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進了南絮樓後,沈輕舞請了這京中最好的大夫給秦老漢看病,又花重金求來幾味救命的藥材,秦老漢如今雖比不上最好的時候,卻也是麵色紅潤,能夠生活自理了,今兒個上元,許久沒敢熱鬧的秦家父女就想出來逛逛燈會,人群之中遠遠就見著了沈輕舞,這才擠了過來,聽說沈輕舞想要那花燈,一直以來無以為報的秦漣夜自告奮勇的想去那花台上,為沈輕舞拔得頭籌,把那走馬燈取下來。


    秦漣夜現如今的大名隨著沈輕舞所開的南絮樓聲名遠播,誰都知道南絮樓有個賣藝的姑娘,美如天仙,儀態萬千,一曲水中舞比之沈輕舞當日的一舞有過之而無不及,京城之中多少人就為了每日的那一舞,而來南絮樓專捧秦漣夜的場。


    今兒個帶著秦老漢出來逛街,自然有幾個翩翩公子一路相隨著,如今聽得秦漣夜要上台,自然在後頭不住的鼓掌叫好著。


    那聲勢,自不用說……


    第五十九章:你沒有良心


    沈輕舞攔不住,秦漣夜卻已經踩著步子登上了花台,秦漣夜跳的是白紵舞,手中白袖偏飛,似如白鵠在飛翔而聞名,底下幾個看中了秦漣夜的公子哥兒在秦漣夜剛擺出姿勢的那一刻,便已不住的拍手叫好。


    未有曲聲秦漣夜隻憑著記憶中的曲調,拋起長袖,步伐輕緩著隨風舞動,手中長袖長袖飄曳生姿,形成各種輕盈的之態,俏麗的容顏之上含笑流盼,如訴如怨,勾人心魄,舞姿輕盈飄逸,長袖似雪花般上下偏飛,流轉輕盈,底下圍觀的眾人已經隨著她的舞姿癡癡如醉著,身前花籃中的鮮花已然過半,那一盞走馬燈,眼瞧著便是囊中之物。


    偏在此時,在沈輕舞懷中的季念青不禁的拍手著,大叫道“娘親,那位姑姑好美,娘親和那位姑姑就像是仙女一樣的……”


    話音一落,被冷落了一路,心中滿是怒意已無法在裝下的阮若歡,隻將胸前掛著的一長串南海珍珠項鏈,用著巧勁在手中擰斷,不動聲色之間,那圓潤的珠子已落了一把在她的手中,她的臉上噙著戾氣冷笑,就這麽站在人前,手下一灑,一把珠子就這麽隨著花台的弧度,突突的滾向了秦漣夜的腳邊。


    彼時輕舞慢轉的秦漣夜根本沒能注意到腳下的滾落的珍珠,而沈輕舞看的仔細,數粒珠子滾落下的那一瞬間,她便飛快的將懷裏掛著的季念青直接塞進了離自己最近的顧靖風手中,就在秦漣夜即將在旋轉著落下,踩中那地上的南珠時,沈輕舞已上前,穩穩的接住了她,沒讓她滑倒在地。


    秦漣夜心中亦是一驚,心中隻道若不是沈輕舞那樣正好接住了自己的,自己這樣一跌下來,不說傷筋斷骨,躺在床上十多天下不來床是一定要的,順著沈輕舞的視線,秦漣夜看到人群之中那個滿臉不甘的阮若歡,直言不敢相信,還有這樣的丫頭,那樣惡毒!


