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四十出頭的樣子,模樣生的較好,丹鳳眼柳葉眉,皮膚白皙,頭上戴著寶石頭麵,一副雍容華貴的模樣。


    孟夫人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關切的問了幾句剛剛發生的事情,得了孟宇簡單的迴話之後,便側轉頭看向了柳星竹的方向。


    孟夫人透過小窗瞧了瞧柳星竹的馬車,柳星竹早在她要看過來的時候,就痛快的放下了馬車簾子。孟夫人上下仔細的打量了柳星竹的馬車,見不過是輛裝飾十分普通的馬車,立刻便沒了什麽興致,隻刷的一下放下了窗口的簾子,準備吩咐兒子繼續前行。


    文家的馬車上,冬雪小聲的問著柳星竹:


    “小姐,咱們要不要下去拜見一下那位夫人,畢竟剛剛是孟公子幫了咱們的大忙。。。”


    柳星竹也在糾結著這個,她到現在還是覺得剛剛是自己打跑了那兩個小廝,孟宇隻不過是撿了個漏而已,可是人家實在是會撿漏啊,大家一致認為剛剛他是出了大力氣的,而且說來自己也是有些無禮的,不管怎麽說,孟宇也是為了自己這邊好,不然人家幹嘛跑出來管閑事,和她一樣老實看戲不就行了。


    有了上次乞巧節的見麵,柳星竹總覺得自己和孟宇較以往熟識了不少,讓她對他漸漸有了些自家哥哥文軒的感覺,所以剛剛便情不自禁的矯情了一下,按說這樣的確有些不妥。


    柳星竹糾結夠了準備按禮下去拜見一下孟夫人,車簾子還沒撩起來呢,就聽外頭傳來了馬車啟動的聲音,緊接著便聽到了孟宇在外頭對著柳星竹說道:


    “文妹妹,孟大哥先行一步了!”


    柳星竹尷尬的停下了掀簾子的動作,隻有些鬱悶的迴道:


    “好。。。”


    孟家的馬車先行了,柳星竹自然不好緊隨其後,隻得坐在馬車上等等,馬車漸漸的走遠,柳星竹坐在馬車上就聽見孟家的馬車上麵傳來了剛剛那位孟夫人的聲音:


    “宇兒,你以後要注意點自己的身份,堂堂侯府嫡子怎麽能隨便出手幫忙。。。。。。”


    馬車走遠了,柳星竹漸漸聽不清前頭的說話聲,可是剛剛那明顯充滿了無奈的高高在上的語氣還是深深的印在了柳星竹的耳朵裏。


    柳星竹呆了一下,自嘲的笑了笑。等到前頭的孟家馬車已經過了石橋,外頭的文管家這才轉身衝著馬車問道:


    “小姐,咱們現在過去?”


    馬車裏的柳星竹輕輕“嗯”了一聲,馬車啟動奔著慧元寺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進慧元寺,文管家便找到了熟識的廟祝,讓他領著柳星竹進去,自己則和冬雪在寺廟院子裏的空地上等著柳星竹。


    柳星竹進了殿中,在佛祖麵前呈上了文夫人昨晚上早已準備好的香燭,廟祝在一旁接過香燭後說了幾句吉祥話,無非是一些施主虔心向佛必得福緣之類的,說完之後便一臉笑意的看向了柳星竹。


    柳星竹起初還有些不太明白,不知道這和尚是個什麽意思,拿了呈上的香燭還不走,這是個什麽意思。後來忽然記起臨出門時文夫人塞給她一個鼓鼓的小荷包,叮囑她這個是孝敬佛祖菩薩的。


    柳星竹不太情願的從身側拿過了荷包,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個十兩左右的銀錠子,心裏立刻有些肉痛,不禁對自家娘親撇了撇嘴。


    交完了銀子,廟祝便叫了一個十來歲的小沙彌,讓他帶著柳星竹到別的殿中給佛像磕頭,上香,之後再給柳星竹講一會兒佛經。


    許是年齡比較小,那小沙彌並沒有給柳星竹講一些經書上的比較深奧的內容,隻是挑了自己熟悉的佛經故事,想來也是覺得柳星竹不會喜歡那些讓人聽不懂的經文。


    說從前有一隻六牙象王,率領五百隻大象共同生活在山林中。象王有兩個妻子。一天,象王見湖中有一朵蓮花,嬌豔欲滴,十分美麗,便撈起這朵蓮花送給第一個妻子。第一個妻子十分高興,說:“這麽冷的天,你竟然能找到如此美麗的花給我,我太幸福了。”另一個妻子卻生氣了,嫉妒地咒罵:“你這個偏心眼的!我要有□□非把你毒死才好。”她越想越生氣,一口氣上不來,竟然憋死了。死後,她的靈魂投胎到一個首陀羅家,成為這家的女兒。漸漸地,她長大成人了,出落得水靈靈的,宛如一朵掐得出水的蓮花。她既聰明又伶俐,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博識古今,明知盛衰。她的名聲越來越大,被國王聽到了,就聘她入宮,成了王後。王後常常向國王講述治國之理,施政之道,國王聽了十分佩服,對她言聽計從。


