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墓園裏,寒風蕭瑟,一個黑色的身影站在一排墓碑前,看起來是那麽的落寞和寂寥。


    “哎,老秦啊,沒想到你就這麽走了。”蔣冬拿著一小瓶白酒,和一盒煙,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嗬,這幫家夥還以為能瞞得住我,沒想到我早就發現他們故意向我隱瞞你消息的事了。”蔣冬同時點燃兩根煙,一根放在秦科長的墓碑上。


    “你說你和我爹那會,那也算是出生入死過無數迴了,你都好好的,怎麽滴這押送個犯人還能就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這吳連池死就死了,也算是他罪有應得,你說說你……這,冤不冤!你這何必呢!”蔣冬擰開手裏的白酒瓶,大口的喝了口。


    直到酒瓶離開嘴唇的時候,手突然抖了下。蔣冬彎腰坐在了冰冷的大理石板上,他看著遠處,收迴自己眼裏那影響了視線的水霧。


    抬手,在墓碑前灑下一酒。


    “叔,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就這樣莫名其妙的離開!我一定會為你的死討一個說法!”蔣冬看著墓碑,一雙眼睛犀利,聲音堅毅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


    就這樣他一個人坐在這冰涼的墓碑前,一口一口喝著手中的白酒。


    “鈴鈴鈴~”口袋裏電話的響聲,打斷了蔣冬心頭的情緒。


    “老大,你出院了?”電話另一頭,韓爍一驚一乍的大聲問著。


    “聲音小點,我沒聾。”蔣冬沒好氣的說道。


    “哈哈,這不是上頭的獎章下來了嘛,我看早上的表彰大會你都沒來,還以為你沒有出院呢,這不剛和張瑞他媽打電話一問,這才知道你昨天下午就出院了。”隔著電話,都能聽到韓爍的激動和興奮。


    “恩。”蔣冬抿了口酒,聲音淡漠的迴應了下。


    “隊長,這麽大的好事你怎麽能缺席了呢。”從電話裏能聽出這一聲是王誌站在旁邊說的。“我們隊終於被記起來了……”


    “去去去,等我和老大說完你再說。”韓爍把硬湊過來的王誌推開,繼續激動的和蔣冬說著。


    “老大,你可不知道上頭一直把咱們破獲的吳連池猥褻未成年少女案的功績都給壓著,今天一大早喬科長才通知的我們。


    還有前幾天破獲的黑車連環殺人案,這次能得到表彰,c市的葉隊可真是功不可沒。你不知道,這次大家都受到了嘉獎,一下都鬥誌激昂……大夥都說要慶祝……”


    蔣冬拿著手機的手慢慢放下,韓爍後麵說的話,也隨著電話離開耳旁,聲音變的越來越小,直到蔣冬將電話掛斷,周圍又迴到了一片安靜。


    抬起手,蔣冬端著酒瓶向著墓碑敬了下,自己仰起頭,又喝了一大口,直到身後傳來一聲聲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秦叔,你們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和內心,活了那麽久,可‘敵人’卻從來都不會因為你們藏起來的鬥誌,就輕易的放下手上的‘屠刀’,停止罪惡的腳步。”一個女孩的聲音,在向蔣冬的背後響起。


    “你們怎麽來了?”蔣冬看著身後的喬世坤還有夏子萱,有些驚訝。


    扶著旁邊的大理石裝飾,蔣冬慢慢的站了起來。夏子萱走了過來,把手裏的一束白色菊花放在了墓碑前,又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直起身,又站在了蔣冬的麵前。


    “你被人設計陷害的事,坤哥都告訴我了,為什麽當時我姐死的時候你不說清楚呢?”夏子萱看著蔣冬,鼻子一酸,眼裏的淚水流了下來。


    “你知道嘛……當時大家都以為……是你,是你誤……殺了她。”夏子萱低下頭,不敢在抬頭看蔣冬。


    用了五年的時間,大家都才從夏子芮死亡的陰影中走出來,五年前的那天,蔣冬是以執勤中毆打致死嫌疑人而被停職的。


    當時所有趕到的警員,隻看到蔣冬拿著槍,兇神惡煞的站在那裏。看到有人來,卻著急著瘋狂的想跑,大家一把按住眼睛已經通紅的蔣冬,蔣冬一聲聲的嘶吼著,掙紮著。


    通過采集現場的證據,和驗屍報告,那名現場死亡的帶著頭盔的男人,是被活活用木棒打死的,木棒上能提取到的可對比指紋隻有蔣冬一個人的。


    而射殺了夏子芮的那把槍上也一樣,隻有蔣冬的指紋。那時的蔣冬,情緒一度的處於崩潰中,沒有監控拍到那天那個巷子裏到底先後進去了幾個人。


    即使等到很久後,一切都調查清楚的時候,蔣冬也再沒臉見,為她擋槍而死去的夏子芮的家人。


    五年前的那天,也是在這個墓地裏,不同的是,那天正下著大雨。蔣冬站在人群中,想要走進點給夏子芮獻上一束花,卻被夏子芮的家人連推帶打帶罵的趕開。


    蔣冬整個人木訥著,繼續執著的向前走著,夏子芮的家人氣憤的一次次的用扭打和辱罵製止著蔣冬,直到最後大家把已經滿身泥濘,臉上有血汙還有泥水的蔣冬拖走。


    夏子萱還記得當時蔣冬那被拖拽走時,一聲聲的呐喊,他大聲的喊著。“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那之後蔣冬是因為秦科長的擔保,撤銷了停職,恢複了當時的職務。可是蔣冬依然執著於當時那個兇犯的特征,肆無忌憚的在街道上瘋狂的攔截那些騎著摩托車,帶著黑色頭盔的人。


    又一次的停職,然後緊接著就是在白苒,那個自己死去未婚妻夏子芮最好的閨蜜那裏,接受了長達一年多的心理治療和心理評估。直到再次迴來的時候,他的銳氣和鋒芒都被影藏在表麵的平淡和無作為中。


    黑龍會,是當時帶著頭盔被活活打死那個人留下的唯一有用的線索,更像是警告。但蔣冬依舊會因為任何一個和黑龍會有關係的線索,又或者是人,窮追不舍。


    “秦叔,這麽多年了,沒想到我再次迴來,既然是替代了你的位置。”喬世坤點燃了一根煙放在墓碑前。


    “您老放下,這小子我幫你看好。”喬世坤一把摟住蔣冬的肩膀,笑著說著。


    “我還用你看著?”蔣冬給喬世坤一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的說。


    “哈哈,走吧,快迴隊裏了,我這可是偷溜出來的。”喬世坤緊了緊摟著蔣冬胳膊的手,大笑著說著。


    蔣冬站在墓碑前,抬了抬手裏的酒瓶,把瓶中最後的酒都灑了出去。又點了兩支煙,一根煙和喬世坤的那根一樣,放在墓碑前。


    另一個自己叼著,他深深的吸了口煙,抬頭對著天邊吐了口煙,整理了下衣擺,和喬世坤還有夏子萱一起向著墓園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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