    好在前頭花籃之中花朵已滿,沈輕舞在接住了秦漣夜後,二人隻狠狠的瞪了阮若歡一眼後,便走向了攤主那兒,那攤主自然是個守信的,在花籃中花滿以後,便將那一盞尚在轉動著的走馬燈交到了沈輕舞的手裏。


    台下,季北宸自然也瞧見了台上適才滾落的珍珠,又順著沈輕舞狠厲的視線也注意到了那邊廂的阮若歡,臉色愈發陰沉了起來,沈輕舞將手中的走馬燈遞給了季北宸,一旁心心念念許久的季念青一下掙脫了顧靖風的懷抱,兩手費力的提著那盞走馬燈笑的合不攏嘴。


    一晚上,所有的風頭自己一個沒爭到,白白當了陪襯的阮若歡心有不甘,眼中滿是戾色的瞧著沈輕舞,卻不想沈輕舞早已上前,把適才花台之上的珍珠撿了起來後,盡數的扔在了阮若歡的腳下。


    “你那樣惡毒,怪道倒貼也沒人要,這筆帳,你覺得我該怎麽跟你算。”熱鬧看盡,人群漸漸散去,沈輕舞咬牙切齒著看著阮若歡,心中一陣惡寒。


    “胡言亂語,你發的什麽瘋?”阮若歡看著那些掉落的珍珠滿臉的尷尬,脖頸之間一整串的珍珠鏈子早在讓她扯破之後,便讓她順勢的拉下,稀稀落落的掉落在人群之中,故而現在,她隻咬著牙,十分硬氣的對沈輕舞故作不知著。


    “我說什麽你心中清楚,不敢承認也沒關係,大理寺裏頭走一遭,讓那些個郎官敲掉了牙齒,一切就都好說,我身邊的人你都敢碰,你是沒打聽清楚了我沈輕舞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是不是!”


    沈輕舞是當真怒了,滿臉厲色的她此刻毫不客氣的對著阮若歡出聲恐嚇著,阮若歡一向窩裏橫慣的,哪裏沒打聽清楚過沈輕舞,早在季北宸想著要讓沈輕舞給季念青做娘的那一刻,她便找了家裏頭的人,把沈輕舞打聽的清清楚楚,將軍府的夫人,大周的郡主,家世又是過硬的人物,最要緊的還是那時候的那位外室,別裸吊在城門樓子轟動了整個京城的事情,現如今,看著沈輕舞眼裏的肅殺之氣,她不禁的畏懼著,腳下惶惶退了兩步。


    “你……你想做什麽?”


    “想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好好的給你整整骨,把你的心肝脾肺腎都清洗清洗幹淨,你這麽黑心肝,你到是不怕天打雷劈啊!這麽一摔,好的傷筋動骨,壞的再從那麽高的花台上摔下來,那可是要命的,你懂不懂,你拿人命當兒戲,我現在就能夠綁了你送你去大理寺好好的靜靜心!”


    看著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的阮若歡,隻厲聲怒罵著她,嚇得那阮若歡眼裏噙著淚,淒慘可憐的看著一旁冷著臉的季北宸,嘴裏喃喃著“姐夫……”


    她一個自幼養在深閨的丫頭,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沈輕舞的一句大理寺便把她嚇得蔫兒住了,隻不敢動彈。


    “若歡,還不快跟秦姑娘道歉!”到底是亡妻親妹,季北宸還是開了口,希望沈輕舞放過了她,隻讓她先道了歉。


    眾人心中此刻再有多少的不甘,阮若歡到底隻是個欺軟怕硬的,還是向著秦漣夜福身道了歉。


    秦漣夜拉著沈輕舞的手,隻道自己現在沒什麽,還是別把事情弄那麽尷尬,沈輕舞今天一天的心情都糟透了,隻狠狠的瞪了阮若歡一眼後,便攙著秦漣夜的手,頭也不迴的離開了街市,自與秦漣夜一道上了馬車,由著顧靖風先將秦漣夜送迴了南絮樓,隨後自己迴到了尚書府。


    迴去的路上,顧靖風一句話都未說,到了尚書府門前,亦隻默默的目送著沈輕舞進了門,隨後駕著馬車離開。


    而迴到季府後,季北宸原是有話要對阮若歡說的,可阮若歡卻隻做不見的抱著季念青迴到了她們所居的側院,由著乳母與丫頭幫著季念青梳洗,打算哄了季念青上床睡覺,奈何小丫頭玩著手中的走馬燈正在興頭上,說什麽都不肯去睡的,在一旁哭鬧的起來,嬤嬤本想把那走馬燈收了,小丫頭死死的護在手裏,直嚷著那是她娘親給她的,讓一旁的乳娘很是頭疼。