    一天,王後對國王說“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一隻六牙大象。我想用它的牙來做裝飾品。大王一定要給我把象牙弄來,否則我馬上死給你看。國王說:“王後,你別開玩笑了,世界上哪有長六根牙齒的大象?這話傳出去人家會笑話的。”王後說:“我對此看得很重,一直牽掛在心,如果你不滿足我,我一定會鬱悶而死的。”從此鬱鬱不樂,生起病來。


    國王很著急,假說自己夢見一頭六牙大象,問四名大臣:“從古到今,世界上難道真有這樣的大象嗎?有什麽辦法能找到它?”其他的三位大臣都說沒有見到過,隻有一位大臣說:“我好像聽說過有這麽一頭大象,不過它生活在遙遠的地方。”國王聽了,吩咐他們迴去召集人手去尋。


    四個大臣迴去之後,召集四方的獵人,向他們打聽,到底有沒有六牙大象。一個生活在南方的獵人說:“我父親生前常常提到過這頭象。不過實在太遠了,很難抓住它。”大臣帶著這個獵人去見國王,國王與王後馬上接見了這個獵人。王後對獵人說:“你向南直走三千裏,有一座大山,進山後走兩天,就能到達那頭大象的住地。你在路邊上挖個坑,再剃去須發,穿上出家人的衣服,躲在坑裏把它射死,然後把它的牙截下給我拿來。”


    獵人照著王後的吩咐來到大象生活的地方,果然把大象射中了。象王見是一個出家人,便問:“你是出家人,為什麽要害我呢?”獵人說:“我想要你的牙。”象王說:“我痛得實在受不了。你想要象牙,趕快來拔。也許過一會我會改變主意,不但不讓你拔牙,還要殺死你。”獵人連忙上前,把象王的牙一一拔下。象王又叮囑獵人說;“你快點跑,注意別留下腳印,以免別的象知道後順著腳印來追你。” 象王害怕其他大象聽到聲音趕來危害出家人,強忍疼痛,一聲不吭。直到獵人走遠了,才禁不住大聲□□起來。後來終因傷勢太重死去,投生到天上。


    群象聽到象王的悲鳴,急忙趕來,見象王已經死去。大家一看象王的慘狀,大叫起來:“是誰殺死了我們的大王?趕快抓住他!”可是四處尋覓,也沒發現兇手的蹤跡。大家迴到象王身邊,悲傷地哭泣。再說獵人取迴象牙,交給國王。國王一見象牙,隻覺得渾身一陣陣打冷戰,牙齒也嚇得格格響,沒有勇氣伸手去接。王後剛伸手接過象牙,突然天空響起一個霹靂,她便口吐鮮血,倒地死去。


    故事講完了,小沙彌鬆了口氣的同時,飽含深意的看了柳星竹一眼,希望柳星竹能夠因此得到些啟發,或是發表一下感概,結果等了半天,卻隻見柳星竹跪在坐墊上麵身子左右搖晃,一臉痛苦的模樣,小沙彌不禁有些納悶的問道:


    “施主可是從中領悟到什麽嗎?”


    柳星竹抬起頭傻乎乎的看了看給她講故事的小沙彌,迴過神來立刻讚揚道:


    “你講的不錯啊!”


    小沙彌眨了眨眼睛,看傻子一樣看著柳星竹問道:


    “施主沒從故事之中領悟到貪婪嫉妒的壞處嗎?”


    柳星竹有些不太喜歡這孩子的眼神,又覺得自己剛剛聽到的故事實在沒什麽值得自己感歎的,如今見他問起,不由直接反問道:


    “貪婪嫉妒的壞處,我覺得這個也是要看緣由的,那象王的另一個妻子因著嫉妒死而複生又設計殺害了象王,歸根結底最大的錯應該在象王本身才對。。。”


    “嗯?”


