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我自己也做到了,正如施琅所說的那樣,族叔永勝伯鄭彩可以用最小的代價得下漳州,那麽,他又何嚐不是。


    但有這破城利器,他以前能總用圍城之法來攻城嗎?!


    潮州總兵郝尚久慘然閉上了眼睛,他不願意看到那張因年輕而發亮,得意洋洋的臉。


    他低聲說道:“國姓爺,在下輸了,千刀萬剮都可以———放過我的家人。”


    “哈哈哈,郝尚久,你竟然到現在還認為我是要殺你!夏蟲不可語冰———我隻要這潮州之城,借此地誓死與韃虜抗爭!可你卻在阻擋我!


    我再三說過要與你聯兵抵抗韃虜,可你竟然能百般推辭,是何道理?!莫非你不信我征討韃虜之心?實在是沒有道理———”


    年輕的國姓爺鄭成功,用馬鞭子指著地上的潮州總兵郝尚久說:“我來見你,就是為了明白一件事情,你明明知道我隻是借城抵抗韃虜,你為何拒絕?!莫非你真是想要勾通韃虜?!但說無妨,隻要說出你的道理,哪怕你真是要私通———我定會放你———還有你全家,你信我不信?”


    潮州總兵郝尚久歎了口氣,說:“我信。隻是潮州百姓不讓———”


    “哈哈,一派胡言———莫非潮州之民全都心向韃虜,願為韃虜之奴??”


    “非也,國姓爺在粵東地方,平常征糧之舉,太過嚴苛———”


    年輕的國姓爺鄭成功聽後並沒有生氣,卻是歎了口氣,點頭說:“是,我等自知———可是,我不如此,何來軍糧以抗韃虜?這潮州之民為何不理解我等?


    大義之事,終將有人要為此犧牲———不知何時也會搭上我鄭大木的性命,我到時定然不會退縮!你可信我?隨意說些,我早聲言過,定不會殺你———”


    年輕的國姓爺鄭成功臉上竟出現了些與年紀不相符的憂傷。


    這天下還有多少愚民———


    潮州總兵郝尚久說:“在下不是怕死,知道國姓爺定能做到!”


    “那你還拒絕與我聯兵,讓出潮州!哼哼,若是韃虜來攻潮州,你定然就會讓了———”


    “休想!在下仍會抵抗!甚至,若是潮州丟失,在下定然以死殉國!”


    年輕的國姓爺鄭成功氣得臉發紅,雙眉緊鎖;那潮州總兵郝尚久也是青筋暴露,雙目怒睜。


    年輕的國姓爺鄭成功想舉起馬鞭子狠狠抽這個胡子大叔,但見他還氣得厲害,狠狠地一頓足就走了。


    “蠢笨之極,蠢笨之極!”年輕的國姓爺鄭成功走時,頭也不迴,他揚著馬鞭子,對左右之人喝道,“把他們都鬆綁,然後都給我關起來!”


    年輕的國姓爺鄭成功在潮州的收獲是巨大的,他終於有了充足的軍糧。


    潮州之地,可是廣東的糧倉……


    在潮州總兵府中,鄭家軍中的骨幹們歡聚一堂。


    一張大比例地圖掛在了堂中,眾將們正努力往東南下角的潮州地區看。


    那裏被用朱砂點了一筆,據說是國姓爺鄭成功親自點的。


    這張地圖,還有那地球儀,這些新鮮物件都是左前鋒施琅帶迴來的,真是一筆寫不出兩個鄭字,廈門永勝伯鄭彩這個族叔,相當有情有義了,這讓年輕的國姓爺鄭成功心頭一暖。


    我鄭家定會重新興起!


    看過試用鄭家火箭之後,定國公鄭鴻逵正色正言地對鄭成功說:“大木,我心裏放下一塊大石,若是你族叔鄭彩能將此物送於我等,這鄭家情義還在,若有不測之日,那裏便是我等容身之處———”


    年輕的國姓爺鄭成功笑著說:“四叔多慮了———這個族叔是想要我等的米糧而已,給他便是。”


    定國公鄭鴻逵輕輕搖了搖頭說:“這裏,還是有一份情份——”


    年輕的國姓爺鄭成功沒有再接話,心裏道,這個四叔啊,太看重人情了———韃虜之所以百戰百勝,正是倚仗他們從沒有情義一說。


    父親為何會上當?他竟然信了他們的許諾!不相信我等的勸諫———


    年輕的國姓爺鄭成功恨恨地想,若有一日,這欺詐之法,當我不會使用?


    韃虜隻不過用了笑裏藏刀、調虎離山二計罷了,可憐父親英明一世,竟被腥臊之族欺騙!


