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到天光大亮,日頭都升到了半空。


    皇上中途迴來了一趟,一則公務繁忙二則舍不得打擾她酣眠,便沒有驚動她,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杜阮阮梳洗時聽芝麻湯圓提了這事,湯圓略遲鈍些隻覺著陛下待娘娘真好,芝麻正是青春懵懂情竇初開的時候。即便來華陽宮前被李公公提點許多次,此時說起陛下的舉動時麵上也不由帶了些向往和豔羨。


    杜阮阮從鏡子裏打量了她一眼,覺察她似乎隻是單純羨慕這種“我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我”的氛圍,心底鬆了口氣,不覺笑笑:“說起來你二人也到了這個歲數,哪天看上誰可千萬別不好意思,大膽告訴本宮。隻要人家沒有婚配沒有心上人,本宮即便再舍不得自家養得水靈靈的小白菜,也必然會替你們做主。”


    小白菜一號懵懵懂懂彎了眼傻笑謝恩,小白菜二號紅著臉低下頭,手上卻下意識絞著衣角嗔道:“娘娘又說笑了,娘娘待奴婢們這麽好,奴婢可還想再在娘娘身邊留幾年呢……”


    這模樣,杜阮阮不禁挑挑眉笑問:“原來芝麻這麽舍不得我呀?正好我也舍不得。我迴頭先把湯圓嫁出去,再將你多留幾年留成老姑娘,看你那心上人還願不願意等你。”


    芝麻雙頰酡紅,湯圓卻微微睜大眼問:“娘娘怎麽知曉芝麻有心上人了?就是那個每日巡邏都經過唔……”


    說漏嘴的湯圓被麵如桃粉的芝麻捂住嘴胖揍一頓,杜阮阮在旁一麵圍觀一麵煽風點火。笑鬧完尚食局便送了早膳來,她美美地飽餐一頓後正想找些事做消消食,卻聽趙德福進來稟道:“陛下著人來問,道是安修儀鬆口說願交代所有事情,但想見娘娘一麵。陛下說此事已定罪,再無翻供可能。娘娘若是不願,不去也無關係。”


    安修儀的事情其實已近塵埃落定。之前她本人一直不鬆口認罪,可搜查出的人證物證比杜阮阮那迴板上釘釘得多。連趙明東等人都在重刑之下不得不吐露真相,交代出真正的證據。


    薛充媛求見杜阮阮卻空手而歸後,陛下允她見了一次安修儀。兩人不知說了些什麽,聽說安修儀自那日開始便意誌消沉沒了生誌,薛充媛也閉門不出再無動靜。如今突然想見她不知是為何,杜阮阮猶豫了一瞬,想起自己初次在芙蓉殿見到她時那個笑容溫婉和善的女子,到底同意了。


    安修儀被關在關押重犯的天牢裏。


    這裏常年不見日光,聽說陛下的寵妃要來,牢頭領著獄卒特意將前後打掃一番,卻還是禁不住牢房內那股潮濕晦澀、形容不出的味道。


    杜阮阮沒帶芝麻,皇上給她安排了一隊精壯能打的侍衛,顯得旁邊跟著的趙德福特別獐頭鼠目特別猥瑣。杜阮阮領著這隊人馬下天牢,隔著一道柵欄看見裏頭的安貴儀瘦得隻剩一把骨頭,再看看自己這邊孔武有力雙目炯炯的一群漢子,簡直覺得殺雞焉用牛刀。


    旁人沒有這等感覺。雖然安修儀……不,安素然身上已被多次檢查過沒有任何毒藥銳物,牢房內也檢查得無比透徹,陛下仍擔心小胖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人都走到天牢門口了還問她要不要反悔現在迴去也沒關係。


    杜阮阮不理他。隻是看到那個人的背影,聽見她用一如既往、卻在百般拷問中嘶啞如磨砂般的嗓音問她“你來了”時,她仍舊忍不住抿了抿唇,心頭百般滋味莫衷一是。


    “聽說你有話對我說?”


    杜阮阮站在柵欄外,為保安危,侍衛雖退開許多,卻離得並不很遠。


    從外表看,著實看不出勾結外臣買通上下設計陷害杜阮阮、謀害李嬪以及靜妃之事等等都是麵前這人做的。她如今已經被奪去封號貶為庶人,還有半月就要問斬,可她轉過來的麵上風輕雲淡,盡管消瘦,但半點看不出懊悔失落之色:“我如今這幅模樣,你難道沒覺著有一絲的解氣麽?”