    小沙彌被柳星竹的言語瞬間驚呆了,傻傻的看著她不知說些什麽。


    柳星竹一見這孩子也露出了傻樣,心裏滿意了,這才開口道:


    “你看啊,象王娶了兩位妻子,他幹嘛娶兩位妻子呢,娶一個不就行了嗎,這樣見了美麗的蓮花直接送給自己唯一的妻子,這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娶了兩個妻子,給了這個沒給那個,這本身就是不公平,當然會引起矛盾了,正所謂人不患寡而患不均,這分配的不適當,分明是象王自己的偏心,這偏心也可稱之為貪心,你瞧,象王他自己本身就是個貪心的,還能去怪別人貪心嫉妒嗎?”


    小沙彌瞠目結舌,被柳星竹堵得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隻得點頭道:


    “施主,施主這樣說,好像也有些道理啊!”


    柳星竹讚賞的看著他,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


    “所以啊,男人啊還是得隻娶一個妻子才對,不然因著嫉妒貪婪之心,那可能就會出大事了!”


    。。。。。。


    ☆、大異同的大商規矩


    小沙彌正要點頭稱是,門外忽地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真不知道這是誰家的丫頭,這見地真是與眾不同啊!”


    話語之中的諷刺意味顯而易見。


    柳星竹轉頭過去就看見一行三個女人相互攙扶著走了進來,旁邊還有一位方丈模樣的和尚陪在身邊。


    柳星竹剛剛已經見過了孟宇的母親孟夫人,另兩個女人她卻不清楚,不過顯然是主仆二人,一位夫人帶著一個侍候的婆子,此刻那婆子正雙手扶著一位與孟夫人年齡不相上下的婦人,這婦人相貌極盡黛玉之美,別看人家如今是個半老徐娘,可是那柔柔弱弱的模樣,我見猶憐。


    柳星竹不清楚這位是誰,可見她通身穿金戴銀的氣派,便知這位的身份應不普通,既然能跟著孟夫人一起進來,又相互之間客客氣氣的攙扶著進來的,想來跟這位孟夫人也是有些牽連的,不是親戚就是故交之類的。


    可惜這次柳星竹猜錯了,這位還真跟孟夫人沒什麽關係,不過是一起出來這慧元寺上香,正好碰見了,彼此之間也算認識,這才相攜著一同過去方丈那裏聽經,而後一同來到中殿,正好在門口聽見了柳星竹和小沙彌之間的對話,那位夫人一時覺得有些不入耳這才便開了口。


    說來這位夫人的身份也不一般,這位乃是出自岑南王府程家,是岑南王程建昌的側妃王氏。


    看著方丈陪在這兩位夫人身邊,柳星竹心裏不禁感歎,自家老娘之前也來過兩次這慧元寺,隻是從來都是以普通香客的身份過來的,因此也隻見過這裏的方丈一迴,那還是因著趕巧路上遇見了季大人的夫人一同過來的,這才有幸見了一迴。


    這次連方丈大人都出馬了,那一定是來了大戶才對,柳星猛然想到這些,再抬頭瞧過去,眼神之中不禁帶了些異樣。


    她雖然與孟宇還算熟識,可是到如今為止對他的了解也僅限於是哥哥的同窗好友,再多的就是他與州府的文昌侯府有些聯係,可是看如今這個派頭,這孟宇的身份恐怕不僅僅是與侯府有聯係而已。


    而那位被婆子扶著進來的楚楚可憐的夫人,雖然還不清楚她什麽身份,可是一身的富貴打扮,顯然與孟夫人不相上下,而且柳星竹隱隱覺得那位似乎比孟夫人還要更闊氣一些。


    柳星竹轉迴頭,慢慢的從坐墊上起了身,然後雙手合十向小沙彌行了禮,對方也還了禮,這才轉過身端莊的對著孟夫人行了個禮。


    “夫人好!”


    那頭那位不知道是個什麽身份,自己也不熟識,況有剛剛的言語在前,直接被柳星竹自動忽略了。


    孟夫人點了點頭,算是迴禮了,一旁跟著她們一同進來侍候的婆子見柳星竹隻對著孟夫人行了禮,沒有對自家主子行禮,立刻對她這種無視自家主子的行為甚為憤慨,上前一步大聲對著柳星竹嗬斥道:


    “這是哪裏來的小丫頭,見了側妃娘娘還不趕快行禮?”


    柳星竹一愣之下頓時有些詫異,側妃娘娘?這個側妃娘娘是哪一位?


    別怪柳星竹對這位側妃娘娘不甚明了,她從民安來到州府不過幾月,雖然跟著文夫人也出門做過幾次客,可是對於這岑南州府的各家夫人小姐的情況卻並不怎麽明了。


    “庶小女愚鈍無知,不知這位側妃娘娘是哪一位?”


