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陸戰半日奪下熱蘭遮城,海戰半日全殲紅毛大夾板船船隊,毫發未傷,非人力能所為也。”


    鄭成功上前一步,左手扼腕道:“管它漢唐集團做甚!我與施兄定也能打下一片天地,成就一番事業!施兄,你可信我?!”


    施琅也激動起來,上前一步道:“誠然,在下必為國姓爺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兩個年輕的小夥伴執手發誓。


    這一年施琅28歲,鄭成功26歲,在許多中年大叔的眼裏,這真是好年齡啊。


    蘇波團長迴了熱蘭遮城後,把相關材料和dv統統交給了董事長伍大鵬,自己先去了天上人間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


    定遠侯鄭聯迴到了廈門後,雖然也給他的哥哥和自己的家裏也置辦了一套生活設施,與熱蘭遮賓館裏的一模一樣,而且麵積還要大,也真誠地邀請過漢唐集團的人去洗浴,但誰也沒有去。


    沒見過大老爺們上人家去洗澡的,再說了,與古人一起泡澡總是有怪怪地感覺,不如和自家的人在一起方便。


    這也許算是一種歧視吧。


    蘇波在浴池裏專心泡澡,那水溫大概有四十度,一會兒汗就出來了。蘇波感覺每個毛孔都張開了,裏麵的疲憊,裏麵的潮氣都可能出來了,這海邊還是潮氣大。


    他把毛巾打濕了,蓋在自己的頭上,閉上眼,感覺渾身都舒服。


    剛沒舒服多久,毛巾隨手被人掀開,他一看,是吳傑吳廠長來了。他家夥剛淋完浴,渾身濕淋淋的,更顯得他黑黝黝的皮膚很光亮。更為奇怪的是,他竟剃了個光頭!


    “哈,我就猜到是你,我記得你左肩上有傷疤——”


    吳傑廠長說完,試探著想下浴池,可是明顯怕熱,但是還想下,腳尖沾一下水,就連忙抽迴來,嘴裏就唏溜唏溜的叫著。


    蘇波懶洋洋地說:“你又串休了?造個木頭船,還用你動手?”此時正是上班的時間,所以隻可能是串休的人來泡澡。


    “我這個月就根本沒有休過!啊呀,好燙——”


    蘇波拍拍水,說:“我打開涼水管?”


    “不用,水不熱沒意思——啊呀呀,好燙!”他努力把一隻腿先放進水裏了。


    蘇波在水裏舒舒服服地泡著,問道:“你怎麽剃個光頭?想讓我們提前二十年適應你的光頭?”


    穿越前,吳傑廠長還真是光頭。


    “哪裏啊,那個明人理發師的水平太差,我要分頭,三七的,他還是給我理成了板寸——我忘了他隻會這一種,索性剃成了光頭,這個他倒會了。怎麽樣?威武吧——啊呀呀,好燙!”


    他終於把另一隻毛茸茸的腿也放進水池裏了。


    “嗯,是威武,光滑得一毛不拔!”


    吳傑廠長無所謂地用雙腿撩著池水,說道:“我跟你說啊,我準備上幾條飛剪式客船,操縱好了,比你坐的機帆快——如果明人工匠再多一些,一個月兩條沒問題!”


    “老吳,你這是要把帆船技術玩透了啊,這次我帶迴了很多工匠,你自己去挑吧——”


    “好,我泡一會兒就去收容營!這也沒辦法,隻要能給我提供船用鋼板,哪怕是十九世紀水平的都行——”


    這時有明人服務員在外邊喊到:“蘇波團長,董事長有請——”


    “得,我這要去匯報工作了,你自己慢慢泡著吧。”


    蘇波出了池子,臨走時,趁著吳傑廠長不注意,一下子把他推進去池子了。


    在吳傑廠長的嚎叫聲中,蘇波穿著拖鞋吧搭吧搭地出了浴室,去穿衣服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這是個比爛的時代


    蘇波到了董事長辦公室時,董事長伍大鵬正在等他。


    在辦公室裏,他對董事長伍大鵬認真講述了一下自己的經曆和判斷,兩個人談得時間比較長。


    蘇波認為董事會想通過軍火交、換生意來催生廈門地區的工業化萌芽,有些過於空想了。


    他毫不客氣地說了幾件事情來證明這一點。


    他認真地說:“第一,鄭家確實辦了火藥加、工廠。但是呢,完全是禁錮加壟斷,最多向外麵購、買原料。還想著他們學我們那樣發包呢,他們連給他們加、工磨拋兩用的木搖桶搖把子的木匠都關起來了,全是專門給鄭家一家幹活。倒是給工錢,也不少了飯菜,你說這能是工業化的萌芽?”


