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牧一身懶散地坐在沙發上,就看著她一步一步這樣朝自己走來,眼底如魍魎鬼魅,穿行不惜……。


    與帝國軍界、政界、皇室三者並存的形式不同,他們國家,以皇室為尊,但為了保證皇室的隱私與安全,向來很少正麵曝光他們的長相。


    常人更是難以見到他們的容貌。


    隻是,這位冷奕瑤,從對上他視線的那一刻起,似乎就已經猜到他的身份。


    隱匿在暗處的“保鏢”微微朝他的方向聚攏,他隨手一擺,表情悠然,於是,房間裏所有人的表情微微一怔。


    “你把我妹妹送去了軍界?”待她站定,霍爾牧手中的紅酒亦已飲盡,他抬頭望向她,表情莫測。


    “昨天下午送過去的,現在,應該還蹲在那。”冷奕瑤笑笑,目光隨意從他的護衛身上掃過,如果說入境時約有六十人左右,出去霍爾娜當初的十個,跟在這位皇帝陛下身後的應該至少也有五十個……不過,可惜,並不全在這裏。


    “我妹妹有點調皮。”霍爾牧似乎一點也不吃驚她的反應,相反,他從沙發上站起身體,整個人幾乎高冷奕瑤兩個頭。那是一種,俯視眾生的高貴睥睨,從出生之時就已經注定。


    與陸琛的情況有所不同,陸琛是格外受到自己親爹的待見,但民眾對他反響情況一般般。總會有那麽一個陸冥的存在提醒他,他並不是皇位的唯一繼承人。


    可霍爾牧不同,與帝國同樣的重男輕女條件下,女子注定沒有皇位繼承權,於是,在他這麽多年來,幾乎是一路順風順水地走過紅毯,踏上王座。


    至於,他後麵是不是親自動了什麽手腳,以至於故去的老皇帝自從生下幾個公主之後就再無消息……這種事,誰知道呢?


    “脾氣還要再調教調教。”冷奕瑤誠懇地點頭,一臉深以為然的表情。


    打蛇隨棍上,說的就是她吧?


    滿城的d城女子,他還真沒見過哪個人的脾氣比她更爆的。


    霍爾牧唇邊的笑意顫了顫,才恢複了自然,伸出手,對她輕輕一笑:“承蒙你抬舉,下次見麵,我會讓小妹向你致謝。”


    這是赤果果的表示,要把人救出去了。


    當然,如果是那個四肢都被她下命弄折了的小公主能日進千裏,進步神速的話,她不介意下次見麵,收下謝禮:“好說。”


    霍爾牧身邊的人,鼻子都快被冷奕瑤氣歪了。這人什麽情況?


    小公主從賭場出來的時候,幾乎整個人都是出氣比進氣多,更何況四肢被廢,她竟然還有臉說這種話?


    皇族的尊嚴神聖不可侵犯,他就沒見過這麽沒臉沒皮的商家女!


    霍爾牧目光一深,若無其事地點點頭,卻沒有再接下這個話題。否則,身為鄰國皇族,隱匿身份,忽然出現在d城,真被追查起來,也甚是麻煩。


    “我剛剛就有點好奇,不知道,冷小姐能不能為我解惑?”他挑了挑眉,目光筆直地落在冷奕瑤身後的那八名中校身上,眼中似有波濤海浪。


    “什麽事?”一國帝王,既然已經登基,被她這樣下麵子,還能不動聲色。冷奕瑤搖了搖頭,不得不說,此人城府心計,絕非普通角色。


    “你剛剛說,你姐姐冷奕媃用摻了不明物體的酒把你迷醉,你失去了意識,然後呢?”他輕輕低頭,朝著冷奕瑤那微微露出來的鎖骨,瞥了一眼,暗歎一聲,果然是個美人坯子,可惜,心是黑的,常人壓根無法馴服。“總不至於昏迷了那麽多天,一覺醒來,就直接迴家?”


    所有人一聽,終於發現了這麽個細節。


    的確,在剛剛冷奕媃說什麽都自己打臉的情況下,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問題。


    可這個男人的觀察力和洞悉力卻非同一般,直接當麵點名這個疑點。


    為的是給他妹妹找場子,還是讓冷奕瑤也當眾丟一迴臉?