    定國公鄭鴻逵看著鄭成功陰晴不定的表情,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


    在潮州總兵府的大廳裏,左前鋒施琅就著這張大地圖把整個局勢分析了一下,大膽地得出一個結論,南下的韃虜大軍,很可能不會來襲潮州城。


    眾人拊掌稱善。


    年輕的國姓爺鄭成功大為讚歎,施琅所言句句在理,契合實際。


    這潮州城高池深,他尚可喜、耿忠茂不可能分兵來攻———若不如此,他們不可能聽聞泉州之地陷落後,竟逡巡不前,他們貌似怕後路被斷,自然不可能分兵了。


    年輕的國姓爺鄭成功總結道:“先固我潮州城,以窺南下之敵,待緊要關頭,給韃虜致命一擊!”


    鄭成功的雙指如戟,一下子戳到了地圖上的廣州地方,那大地圖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他心中一驚,生怕戳破了地圖,連忙把住晃動的地圖細細觀看,還好,沒破。


    會後,年輕的國姓爺鄭成功把施琅和四叔定國公鄭鴻逵都留下了。


    “施兄,還是有勞你再去一趟廈門,定然要再多換迴一些此物,我先不去親自拜訪了,留個轉圜之機———台灣之地,你可以見機行事。


    我等擒獲的這些士卒,不可殺,畢竟名義上他們還是大明之軍;又不可留,畢竟已經與我結下深仇大恨了。


    如果憑空放迴廣州,對我也是不利,我等還是要畏懼人言———由此,放逐到台灣正好,就說他們都畏罪投敵了,至於如何出現在台灣,我等不知。”


    說完,年輕的國姓爺鄭成功狡黠地笑了一下。


    施琅拱手道:“不勞國姓爺吩咐,我施琅也當請命,此戰若是沒有此物,哪裏會是這樣容易?這台灣我是非去不可!”


    年輕的國姓爺鄭成功激動起來,握住了施琅的雙手,說:“施兄,甚知我意!行商們都一一向我私下裏說過了,那台灣大量地與我族叔鄭彩交換火器!如此,我等也要和他們交換———隻要能做到,他們要什麽條件,都可以先答應下來!大義為先啊———”


    說完鄭成功重重頓了頓他的雙手。


    施琅也激動了起來,說道:“潮州城,易守難攻之地也。國姓爺不可輕易離開,定國公更是要監工修城,也不可輕易離開。國姓爺以此重任相托,我施琅敢不從命!”


    “好啊!”


    兩個年輕的夥伴頓起手來沒完沒了,又激動了。


    旁邊的定國公鄭鴻逵心中大喜。


    這一來,大木已經展現出了帥才之範,深謀遠慮之為,十分難得;這二來,他還知人善用———自然,最重要的,大木,已經學會了忍。


    他若是一怒之下殺了潮州總兵郝尚久全家,以泄上次攻城失敗之恨,這不算什麽———但是,畢竟會留下一個不大不小的隱患,可若是賣到台灣,這裏就有無窮的爭議了,哪個可以斷定是我鄭家單方之錯?


    就算他們後來再迴到這裏來,事情還不知道變化成什麽樣子,這水可就渾透了———


    年輕的國姓爺又對定國公鄭鴻逵說:“四叔,可否修書一封?與我那族叔敘敘舊情?”


    “哈哈,你看這是什麽———”定國公鄭鴻逵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來,說道,“我正有此意———莫提他當初不收留我等之事了,眼下與往日殊異甚矣,不可耿耿於懷———信,我已經寫好,大木,現在你不必出頭,讓我這老家夥賣賣老臉。”


    潮州之城打下之後,那潮州總兵郝尚久先前所言,也確實刺激到年輕的國姓爺鄭成功的心,他整頓軍紀,嚴厲製止了四處征糧的行為———潮州之糧,徹底讓他的心沉穩了下來。


    年輕的國姓爺鄭成功,每天處理完軍政之後,便坐在自己的書房裏,拔動著那地球儀轉動,這潮州實在是太小了,都沒有標誌出來,需靠著廈門和廣州兩地來確定,南澳島竟然都沒有了———其實那台灣也是太小了。


    那麽,施琅行船已到何地,他轉看著地球儀,又在大地圖上比劃著,按照自己的經曆腦補著。


    這時,忽有諜報來報,韃虜開始圍攻廣州城了!


    年輕的國姓爺鄭成功興奮的滿臉通紅,他高喝道:“召集眾將,廳前議會!”


    第三百五十五章 羊城暗哨 1


    廣州地區的形勢出現了一些變化,而且這變化之大出乎了漢唐集團的意料。漢唐集團覺得有點不太好玩了,曆史這東西實際上是很難完全掌控的。


    先前,滿清平南王尚可喜與靖南王耿繼茂聽聞泉州之變後,一直駐留在南雄關靜觀變化。


    當確定福建仙霞關毫無動靜之後,兩人立即驅動大軍南下。


    這期間已經白白浪費了一個月左右。


    但是,這兩貨也沒有閑著,又是往韶關城安排了內奸,等滿清大軍南下之後,又是一個裏應外合,攻打下了韶關……後來漢唐集團怎麽也弄不明白,韃虜這一招反複地使用,它可就是好使!


