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你求不得我放不下


    屋內滴漏聲聲清晰的傳入耳中之時,顧靖風迷迷糊糊的自床榻上醒來,唇角幹裂,渾身滾燙的他,看著熟悉的布置,知道自己已經迴了將軍府,彼時王安等在一旁正為其溫著藥。


    “將軍醒了啊,您發著燒,先起來喝點藥吧,灶上煮了小米粥,一會小的讓丫頭給您盛點過來,暖暖胃。”王安聽著床上的動靜,隻將罐內的湯藥端了出來,放到了顧靖風的麵前。


    傷勢未愈又連日不眠不休趕路的顧靖風跌倒在南絮樓的大門外,晝夜發起了高燒,將將三天才醒。


    “我怎麽迴來的?”醒來的那一刻,顧靖風隻扯著沙啞著嗓音,撫額皺眉的想要略去那陣不適的感覺,隨後不禁的問著身邊的王安道,從沈輕舞轉身離開的那一刻,他的記憶便斷了片。


    “守在南絮樓外的護衛發現將軍暈倒後,便將將軍扛了迴來。”王安聽得他的問話,隻老實的迴答著。


    “那帶著孩子的男人是什麽人,他的孩子怎麽還喊夫人做娘親?你在這京城是怎麽照看夫人的,怎麽還能夠讓旁的男人靠近夫人?”聽得王安這樣說,顧靖風一陣的歎氣,心裏頭本還在期待著是沈輕舞將自己送迴來的他抿了抿唇,斂著眉頭,不禁的對著王安斥聲著。


    王安亦是無辜“那男人是這京中的有名的商人,名喚季北宸,夫人也沒跟他見過幾次,算起來也就兩三次而已,小的也隻是遠遠的讓人守著夫人的安慰,這哪裏曉得……”


    “罷了罷了……”


    顧靖風聽得王安的解釋,止不住的擺了擺手,隻慶幸自己迴來的早,若在晚一步,隻怕沈輕舞都快要讓人拐走了,隻是要怎麽把這個小嬌妻在追迴來,顧靖風的心底裏十分的沒底。


    沈輕舞那樣倔強,光想起她與自己站在街上說話的樣子,顧靖風便覺得心中寒涼毫無底氣。


    “這段日子,讓手下幾個身手好的,一定跟住了夫人,海棠沒死,往後一定還會出來,這一次,再不能夠讓海棠傷著了夫人,若夫人再有閃失,我唯你是問!”


    小半年的日子,顧靖風手下的人在京城內外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已經搜遍了,卻不見海棠的蹤跡,本以為海棠已經死了,卻沒成想,她竟然還活著,卻不知她究竟躲在什麽地方窺探著。


    今兒個若他在晚一步,還不定會發生什麽樣子的事情,現如今的海棠就是個定時的炸彈,根本不知道她什麽會爆炸,所以一定要在她發瘋前,把人找到!


    蕭索的冬日裏,一場大雪悄然而至,似柳絮般洋洋灑灑而下,綿密如絲般傾落與天地間的大雪,隻瞬間便將街市屋頂罩上了一層白色,飛雪灑落滿天,似仙子衣袖在空中偏飛起舞,綿綿的白雪將入眼之處的景物幻化成雪白一片,瓊枝玉葉,粉裝玉砌。


    大雪,沈輕舞懶得出門,隻坐在家中廊簷下伸手接著旋旋落下的雪花,感受著雪花在手中消融的那種冰涼,整個人懨懨的,傷春悲秋著。


    今兒個十三,再有兩日便是上元,上元佳節宮中有宴會,為著顧靖風提早迴京,這次夜宴也算是為顧靖風的一次慶功,皇帝早早知會了京中正三品以上的官員,攜家眷入宮赴宴。


    沈輕舞原不打算去湊這熱鬧,卻不想,姐姐派了身邊的蘭草親自來說,連衣衫首飾都已經備下,沈輕舞無耐,現下隻看著桌上的衣衫,長歎著氣。


    “下著大雪,還在屋外受涼,你是想把自己弄病了還是怎麽樣?”隻一聲輕歎自心底裏出聲之時,外頭閑庭信步踩著腳下薄雪打著手中油傘而來的沈敬軒,一身青衫,外罩玄色鑲毛領鬥篷,一副公子溫如玉的模樣,看著坐在廊下滿是憂愁的沈輕舞時,揚聲輕叱著。


    “哥哥……”沈輕舞抬頭望去,粲然一笑。


    “胡鬧!”