    娘親……娘親……小丫頭叫了一路的娘親,讓阮若歡此刻憋著的一肚子火,瞬間傾瀉而出,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時,雙眼因為憤怒而充血滿目通紅的阮若歡一把奪過了季念青的走馬燈,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使者勁兒的雙腳上去便將那盞走馬燈給踩的稀巴爛,不禁如此,更是對著她一向疼乳珠寶的季念青厲聲大罵道“娘親,娘親,你哪裏來的娘親,你娘早就死了,就是為了生你這個掃把星才死的,你個不長眼的東西,我整日帶著你那麽久,就沒見你喊過我一聲娘親,你若喊了我,你爹就會娶了我了,我就是你娘親了,你喊我呀,喊呀,啊!”


    猶如魔怔了一般的阮若歡一掃人前的嫻靜端莊,此時此刻滿是戾氣的她,麵容猙獰扭曲,隻對著懵懂不知的季念青破口大罵著,季念青看著被踩爛的走馬燈,心裏頭著急又委屈,忍不住便嚷著大哭了起來,嬤嬤們亦是嚇壞了,抱住了季念青不住的輕哄著。


    季念青的哭聲越發讓阮若歡的心裏頭煩躁,氣急的她上前便想把季念青扯過來,那嬤嬤卻說什麽都不能夠,隻死死的把季念青抱在懷裏護著,亦不住的出聲嚷著“二小姐,你可不能這樣啊,小小姐還小,什麽都不懂……”


    “什麽二小姐,這府裏哪裏來的二小姐,我是夫人,季夫人!你把這掃把星給我,我今兒個就掐死了她,送她去給我姐姐陪葬,要不是她害死了我姐姐,這會我早就嫁給季北宸了,當初我姐姐答應了我的,就是因為她,這個掃把星……”


    阮若歡此刻徹底的喪失了該有的理智,整個側院之中哭鬧的叫嚷聲一下驚動了整個後院的人,剛剛換下錦袍的季北宸,在聽得側院內的吵鬧聲時,匆匆趕來,在見著幾個丫頭死死的拉住了瘋了魔的阮若歡,又見地上被踩爛的走馬燈與在嬤嬤懷裏麵不停哭泣的女兒人,一個揚聲,恨恨道“阮若歡,你鬧夠了沒有,再發瘋,我明兒個就讓人套了馬車,送你迴阮府去!”


    話音落,季北宸隻讓乳母抱了阮若歡離開側院,而阮若歡在聽得季北宸的話語之後,隻嗤嗤的笑著,眼神空洞,像是讓人把心髒都掏空了一般“季北宸,你沒有良心,自我姐姐死後,我親手照顧著你的女兒,一個大姑娘家夜裏頭幫著你女兒換尿戒子,青青漲到哦這麽大,哪一樣不是我親手炒操持的,你把我的付出隻視若不見,對一個有家室的女子卻追得那樣緊,你這樣對我,你就不怕,我九泉之下的姐姐死不瞑目嗎?”


    “那你這樣對待一個四歲的孩子,你覺得你的姐姐會對你放心嗎?青青是你一手帶大的,可你看看,你都對她做了什麽?”


    “那你又對我做了什麽,我從十七歲的便跟著你,為你照顧孩子,現在都二十二了,你把我的付出當成了什麽,我的要求不高,我隻希望你娶我,哪怕就像那幾個後院的女人一樣,你隻把我當成姐姐的影子你都不願意,可你卻讓青青叫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喚娘親,季北宸,你怎麽對得起我付出的青春,你沒良心!”


