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迪克在頭腦中想象了一下兩艘主戰船輪流用三十六磅炮轟擊熱蘭遮城城牆的景象,不由得不感歎了一下,等到他們攻破熱蘭遮城後,還得重新修整城牆,這真是巨大的浪費!


    當時他們怎麽能這麽不小心,被一群野蠻的海盜搶了先機?!


    不過也不能怪他們,那些海盜在清晨突然襲來,無論是誰也不可能事先想到,海港隻能是開放式的,沒法子關門防備。何況他們還有內應……


    另兩艘主戰船都是臨時從印度征召迴來的,它們上麵隻是原來的五十多門火炮。


    印度果阿的葡萄牙人和孟加拉的英國人都應該感到輕鬆一些了吧……我們調迴來了兩艘主戰船……不過不急,解決了熱蘭遮城之後一切還來得及……我們還會迴來的。


    剩下的是輕型戰艦,它被設計作為一線作戰船隻。它可以在駛過敵艦的過程中接連不斷的開火。輕型戰列艦在兩層甲板上有大約40門中型加農炮。它並不是快速輕巧的船隻,速度並不是它的主要特點。它的最大優點是可以運送大量的陸戰隊員,同時在攻擊敵軍港口的時候也表現出色。


    最後是兩條小型三桅船,裝著一些補給,還可以充當傳令船。


    一千二百名合格的雇傭兵,對付一千名海盜應該沒有問題……


    那一陣兒,武官迪克用鵝毛筆反複計算著這些雇傭軍的薪水和相應的裝備成本付出,他發現那些商人付出的讚助與荷印總督馬綏克給自己的軍費還有一些餘地,無數的設想又在頭腦中湧現出來。


    你們醜惡而且肮髒的海盜會找內應,難道我不會找嘛?你們會趁著清晨偷襲,難道我們不會嘛?!


    在訓練這些人渣的同時,武官迪克一項項計劃和措施無一不得到荷印總督馬綏克的認可……


    荷印總督馬綏克認真而嚴肅地說:“我的武官迪克,我以前隻想讓你負責一個商站,現在我知道我低估了一個年輕人……你的計劃書是包含了東西文化的精品,我為你的設想折服……從我們的敵人身上學習,沒有偉大的心胸做不到的,也許我也真應該學習下哲學。”


    武官迪克用小手指挑了一下長發說:“我的總督大人,我注意到一個細節,那些醜惡而肮髒的海盜們,他們都是留著圓頭……英國式的圓頭。”


    他在自己的頭上劃了個圈,然後又說:“他們也許同樣是小市民,小手工業者們一樣的組合,他們必然會找到某個貴族才能統一起來,否則他們必將是一盤散沙……找到他們追隨的貴族,殺死他們,那些圓頭們必然追隨我們……可能世代流傳我們的故事……”


    “不!”荷印總督馬綏克有些聲嘶力竭地說,“所有背叛者都要處死,你來這裏時間短,還不夠了解,他們明人從來都不是一個整體,他們還是停留在血緣關係的認知上,殺了他們一批,他們會有另一批來為我們服務的,邪惡的西班牙人在殺他們,而依然有另一批明人投靠他們……”


    武官迪克當時做了一個非常優雅的動作,表明自己聽明白了。但是他心裏想,這些老古董,思想保守而又落伍。


    1649年6月1日,經過兩個多月的準備,這一支具有相當規模的船隊正式出發了。


    武官迪克在主戰船上擁有一間自己的辦公室兼休息室,他是這一支船隊的最高指揮官,同時又是東印度史上最年輕的一位指揮官。


    這十條船上的船長和水手都是海上的老海狗,一路上沒有用武官迪克操一點心,順順利利地行駛著。


    途中,偶爾遇到過幾隻明人的商船,那些商船看見他們立刻落荒而逃。那狼狽逃竄的背影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當然現在還顧不得他們,收複熱蘭遮城的任務最重要……


