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神驚異自嘲地道:“原來精神力這麽強大?就連肉身滅亡後也能聚集起來折磨人?”

    成尤再一次被懵住了。精神力!怎麽又迴到這幾個字上麵了?靈光一閃,急聲道:“您騙我!李姑娘肯定沒事。老祖宗怎麽能開這種玩笑?好好一個人為何要去詛咒人家?”

    大魔神委屈地道:“我大魔神橫行天下八百年,什麽時候騙過別人?”

    成尤本來以為老祖宗是為了讓自己領悟精神力的價值才這般造謠,剛鬆一口氣。那料老祖宗否決了自己的猜測。是啊!老祖宗是什麽人?這麽出類拔粹的人物,話如金石,且會隨便開口騙人?他感覺身體一下子又從人間掉進了地獄,眼前盡是鬼火閃現。

    大魔神洋洋自得地接著道:“騙別人萬萬不能,騙自己人倒是無防。”

    成尤差點沒背過氣去!有這樣當長輩的嗎?在短時間內嚐到冰與火的折磨,本來身體就已經大損,現在那裏還能支撐得住。他雙腳發軟,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大腦卻在不停的表示抗議。卻是換來大魔神毫不同情的陰笑,隨後還有小曲欣賞。

    難怪被世人當成妖魔!快千歲的人了,那裏有長輩的模樣?成尤汗顏。

    大魔神的鴨公嗓子驚世駭俗,虧他好意思張口不絕,看來的確心情及佳,就連成尤這些大不敬的想法也懶得追究。他閑情逸致的隨意揮灑,成尤全身卻起了雞皮疙瘩。他這歌聲從腦海裏直接傳出,就算成尤割了耳朵也無濟於事。再讓他如此折騰下去,不用等到窒息而死,已被這發春似的鴨公聲音音殺身亡!

    成尤苦著臉,飄揚起大魔神來,道:“老祖宗音意悠長,聲動九天,怕是仙女兒都要引下凡來。隻是我這身子骨太是不濟,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說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那模樣傷心之及,就差掉下幾滴馬尿來。

    大魔神這才收起了天籟之音,樂嗬嗬地道:“小王八蛋油腔滑調,要是別人敢講這般‘肺腑之言’,我老人家絕對饒不過他腦袋!”看來自己的斤兩心裏有數,成尤是忽悠不下去了。

    成尤要得就是這個結果,隻要老祖宗能放過自己可憐的聞識,挨他幾巴掌反還容易些。

    他怕老祖宗繼續自我陶醉,趕緊接過話題,道:“看來修行法訣,還真要先壯大自己的精神力。不知道老祖宗鼎盛時期的精神力強大到了何等地步?怕是唿風喚雨隻需瞬間就能完成了吧?”

    大魔神見成尤有了些興致,正經了起來,道:“你的想法還是錯了,修行的第一步並非壯大自己的精神力量,還有更重要的東西你遺漏了,再仔細想想。”成尤本是已經心灰意冷,卻被大魔神東拉西扯得勾起了對武道的興趣。本是普通淺顯的道理,在他口中意義就變的深遠,捉摸不透。本來自己認同了精神力的重要性,卻不料又被大魔神駁了迴來。到底還有什麽比精神更為重要?他開始細細地尋思起來。

    教育同樣需要手段。你就算能說出朵花來,若是別人根本就不去聽,再費力氣已是枉然。

    關鍵時候,大魔神還是能耐住心性不與成尤胡鬧。費了半天工夫才把他引到正途上來,他可不想把蛋摔破,拿著籃子無能為力。一個人孤獨了一百二十多年,耐性自然是爐火純青。他要開口認第二,誰還敢自不量力爭第一?

    這混天黑地的地方沒有時間的概念,成尤依舊沒有從沉思中醒來。空氣中的氧氣越來越稀薄,成尤在聽到李靜怡厄訊時,從大魔神殘留的氣息中掙脫了出來。現在得不到大魔神的庇護,唿吸已經變得粗重,但他恍無知覺。

    大魔神一點都不擔心成尤的死活!魔神後裔要是這麽容易就嗝屁,怎能稱霸世間千年之久?他在等待,等待成尤做出突破,突破概有的理念,突破空間的限製,攀越到另一種層次,將識念拓展到無限。

    成尤醒了,他狂喜,揮舞著手臂大聲嚷嚷道:“是目的,是目的……”

    大魔神深感欣慰,卻“呸”了一聲道:“什麽目的!你就不能換個好聽點的詞嗎?那叫理想!目的?說得跟幹壞事的家夥似得。”

    成尤打了個寒戰,止住了心裏的狂喜,嘀咕道:“本來就是魔,還怕幹壞事?這不是自欺欺人嗎?就兩人這身份走去出,還不立馬就被口水噴成芙蓉姐姐?”

    大魔神生氣了,成尤在他麵前那裏還有隱私權,隻要一動念頭,老祖宗法眼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大魔神怒道:“你小兔崽子嘀咕什麽呢?我們是壞人?你見過聖海的人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有本事你指出一件來看看!別在哪兒老把手紙往自己臉上抹,四大聖城那群王八蛋巴不得你把白得塗成黑得。吃裏扒外的東西!你還算是我成家的人嗎?”

    成尤腦袋就象被靈光劈入。老祖宗的話一下子把他砸醒了!死海蜃樓的人真得是壞人嗎?他想著與魔奴相處的日子,魔奴對自己的崇敬與卑微,為了自己甘願殘體廢肢,就不記得他們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他們有信仰,他們講感情,那一點比常人不如了?那種對自己的付出,別說尋常人,所謂的正派義士又有幾人能夠相提並論?看似魔奴隨隨便便就能找到這樣的人,這是為何?

    大魔神感覺到成尤的變化,這才收起了怒意,沉重地道:“咱們被四大聖城誣陷了上千年,世人都被他們蒙騙,把聖海醜化成妖魔鬼怪。別人跟著他們起哄以就罷了,身為魔神後裔,你不為自己申冤還盡往自己身上抹黑,怎能對得起曆代祖先?魔神一族隻出英雄,何來什麽壞人?善與惡都是別人在說,你可曾親眼見識?醒醒吧!孩子。真正的惡人究竟是誰,遲早有真相大白的哪天。”

    成尤聽完這番話,心裏起伏不定。自己明明就是魔神的後裔,為何一直都要逃避?不管死海蜃樓的人是好是壞,總歸是自己親人,身體裏流淌著相同的血液,這是無論如何也否定不掉的!自己看不起他們,視他們為妖邪,不就同時把自己拋棄了嗎?連自己的親人都要迴避,甚至鄙視,他們對自己犯了什麽錯?象這樣的人,還有什麽資格稱英雄?還有什麽麵目講大義?何以能用好人這兩個字來自居?

    老祖宗說的不錯,善與惡都是別人在說。死海蜃樓究竟犯了什麽惡?為天下人所不恥。自己長這麽大為何從未聽人說起過?就因為他們的名字裏有個魔字,所以就應該是壞人?這種解釋顯然連自己這裏都無法通過。自己來自聖海,貨真價實的魔神後裔,這輩子就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吧!難道這也算是壞人?惡人之說的依據是什麽?由何而來?顯然這裏麵有問題,自己就更是個問題青年。

    想要堂堂正正的做人是好事,但不能活得窩窩囊囊,連祖宗八代都棄而不顧。試問人世間有誰是完美無缺的?犯了錯誤可以改正,別人的誤解可以澄清。自己就算隱藏起身世,瞞過了天下人,又如何能夠欺騙自己?如此看,自己以前的決定顯然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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