    “好,你既然想把我趕走,那我就找姐姐,親自去說理去……”


    第六十章:你是我的男人


    話音剛落,下了狠心的阮若歡閉上了眼睛,緊咬著牙關便朝著身後的柱子上狠狠的撞了過去,一瞬之間,反應過來的季北宸隻疾步的向前衝去,就在阮若歡撞上柱子的那一刻,以身抵柱,吃下了阮若歡那狠厲的一記,悶聲的,他的胸口一陣的吃痛。


    額頭之上沒有傳來預期之中的疼痛,阮若歡睜開眼睛的那一刹,季北宸正撫著胸口,不住的抽氣著,迴神過來的阮若歡忙的扶住了季北宸的身子,雙頰含淚的不住檢查著他的身子道“姐夫,姐夫你沒事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季北宸受了那麽用力的一次撞~擊,隻撫著胸~口,吃痛的站起,不打算再與軟弱歡說話,隻想讓她自己一個人在此冷靜一下。


    跌跌撞撞的想要出門時,身後的阮若歡卻已經自他的背後一把緊緊的抱住了他,用著全力將其禁錮著不願意鬆開“姐夫,你別走,別把我一個丟在這裏,你看看我,看看我啊,我愛你的心不比姐姐少,我的心裏眼裏滿滿的都是你,你為什麽不能夠正眼看我一眼,我願意給你做妾,不做正妻,隻是個妾,你娶我吧,好不好,姐夫。”


    “我不能夠毀了你,若歡,你姐姐將你托付給我,是希望我能夠為你尋找一個好的歸宿,而不是讓你給我做妾,白白的糟蹋了你,你懂不懂?這些年我是太由著你的性子了,明兒個日起,我便會請了媒婆來,為你相看親事。”


    “我不,這輩子除了你我誰都不嫁,若你逼我嫁人,我直接絞了頭發去當姑子,若你在逼我,我便直接下去找我姐姐,季北宸,你別欺人太甚,你心裏有了個好的,你就想把我這個礙事的給踢走是不是,你以為那沈輕舞能夠看上你,你別忘了,她身邊還有個男人呢,他的男人是這大周的英雄,這樣的榮耀,你能比的過他嗎?


    就算你富可敵國,又能夠怎麽樣,士農工商,你是個商人,與那個女人之間隔著千裏萬裏,你憑什麽覺得你能夠逾越這樣的鴻溝,娶得了這樣富貴的女子,季北宸,就因為青青的一句娘親,你當真以為她就是我的姐姐,不是,你的妻子阮若素早就死了,現在躺在你家祖墳之中,早已變成了一具森森白骨,那個女人叫沈輕舞,是這大周的昌平郡主,是虎威將軍夫人,她身子不清白,連肚子也不清白,我清清白白的給你,你為什麽不要!”


    麵對身後阮若歡的歇斯底裏,季北宸隻將她筋骨在自己腰間的手狠著心抽走,不願意在激怒著阮若歡的他,隻冷冷的對著阮若歡道“天色已晚,你早些安置吧,不論有什麽話,都以後再說。”


    “不,要說就今兒個一並的說清楚,季北宸,我喜歡你,我要嫁給你,不論做大做小,便是通房,我也要嫁給你……”


    阮若歡受夠了季北宸永遠的對自己不溫不火的不上心,那樣的態度,讓她終日生活在煎熬之中,惶惶不可終日,這一次,她大著膽子,一把攔住了季北宸的去路,隨後,丟去了所有身為姑娘的矜持與婉約,隻踮起腳尖,抱住了季北宸,將自己柔~軟的雙唇覆蓋在了那個她心心念念了許久的男人唇瓣上,柔~軟的舌尖輕輕描繪著他的唇,青澀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是本能的逗~弄似地輕舔著……


    “若歡……若歡……你冷靜一點,不能夠這樣……你鬆開我,我是你姐夫……”未曾料到阮若歡有這樣大膽舉動的季北宸用著最大的力氣想要推開身前的阮若歡,可阮若歡這次是吃了秤砣貼了心的隻緊緊的箍住了他。


