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串沒問題,重點是你演的什麽角色?製作班底怎麽樣?同類型角色不許接,爛片統統拒絕。”劉莉莉站在落地玻璃窗邊,接著沈良宴的電話。


    “放心吧莉莉姐,是現代背景的電影,鄭佩婕導演的戲,他的電影雖然不賣座但是口碑很好,我看了下大概劇情還不錯。”


    劉莉莉看完莫詩雨給的詳情後終於同意,第二天沈良宴便和莫詩雨一同前往電影《芍棠》拍攝現場,一路顛簸不停後終於到達。沈良宴下車,一個偏僻荒蕪的小鄉村映入眼簾,土坯房上炊煙嫋嫋,花貓與土狗還在屋外打架。


    《芍棠》的導演鄭佩婕走上前,笑著說場地還未布置到位,先帶舟車勞頓的她們去休息室歇歇。良宴跟隨鄭導走到休息室,卻發現所謂的“休息室”是個簡陋而略顯破舊的棚子,裏麵放著大桶茶水,供工作人員解渴。


    鄭導有些尷尬地說道:“條件不太好,我們這也是實在缺演員,因為環境太惡劣了,她們都不願意來,我知道你也是詩雨硬拉來的,實在不好意思......”


    “沒關係的鄭導,我覺得這裏還挺好的,我很喜歡劇本也很榮幸能出演這部電影。”沈良宴真誠肯定地對她說道,她是來工作的而不是享受,這裏有吃有喝,有什麽好挑剔?


    鄭佩婕導演的戲雖然口碑不錯,但是她從不拍攝商業電影,拍的戲空有口碑而無觀眾喜愛,導致她近幾年資金緊張,這次《芍棠》也是投資不多的小成本電影。沒有商業價值的電影,沒有高人氣好演技的主角,電影不利的前景加上拍攝環境的惡劣、酬勞的低廉,甚至連許多龍套演員都不願意出演,電影中有些配角還是劇組員工自己上的。網上也有許多人未拍先嘲,但是沈良宴認為劇本真的挺不錯的。


    《芍棠》講述了女主角芍棠悲慘的一生,她出生在重男輕女極為嚴重的鄉村家庭,父母隻愛她那不成器的哥哥和弟弟,對乖巧的她毫不在意。她從小就要做各種農活與家務,沒有書讀,連飯都吃不飽,成年後更是被父母榨幹最後一點價值,強行將她嫁給大她三十七歲的鄰居醉鬼老王。


    莫詩雨飾演的便是芍棠這個角色,也難怪她要拚命減肥了。而沈良宴要演的角色叫梨娘,是芍棠心中唯一的溫暖,是她黑暗的前半生中,為她指路的明燈。


    小芍棠蹲在門外,衣衫破舊,麵色枯黃,本該是白嫩的雙手形如枯枝,環抱著瘦小的身軀。她轉頭看了眼屋內溫暖明亮的燈光,用力地吸了吸氣,仿佛將屋內逸散出的菜香席進肚子裏,就不再餓了。


    突然香味越來越近,越來越濃,一碗麵擺在她麵前。她從未見過看起來這樣好吃的麵,澄清的麵湯中麵條細滑黃亮,上麵放著翠如碧玉的青菜與鮮嫩香濃的牛肉,還蓋著一整個煎得香脆油黃的雞蛋。


    “梨娘!”芍棠驚唿,眼前的女子素手如玉,端著那碗麵,穿普通陳舊的藍衣也美好得像電視裏的仙女,正溫柔地看著自己,臉頰上不知為何有一處淤青。


    “噓,快把這碗麵吃了。”梨娘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小聲點,將碗遞到她手裏,芍棠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隻見她溫柔一笑:“快吃了吧。”


    芍棠低著頭大口而小聲地吃著麵,眼淚一滴一滴落在碗裏,她十歲了,第一次吃到這麽好吃的東西,第一次吃得這麽飽,像是在做夢一樣。她不懂為什麽爹娘那麽討厭她,以前從來不說也不想的委屈在此時噴湧而出。


    梨娘走過去抱住她,輕輕撫著她因抽泣而微微顫動的背,眼神悲憫而哀傷,她抬起頭看向天邊燃得正豔的朝霞,心中卻如死灰般緘默而麻木。


    “你以後,一定要想盡辦法離開這裏,知不知道?”沈良宴將飾演芍棠的小演員臉上的麵渣與淚水溫柔抹去,心中不禁感歎她年幼表現力卻如此之強。


    “好。”小芍棠有些懵懂但卻堅定地點頭,眼中還有淚花盈盈。


    “以後吃不飽可以來找我。”梨娘捏捏她的小臉,將碗筷收起,起身迴家了。


    “不......”十七歲的芍棠從夢中驚醒,她看著屋內桌子上的烤雞煎魚,怔怔地流下淚。梨娘早就不在了,那碗麵是她唯一吃到的梨娘做給她的食物,是她十七年以來吃過最好的一餐。


    那天梨娘迴家沒多久,就被她醉酒的丈夫失手打死。芍棠除了知道她是被人拐到這窮鄉僻壤的,長得貌美又書卷氣十足,對她其他的事情一無所知。芍棠看著床邊那套鮮紅如血的嫁衣,突然站起來到桌前,逼迫自己吃下那些食物。


