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煜一臉嚴肅地搞怪:“這個鍋我背了!”另外三人被他逗得大笑起來。


    點菜的時候,梁煜突然想起來似的和紀嘉年說:“你上迴和我說的給舒清妍接風那事兒,我和他們說了一下。我打算下周三晚上在凱撒大飯店定一桌,然後去ktv唱一場,你們有空嗎?”說著,梁煜還特意看了呂歆一眼,紀嘉年早就交代了,舒清妍和呂歆見過麵,他也就沒避諱。


    紀嘉年想了一下:“星期一要做月末總結,周二周三正好沒什麽事情,應該可以。”然後他看向呂歆,“你呢?”


    呂歆笑了笑:“我們工作時間彈性比較大,沒有意外的話,應該可以。”


    梁煜讚了一聲:“爽快!呂小姐就是大氣!”然後又裝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朝紀嘉年說,“嘉年,你可得好好幹,別辜負了組織對你的信任。”


    紀嘉年笑罵了一句:“去你的。”


    呂歆哪能看不出來,梁煜誠心等著看紀嘉年笑話。“帶著女朋友去前女友的接風宴”,怎麽看怎麽值得期待。


    金佳這時候擰著梁煜腰上的軟肉問:“怎麽……我就不大氣了嗎?”


    男生總是對這種莫名其妙的飛醋沒轍,梁煜舉著雙手求饒道:“哎哎輕點兒,啊,我手機響了,老婆讓我接一下電話!”


    金佳鬆開手,梁煜伸手掏手機,看見屏幕上的名字,臉上的神情有細微的變化。隻是店裏的燈光昏暗,除了坐在梁煜正對麵的呂歆,另外兩人都沒有發現。梁煜沒有接電話,順手按掉了。


    正好服務員上了菜,金佳一邊搭手,一邊奇怪地問道:“怎麽不接啊?”


    呂歆玩笑道:“該不會是來討債的吧。”


    梁煜的眉頭一鬆,接了呂歆的話頭說:“可不是嗎,我都不敢接。”


    本來隻是玩笑的話,金佳卻極其單純得相信了:“不是吧,虧得很厲害嗎?”


    梁煜逗她:“是啊,快要窮得住橋洞了,你還願意嫁我嗎!”


    “當然了,就算沒錢,我還能養你呢!”金佳不假思索地迴答,看到梁煜臉上得意的笑容,她立刻反應過來是被耍了,生氣地擰梁煜。


    呂歆見他們兩個恩愛打鬧,也忍不住地想笑,拿起包,呂歆和紀嘉年說了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間。”紀嘉年點點頭。


    上過廁所,呂歆在洗手間給自己補了補妝,雖然店裏的燈光暗,也不想自己在紀嘉年麵前有什麽不好看的時候。等她準備迴去的時候,卻聽到男士洗手間裏傳來一聲怒罵聲。


    “你這麽纏著我到底有完沒完!”呂歆停下了腳步,有些猶豫地看了洗手間半敞開式的門。這個聲音和梁煜很像。


    過了一會,又聽見梁煜克製著平靜一些的聲音,隻是他說出來的話卻極為惡毒:“別以為你和我睡了一晚,就能一輩子賴上我,你以為你是誰啊,憑你就想嫁進我們家?”


    呂歆聽了直皺眉,但聽別人的牆角畢竟不是什麽體麵的事情。梁煜還在時高時低地說些什麽,洗手間裏卻傳來門開關的聲音,呂歆想了想,還是先走一步。


    一個高大的男人從洗手間裏走出來,正好看見呂歆匆匆離開的背影。呂歆當然不知道,那人在她離開後,在原地停留了許久。


    等梁煜匆匆迴來,已經是十幾分鍾之後了。呂歆三人吃得七七八八,正一人一個塑料手套套著吃店裏的招牌鹵雞爪。


    “你們這已經是飯後點心了?也太沒良心了吧。”梁煜說話的語氣裏卻沒有多少生氣。


    金佳捏了捏手套,免得上邊的醬汁滴在身上:“你還好意思說,一個大男人,上個廁所比呂歆還慢,我們還說著要讓嘉年去廁所救你呢。”