    “你不是我姐夫,我要做你的女人,你是我的男人,是我這輩子朝思暮想,想要與你成親的男人……”


    阮若歡說什麽也不鬆手,嬌柔的身軀緊貼著男人厚實的身軀,朱唇自男人的唇瓣下移著,輕舔著他的喉結,脖頸之間的每一寸肌膚。


    “姐夫,你摸~摸我,我的身子滾燙,她等待著你的救贖,我想為你生孩子,為你生個兒子,為季家傳宗接代。”阮若歡輕~吟著出聲,素手挑開衣帶,衣衫半腿之間,胸~前的高聳的渾~圓盡現於男人的眼底,季北宸忙不迭的閉上眼睛,撇頭不去看她,可阮若歡卻不願意,止不住的將自己的一雙椒乳在季北宸的胸~前不住的蹭著。


    “啪!”一記脆裂的巴掌聲響徹著整個內室,在阮若歡使勁了渾身解數想要在季北宸的身上點火的時候,季北宸卻再也忍不住的一巴掌搭在了她的臉上,皙白的臉頰之上,一個清晰的五指印出現,火辣辣的刺痛感,讓阮若歡隻覺得自己下賤,便是這樣脫光了衣服倒貼,季北宸還是看不上自己,自己竟然就那麽沒用,像是一坨讓人惡心的狗屎。


    “不知廉恥,我為你姐姐替你痛心!”季北宸一把甩開了阮若歡的手,滿臉的怒氣,隻氣憤著,朝外而去,再不看裏頭頹然跌在地上,身上一絲不掛著的阮若歡,究竟是何表情……


    一整夜,迴到尚書府的沈輕舞在床榻~之上翻來覆去,直折騰了天邊魚翻肚白的那一刻,才將將著從床~榻上困倦的睡去,可沒睡多久,便被噩夢驚醒。


    夢裏滿是血光,抱著孩子的她正讓人在後頭不停的追殺著,她根本找不到出路,連唿救都不能,懷裏的孩子在她奔跑著的那一刻,突然消失不見,她尋得滿頭大汗,可怎麽也找不到他在哪裏,驚懼聲中,她就這麽突然的睜開了眼睛,心“砰砰”的不住跳動著,滿頭冷汗。


    屋內攏的滿室暖意,沈輕舞的額頭之上沁著一層細密的汗珠,聽得裏頭的動靜,素心已經掀了簾幔,看她臉色慘白的模樣,不禁心疼道“小姐,你又做惡夢啦。”


    自從那一日,顧靖風迴來海棠出現後,沈輕舞每每都是這樣子醒來,偶爾夜裏還會失聲大叫,如今瞧著她空洞無神的眼,素心止不住的滿滿心疼著。


    “沒事。”彼時,沈輕舞接過了素心遞來的帕子,擦去了額角的冷汗。


    “小姐,季先生命人送來了好些東西,說是為著昨日的事情給小姐和秦姑娘賠罪,一份送來了這裏,另外的一份送到了南絮樓。”起身穿衣梳洗時,自外頭端了清粥小菜的素歌對著沈輕舞輕聲道。


    “嗯,你讓人備了馬車,我正想去南絮樓那兒瞧瞧。”沈輕舞未上心,隻默默的點了點頭,在挽起的長發上簪了一隻素淨的翠玉簪子,隻對著素歌說道。


    素歌點頭,得了吩咐便下去準備,不多會,沈輕舞的馬車來到南絮樓外時,卻讓屋內一長龍般的錦盒嚇得不輕,這麽多禮盒,是要做什麽?


