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鬧低著小腦袋搖頭。


    艾青又認錯:“是媽媽不對,沒盡責任看好你。以後媽媽不會留你一個人了,行嗎?”


    皇甫天點了下她的小鼻頭笑道:“呦,真強,你媽都跟你道歉了,趕緊過去。再不過去晚上沒人跟你睡啊,有怪獸,吃人的。”說完又做了個吃人的動作。


    小姑娘這才慢慢往艾青那邊走。


    ☆、第十八章


    艾青心裏擱了事兒晚上也沒睡好。


    第二天起了大早,幫著鬧鬧倆人準備好早餐,給孩子洗臉刷牙了,小姑娘心情才開朗了些。


    醫院那邊又變卦,對方叔叔過來見小侄子受了這麽重傷不依不饒,艾青隻好再跑一趟。皇甫天要去,艾青讓他在家好好看孩子。


    對方一副有錢人派頭,眉間戾氣頗重,見麵就數落她。


    艾青忙給人道歉,末了又說願意承擔一切費用,那人不依不饒道:“這是錢的問題嗎,影響孩子一輩子這個責任誰擔!”


    艾青道:“先生你先別生氣,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事情已成這樣了,與其生氣我們不如聽聽醫生怎麽說,配合治療讓孩子盡快的恢複才是正事兒。”


    那人吼道:“怎麽會沒事兒!鏡子破了還有個痕兒呢,更別骨頭,沒摔到你家姑娘,你倒是會說風涼話。”


    陸羽隻是抱著孩子坐在床頭,也不說半句。


    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說不清,何況艾青自覺理虧下意識退縮,人家氣唿唿,她更是沒話可說。先被人劈頭蓋臉的說了一通,末了又說她女兒沒教養,怎麽父親不在讓給女人出麵。


    艾青這迴倒忍不住了,她講不出那些粗俗話語,隻能一遍一遍讓對方放尊重些。


    倆人僵持不下之時,有道溫和的男聲隨著淡淡的煙草味飄進來。


    “呦,我說誰呢,這不是景仰嘛,好久不見。”


    那語調是非常溫和的問候調子,不驕不躁,不緊不慢,串著他慣有的儒雅與謙和,隻是尾音兒裏掃了幾分譏誚。


    艾青扭頭看了一眼,就見孟建輝手裏夾了支香煙,懶懶散散的靠在病房門口,,他今天白西裝白襯衣扮相,腳上還有雙白色的皮鞋,白頭發,皮膚也白,整個人似乎要融進牆體裏似的。


    他唇角帶笑,緩緩的將煙氣從鼻子噴薄而出,微微眯眼,目光穿過艾青落在男人身上,揚了揚下巴又說:“給點兒反應,幾天沒見忘了,孟建輝,想起來了沒。”


    有護士過來提醒道:“先生,這裏不準抽煙。”


    他衝那小護士一笑,順手把煙頭摁滅在了人家端的盤子上,那小護士氣急,狠狠道:“你有沒有點兒素質!”


    “沒有。”他輕飄飄的甩了一句話就要往裏走,卻被小護士拉住道歉。


    孟建輝半撐著胳膊,毫無誠意說:“對不起。”


    那小護士更急,拉著他就要教訓一通。


    孟建輝淡淡笑道:“醫院那麽多病人不去管,你拉著我不放什麽意思?瞧上我了?”


    小護士紅著臉跺腳:“流氓!”


    人走了他隨意的整了整衣服,慢慢悠悠的走進來,拉了個椅子坐下,手背躺在手裏瞧著景仰道:“幹嘛呢這是。”


    景仰對他也不稱唿,反道:“我還想問,你這是幹嘛。”


    艾青看著架勢分不清敵我,卻打心裏卻鬆了口氣。


    孟建輝說:“過來瞧瞧。”


    “我家的事兒輪不著你吧。”


    “呸!”他朝著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道:“老子沒那閑心,我就是瞧不順眼你這種狗仗人勢的模樣,怎麽了。”


    景仰被惹惱,鐵青臉道:“孟建輝,你別囂張啊。”


    “呦嗬,我今天不是來跟你說這個,這話先放在一邊兒,說該說的。”他指了指床上的景念道:“倆小孩兒鬧而已,昨天也道過謙了,醫療費也給了。”他隨手指了下艾青道:“你仗勢欺人也好,據理力爭也好,不管你想什麽,這事兒就此打住,不要找她麻煩。”


    景仰掃了艾青一眼,曖昧一笑,挽著胳膊譏誚道:“瞧不出來,你這是怒發衝冠為美人啊。”


    “閉上你的豬嘴!”


