裳放聲大叫,顧不得許多的喊叫著,聲音驚起了已經有些覺得喘不過氣的其他人,在感受到打在身上的雨水之後,連帶著沈夫人,秦漣夜,也一並的大叫了起來。


    廢墟之下的一通大喊大叫讓上頭還在不住挖掘救援的人心中一暖,尤其是沈敬軒,在聽到那一聲哥哥後,趕緊的趴在了地上,貼著耳朵的不管地下多少髒汙的便迴答著“小妹,哥哥在這兒,你們都還好嗎,別害怕,我們馬上把你救出來,別害怕!”


    比起被壓在這斷壁殘垣之中等待著救援的人,沈敬軒在上頭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而現下,季北宸亦是跟在一旁的大叫著“漣夜,漣夜,你還好嗎?你別害怕!”


    在聽到下頭的唿叫聲後,上頭的人動作越發的迅速起來,哪怕大風大雨,一個人都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可饒是如此,這上頭的積壓著的木頭石塊想要全部的搬開,還不傷著裏頭的人,也是從天黑又一次的搬到了天亮,一眾人身上的衣衫從濕透了到自己焐幹,隻等到天上在一起的掛起一輪紅日之後,總算在這上頭搬開了一個大洞。


    一人寬的洞,在影衛係上繩索想要下去搭救的當時,顧靖風幹脆直接把繩索掛在了自己的身上,隨後落入那一方洞口之中,將霓裳,沈夫人一個一個的救了上來,當沈輕舞再一次跌入顧靖風的那個懷抱時,死裏逃生的那種委屈與難受,讓她隻撲倒在顧靖風的懷裏,哭得無比的委屈,而顧靖風隻動手,輕輕的拍著她,無聲的安慰著。


    被救出的一眾人當即接到了沈府中由太醫精心照料,提心吊膽一天一夜之後,在迴程的路上,所有人再也熬不住,沉沉的睡去。


    幾家歡喜幾家愁,水月庵的這一場坍塌,葬送了盡數百條的人命,庵中的主持以及一眾的女尼,還有那些前來參拜禮佛的各家夫人小姐丫鬟,以及住在這庵中許久的前朝後妃,屍體排成一排的當下,隻讓人看的心驚肉跳,這些還不包括,已經壓在底下,再也救不上來的人。


    這一次事故,有主的屍體已經讓人領了迴去,各自安葬,無主的則有皇帝派了人親自在京郊圈了一塊墓地出來,由大理寺的人負責,親自主持喪儀,前前後後處理後事,料理水月庵坍塌的地方,將近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把這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


    那一個月,整個京城之中的官宦之家,都處在一片如喪考妣的氣氛之中,內城之中滿眼的素白,讓人瞧著便心覺難捱。


    沈輕舞與霓裳一直住在沈府之中陪著嫂嫂小宋氏一起休養,顧靖風原是打算著把沈輕舞接迴去親自照顧的,可沈夫人說什麽都不樂意,非要留著沈輕舞在沈府之中,這一個月,沈夫人可是把沈輕舞與霓裳以及小宋氏都養的暈潤了一個圈,說不出的富態與福氣,而沈府之中亦是沉浸在自己的歡聲笑語之中,沈夫人整日裏除卻摟著自己的小孫女,便是帶著兩個女兒一並的去到太夫人的院子裏,太夫人眼見著自己一下多了個雙胞胎似得孫女,且不再像那一日劍拔弩張,心口的氣都順了許多。


    沈輕舞現下挺著將近六個月的肚子,顯得有些吃力,尤其又是在讓沈夫人養胖了一圈之後,現在的她像極了一個包子,臉上貼著的黑色膏藥為著那一日一天一夜不曾換藥,黑斑有些擴散,膏藥已經貼住了臉頰的一大半。


    為著水月庵的事件,沈婉靜小丫頭的洗三禮,滿月宴都不曾大辦,隻府中的人與小宋氏的母家這些人簡簡單單的聚在了一起用了一頓飯,算作為沈婉靜過了滿月宴,不過那一日,未免小宋氏吃心覺得這宴席太過寒摻,沈靜嵐還是特意的帶著人微服出了宮,趕在沈尚書府為著沈婉靜過了滿月宴。


    皇後娘娘親自蒞臨,不僅給的是小宋氏的麵子,也是讓宋氏一族不敢怠慢了小宋氏,沈靜嵐來到沈尚書府中的時候,沈輕舞與霓裳正為著誰去赴宴而在房中推拒,雖說水月庵毀了,可這兩個沈輕舞的事情卻不曾,來的人中除卻自己所熟悉的,旁的人中,便是宋氏一族的人,霓裳不願出去憑白的添了麻煩,沈輕舞也避諱著。


    到了最後,兩個人竟然就這麽幹坐著,自幹對眼著,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可氣質上總有不同,霓裳內斂沉靜,沈輕舞身上則是另一番的伶俐潑辣之風,端坐著,一個是陽春三月的微風拂麵,另一個則是六月火熱天裏的氣息熱辣。


    “你們兩個既然都不想出去,那便不出去就是,我留在這兒陪著你們一塊吃就是。”沈靜嵐入內時,看著幹對眼的兩人,淺笑聲聲道,手隨後狠狠的在沈輕舞的手上,向著沈夫人那一日一樣,狠狠的打了一記道“沒良心的臭東西,白叫了這兩年的姐姐,我也白疼你這兩年,自迴來後,你可迴宮來看過我,成天的躲著,還要我借著機會來看你,你可真行,這一比帳,你可給我記好了,我可是要雙倍的要迴來的。”


    話語裏滿是嗔怪,可眼裏卻是說不出的寵溺,隨後對著一旁的霓裳亦是狠狠的一記“臭丫頭,你是把你母親,把你姐姐都當成瞎子聾子,出了那樣大的事情,你從來不說,什麽苦都自己受著,彎彎繞繞的吃了這麽都的苦,你呀……”


    一番斥責之中,卻又滿是心疼,話音落下,姐妹三人便就這麽直接抱在了一起,這是一種特殊的關係,沈輕舞的身體有著那一份的血緣,而霓裳卻有著二十多年割舍不去的親情,人生的際遇有的時候,竟然那樣的不確定!


    三人抱著哭了好一陣子,素歌素心端著飯菜入了門,每一道都是沈輕舞親自去廚房盯著廚娘們做的,裏頭都是沈靜嵐愛吃的,沈靜嵐隻一看,便在沈輕舞的臉上給掐了一下“臭丫頭!”之後,便不再說,頗有一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話音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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