    武官迪克看著那狼狽逃竄的商船背影,若有所思,他們都是到馬尼拉商貿的,西班牙十幾年前幾乎把明人都殺光了……但因為他們給生絲、茶葉和瓷器的價錢比我們高了一些,所以明商們好像並不害怕西班牙……也許荷印總督馬綏克說得對……


    當船隊順利地到達台灣熱蘭遮城附近時,他們有意放慢了速度,按計劃,他們要利用沒有月亮的有利時機,悄悄靠近港口……然後……


    事先,武官迪克還有點擔心深夜行駛,會不會出現什麽意外,沒想到那幾隻惡心但很能幹的老海狗哈哈大笑,說,隻要到了熱蘭遮城附近,他們可以聞海水的氣味把船帶進碼頭……


    快要駛進台灣海峽時,他們趕上了一股兒較為強烈的西南季風,使他們能順利地繞了一個大圈兒,直奔熱蘭遮城而來。


    他們不知道,他們這一無意的行動使他們成功地避開了河口基地的雷達……而原本他們隻是想躲開可能遇到的商船,畢竟這是一次偷襲嘛。


    他們到達的時間比較早,於是便在一處無人島嶼附近休整了一下,做好黎明時衝進碼頭的準備,爭取一舉將那八百多個海盜擒獲,把他們一個一個地吊死在碼頭上!


    算好時間後,他們開始行動了。為了防止失散,他們在每個尾桅外都掛了玻璃吊燈,點了蠟燭……今天風平浪靜的,真是個偷襲的好日子……武官迪克的心愈來愈平靜了……


    “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可以無愧於上帝乃至大自然的審視。”


    他心裏默默念著一位不出名的哲人名言,期盼著這次行動的成功。


    如果成功了,他迪克必將在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忽然有水手高聲喊了起來,說:“你們看啊,那就是傳說裏的魔鬼之臂吧?!”


    眾人也都看到了,一道道光柱正如魔鬼的胳膊一樣,在遠處揮舞著。


    “那就是光。”武官迪克高聲喊到,“他們隻不過用很粗很粗的牛油蠟燭和鏡子反射的,就如阿基米德用鏡子反射陽光一樣……”


    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他們想起來事先武官迪克給他們做的解釋……並真的用鏡子反射了陽光給他們看。


    眾船長更加高興了,這一下子他們更方便行駛了。


    這是天然的燈塔啊。


    他們不自覺地加快了速度……直奔熱蘭遮城港而去。


    東方的天空漸漸發白,武官迪克收起了單筒望遠鏡,現在肉眼可見那碼頭上亮著一排排奇怪的火把,卻好像沒有停泊一艘商船……


    蘇家的商船應該在啊?當初他們蘇家可是痛快地答應派出一百名好手,在商船上做內應……可是現在蘇家的商船在哪兒?


    武官迪克的心往下一沉。


    這時眾人都聽到一陣嘩嘩啦啦的打水聲……


    第一百八十一章 漢唐集團的反擊


    武官迪克立刻又拿起單筒望遠鏡,看向傳來奇怪聲音的地方。


    噢,好像是剛剛從一塊大礁石的後麵,鑽出來了兩艘奇怪的船……可它們也算是船?


    它們兩個外形都不太大,還沒有我們的三桅船大。


    它們都有兩個大輪子在不停地轉動。


    在曦微的晨光下,那四個大輪子不停地攪動著海水,海麵上泛起了白色的泡沫……


    它們都有如同鐵匠爐子一樣有的長煙筒,那噴出的輕煙裏依稀還能看到火星兒在四處迸裂……


    好多人都呆住了……這是什麽東西?


    武官迪克放下單筒望遠鏡,想了想後,大聲地說:“哈哈,這就是他們所說的大鐵船吧!”