    紀嘉年擠兌說:“不過我可說了,你要是掉進了坑裏,我可不會撿你出來。”


    梁煜聞言又是一陣笑罵。


    等梁煜也吃完,四人又聊了一會天。他們從店裏出來的時候,時間也不早了。梁煜和金佳約好了一起去看電影,他們邀請紀嘉年和呂歆,卻遭到了拒絕。


    紀嘉年攬著呂歆說:“明天呂歆要去見我爸媽,我看她緊張得很,還是早點迴去休息比較好。”


    金佳笑著說:“我說呢,平時沒見呂歆這麽愁眉苦臉過,原來是要見公婆啊。”


    呂歆抿了抿唇說:“我的緊張這麽明顯啊。”


    梁煜笑說:“可不是,就差在臉上寫‘我很緊張’了。”呂歆聽了隻是笑笑,心裏卻沉重得高興不起來。


    紀嘉年照例把呂歆送到家樓下,看到女朋友還是悶悶不樂的模樣,他揉了揉呂歆的頭發:“你也不用這樣,我爸媽真的很隨和的。”


    呂歆苦悶地看他一眼:“你說的不算,得實打實見過才知道。”


    紀嘉年哄著她:“好好好,我迴去一定好好囑咐我爸媽,做好充分的準備,接受呂小姐明天的檢閱!”


    “明天?”呂歆吃驚地捏緊裙擺,她一直以為是星期天。


    紀嘉年無奈地看她一眼:“其實周日也行,可是看你這麽緊張的樣子,我覺得還是早點見麵讓你早點安心。”


    呂歆哭笑不得:“更加緊張了好麽!”


    “哦……”紀嘉年若有所思地看呂歆一眼,還沒等呂歆反應過來,紀嘉年的臉便一下子放大了好幾倍。


    濕軟的嘴唇貼上她的,溫熱的唇齒交纏,紀嘉年給了她一個細膩的親吻,呂歆隻覺得自己一下子變得迷迷糊糊,腦袋裏好像被塞進去一團棉花。


    “這樣呢?還緊張嗎?”紀嘉年帶著笑意的聲音,好像是從幾十米外傳來的一樣。


    ☆、第5章


    呂歆落荒而逃。


    等她迴到房間關上門,腦子裏都是一團漿糊。背靠著鐵門,呂歆迷迷糊糊地摸上自己的嘴唇,仿佛還留著柔軟的觸感。她隻記得自己和紀嘉年說了一句晚安,就逃似的上了電梯。


    包裏的手機響了一下,呂歆掏出來一看,自然是紀嘉年發來的“明早九點,不見不散。晚安”最後跟了一個笑的顏表情,呂歆硬是從裏邊看出了紀嘉年潛在的腹黑潛質。


    “真是喜歡自作主張。”呂歆埋怨著把手機塞迴去,嘴角卻不自覺地往上揚起來。


    第二天,呂歆醒過來的時候不到六點。雖然她昨天早早地爬上床,給自己做足了心理暗示,卻還是被緊張控製了情緒。在床上翻來覆去,呂歆終於確定自己是睡不下去了才起床。還好她昨晚忍痛敷了一張前男友麵膜,照鏡子的時候臉上並沒有泄露出睡眠不足的疲憊。


    摸了摸自己水嫩光滑的臉,呂歆滿意地進浴室洗漱。


    給自己畫了一個顯氣色的淡妝,呂歆用卷發棒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卷發,不像平時那麽一絲不苟,刻意淩亂一些的頭發反倒讓整個人顯得單純可愛了許多。


    衣服的事情,呂歆昨晚糾結了那麽久,可真的定下來的時候,卻花了不到五分鍾。嬰兒藍的拚接雪紡襯衫,肩頭白色的蕾絲花紋不會顯得單調,黑色的百褶半裙,配上淺色的高跟鞋。呂歆看著鏡子裏充滿朝氣的自己,對著自己點頭打氣,不就是紀嘉年的爸媽麽,又不是洪水猛獸,她一定拿得下!