    與曆史不同的變化這時候開始發生了。


    當得知漳州也陷落了後,平南王尚可喜立馬派了一支輕裝部隊快速趕往廣州城。


    這個原因也很簡單,兩人決定必須打下廣州城,否則南下可能一無所獲,還可能側麵會受到威脅。


    他們輕裝部隊的前行速度出乎了廣州城裏民眾們的意料,他們幾乎和傳信之人同時到達……大明在廣東地區的基礎建設方便了韃虜的進攻。


    還是在明代時期,廣東地區開展了農田水利的大規模興建。


    據史料記載,整個明代全省興建農田水利工程的同時,還進行沙坦圍墾、荒地開墾和開發丘陵地帶。


    從洪武二十年至萬曆二十八年,也就是1387~1600的210餘年間,廣東的耕地麵積由2373.4萬畝增加至3341.7萬畝,增加41%強。


    這一時期,農業的耕作技術也得到了較大的改、進,已經從粗放型的耕作改變為重視選種、施肥、灌溉和季節性的精耕細作,同時發展雙季稻連作製和間作製,一些地區如瓊州的水稻種植還一年三熟。


    糧食總產和單產都有大幅提高,經濟作物得到較大的發展,“桑基魚塘”耕作製度在一些地區迅速發展。


    農業生產的迅速發展,為農業的商品性生產提供了條件。此時,廣東地區農副業產品不但種類和數量多,而且逐漸形成大小不等的商品生產專業區域和專業戶。


    這樣,就大大促進了廣東地區的交通發展,廣東地區的路況遠遠比別的南方省份要好。同樣也大大方便了滿清大軍的南下速度。如同曆史上一樣,他們又是很快包圍了廣州城。


    隻不過由於後麵的火炮還沒有跟上來,他們隻是戰略性包圍。


    其實漢唐集團曾經專門討論過廣州大屠殺的事件。


    雖然曆史上的相關記載互相矛盾的地方很多,但是他們沒有對死亡人數有過爭議,那很重要嗎?不管是死亡七十萬還是四十萬,或者是十幾萬,這就是屠殺,而且是針對平民的報複性屠殺!


    先不提守備軍事能力的問題,事先,廣州城裏的平民們為什麽不逃跑,這一點實在是讓漢唐集團的人想不通……難到沒有腳嗎?如果想不到韃虜的兇殘,那麽幾年前的揚州大屠殺是兒戲嗎?最算幾個月前的南雄城大屠殺也應該看到啊……如果以前沒有地方逃跑,那麽漢唐集團這麽明目張膽地建成廣發物流公司,還不齒地讓何斌經理組織人手,四處傳播謠傳……但是他們就是不跑。


    漢唐集團的人商量來,商量去,算是找到三條理由來說明他們寧死也不跑的原因吧。


    這第一條就是故土難離。如果從明人的角度來看,這並不是一個貶義詞。


    明朝時期,廣州已是明大陸最重要的對外貿易城市,與大陸內外的經濟、文化交往都極其頻繁,成為廣東經濟最發達地區。


    作為國際貿易的中心城市,明代後期的廣州富麗程度,人口繁盛程度能與其他文化中心、政治中心、娛樂中心城市如南京、蘇州、杭州、北京等相提並論,成為五個特大型超級城市之一。


    一天消耗的雞鴨都是以萬來數,米糧更是無數。


    這個時期誰願意離開廣州城?無論漢唐集團如何宣傳台灣好,誰信?


    這第二條就是廣州的城池高大,防護一流,加上新購買了眾多火炮,自信心很足……而且還有火銃隊。


    還有第三條就是廣東地區的交通確實太好了,誰也沒想到滿清平南王尚可喜與靖南王耿繼茂竟敢先行派出輕裝輕騎來襲,這嚴重騷擾了居民的撤離……但是他們現在還是沒有能力阻斷珠江的交通,這一點,還算在預料之中。


    其實還有一條,不過是後話了……大家事後總結出,這個鄭成功侵占了潮州城後,南下的韃虜並沒有像曆史上那樣分兵去潮州,反而是集中了兵力全力圍攻,這就使得圍攻廣州的軍隊實力更強大了。


    這裏麵要插一句。在真實的曆史上,鄭成功在第二次攻打潮州,馬上攻下之時,潮州總兵郝尚久一怒之下投了滿清,南下的韃虜大軍,分兵一支來到了潮州,幫助潮州總兵郝尚久守住了潮州。


    然後還任命郝尚久為潮州總兵……後來,1653年九月,潮州總兵郝尚久又重投大明,後來被韃虜圍城,城破後全家自殺身亡……接著又是潮州大屠殺。


    真實的曆史,真是亂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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