    種種關於大鐵船的傳聞,一直像一個陽光下的陰影一樣,你可以裝著看不見,也可以故意不去談論它,但它的傳說卻一直存在,還不是僅僅一個人提到過。


    如果海盜們真有那大鐵船……那他們也得來收複熱蘭遮城……那就不知道損失會有多大了……但隻要是船,就算它是挪亞方舟,也一定能沉!這也是個常識問題。


    眾人聽了後哈哈地大笑……似乎這樣能驅除所有的陰暗一樣。


    武官迪克看見那兩條怪船在大約六之一裏格(一千米)處,降低了速度,慢慢調頭和他們同行……此時忽然好像傳來了什麽聲音,那聲音在微微的海風中斷斷續續,他努力聽了聽,竟然是好幾種他聽得懂的語言,頓時變了臉色,這兩條小東西竟要他們全體投降!


    他們是怎麽發出的聲音,而且是好幾種他能聽懂的語言……這些都不去管了,就它們那小小的身形,說得再多也是狗屁……


    想讓別人學會傾聽,那必須是一個重量級別,或者讓對方明確知道這一點,否則沒有人聽你的話,更別說是建議了……漢唐集團的人事後真心總結出了這一點。


    武官迪克對身邊的老海狗說:“能用火炮把它們轟沉嗎?”


    那個船長笑了,露出滿口的爛牙,說:“尊敬的指揮官,一定能。但我們打不中它們!它們離我們太遠,分得太開了,而且也太小了……”


    武官迪克努力不看他的牙,認真地說:“那他們也不能傷害我們什麽……開一炮嚇跑它們就行了,要不然他們像兩隻蒼蠅一樣讓人討厭,我們不怕讓碼頭上的人知道我們來了,現在什麽也阻擋不了我們了!但也不要讓它們影響了我們的士氣。”


    老海狗道了聲遵命後,便下到了炮艙,把指揮官的命令傳達了。


    幾個炮手裝好一門十二磅火炮……反正都是打不中……用不著重炮的,它們口徑太大,怪費事的。


    大家準備好以後,有炮手迅速拉開炮窗,衝著那兩個小東西的方向開了一炮,船長立刻離開了炮艙,他才不想聞那讓人惡心的火藥味……這一輩子都聞夠了。


    那發炮彈在距離那兩個小東西一半的路程中,就落進了水裏,激起了一朵不小的浪花……


    那兩個小家夥像是被嚇了一跳一樣,同時向左麵一拐,劈裏啪啦地拍著海麵跑了,雖然不知道它們到底是靠什麽轉動兩個大輪子的,但它們逃跑的背影實在好笑,像兩隻受驚的大鴨子……眾人不自覺地哈哈大笑起來……


    武官迪克大聲嚎叫著:“向熱蘭遮碼頭猛衝!奪迴熱蘭遮城!”


    兩條主戰船又分別在十幾個水手的操作下,猛然揚起了位於船頭伸出去的長長的夾板軟帆,帶頭向著碼頭衝去……剩下的其它船隻同時也緊緊跟上。


    武官迪克明顯能感覺到船速加快了,他充滿豪氣地又端起單筒望遠鏡看向熱蘭遮城。在越來越明亮的晨光下,熱蘭遮城也越來越清晰了……它外表現在變成灰色的了,仔細看,那上麵還好像畫著橫豎的線條。


    是海盜們可笑的圖騰?武官迪克的嘴角露出了笑意……越有完美圖騰的民族,越是封閉的民族……最好,他們再有一些完美的祭祀的禮儀……


    “那麽擁有主持權和解釋權的階層會誓死悍衛他們的權力,從而阻止任何的變新……”


    武官迪克不自覺地聯想到自然哲學。


    那個老海狗船長不知道武官迪克是如何想的,但他卻是滿眼的憂慮看向那兩個小東西逃跑的背影。


    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可以快速行動,如此可以快速轉向的船隻……這裏有一種他無法解釋的力量,讓他害怕……


    那兩條小東西居然又調頭迴來了!


    老海狗的瞳孔驟然間縮小了,他還發現有相當多的老水手和他一樣,注視著那兩個小東西,而沒有望向那碼頭。


    一切都沒有那麽簡單!