    沈敬軒拉著她冰凍的手,止唬了她一眼,沈輕舞故作頑皮的嘟了嘟嘴,二人這才進了屋。


    屋內的小葉紫檀桌上,托盤內放置的一身華服首飾,讓沈輕舞瞧得心煩,隻讓素心將它們都收下去。


    “我瞧著顧靖風那小子一迴來,你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這可跟我往日裏的小妹不一樣,你是把那小子還放在心裏,所以才會那樣的情緒,是不是?”


    沈敬軒看著那一套被收去的華服首飾,隻淡淡的對著自家小妹開了口,隻是話語卻觸動著沈輕舞的心,沈輕舞未曾說話,隻為著沈敬軒倒了一盞茶水,放在了他的麵前後,自顧的坐下,撥弄著手中杯盞,沉默著。


    “你從前最愛看經書,佛說求不得放不下,堪破,既自在,我瞧著你現在的樣子,卻十分的擔心,整日的愁在心頭,這樣的苦了自己,倒不如趁著上元節,與顧靖風說清楚了,你年紀還輕,還來得及好好的嫁個人,若你決定了要和顧靖風好聚好散,哥哥也支持你,這一次,一定為你找個好的,再不讓人欺負了你。”


    見沈輕舞沉默,沈敬軒隻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隻苦口婆心的與之勸說著“若你放不下他,你自己也知道,日子是要向前看,而不是向後看,那一次的事故是個意外,誰都不願意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家國天下,顧靖風那小子身上擔負的責任是我們不能理解的,立場不同,現如今我是你的親哥哥,你厭惡他,我自然會幫著你一起厭惡,若在朝,我敬佩他利用自己,屠了大漠將近五六萬的大軍,換了邊關一片安寧,這是哥哥的心裏話,不是偏幫他,於公於私,立場不同,我不會左右你的心,強逼著你做些什麽,隻是希望我的小妹,還像以前一樣,每日笑靨如花便是最好,你這樣傷春悲秋的,我們看在眼裏疼在心上,你懂不懂。”


    此時此刻,沈敬軒很是平靜的與沈輕舞說著心裏話,不偏不倚,沒有拿所謂的那種我是為你好的方式來勸說她,這讓沈輕舞很是寬慰,自從顧靖風迴來後,她的情緒確實受了不少的起伏,整個人也是懨懨的,那一天她轉身迴到南絮樓的那一刻,知道身後的顧靖風暈倒過去,卻也隻狠著心讓自己看不見,那一刻,她心亂如麻,不知到底該怎麽麵對那個男人。


    沈敬軒的話不假,是,用一個孩子的命迷惑了大漠將士換來整個邊關又或者是皇城的安寧,確實值得,換做別的人,沈輕舞都會覺得那個人很偉大,值得敬仰,可那個孩子是從自己的肚子裏活生生沒有的,她光輝不起!


    “我拿不起,放不下。”


    “午夜夢迴,我總能夠看到那個孩子的臉,他閉著眼睛,渾身通紅,那麽可憐,我恨自己那麽愚蠢,不配做個母親,哥哥,你知道他從我的肚子裏滑出去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像是缺了一塊,再難填補嗎,我喜歡顧靖風,在他帶迴海棠的那一刻,我討厭他,想要離開他,可當他為我擋下那一劍,劍尖在我麵前刺穿身體的那一刻,我想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男人,我為他動心,卻也為他傷心,這麽多的日子,我以為我已經放下了,卻原來,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我還是會心痛,還是會想起那個渾身帶血的孩子,心,還是無法釋然……”


    “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麽矛盾!”


    沈輕舞躲在自家哥哥的懷抱之中,感受著那一絲溫暖,對著自己的哥哥敞開心扉的說著她憋了許久的話,自迴來後,許久未曾讓淚水浸濕過的雙眼,此刻淚如雨下,她趴在沈敬軒的肩頭,止不住的淚流滿麵。


    “哥哥,我也不知道,現在的我,連我自己都覺得討厭……”


    第五十五章:算計


    自那一次與沈敬軒敞開心扉的深談了一次之後,沈輕舞的心緒好了許多,不再整日懨懨的,臉上也有了許多笑容。


    正月十五上元節


    沈輕舞一早便由著素心與素歌拉起,沐浴淨身,泛著嫋嫋煙氣氤氳水汽的小院內室,溫熱的水汽打在白皙的臉頰之上,將她尚有的困倦洗去,赤足出浴,一身洋紅白底靛藍梅花竹葉刺繡領蜜色對襟蘇繡宮裙,貼著身體的曲線,身姿曼妙,朝雲髻上一對銀鍍金點翠淺珠蓮花步搖,伶仃作響,熠熠生輝,螺子黛畫眉,朱唇輕染,雙頰輕施粉黛,此刻的沈輕舞,宛轉蛾眉光彩照人。