    景仰皺眉:“嘴放幹淨點兒。”


    “剛剛是誰滿嘴噴糞,拉倒吧你,誰說我也輪不上你這個小人。”


    景仰深知這人脾性,不與他硬碰硬,繞了圈子隻撿著要害道:“都是過來人,男女這事兒我理解你,不過為了別人的孩子,用不著這樣吧。”


    孟建輝點著桌子反問:“一個不知道從哪兒抱來的孩子,你用的著嗎?”


    “孟建輝!”陸羽尖叫了一聲,趕緊捂住景念耳朵。


    孟建輝不屑的嗤笑了聲,揚著臉對景仰道:“我再說一遍,歉道了,醫藥費也賠償了,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兒的問題,就是你得理不饒人。”


    “我賣你個麵子,那以後孩子出了問題怎麽辦?”


    他嗤了聲:“就你家孩子金貴,以後不傷風感冒不跌打扭傷了,不摔這一下以後死都死不了,活膩歪了就升天是吧。”


    “孟建輝!”


    “老子知道自己叫什麽!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我懶得跟你費口舌,給句痛快話。”


    景仰卻撐著麵子笑道:“這麽說吧……”


    他還未說出口,對方已經不耐煩,迴道:“別嘰嘰歪歪,你就是不願意咯,行。”他點點頭,起身,單手摁在椅背上,輕笑一下,眯著眼道:“那老子就陪你說,今天他媽說不通誰都想別走,死也給我耗死在這兒!”


    艾青不防備,不禁打了個顫。


    陸羽捂著孩子的臉嗬斥道:“要鬧出去鬧,這兒是病房!”


    孟建輝撐著胳膊掃了她一眼,幽幽道:“你他媽閉嘴,昨天屁都不放一個,今天就找個救兵過來,什麽意思?別他媽跟我說湊巧,真他媽巧,耍老子耍上癮了是吧。”


    “這人就是不能太慣著,別說我翻臉不認人,是你給臉不要臉。”


    景仰不想跟這瘋子計較,擺了臉色道:“孟先生,咱們就事兒論事兒,有話好好說,你再這樣我隻能喊警。察了。”


    孟建輝無所謂,揚著下巴道:“你是想跟警察承認你損害公物呢?還是說你故意傷人?”


    “你!”


    他抄著口袋探頭道:“別瞧了,這房間沒攝像頭,五個人五張嘴,這麽說吧,你敢報警我就能讓吃不了兜著走。”又扭頭對陸羽說:“還有你,該錄音的錄音該錄像的錄像,保不準到時候能派上用場。”


    完了又攤手:“真的,我這人非常好說話,一般不會跟任何人翻臉,當然好說話歸好說話,人也得有脾氣是吧,耐不住有些人蹬鼻子上臉啊,景仰你說對不對?”


    景仰在那頭不動聲色的瞧著他,心想,真他媽是條瘋狗,今天也是倒黴。他自認巧舌如簧識人無數,周圍的人的好賴的賴,麵子上都能過的去,可就沒見過這一號人物,瞧著是文人模樣,瘋起來就是條狗,還他媽往死裏鬧,你說給他耍陰的又摸不清底,直恨的人牙癢癢。


    他忍了口氣道:“你想怎麽樣?”


    孟建輝扭頭指著艾青道:“你!”又迴手指了下景仰道:“剛剛他怎麽罵你的,照著他家祖宗八倍,全給我罵迴去。”


    小時候跟同學鬧不愉快父母教她要禮貌,跟大學同學不和秦升讓她敞開胸懷,後來就是兩家因為離婚事兒的吵架,父母也隻想息事寧人,從小到大,周圍的人都教育她影響她,要懂禮貌,要有素質,要寬容,不能說髒話,隻跟君子論品格不與小人爭高低。


    這還是頭一迴有人給她撐腰讓罵迴去,還是問候祖宗八倍的罵迴去。


    ☆、第十九章


    不管如何艾青是肯定不會罵的,這樣隻會激化矛盾,最後弄個沒辦法收拾的下場,她不知道孟建輝為何這樣激動,可現在她能仗著他架勢,人不能一直給自己撐腰,她總要量力而行,解決清楚了也好圖個清靜,酒店還有倆人等著,這樣的遲遲不歸父母也會擔心。


    這樣艾青便道:“這位先生,你先前說話確實過分了,小孩兒難免犯錯多半是家長失責,你說的那些話我也認,但你說我家小朋友我實在受不了,別的話我也想不多說,隻想你跟我家小朋友道個歉。”


    孟建輝瞧著她:“你磕磕巴巴的說了一堆,重點是什麽,中心思想是什麽,目的是什麽?還給小朋友道歉?”