    冷奕瑤仰頭,璀璨的琉璃燈火下,將她那雙通透的眼睛映得格外不同。像是一汪神明賜予的月亮湖——神聖、不可侵犯。


    霍爾牧呆愣的那一瞬,冷奕瑤已經挪開視線,看向翟穆。


    “我再醒過來的時候,被丟在一個破屋子裏,被路過巡視的翟穆救了迴來。”什麽叫做真正的高手?就是,分明每句話,每個字拆開來看都是對的,可是組合在一起,意思卻和原來不一樣了。


    翟穆是她的救命恩人嗎?


    的確是,因為當時她在破屋子裏與那兩個禽獸搏鬥之後,失血過多。晚上的冰冷溫差,幾乎能讓任何一個身受重傷的人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翟穆不僅帶她去了地窖,還上了藥,從本質上而言,這具身體能活到現在,他功不可沒。


    但是,醒來的時間,卻有點問題。


    她分明是掐頭去尾,將真正要命的關節一律省去。這樣想來,得萬幸當初陸冥帶預備殺他們的時候是秘密行事,特意帶到了遠處的行宮,可她後來所有的行蹤,竟然也沒有被“天眼”發現……


    冷奕瑤眯了眯眼,望向神色平靜的翟穆,忍不住輕笑,越來越有意思了。


    “這位翟穆是?”望著對方一身軍裝的樣子,霍爾牧明知故問,笑得滿臉隨和。


    “原d城軍界中校,幸會。”他伸出手,在半空中輕輕一頓。兩個男人的視線交匯,那一刻,麵上笑若春風,眼底電閃雷鳴。


    廝殺比拚?


    不,他們不會這麽幼稚。


    他們在從對方身上尋找蛛絲馬跡。


    霍爾牧發現,這位中校明顯是這群軍官裏的帶頭人,從頭到尾,將冷奕瑤放在防護的最中心,像是一匹狼,隨時隨地可以咬斷敵人的脖子。


    而翟穆卻發現,這位明明身為鄰國的帝王,出現在這裏,或許隻是神來一手。畢竟,今晚d城最受矚目的地方,便是冷宅。他對那位霍爾娜小公主特別親近,為之報仇?別很傻很天真了,這世上,皇室之內無親情。


    再說,若不是忌諱如今身處d城,形勢不如人,他何必到現在都沒有出手?


    大家心知肚明,對方是什麽身份,但,不說破,麵子上就依舊還留著原來的遮掩色。


    原本好奇的眾人,聽到冷奕瑤這個答案,終於有點迴過神,明白了些意思。d城軍界的人救了她,也就是說,她現在不是無依無靠,畢竟,這麽震撼的出場方式就已經表明,她今時不同往日。


    那百分之四十的冷氏集團的股權,怕不僅僅是賠償,更是一種屈服。


    畢竟,冷奕媃的所作所為,冷家需要為她買單。


    “翟中校好氣度。”霍爾牧收迴目光,有點可惜地搖搖頭。一趟d城之行,原以為會神不知、鬼不覺,如今,該知道的人,怕是都已經心知肚明。眼前的人,自我介紹的時候,說“原”d城軍界中校,可現在看他的製式衣服,卻是帝都軍界某些特殊人員才能擁有……。


    赫默嗎?


    那個男人竟然派人保護一個未成年的小丫頭。


    他再看了冷奕瑤一眼,不覺滿臉深沉。女人嘛,還是豐滿點好,抱起來舒服,服侍人的時候也寫意。眼前這小姑娘,美是夠美了。可惜脾氣太大,誰能受得起?


    翟穆接下他這句讚許,眼底波瀾不起,僅是點頭微笑,卻將冷奕瑤不動聲色地攔在自己身後,擋住了霍爾娜觀測的視線。


    嘖嘖嘖……。


    所以說,他討厭帝國的男女,總是不能讓人隨心所欲。


    霍爾娜發現對方的意思,無聊地挪開視線。世間美人萬千,什麽樣的絕色他沒有見過,何必一副防小偷的態度。他都沒計較他們把他皇妹打成那個樣了。這世上還有比他更好說話的人嗎?


    “能碰上就是種緣分,有機會,你們來我們國家玩的時候,請務必要讓我好好招待兩位。”望著眼前兩道身影,他慢條斯理地遞出“友善”訊息,仿佛真的是邀請他們去他家做客似的。


    冷奕瑤對著他勾唇一笑,閉嘴不答,翟穆微微頷首,做到表麵姿態。


    於是,在那八名中校嚴陣以待下,霍爾牧竟然撩手直接走人了。


    許多d城富豪還在估摸著,這個看上去一臉貴氣的男人到底是什麽來路,竟然轉瞬間,和冷奕瑤“聊”了兩句,就要走了?