    這話問得有些無禮,柳星竹本身就被那婆子剛剛氣了一下,這時自然沒什麽好氣。


    “你。。。”


    那婆子被柳星竹的問話頓時哽了一下。


    “我家娘娘乃是出自岑南王府程家。。。”


    婆子驕傲的報出了自家的名姓,柳星竹這時也已經尋思到了這裏,能在岑南這個地方夠稱‘妃’號的人家僅此一家別無分號,那就是岑南王府程家,據說如今的岑南王有兩位夫人,一位王妃顧氏,一位側妃王氏,剛剛聽那婆子報出自家的主子是側妃娘娘,若是她猜得不錯那應該就是這位側妃王氏無疑了。


    側妃娘娘,哼,不過就是個聽著好聽的,說白了還不是個妾室。。。


    柳星竹來自現代的靈魂,對於現代的一夫一妻的製度根深蒂固,最是見不得這種明目張膽的插足人家正經的夫妻之間做第三者,第四者的女人,心裏存著氣的同時更是存著鄙夷。


    “既然是側室夫人,那就是並無誥命在身,小女出自官眷,依照我大商的規矩,夫人何以讓小女下跪行禮?”


    柳星竹之所以會這樣說,其實是有依據的,大商開國之初,祖皇帝和皇後乃是少年夫妻,感情甚篤,皇後賢良淑德一心輔佐皇帝,等到皇帝成了大業得了萬裏江山,才發現一直跟在自己身後默默支持的妻子已經病入膏盲,封後不久就撒手西歸。


    祖皇帝悲痛萬分立下規矩,在位期間再不封後,也不立妃,隻一心守著自己曾經的誓言。果然後來的幾十年間,直到祖皇帝崩逝後宮一直形同虛設。


    皇帝自己立了規矩,底下的王公大臣們也跟著有樣學樣,漸漸的在眾臣之中便形成了隻有正妻才有真正的誥命冊封,其餘的妾室雖然也分三六九等,可是基本上都是沒有什麽正經的名號封誥的,即便是王府的側妃也不過是聽著好聽罷了,並不見得有什麽真正的封誥。


    柳星竹今兒為了輕便,打扮的甚是平常,之前就被那兩個搗亂的小廝誤認為哪家的小丫鬟,現在這婆子顯然也是這麽認為了。


    見她年紀不過十四五歲,就想要嚇唬下她給自家主子長長臉麵,沒成想竟然被反問了迴去。


    柳星竹這次純屬歪打正著了,她也隻是猜測多過明了,隻是覺得大商這樣的規矩到了岑南王這裏不見得就應該被打破了,畢竟這可是祖皇帝遺留下來的規矩。沒想到這位所謂的側妃娘娘還真是如此,而且柳星竹好巧不巧的還正好踩在了人家痛腳之上。


    這位王氏側妃這輩子最是痛恨的就是自己的這個不倫不類的身份,說是王府的側妃,實際上誰不知道這側妃也就是叫著好聽,事實上什麽貨真價實的冊封也沒有。


    王氏原本好整以暇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強撐著笑道: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你是哪家的孩子?”


    柳星竹嗤笑了一聲反問道:


    “我是哪家的孩子,這好像不關夫人什麽事吧?”


    王氏鬧了個沒臉,身旁的婆子立刻急了,張牙舞爪的就要上來,柳星竹一見她似要動手,剛想往門口一邊移過去,自己孤身進的殿中,冬雪和文管家都不在身邊,此時若是跟人打起來,對方那麽多人自己鐵定是要吃虧的。


    還沒等柳星竹這邊有所動作,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冷硬的嗬斥:


    “嬤嬤是要在佛祖麵前動手嗎?”


    那婆子一聽立刻停住了腳步,心虛的看了眼殿堂中的佛像,又見到進來之人拿著一雙嚴厲的眼睛盯著自己,立刻訕訕的退了迴去。


    柳星竹側頭一瞧,正是剛剛在外頭遇見的孟宇。


    一直在一旁沒有出聲的孟夫人,這時候見到自己的兒子,立刻慈愛的開口道:


    “宇兒你過來,到母親這裏來,不要隨便插手別人的事情。。。”


    柳星竹一聽立刻暗地裏翻了個白眼,她這個不相幹的人直接側過頭去幹脆就當沒聽見。


    “母親,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迴去了。。。”


    孟宇不想在這裏繼續讓她們歪纏下去,因此建議自己的母親。


    孟夫人自然是聽兒子的,況她們出來也有些時候了,是時候該迴去了,這時便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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