    把心情和儀表一起整理好,呂歆準備先吃點早餐,免得餓到中午見紀嘉年爸媽的時候,吃得狼吞虎咽的。


    紀嘉年來的時候,呂歆正把磨好的豆漿倒出來過濾。今天紀嘉年穿了一件淺藍色的格子毛衣,下邊配著黑色的長褲,暖男打扮。呂歆放他進門,邊往廚房走邊問:“吃早飯了嗎?我打了點豆漿,配提子麵包吃,你要不要也來一點?”


    紀嘉年有些好奇地東張西望了一會才迴答:“嗯。家裏沒吃多少,開個車過來就餓了。”他和呂歆交往了這麽久,卻隻在一個月前來過一趟,平常都是送到樓下就開車走。


    還好豆漿煮的多,呂歆加了糖嚐了嚐甜度,這才分成兩杯,把其中一杯分給紀嘉年。


    紀嘉年很給麵子地喝了一大口,舉杯和呂歆開玩笑:“鹹豆漿都是異端。”


    呂歆笑嘻嘻地和他碰杯:“甜黨萬歲!”


    麵包是之前就買好的,也不需要怎麽處理,打開包裝就可以直接吃。紀嘉年一邊吃一邊指了指兩人的上衣:“你說這是不是心有靈犀,不用打招唿就是情侶裝。”


    呂歆朝他眨眨眼說:“就是啊,和你這麽合拍的女朋友,你爸媽去哪兒找啊。”


    紀嘉年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起會很顯得很好看:“對啊,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


    呂歆嘟了嘟嘴:“說是這麽說,緊張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我可是第一次見家長,紀嘉年同學,你可得對我負責!”


    “一定一定,”紀嘉年笑著答應,想了想,他又說,“其實你這種程度的緊張已經算表現良好了。你是不知道,梁煜第一次帶金佳迴家的時候,他為了給金佳壯膽,把我們一群同學全喊去他們家。金佳進門一眼都找不到他爸媽,全是熟人。後來他和我們說,他家整個小區都在議論,說梁叔叔梁阿姨明明是見未來兒媳,怎麽梁家進出的全是五大三粗的男生。”


    呂歆哈哈大笑,心中的緊張散去不少。


    吃完早飯,呂歆稍微收拾了一下,把磨豆漿留下的豆渣用保鮮袋包好放進冰箱裏,這才跟著紀嘉年下樓,出發去他們家。


    臨到紀嘉年家樓下的時候,呂歆特地買了些見麵禮,果籃、紅酒,還有一捧漂亮的香水百合。


    紀嘉年父母的喜好,呂歆當然是提前就了解過的。隻是她懷中抱著花,等紀家父母開門的時候,心裏還是直打鼓。


    來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婦人,她挽著一個一絲不苟的發髻,一身黑色的連衣裙,見到他們的時候卻露出一個非常和藹的笑容來:“過來了?”


    呂歆和紀嘉年對視一眼,紀嘉年介紹了一句:“媽,這是呂歆;呂歆,這是我媽。”


    呂歆連忙朝紀母彎了彎腰:“阿姨好,我是呂歆。聽嘉年說你最喜歡百合花,來的時候就買了一束。”說著,呂歆把手中的花束遞給紀母,至於被紀嘉年拎過去的果籃紅酒反而不著急。


    沒有哪個女人是不喜歡花的,即使是人到中年也是一樣。紀母接過花,臉上的笑容更深,招唿道:“外麵冷,快先進來吧。”


    紀母拿著花,放兩人進門換了拖鞋,看到紀嘉年還拿著東西,紀母半是責怪地說:“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嘉年,人家小歆是第一次來,你也不攔著點。”


    紀嘉年笑了笑沒說話,呂歆接話說:“其實也不是什麽貴重的禮物,隻是表達一下我的心意而已,能讓阿姨開心一下就好啦。”