    鮮紅的玫瑰花汁子染就的紅色蔻丹似開在指尖的點點落梅,喜慶嬌豔,正紅色葫蘆雙喜紋緙絲鬥篷披在身上後,沈輕舞這才拿著圓形喜鵲繞梅的紫銅手爐深吸了一口氣,踩著門下剛落的積雪,款款的出了門。


    門外馬車早已備至,隻是停的卻不是尚書府的馬車,而是虎威將軍府內的黑楠木馬車,花草雕刻為飾,蘇繡為屏的馬車,沈輕舞太過熟悉,而那駕車的人,讓沈輕舞的腳下如灌了鉛水一般,久久挪不動步子,隻立在大門口的台階上,望著……


    顧靖風一身玄色四喜如意紋寶瓶紋樣的交領右衽緙絲長袍,外罩寶藍色灰鼠皮鬥篷的他,與翠玉簪子束發,玉帶束腰,頭上尚帶著擋雪的稚帽,少了戰場之上的殺伐之氣,隻是臉頰凹陷,氣色蒼白,瞧著有些枯瘦且無精打采,親自從馬上下來後的他,隻立在台階之下,久久凝望著沈輕舞,未曾開口。


    “素心,重備了馬車。”沈輕舞看著站在門口的顧靖風,一時未反應過來,隻轉過身,對著素心開口。


    “府裏的馬車夫人和少夫人都用了,今兒個一早,少爺便陪著少夫人迴了娘家過節,大大小小的馬車用了好幾輛,夫人又早早的去廟裏進香,沒了……”


    素心望著沈輕舞不渝的麵色畏畏縮縮著開了口,沈輕舞止不住的氣結,偌大的尚書府,怎麽可能就連個馬車都沒給她備下,哥哥陪著嫂嫂迴娘家情有可原,母親竟然也出門進香,明明今兒個說好了一同入宮的,這會進香算什麽情況,一定是這個男人,算計了自己……


    “那就備轎,轎子總有吧。”好容易定下來的心神,在見到顧靖風的那一刻,徹底心如亂麻,無從整理的情緒,再這樣的情況下,沈輕舞恨不能抓狂,隻厲聲著。


    “上車吧,馬車坐著寬敞舒服些,今兒個我隻幫你趕車,不多說一句,你就當賣我個麵子。”素心滿臉的委屈亦是無耐,緊皺著的小臉還沒來得及說話,前頭的顧靖風隻抿著唇,搬下了上馬車的木製台階,對著沈輕舞淺聲道。


    外頭還在下著雪,顧靖風帶著稚帽的帽簷上已經積了一層霜白的顏色,沈輕舞瞧著這地上的一層積雪,知道自己別無選擇,這青天白日的總不能和顧靖風這樣撕破了臉皮,深吸了一口氣,沈輕舞隻能憋著不發一言的踩著台階,上了馬車。


    車內暖意融融且熏了她最愛的梔子花香,連帶著還備至了一個食盒與清茶,光聞香氣便也知道這盒中放的是她從前愛吃的各色糕點,待沈輕舞在馬車中坐好後,顧靖風的臉上展露著一抹孩子氣般的笑容,隻對著素心道“那盒子裏有夫人最愛吃的糕點,你伺候著夫人用些……”


    夫人二字一出口,沈輕舞生拉硬拽的把手上的冰種翡翠玉鐲扯下,負氣的朝著男人的臉上砸去,厲聲嗬斥道“趕車就趕車,廢話那麽多幹什麽!”


    顧靖風見著沈輕舞氣大,馬上便閉了嘴,而伺候在旁的素心與素歌二人,皆是乖覺的端正了坐姿,不敢亂碰著車上的東西分毫。


    馬車已顯眼的姿態一路暢通著行駛到皇城之下,車子停下時,沈輕舞繃著的臉未有絲毫的好轉,霜打一般的讓人瞧著不敢靠近。


    李全早早的就等候在了宮門外,一見顧靖風忙不迭的迎上前,沈輕舞坐在車中,不等外頭的人掀簾,自己個兒直接的下了馬車,那怒氣衝衝的模樣,恨不得能直接把城門樓子給點了,陰沉著的一張臉,比這寒風臘月裏的天氣沒好上多少。


    不敢惹了沈輕舞,蘭草來接她去到鳳儀宮的路上,沒人敢多說一句,直到到了鳳儀宮,氣氛才有所緩和些,顧靖風隨著李全去了太和殿,能夠接著沈輕舞進宮,他的心情大好,臉上展露著笑顏。


    “傻丫頭,這是怎麽了,臉崩成這個樣子?”沈靜嵐一身鵝黃繡蔥綠柿蒂紋的妝花對襟宮裝,肚子比之前兩日,又大了一些,身子亦是顯得笨重了起來,單手托腹的她拉過了沈輕舞的手,柔聲的問道。


    “砰!”