    “這什麽?”沈輕舞指著那一個個堆起來的禮盒,不禁問著身邊的衛良。


    “是季先生送來給秦姑娘賠禮的,都是稀罕物,南海的珍珠,金銀玉壺,各色珠釵寶石手串,還有各樣綢緞,不知道的,隻當是來送聘禮的,這些個東西,足夠尋常人家幾口吃一輩子都有的富餘的,當真也就季先生有那麽大的手筆。”衛良指著那些物件,對著沈輕舞笑著說道,亦打趣著。


    “姑娘,這麽多的東西,這賠禮也不是這麽個賠法,不然還是還迴去吧。”秦漣夜瞧著這些厚重的物品,心中沒底的亦不敢拿,隻對著沈輕舞說道。


    沈輕舞隻一笑了之著“給你你就拿著,怕什麽,往後正好做了嫁妝,你年紀也不小了,還真打算在我這南絮樓跳一輩子舞不成,快,衛叔,找個屋子,把這些東西都放起來,列個單子給了秦姑娘,替秦姑娘小心保管著。”


    秦漣夜是個好姑娘,這一點沈輕舞看得出來,自南絮樓開業以來,她除卻每日上台表演,其餘的時間從來都是照顧自己的父親,這南絮樓吸引來的世家子弟王公貴族不在少數,可她從沒收過人家一分禮,比起這樓裏南絮的幾個丫頭,當真好的太多,可謂是一股清流一般的人物。


    聽得沈輕舞這樣打趣自己,秦漣夜隻含羞著眼中卻帶著真摯的情誼,不住道“就是為姑娘跳上一輩子又能怎麽樣,隻要漣夜跳的動,姑娘救我出火坑,又把我爹爹從鬼門關前拉了迴來,姑娘大恩,漣夜,這一輩子都無以為報的。”


    “什麽報不報的,你長得那麽美,我也是圖謀你美色啊,你現在可是我南絮樓的台柱子呢,等以後啊,我一定給你找個富貴可靠的人家嫁了,讓你一輩子做個幸福的美嬌娘!”沈輕舞故作輕佻的對著秦漣夜開起了玩笑,那模樣,有多無賴便多無賴,隻讓秦漣夜惱的伸手打了她一拳。


    “就算嫁個農夫一輩子更耕田織布的也沒什麽,漣夜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是那種攀龍附鳳的人,我不求富貴,但求平平安安的一輩子,身邊人和和美美的就成。”


    笑鬧之間,秦漣夜隻對著沈輕舞這般說道,沈輕舞卻止不住的逗~弄著乖寶寶一樣的秦漣夜,南絮樓中如今好不熱鬧……


    季府內,早早陪著女兒用膳的季北宸在見著孫巍迴來後,隻將夾了手邊的蝦餃放進了季念青的碗中,淡淡的問道“東西都送完了?”


    孫巍點頭心裏確是一陣的心疼“是,爺吩咐送的,都送完了。”


    正說著話時,外頭的嬤嬤卻急色匆匆腳下打滑的跑了進來,叫嚷道“爺,不好啦,二姑娘她自盡了……”


    第六十一章: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嬤嬤清早端著飯菜進來的時候,瞧見裏頭的帷幔還放著,隻以為阮若歡昨夜睡的晚,還未曾醒來,放下了飯菜,嬤嬤喊了幾次都不見阮若歡有動靜,這才感覺不對的嬤嬤上前查看。


    這一看,可把嬤嬤嚇得不輕,彼時,阮若歡一身正紅色風仙領古香緞繡龍鳳呈祥雙喜嫁衣,妝容精致卻麵色慘白的躺在那兒,沒有一點神誌,嬤嬤心中驚懼,卻還是上前探了阮若歡的鼻息,發現尚有一絲氣息的那一刻,趕緊喚了人去找大夫與季北宸。


    季北宸聽得嬤嬤如是說,隻將季念青托付給了身邊的乳娘嬤嬤後,便提著衣擺腳下匆匆的趕到了側院,床榻上,阮若歡尚雙目緊閉著,鳳冠步搖之下精致的妝容越發顯得此刻的模樣是那樣滲人。