    眼見著,人群身處,竟然二三十名高壯男子慢慢隨著他的離開而驟然消失,一時間,所有人心頭一冷,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


    冷魏然身為東道主,是最清楚自家安保係統的,每年折騰進去幾千萬的代價,竟然人如入無人之境,這無異於是在他心窩子上戳了一刀,又恨又準。


    “他這陰晴不定的性格像誰?”冷奕瑤這一刻,卻更好奇這點。第一眼,霍爾牧給人的影響就是風流公子,可說話、進退極為審時度勢,既沒有身為皇帝的虛張聲勢,也沒有因為莫名站在別人土地上,而心虛優柔。這個人,很有點不一樣。


    “鄰國的皇宮,可比我們國家要亂得多。”翟穆笑笑,別以為皇嗣的多少才能影響一國皇室的風行,那種從古至今繼承下來的傳統,才最是要命。每一任皇帝都不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輸在了自家兒子的手上,誰得了手,誰才能親自登上皇位。與曆年來的霍爾家族皇子比起來,霍爾牧算是最幸運的一個。畢竟,他的父皇是積勞成疾,英年早逝,壓根他都不需要動手,皇位就自動遺傳下來了。可唯有這樣,他才更猜忌。


    連兩手沾滿血腥,身染汙名的一絲機會都被霍爾牧抹殺殆盡,這人,當真如他臉上所顯示的那樣,遊戲人間?


    翟穆嗬嗬一笑,還未出聲,忽然手機鈴音大響。


    來自d城軍界!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接起電話,彼端是個熟悉的聲音:“霍爾娜小公主被人截走了。”


    偌大一個d城軍界,竟然守不住一個四肢俱廢的小姑娘?


    翟穆掛斷電話,冷冷一笑。


    “怎麽了?”看他神色有變,冷奕瑤忍不住出生詢問。


    “霍爾娜不見了。”他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一遍。人是他送去的軍界,沒想到,上一刻,某人還提到了她,下一瞬,就來了這麽個電話。


    “原來如此。”耳邊,卻傳來她的輕笑聲,似乎還挺悠然自得。


    “我說嘛,他身邊的護衛為什麽隻有那麽點,還留下的人都到哪去了。原來是去截人。”既如此,軍界怎麽可能會真的不放人?


    畢竟,鄰國如今是友邦,兩國早已經簽下了停戰協議和友好合作約定。一個小公主,還能扣押,但是皇帝都派人來找人了,再不放,就有點說不過去了。至於,身為鄰國皇族,這個時候為什麽會平白無故地出現在d城,想來,這件事,就是上麵人物互相博弈的事情了。


    冷奕瑤淡淡地看向人海中,霍爾牧消失的方向。若是放在帝國之內,陸琛和這位心思深沉的陛下對上,能有幾成勝算?


    “在想什麽?”翟穆見她難得的有點微微出神,忍不住提了一句。


    她轉身,裙擺在空中劃出一道繁複的花紋,妙不可言。“在想,如何享受我未來的時光。”


    帝國境內第一個擁有繼承權的女子。


    這個消息,必定如星星之火,勢必燎原。她在d城已沒有什麽要處理的事情,索性還是迴了帝都,省得看這些人費眼。


    “現在乘專機迴首都的話,可能還趕得上軍校的早操。”翟穆笑著順著她的話接下去,一臉“不辭辛勞”。


    冷奕瑤瞅他一眼,她像是這麽自虐的人嗎?大好悠閑時光不享用,自己拚著跑著去軍校活受罪?


    “不和西勒那邊打個招唿嗎?在場的,唯一能證明你那段‘失蹤’過往的名人,隻有他了。”翟穆挨了個白眼,也不以為意,相反,他倒是挺好奇西勒剛剛的心理反應的。自己這麽多年來一直收拾爛攤子的對象,竟然搖身一變,成了d城最富有的女財主,他的心裏,就沒有一絲起伏?


    畢竟,當初,兩家可是有聯姻打算的。雖然,一開始是衝著冷奕媃和他,如今看來,西勒父親的眼神不時地朝著這邊望過來,多年未在提起來的打算,看樣子,是並沒有完全放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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