    沈輕舞咬牙切齒著在長榻之上坐下的那一刻,隻恨恨的單手一記狠狠的打在了長榻的小幾之上,茶水四濺“耍賤,跟我耍賤,那死男人不知道用了法子,讓母親幫著她忽悠我,害得我今早上竟然要坐他的馬車進宮,什麽意思,這什麽意思!”


    忍了一路的情緒徹底的爆發,沈輕舞咬牙咒罵著的死男人自然不言而喻“他怎麽好意思像個鼻涕蟲一樣的出現的,他臉呢,不知道什麽叫臉嗎,我的手裏可是有他親手寫的放妻書的,我嫁妝都拖走了,誰要他接,仙人板板的!”


    沈輕舞徹底的暴走加抓狂著,在鳳儀宮內拍桌跺腳,咬牙切齒的模樣,卻讓一旁的沈靜嵐,隻掩不住的笑著。


    “我倒是什麽呢?你呀,怎麽就跟個三歲的孩子似得,往常,你不都很多主意的嗎,怎麽今兒個,反倒窩裏橫起來了,他臉皮厚,你受著就是了,難不成他還能吃了你,不要臉皮是為了什麽,你這都看不出來,還不是想哄了讓你跟他家去,傻瓜。”


    “做他的春秋大夢,好馬不吃迴頭草,誰要跟他迴去!”


    “好了好了,小祖宗,消消氣,這也沒人讓人跟他迴去,他獻殷勤你受著就是,怕什麽,正大光明的,磋磨磋磨他也好,你這會在這兒生氣,指不定他還在一邊在笑呢,乖,不氣了。”


    “說到底你生氣還不是在意,你這一生氣,人家在那兒就把你給看透了,這會心上指定喜滋滋的。”


    瞧著一副氣炸了的模樣,沈靜嵐不偏不倚的隻拉著她的手,笑著與其說道,隻覺得兩人倒像是鬧了別扭的小兩口。


    沈輕舞不服氣生猛的灌下了一大口的清茶後,氣結著“母親為什麽要偏幫他,說好了今兒個和我一塊進宮的,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去廟裏,肯定是他使了詐。”


    沈靜嵐隻在一旁好笑,卻不明說,顧靖風確實使了詐,隻是這詐不是詐的沈輕舞,而是就在昨天,他瞞著沈輕舞親自上門負荊請罪,跪在尚書府的大門外,跪了整整一天,隻把沈夫人的心跪軟了後,才讓沈夫人同意了,讓他今早駕車來接自己的女兒。


    夫妻還是原配的好,這個道理沈夫人懂,沈府上下皆懂,過去的事情終究要過去,顧靖風這樣誠心,他們隻給他這一個機會,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他們總想讓顧靖風與沈輕舞再試試。


    沈輕舞收拾了心情將對顧靖風的煩惱拋之腦後,瞧著沈靜嵐的肚子,不禁的想起那一日館娃宮的事情,隻問著沈靜嵐道“那館娃宮中的陪嫁當真有了身孕?姐姐查證了嗎?”


    “三位太醫親自診脈,那丫頭確實有了身孕,三個月多與記檔上的日子相差無幾,如今皇上已經抬了她為更衣,在館娃宮內辟了偏殿與她先住著,館娃宮的那位也已經放出來了,雖說還未掌事,不過憑她的手段,想來也是過不了多久,就會重獲恩寵的。”


    雲氏嬌柔美貌,又與自己一樣與蘇衡有著多年的情誼,蘇衡到底不會重罰了她,關了幾天算是給她長長教訓而已。


    “這個孩子來的可真巧,雲氏盼了那麽久的孩子,怎麽可能讓自己身邊的人懷了三個月的身孕而不自知,隻怕早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隻是密而不發,留著做後招罷了,這樣的人當真狠毒。”


    一想起雲氏能夠絞盡了腦汁在蠟燭燈芯裏頭做手腳,沈輕舞便覺得不寒而栗,姐姐與這樣的女人鬥智鬥勇了這麽多年,她無比的心疼。


    日中,李全來請,說是太和殿內擺膳完畢,請皇後與將軍夫人起駕,李全的一聲將軍夫人,換來沈輕舞的一記眼刀,嚇得李全縮了縮脖子。


    至上而下,將將二十桌的午宴,大臣們攜眷而坐,顧靖風的位置最是靠前,就坐在皇帝的左下手,彰顯著他此刻的身份,他的身邊空著的座位,便是給自己留得。


    而蘇衡身畔雲氏早已坐在了一側,丁香色十樣錦妝花錦緞的緙絲對襟宮裝,顏色素雅卻十分端莊,果然是天姿國色一樣的人物,隻安安靜靜的坐著,便覺得是一副讓人心曠神怡的畫卷,可惜,這張臉蛋是漂亮的,就是骨子裏卻是糟爛透了……