    伍大鵬董事長尷尬地笑笑說:“很好理解,這個是軍工,他鄭家害怕別人學了,他們就沒有優勢了——當時我們也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敢向他提、供技術支持,從這次來看,以還可以給一些……”


    蘇波點點頭說:“這個有道理,但是其它事情,你一聽就明白了——”


    “第二,鄭家把他們能管到的一切礦山、生鐵、水泥、石灰、瓷器、絲綢、茶葉生產,全都“鄭家化”了,根本不管原先是誰的,上去就掛了鄭家字樣的牌子,我靠,這是正宗的土匪行為,他連個公私合營過渡一下都不,這家夥,上來就搶,比原先的鄭芝龍都狠。這叫哪門子工業化萌芽?”


    伍大鵬董事想了想說:“我在你的報告中看到了這幾點,鄭家想把持著這些行業,是因為他們知道,隻有這些資源才能給鄭家帶來貿易,帶來安全,這個還是可以理解。你不是說他們還是答應給原家分紅嗎?算是一種合股吧——統一管理也有它自身的好處,對外出口時能統一價格,貨源也充足,來我們這裏的西班牙商人、澳門商人,也自然會順腳去他們那裏,這是好事情——至於明人之間的官司,現在還輪不到我們去評價,你認為呢?”


    蘇波又點點頭說:“還是有道理,可是他們在糧食和食品上也下手——第三,鄭家規定糧食和食品專、賣——田租、賣糧甚至河海漁產品,也隻能賣鄭家——我靠,征糧隊都到村級了,他們還真是有人手,有耐心啊。”


    伍大鵬董事長點點頭說:“這個大家都知道,但是這裏麵有個好處,你沒注意到——”


    “好處?連一條鹹魚都要先緊著鄭家賣,鄭家不要了,然後才能在漁市場上賣,連海帶都不放過。”


    “嗯,他們這是學我們,隻不過他們是用強迫的方式了——你沒有注意到,他們征糧隊都能下到村子了,中間層麵上就少了各路土豪和糧商的盤剝,變相惠民了,他們至少給的是市場價吧?——更重要的是,他們幹掉了各路小土豪,這比減租還重要!


    不管從哪個方麵上說,這種小土豪絕對是生產力發展的阻礙,他們占有地方,壟斷地方,盤剝地方,設置各種關卡和收費站,表麵上是為發展地方經濟,但實際上正是他們使各種收益碎片化,社會發展最劣化,他們是商品流通的天然死結,一個朝代即將滅亡之時,就是各路小土豪強盛之時,必須給鄭家能力來滅掉小土豪!”


    蘇波翻了翻眼睛,忽然笑了,說:“當初老鄭的生鐵和煤炭想運到廈門,都不得不給這些小土豪們交費用,氣得他直翻白眼,能力夠不上——不過,那老鄭不也是土豪嗎?”


    伍大鵬董事長歎了口氣,說道:“在小土豪和大土豪之間,我們隻能這樣選。交一份保護費總比交兩份或n份保護費好。”


    蘇波拍了下腦袋,說:“你不說我都忘了,難怪那麵的小磚瓦作坊和小木炭作坊越來越多了——我當時忽略了。嘿嘿,我是大老粗,和你這樣的大學生講社會道理,說不過你。”


    伍大鵬董事長正色地說:“這不是說不說過的問題,蘇團長,無論是過程還是結果,看它有沒有利於社會文明和經濟的發展,是不是最有利的,就這樣簡單的常識問題,用不著這個大理論,那個大主義的,那都是糊弄人的。”


    “也對,要不這老鄭招兵還挺容易呢,也開始挑選上了——他一點也不傻,我說什麽他都先試試才推廣——”


    伍大鵬董事長說:“他公開在電報裏跟他三弟說要來參加梅經理的婚禮,可我們都知道他平時是和他三弟密信溝通的,嗬嗬。”


    蘇波想了一下,說:“這老小子一些掂記咱的1650式火銃呢——可能是公開表明極度信任我們,想讓我們也同樣對他——古人的小心眼唄。”


    “嗯,差不多,鄭斌把他全家搬來差點弄得整個台灣都知道,大概都是這樣想的——蘇團長,你休息兩天吧。”


    “不了,我去軍工廠看看,老鄭在廈門還不知道急成什麽樣子,現在清軍可能要動了,我不怕,老鄭嘴裏也不怕,但是他那貨,心裏還不知道啥樣子。”


    在紅星軍工廠裏,蘇波看到了樣品銃,試射了一發後,大為驚喜。


    不錯,不錯,這銃比1649式步、銃威力小了些,但是後坐力也同樣小了許多,更適用於明人了。


    林勝利廠長說:“你別樂,這個就是個唬人的——我個人認為它是失敗的產品,沒有劃時代——”


    蘇波翻來覆去看了看銃,覺得銃管是重了些,但是銃擊部分還是比較精巧的。


    林勝利廠長說:“這玩意你不能看表麵,材料和工藝水平,才是決定產品的好壞的關鍵之處。”


