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躁了一陣,成尤壓製住心裏的惱怒,無奈道:“好了,咱們別再爭執,我就在法之領域多住幾天,這件事,過些時候再說。”

    他是真有些惱怒。兩位佳人雖是一番好意,但此去危險程度頗高,兩人明知道會拖累他,卻要一意孤行。這種行為,讓他覺得束手束腳,有種失去自由的感覺。

    他不知道,愛情本是盲目,會讓人不顧一切。

    歐米拉仍不放心,搶先道:“你保證,不在任何情況下丟下我們,自己悄悄一個人逃走。”

    望著兩人期待的眼神,成尤隻能妥協,還被歐米拉逼迫著發了個不倫不類的誓言,兩女這才作罷,熱乎乎粘在他身旁,就像所有事都沒有發生過。

    經過早晨的一番爭執,成尤一整天都提不起興致,他更加想念瑪海冰雪。因為瑪海冰雪不僅聰慧,而且理智,不會給他惹出這種煩惱。可惜,瑪海冰雪再也迴不來了。

    夜已深。

    海邊一處危崖,歐米拉躺在一棵幾個人合抱的古樹上,雙手枕頭,望著鑽石般的星點發呆。腳下驚濤破岸的拍打,象母親的撫慰讓她感到溫暖。海風吹起時,一波波輕聲的唿喚,更像情人的囈語在她耳畔迴蕩,如清溪般流過心田,令她恍若人在雲端,飄欲之上,也像躺在成尤胸懷,全身軟綿綿的無力掙紮。

    失眠是一種心亂、狂躁的癔病。抑鬱在胸中環繞,對希冀的東西無法掌控,身邊的事物明滅不定,讓人感覺身在泥潭,有一種踩不到底的恐懼。這些,正是歐米拉無法入眠的誘因。

    三個多月與成尤朝夕相處,她能體會到許多細微的環節。成尤對她百般忍讓,肆意縱容,看似百依百順,卻讓她心裏有些害怕。這種過份的溺愛,在兄對妹,父對女的情況下無疑正常。但要提升到情侶的層次,歐米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究竟那裏不對?她也說不清楚。

    總之,成尤對李靜怡就不同,兩人雖然沒有特異之處,相處之下無比簡單,但少有那些在歐米拉身上才會體現出來的客氣,他們相互間是一種隨意、甚至有些淡漠。但他們時常從某些事上表現出來的契合,卻與歐米拉的觀點格格不入。他們隨意到不擔心對方生氣,他們淡漠到不理會對方誤解,似乎兩個人都把對方當成了自己。這個世界,有誰會和自己客氣?

    歐米拉知道,在成尤心裏,她和李靜怡是完全不同的。乍眼看來,歐米拉甚得成尤寵愛,無事不被成尤照顧,完全是捧在手裏、含在嘴裏的寶貝,容不得她在別人麵前受點委屈。隻是,成尤的這種溺愛,令歐米拉感覺自己與成尤愈來愈遠。不是身體,是他們兩人心的距離。成尤會在不經意間牽起李靜怡的手,但他從來沒有主動對歐米拉表示點什麽,那怕一絲特異的眼神。

    對將身心完全注入到成尤身上的歐米拉,從種種微妙的事情中,她嗅到了危機。所以她會害怕,她會失眠,她會大半夜跑到這絕崖來胡思亂想。她心裏清楚,成尤若不要她,她會活不下去。她的心,早已奉獻給這個來自魔都,令他神魂顛倒的男人。

    成尤從冥想中醒來。他靜不下心修煉。

    下床後,成尤打開房門,步入黑夜中,任由冷風撲打在他身上,驅散他心裏的煩悶。

    沒有幾個男人喜歡寧靜似水的生活。何況成尤正處於身強力壯的階段,滿身的抱負還未實現。他的人生,隻跨出了一小步,還有更精彩的明天等待他去翻閱。

    隻是,他被感情束縛了身體,他不再是孑身一人,了無牽掛。在被人愛的同時,他感受到男人的悲哀。顧慮使他夜不能寐,他的思想不能單一為自己考慮,他要在乎李靜怡的感受。從此,他將背負感情帶來的枷鎖,維係曾經許下的承諾。

    皎月在向星點展示自己的燦爛,也使成尤的心再次湧動起來。

    “或許是我多慮。”成尤忍不住想。

    畢竟他現在的修為,就連自己都不能肯定。太古獸神即使強大,卻被人封印在獸穴之中。太古獸神出不了獸穴,隻要李靜怡與歐米拉不接近,難道還能被他生吞活剝不成?

    成尤在乎的是李靜怡與歐米拉的安全。他有心替李靜怡尋迴天涯尺,但不願兩人隨他冒險。

    與強者一戰,對成尤的誘惑之大。或許這就是武者的通病,雖不願意招搖,卻隻能從激烈的戰鬥中燃燒出生命的意義,定位自己的位置,展示自己的實力。戰鬥,才是強者絢麗的舞台,攀越巔峰的途徑。

    想起神秘的太古獸神,成尤熱血開始沸騰。難耐的衝動,瘋狂的戰意,無不鼓惑著成尤撕碎他心裏的那點堅持。瘋魔的戰意,連他自己都無法控製,戰意被成尤承襲後,難道成尤就能堅持?

    陡然間,成尤頓覺心裏豁然開朗,瘋狂的戰意協助他衝破了心底的牢籠,欲望,終於戰勝了理智。

    成尤露出招牌似的微笑,向李靜怡的房間飛馳過去。這一刻,受到戰意的影響,他有些迫不及待,有很多話想對李靜怡說。

    歐米拉正滿腦子的胡思亂想,眨眼間發現遠處有兩人向絕崖走來,隻看了一眼,雖然距離還遠,歐米拉已經可以肯定,來得正是成尤與李靜怡。成尤的身影,四年來不知道在她夢裏出現了多少迴,隻需一個輪廓,就能被她識破。歐米拉心底酸苦。想不到兩人白天裝模作樣,晚上卻背著自己出來風花雪月。她心裏鬱悶的不行,卻將身體隱藏在古樹茂密的枝葉下。她想好好看看,這整日裝腔作勢的兩人,關係究竟到了什麽地步。

    成尤與李靜怡沒有飛行。他們都收斂了氣息,手牽手緩步而行。戀愛中的男女,一般都是扭扭咧咧,總不能風馳電掣在天上飛來飛去吧!多影響情緒,又不是賽狗。

    “這大半夜,難道兩人都啞巴了?”歐米拉在古樹上看得真切,兩人手拉著手一臉的幸福,卻是一路都在沉默,誰也沒有發出聲音。

    “這馬路壓得,還真挺浪漫的。”

    歐米拉撇著嘴,都有一整子時間了,兩人還沒走到自己近前。

    她心裏即好奇,又羨慕,還很氣苦。一對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出來談情說愛,故意撇下自己,她心裏怎麽好受的起來?假使成尤給她這種待遇,跳海都值得。她幻想著自己也有這麽浪漫的一天,對!最好就明天。“嘻嘻!”她心底暗自喜悅。

    “他們不會那個吧?”

    歐米拉忽然想起了什麽,天使的容顏被紅霞激漲,心頭卻是小鹿亂撞,有點口幹舌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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