    紀母聞了聞花香,和呂歆說話的態度多了幾分親昵:“當然開心了,我這還是頭一迴收到花呢。家裏兩個大男人就沒什麽時候開過竅,給我送過花,”她親親熱熱地拉過呂歆的手,往客廳過去,“早知道應該生個女孩子的,多貼心。”


    呂歆和紀嘉年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


    廚房裏傳來一個中年男聲揚聲說:“李教授,每年學校教師節,教務處都會給每個老師送一束花的,你是不是年紀大了都記不清了啊。”


    呂歆的笑容裏帶上一絲驚訝,紀嘉年見狀,朝她無奈地笑了笑:“我們家是紀教授掌廚。”


    紀嘉年的父親在學校裏教的經濟學相關,身材高大,戴著一副金邊眼鏡,整個人看起來極為斯文儒雅,隱約還帶著點商人的精明。看著這麽一個富有書卷氣的長輩圍著一條粉嫩的卡通圍裙端著一盤菜從廚房裏走出來的時候,呂歆忍不住低低笑出聲。


    紀教授把菜擺在桌上,他自然是看到出了呂歆笑容的含義,卻並沒有生氣,反而風趣地說:“年輕的時候辛辛苦苦追到李教授,總不能讓她從貌美如花,到被油煙熏成黃臉婆吧?”


    紀嘉年和呂歆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紀母被小輩笑得不好意思:“紀教授,請不要模糊話題,所以你為什麽沒有送過花給我呢?”


    紀教授笑容溫柔地說:“怎麽沒有,李教授的記性不行啊。”


    紀母仔細想了想,好笑地問道:“怎麽,你不會是想把三十年前從路邊采了束野花給我的事也算上吧?”


    紀教授嚴肅地說:“當然不止,年年我都有送你花啊。”說著他還仔細地比著手指,一本正經地說,“什麽清炒西蘭花,油燜蹄花……這些不都是花麽?”


    紀母哭笑不得地啐了他一口:“做你的菜去,小歆你和嘉年先坐,我去找個瓶子先把花插起來。”呂歆點頭應聲。


    那邊已經迴了廚房的紀教授卻不甘寂寞地問了一句:“你知道花瓶擱在那兒了嗎?”


    接下來就是一段遠程遙控搜索花瓶的過程。


    呂歆和紀嘉年並排坐在沙發上,挨得挺近,紀嘉年給她倒了一杯清水。呂歆一邊聽著紀父紀母說話,一邊偷偷和紀嘉年咬耳朵:“叔叔阿姨的感情真好。”


    她的語氣裏不乏羨慕,紀嘉年伸手攬住呂歆的肩膀:“不用羨慕,你以後也會有這麽優秀的老公的,隻需要你負責美貌如花。”


    呂歆錘了他一下,半玩笑地說:“盡往自己臉上貼金。”話剛說完,呂歆就意識到了不對,麵對紀嘉年似笑非笑的眼神,呂歆扭過頭,臉上微微帶了薄紅。


    ☆、第6章


    兩人說話間,紀母給花瓶接好了水,呂歆連忙起身幫忙。


    紀母解開花束的絲帶,見呂歆隻是幫著她做事,看都不看自己兒子一眼,以為是小情侶之間鬧了脾氣。她好笑地問道:“剛才你們說什麽了?”


    紀嘉年含笑說:“誇您的兒子有多優秀。”


    紀母聞言啼笑皆非,拉著呂歆的手說:“這家夥啊和他爸一樣,就喜歡吹牛,小歆你可別嫌棄他。”


    呂歆嬌俏地瞪了紀嘉年一眼,嘴上說:“也不知道他用這些甜言蜜語騙過多少個小姑娘。”


    紀嘉年幽默道:“我眼裏的小姑娘,除了十歲以下的就隻有你一個了,你幫我數數?”呂歆想裝作嗔怒的模樣,最後卻還是忍不住笑出聲。


    紀母看著兩人蜜裏調油的模樣,端莊的麵容上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隻是她心裏不知道想到些什麽,眼神裏閃過一絲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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