    許久不開口的陸羽厲聲道:“孟建輝,你鬧夠了沒,我拒絕你是因為喜歡不來,你用不著這麽抓著不放,念念需要休息,麻煩你出去。”


    他揚著下巴道:“拉倒吧,誰他媽稀罕你,別往臉上貼金了。”


    陸羽的臉刷的紅了,卻撐著道:“那你是為什麽呢?我兒子被摔骨裂了難道不能說一句話。”


    孟建輝朝她手一拍,一副無賴像道:“正好,正主開口了,我就等你這一句了,真的,兒子是你的,你有什麽條件全部給我提出來,我一定照做不誤,惹不起我倒是供的起,把你們供的高高的,日日上香,三個響頭,樣樣不差。”


    陸羽順手就拿了東西砸過去,吼道:“滾!”


    孟建輝沒躲,眼睛都沒眨一下,一直到金屬器皿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原地轉了兩圈消停,他定定的看著她道:“這是你說的,那你記清楚了,以後你兒子好也好,壞也好,跟那個小姑娘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不要沒事兒就喊家長,幼兒園小朋友才這樣做。大人這樣做,隻讓人覺得無恥。”說完他轉身離開。


    景仰臉上堆滿了鬱悶與不滿也隻能自行消解。


    艾青再呆下去就沒意思了,她也跟著出去。


    走廊裏空無一人,就連那人的身影也沒有,此刻她內心像是打翻的佐料鋪子,什麽味道都有,卻沒有一味能說的清。她走到樓道口處卻晃見孟建輝已經下了一層樓,忍不住喊了聲:“孟建輝!”


    誰知那人卻指著她輕蔑道:“你他媽少假好心!”


    “在我身邊呆了這麽久憋屈吧,是不是上次沒砸死我很失望。艾青我告訴你,老子行的正坐的端,別什麽屎盆子都往老子頭上扣,說不清找你前夫去,當初我可是給了他不少錢。你別說我強,奸你,老子照樣能告你強,奸!你一天到晚在我麵前苦哈哈的累不累。”


    那人說完,飛快的衝下樓梯,隻剩下含糊不清的迴聲在樓道裏來迴撞,像是粘稠的麵糊,狠狠的將艾青困在原地。


    孟建輝他剛剛說了什麽?


    前夫?錢?她的前夫是誰?艾青才從混亂中出來,一時竟想不起來。


    路過的小護士過來,嫌惡道:“誰這麽沒素質大吼大叫的。”又瞧艾青丟了魂兒似的,便推了她一下問:“小姑娘你沒事兒吧。”


    “啊?”她努力的咽了口唾沫星子,許久才茫然道:“沒,沒什麽。”


    …………


    老話怎麽說,無巧不成書。


    孟建輝前腳從樓梯上下來,後眼就看到皇甫天拉著鬧鬧在大廳處四處打聽。


    瞧著模樣應該是在問艾青在哪兒。


    此時他胸口正堵了一團糟氣,先說陸羽,他為了追她是該做的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誰知這女人是養不熟的白眼兒狼,半點不動心還反過來要自己一口。


    至於鬧鬧,他最近是疑心越來越重,從起初的不在意,後來瞧的次數多了,總是忍不住往那上頭想。一日還破天荒的夢到了個婦人站在不遠處喊自己,孟建輝迷迷瞪瞪的迴應:“叫我幹嘛!”


    女人的麵貌清晰了些,臉上帶著淚痕哽咽道:“我是你媽媽啊。”


    孟建輝認不清,心想,老子這輩子就不知道媽是什麽東西,你是我媽?我還是你爸呢。完了便朝人啐了一口道:“趕緊滾,不收叫花子。”


    那人哭的更厲害,抬手道:“你不認我,那你也不能孩子站在門外啊。”


    孟建輝搞不清,卻覺得身上沉重,心想這他媽亂七八糟的夢的什麽玩意兒,想要掄起東西把這邪門東西驅散,卻不想周圍空空無一物。


    遠處煙波浩渺,那女人的聲音越來越遠,遠處海天一線,太陽通紅通紅升上來,刺的人眼睛疼。他捂著眼睛從夢裏醒來,卻驚出一陣冷汗。


    忽而又想什麽孩子?腦子一震,他竟想到了艾青有個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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