    然後林勝利廠長簡單介紹了一下。


    這個火銃的銃管和銃機是主要的難點,銃管的製、造以古代經典的經驗完全能夠手工量產,但是質量肯定參差不齊,鄭家的鐵匠肯定也能製成,但是他們想要統一標準,那是難題了。


    紅星軍工廠的加、工算是屬於四分之一機械化生產,這一點遠遠超過這個時代了。


    至於機部分,裏麵傳動齒輪和驅動v型板簧,這個世界上的熟練鐵匠都能照著樣子打製出來,這個不算什麽。但是漢唐集團也要和他們一樣,要受這個材料的限製,漢唐集團現在還製、造不出完全合格的彈簧鋼,技術有,原材料和工藝過程有難度。


    當然,漢唐集團可以用現代熱處理的技術手段來填補十七世紀的空白,但是隻能說將就著用。


    銃射擊七次後,銃管會燙得驚人,沒有人能再發射,甚至在試時,發生過第七發炸膛的結果。


    至於說驅動v型板簧的質量,漢唐集團本身都不敢保證質量,最高的連續壓發次數,不超過三百次——嚴格地說,在耐操性上,比不上火繩和燧發。


    蘇波想了想說:“既然這樣,那我們為什麽不上燧發呢?這個1650式火銃是不是金手指太大的結果?不是說燧發不怕雨嗎?”


    林勝利廠長奇怪地問:“誰說燧發不怕雨的?”


    “我忘了在哪本小說裏看的了,說是利用下雨天時,用燧發擊敗了敵人。”


    林勝利廠長皺著眉頭想半天,也沒想明白,他索性從一個角落裏翻出一把燧發手銃,說:“這是以前繳獲的燧發手銃——你看看它能防雨嗎?”


    蘇波看見那燧發手銃打火強擊錘的鉗口上夾一塊燧石,在傳火孔邊有一擊砧,看來需要射擊時,就扣引扳機,在裏麵彈簧的作用下,那小塊黑色燧石會重重地打在火門邊上,冒出火星,引燃點火藥——


    他試著將強擊錘扳下,果然扣住了,打開火藥門看了看,裏麵沒火藥,便衝著牆麵試著用力勾了一下,“啪”的一聲響,果然火星四射——這他媽的是概率性引燃火藥啊。


    蘇波翻看著燧發手銃說:“以後誰要是再說燧發火銃不怕下雨,我噴死他!我一個四十多歲的軍事人員都差點讓小白給騙了,燧石和擊砧全都沾上水了,還能碰撞出火星?然後用屁股裝火藥,不會被雨淋濕?


    哼哼,這就是我不思考的緣故啊——這個可和年紀無關。”


    林勝利廠長說:“不好說啊,也許真有獨特的辦法,我沒見到實物。”


    蘇波氣哼哼地說:“我說林廠長啊,你可別沉浸在你的技術標準裏了,這個時代是個比爛的時代,我們的1650式火銃拿出去都嚇死他們——


    清軍為什麽在沿海地區打得慢,告訴你吧,隻要天氣潮濕一點,他們那弓弦就會軟的和麵條一樣,要不是鄭芝龍這個孫子想投機,真不知道清軍啥時能打進來,翻開曆史資料看看吧,再過幾年吧,要是鄭成功能真心去和李定國聯手作清,南邊就得是漢人說得算,可鄭成功這個兔崽子他能幹嗎?


    當然,大家都說不能看後曆史,隻看現在——我計算過,就算我們給鄭家的火繩,將近三分鍾射一發的速度,都把清兵嚇死了,三百個火繩手,守住城牆一點問題也沒有。


    老鄭看到這銃得樂死了,不過咱們給他們多一點配件吧,那家夥,一肚子小心眼,沒啥大誌向——哥倆兒都一個味。晚上我把資料發網上,大家看。”


    林勝利說:“你把那燧放下,這還要留著放博物館呢,你總扣那綠寶石幹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是扣著玩的。寶石,對我一點誘惑力也沒有,你沒見過,老鄭,他那個地球儀上全都是寶石,我看一眼都不看。”


    蘇波連忙把燧發手銃放下,高舉著雙手說。


    林勝利廠長說:“漳州之戰中,三分鍾一發足夠用了唄?”


    “我有dv資料,很快能發網上,你自己看實戰記錄。”


    “嗯,那麽1650式火銃可以了——我還是思路正確——”


    “別逼我誇你——”


    “什麽?”


    “林廠長的技術太高明了!”


    “啊,哪裏,大家相互配合。”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一心為公蘇團長


    蘇波團長不得不提前迴了廈門。


    他還本想休上五六天的,但是永勝伯鄭彩一天一個電報向他問好,還談談人生的感悟,這個真讓人受不了。


    這是問好嗎?這是催促他迴去……連最小的女兒鄭秀文過個生日都要告訴他……鄭家三爺鄭斌也總來探望他,人家才不提迴廈門的事情……隻是探討1650式火銃的問題,還一天一個問題,很有禮貌。


    蘇波團長表示服了……我提前迴廈門還不成?


    蘇波團長帶著新一批軍需上了船……在碼頭上歡送他的隻有鄭斌一人,他的眼神裏的神情,蘇波團長認為他是想一腳把自己踢飛過海峽……一個大老爺們貌似能沉住氣,但是那喉結卻是不停地在動,他正不停地咽唾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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