    大夫背著要想匆匆趕來,望聞問切一番之後,隻倒了幾粒藥丸一齊塞進了阮若歡的嘴中,那藥氣味難聞,隻遠遠站在一旁都熏得讓人恨不能作嘔,而大夫隻管塞進了阮若歡的嘴中不久之後,便將阮若歡整個翻身在了床上,頭靠近著底下的踏板處,沒多會,吃下藥的阮若歡緊閉著雙目,開始嘔吐不止,而早做了準備的大夫,隻遞了一旁的銅盆,由著她嘔吐著,隨後又在她的巨闕穴位置上,紮了一陣下去,沒多會,阮若歡整個人吐得像是一團軟爛的棉花絮子一樣,隻把胃裏頭的苦膽水一並的吐了出來,才算完。


    大夫見她吐得差不多後,便滿意的立起了身,寫下了一張方子,讓嬤嬤先去給阮若歡抓藥。


    “是什麽?”季北宸看著床榻上未曾醒來的阮若歡,隻皺眉著對著大夫出聲道。


    大夫淨了手,隻恭敬著與一旁春凳之上的季北宸淡淡道,“是曼陀羅子,服用過多,便會導致精神錯亂,似瘋魔一般,容易產生幻覺,若重服,小的失去精氣神躺在床榻上一輩子終老,若在重些,便直接死於睡夢之中,毫無痛苦,好在發現的早,小的開了藥,給二姑娘服下去就好,至於什麽醒,小的暫不確定。”


    “隻是小的瞧著,二姑娘心思鬱結,氣血阻滯陽氣不暢隻怕也不是長久之計,季先生還是要讓姑娘敞開心扉,不然日子長久下去,這樣的事情隻會多,不會少。”大夫沉著心思,隻對著季北宸這般諱莫如深道。


    季北宸隻沉默著,未曾言語,讓底下人送了大夫出門,望著床榻之上,一抹鮮紅的阮若歡,止不住的長歎了一聲。


    正月二十二,顧靖風二十九歲的生辰,皇帝特意下旨為將軍府大辦生日宴,且由禮部親自操持,為顧靖風慶生,莫大的恩典,讓京中所有官員為之側目,卻也覺得顧靖風當得起這樣的恩典。


    二十二那一日,尚書府前停著四輛清花纏枝蓮紋雕刻蜀繡為幔的小葉紫檀馬車,沈府上下盡數出動,為顧靖風慶生,沈輕舞原不打算去湊這個熱鬧,早早的就想要出門避開,卻不想還是讓沈夫人與太夫人捉個正著,說什麽也是要讓她一塊去的。


    無奈之下未能逃開的沈輕舞,由著素心與素問為其更衣裝扮,一身琥珀色緙絲藍五壽捧花蜀繡對襟襖裙子,應是應景,將其襯得容顏嬌豔,秀雅絕俗,靈蛇髻上的金絲八寶攢紅寶石芙蓉步搖,紫玉而製的玉葫蘆耳鐺,精致的妝容,遠遠望著此刻的沈輕舞皎若秋月玉質天成。


    隻可惜美人此刻隻滿臉鬱氣著坐在馬車之中,抱著手中的翠竹報喜紫銅南瓜形手爐默默無語著,模樣好似十分氣憤。


    “臭丫頭,你給我笑一笑,今兒個你男人生辰,你擺著這張踩了狗屎的臉,給誰看呢?”太夫人舉著手中的鴆帳直直的戳著沈輕舞的小腿,唬著臉與其說道。


    “祖母……”沈輕舞吃痛,隻長吸了一口氣,緊皺著眉頭拖長了聲音道“那不是我男人,你們是吃了顧靖風什麽迷魂藥,個個的胳膊肘朝外拐著來欺負我一個,難道你們不應該幫著我把他打出去,我才是你們的親生,祖母,你打小最疼我,你現在怎麽還拿鴆杖來打我,為什麽呀?”


    “你要不是我們親生的,誰稀罕搭理你,你光躲能躲到什麽時候,我們不逼著你,你打算什麽時候看清你自己的心?你告訴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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