    第五十六章:你這百媚香下的不錯


    “正巧才說道咱們的將軍夫人呢,夫人便來了,夫人快坐吧,將軍都快望眼欲穿了!”


    沈輕舞挽著沈靜嵐的手,隻怔怔的立在原地端看著雲氏之時,那邊廂的雲氏最是嬌嗔的開了口,隨後對著沈靜嵐盈盈參拜,多日的禁足無損她的容貌,氣定神閑的與沈輕舞說話之間,沈輕舞明顯的看到了她眼睛裏的那一抹挑釁。


    沈靜嵐未曾叫起,雲氏隻能福身跪著,沈輕舞扶著姐姐落座之後,雲氏依舊半蹲著身子,顯得那樣吃力,卻不能有所怨言,哪怕心有不甘,身而為妾,熬不出頭,便是受人磋磨,哪怕再受恩寵,卻也不過是妃,是妾。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之時,沈靜嵐卻已恰到好處的一笑,款款落座時,對著雲氏說道“麗妃怎麽還跪著,快起吧,我如今有孕記性不好,可大家同為姐妹,麗妃也不必那樣拘泥。”


    漂亮的場麵話讓半跪了許久,身子都有些僵直的雲氏顯得有些訕訕,卻也隻笑著直起了身“皇後娘娘寬容,可我們這些做妃妾的也不敢沒了規矩。”


    “是呀,畢竟才因為治下不嚴給放出來,是該好好長長記性,免得又把朱砂放在了燈芯裏,做出了損人又不利己醃臢事兒。”


    沈輕舞未曾落座,隻站在姐姐沈靜嵐的身旁,在雲氏的話音落下之後,借著她的話,不給絲毫臉麵的為之說道,底下一片嘩然,而雲氏的臉上亦是像讓人打了一巴掌一般,青紅一片。


    “聽聞娘娘宮裏的婢子有了身孕,當真可喜可賀,娘娘這次可要把人照顧好了,底下人眼瞎,做了那起子爛祖墳的髒事兒,害的娘娘背了鍋,讓人咒罵,嚼舌根子,這次娘娘可要力挽狂瀾,好好的幫著皇上讓那婢子誕下個皇子來,免得再讓旁人罵娘娘黑了心肝,專在暗地裏做那起子醃臢事兒,爛了裏子,隻光麵兒。”


    沈輕舞綿裏藏針一般的立在一旁,指桑罵槐著打著雲氏的臉,毫不客氣的當著眾人訓斥著她,雲氏的臉那樣難看,可當著在場這麽多的人,她隻沉住氣,讓自己憋著,纖長的指尖在寬袖之下,深深的陷入肉中,那麽的生疼。


    “謹記夫人教誨,也希望夫人與將軍早生貴子,為顧家開枝散葉,已彌補了早前的失子悲痛,不讓自己留有遺憾,畢竟,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雲氏雖承了沈輕舞含沙射影的話語,可也沒打算輕易的讓人罵了去,懶懶一笑之間,纖長的之間歸攏了額前的一縷細發,隻嘴角含笑雲淡風輕的說道。


    “多謝麗妃娘娘的吉言,也祝願麗妃娘娘您早日開花結果,不用成天的專幫別人養了孩子,那樣可憐。”


    無形的戰火硝煙之味彌漫在整個筵席之中,眾人看著沈輕舞與麗妃之間你來我往的惡語相向,隻歎這二人可都不是好惹的主兒。


    一個罵了雲氏帶上了祖宗,而另一個卻也知道踩了沈輕舞失子的痛腳,沈輕舞卻也不是善茬,隻一句話便有給她噎了過去,毫不客氣,雲氏隻微笑著,舉杯敬了她,指尖卻是那樣的泛白。


    雲氏倒不是想不迴嘴,而是就在剛才,她提起沈輕舞孩子的那一刻,眼角餘光中瞧見了一旁君王眼中的冷意,察言觀色的她,住了聲,吃下了這記暗虧。


    沈輕舞落了座,坐在了顧靖風的身邊,雲氏負氣卻麵上未現,隻含笑著為身邊的帝王布菜,滿是嬌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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