    這是十七年來家裏第一次給她這樣豐富的菜,她卻覺得無比的難以下咽,但是吃了,才有力氣跑。芍棠小心地吞咽著飯菜,隻發出細微的聲音,防止被家人發現,然後把少得可憐的衣物和屋內有價值的輕巧聘禮打包,背著它們躡手躡腳地走進廚房,取出菜油與打火機。


    芍棠輕聲走到鄰居酒鬼王家門口,這個七年前害死梨娘,七年後又想娶她害死她的人。她在他家門外一圈潑上菜油,長長的棉線浸著菜油拖得很遠,她將棉線點找,火花噗嗤噗嗤地燒到屋邊,而火光將眾人驚醒時,早已看不見她奔跑的背影。


    她一直跑一直跑,仿佛用盡了生命中所有的力氣,直到累癱在蘆葦叢中,遠方依稀可見炊煙嫋嫋,朝霞升起,和梨娘遞給她那碗麵的早上一模一樣,她含著笑意,累得暈了過去。


    “過,殺青啦!”劇組眾人皆歡唿,沈良宴亦是笑著將精疲力盡的莫詩雨扶到椅子上。良宴和莫詩雨沒有對戲,她的梨娘戲份在早上和小芍棠的演員演完了,但是聽說莫詩雨今天殺青,就一直陪著她,通宵拍到第二天清晨。


    莫詩雨的演技有了很大進步,雖然還是不斷在ng,比如那段吃東西的戲,因為要求表達出厭惡、懷念、痛苦等多種情緒,還要留著淚吃,足足ng了六次,也就是說她吃了六遍,吃到後麵真的惡心得反胃,吃完後還有不停奔跑的戲份,折騰得她夠嗆,但是最終呈現的效果非常棒。


    沒有誰是天生的好演員,天賦固然重要,但又有多少演員的靈氣被慢慢磨去。隻有經得住大浪淘沙,受得住千錘萬磨,挨得住無人問津,守得住初心不變,方能成為一個職業生涯長久、人人尊敬的好演員。


    丟失了一個機會,說不定就得到了更好的機會呢,沈良宴看了眼車內莫詩雨疲憊而安靜的睡顏,又轉頭看著車外的山川連綿,《芍棠》劇組的認真與優秀她都看在眼裏,她相信這樣一部電影,不會比那些高人氣明星出演的所謂天價投資電影差。


    不過,拍電影真有意思,和拍電視劇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什麽時候她也能真真正正地拍一部自己的電影呢?


    第23章 城


    這日,《天工織巧》第二期播出,它每拍一集分兩期播出。因為宣傳給力,上周六的第一期收視便破二,在周六黃金檔的眾多綜藝節目中還算突出。剛吃完晚飯,許多網友就邊守著電視邊上網討論了。


    葡萄:我猜肯定是秀芬姐第一,時間的沉澱更能讓一個人的品味提升,何況當年她的穿著打扮簡直是國內時尚風向標。


    荔枝:我現在就想知道那個隻有白布的選手是怎麽設計的,這懸念要最後才揭曉啊,節目組心機!


    草莓:說不定根本就沒設計出來呢,節目組強行設置懸念罷了,這節目套路滿滿。


    芒果:開始了開始了!哇秀芬姐好美。


    葡萄:錦緞裹素腰,風華勝桃夭,第一名毫無懸念。


    檸檬:盤扣打得好精致,花紋也是自己畫的,天哪好希望等我老了也活得這麽優雅。


    山竹:多少年沒出秀芬姐這樣的好演員了,懷念那個時代。


    桃子:白珊分一下子低下來好多,不會被淘汰吧。


    草莓:你想多了,淘汰她節目組不要收視率啦。


    荔枝:蕭嬋玉時尚感很不錯啊,和她以前完全不一樣的風格,我喜歡。


    葡萄:她好歹是名導張淙嘉的電影出道,張導選新人的眼光一向毒辣。看到她和白珊的同框了嗎?雖然她長相不如白珊漂亮,但是氣質清新讓人看起來舒服,臉也小很多,骨骼線條非常優美。兩人站在一起,蕭嬋玉要好看得多。


    山竹:所以白珊才老是被人說土氣啊,徘徊在電影圈門口總是進不去。來參加這個時尚節目也是勇氣可嘉。


    芒果:這個新人不錯!是麗貴嬪的扮演者嗎?


    檸檬:《一綰芳華》真是顏狗盛宴,什麽時候能播啊好想看。


    葡萄:其實劇已經殺青一段時間了,上次發先導預告時就隻剩下幾個補拍鏡頭,陳導說會趕在年前播出,再等兩到三個月就能看到了吧,希望早日定檔。


    荔枝:最後一個了!好緊張。


    突然電視中傳來一陣笛聲,那曲子清亮婉轉,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舞台兩邊噴出人工煙霧,隱隱約約可看見佳人綽約身姿。


    荔枝:臥槽!怎麽這個時候進廣告。


    芒果:想炸了檸檬台,這麽多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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