    機帆01號和機帆02上的所有人現在都樂壞了……他們誰也沒在乎剛才逃跑時的狼狽樣子。


    逃跑怎麽了?那說明我們反應快而且轉向靈活!他們現在迴來了,這是因為他們看到了那發炮彈的彈著點後,決定把安全距離從一千米增加到一千五百米,一千米還是有點危險……這船上全是人呢。


    每條船上都有四十名安保隊員,他們都是按照10名漢唐集團的人30名明人安保隊員的比例重組,這樣一共有80員隊員,剩下的安保隊員都在10海裏外的紫水號和紫川號船上。


    既然想甕中捉鱉,一網打盡,那麽架子就必須拉得大一些,他們可能現在正在往這麵趕。


    兩個小時前,在漢唐集團光電管成像的紅外線望遠鏡的觀察下,他們從船上飄揚的旗幟上,確定了來訪者的身份。漢唐集團的人當然不會去買那些在街頭上賣的“紅外線”望遠鏡。那些人拿著鍍了一層紅膜的望遠鏡,就敢稱可以在晚上看到遠方……真正的紅外線望遠鏡和望遠鏡的原理一點也不一樣。


    兩個小時的餘量,讓一切準備都是有條不紊的。


    董事會發出了黃色警報。安保隊和基地民兵組織開始行動起來。


    在碼頭燈光的照耀下,在明人安保隊員的閃亮刺刀的命令下,碼頭上停靠著的幾隻商船乖乖地離開了,順著海岸向安江內海駛去,其中有一艘商船磨磨蹭蹭地不情願走,直到明人安保隊員發火了,端著1649式比比劃劃地,那刺刀在燈光下反射著滲人的光茫……碼頭上還站著十幾個這樣裝扮的安保隊員……他們終於不情願地走了……


    董事會一道道任務發布下去後,其它幾個基地注意安全防衛工作,碼頭上則完全由基地民兵組織接管,安保隊員們則分別登上了兩條機帆船和紫水號、紫川號,快速離開了碼頭。


    兩條機帆船按計劃躲到了港口外的一座大礁石後麵,紫水號和紫川號去到西北方向的外海,聽到命令後才可以往迴趕,抄他們的後路。


    在一千五百米處,司馬建國船長還想著播放錄音大喇叭,大副兼輪機長江鐵生攔住了他,說:“帝國主義都是紙老虎,但是你不打他,他就不倒!你再放喇叭,除了隻能把我們自己影得要命,剩下的毫無益處……”


    司馬建國船長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就不放了,心想,等我們打沉幾艘後,再播放了效果一定會更好。


    在計劃中,漢唐集團的人要等他們到了距離碼頭一千米處再開炮,可看他們現在的速度,最多三海裏的樣子,還要等半小時才行。


    武官迪克一直用心注意著熱蘭遮城城牆上的三十六磅炮,到現在他還沒有看到有什麽炮手在那裏擺弄的跡象……


    太好了!醜陋而肮髒的海盜們還沒有絲毫的準備,眼看著自己的高速插入,他們也沒有絲毫辦法吧!


    他忽然覺得船甲板上有些安靜,便放下單筒望遠鏡,看了看那條老海狗船長……他的臉色有些變了……


    “你怎麽了?”


    “指揮官先生,向上帝保證,我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比很久前攻打澳門的感覺還不好……那次我們輸了。”


    “嗬嗬,能說出你感覺不好的理由嗎?我們馬上就衝到碼頭了,現在他們那裏一個人也沒有,也沒有炮手在做開炮的準備,他們可能都在睡覺吧?”


    “我說不出來,岸上可能會有埋伏……那兩條小東西,我感覺很邪惡,我說不出來為什麽。”


    “哈哈,埋伏,他們來不來得及不說,就是有了埋伏,我們也要衝過去!我們在碼頭上分頭衝擊……那兩條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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