    畢竟她害過她許多次。比如她當初被李嬪“設計流產”後演了很久的失魂落魄,最後卻在杜阮阮麵前突然癲狂地叫她兇手,為的就是想探一探皇上的心思,驗證自己最初的猜測。


    安素然從很早之前就覺得皇上對這個女人猶為特別,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她還沒有成為眾所皆知的“阮美人”時,她就已經知道她了。


    她這麽問,杜阮阮很誠實地搖搖頭:“我隻是不太明白。”


    不明白她從一開始便為何針對自己。她明明並不喜歡皇上,所有的鍾情都是假意為之。


    安素然卻表現得很坦然:“你不用太明白。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很蠢。但有句話叫‘傻人有傻福’,興許就是因為你這麽蠢,比你複雜的人才會喜歡上你這般跟他截然不同的模樣。我很羨慕你。方方麵麵都是。如果你硬要找出一個這樣對你的理由,大概是我從第一眼見到就很討厭你,僅此而已。”


    羨慕她什麽都不需要做,就能無知無覺地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跟自己喜歡的人終成眷屬。


    討厭她,也同樣是因為這個理由。


    她沒有明說,杜阮阮卻聽懂了。她後來曾私下打探過薛充媛和安修儀之間那段往事,聽說二人從小就是十分要好的手帕交,後來卻因為一男子有了齟齬。當時鬧得厲害一度斷交往來,安素然心灰意冷之下進了當時的皇子府,薛美仁卻沒嫁給那人,皇上登基前她以死相逼才被父母也送了進來。


    據說進宮後兩人的關係也很僵,一度有薛美人在的場合安修儀扭頭就走。後來不知怎麽緩和起來,卻也不見多麽要好。腦洞很大的杜阮阮從中幾乎能腦補出一部百合電視劇,卻無法對這樣因為自己過得不好就要傷害過得好的人的行為表示讚同。


    她不由問:“你做這些覺得開心麽?李嬪靜妃她們並沒有過得比你好,你為何也要……”


    安素然免得她的質問無動於衷:“從前無所謂,後來覺得不過如此。靜妃隻是順水推舟,李嬪卻和後來的你一樣……且她曾多次利用權勢威脅我替她做事。她若無害人之心也不會中計,如何算得無辜?”


    她意思是李嬪也見過她和薛美人……杜阮阮恍然大悟,難怪安素然明知道靜妃給她下假孕藥也安然受之,因為她知道李嬪一定會想方設法除了她,她也可以借此除掉握著自己把柄的人。隻是很可能李嬪沒有像她一樣看得太清或想到此處,隻認為二人是不為人知地交好,卻不知道自己會因為這事惹來禍端,終而失了性命。


    靜妃是蓄意害人自作自受,李嬪同樣如此。她是因為過得太好遭人嫉妒,加上又看見對方與薛充媛郎情妾意的一幕,而皇後則是無端牽連其中。


    如果不是杜阮阮背後站著條金大腿,如果不是金大腿始終如一十分堅定地護著她,恐怕她和安素然如今的位置就要調個個了。


    杜阮阮不覺暗歎一聲。想通此處後她覺得自己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便轉而問她:“你還有什麽話要說麽?”


    安素然見她一副問完想走的架勢,這才在她到後頭迴表現出緊張模樣。她喉頭滾動一下,目光殷切地站起身凝視她道:“我說了這麽多,也願意交代所有罪行,唯有一件事想求你。我知道你憎惡我看不起我,但她是無辜的,她和你一樣直到今日才知道此事。待我去後……能不能請你幫我照顧她?”


    “……”


    她認得這眼神,同自己曾經昏迷不醒時陛下望著她的目光一模一樣。杜阮阮心中落忍,又覺得安素然到了此時還惦記這薛美仁實在是情深意重。薛美仁果真是毫不知情,她蹙著眉略一點頭算是應了,便見那人歡喜之下竟膝頭一彎跪在地上要給她叩首。


    方才還那般冷淡,這般表現卻是為了薛美仁。杜阮阮再待不下去,說著“你再這樣我就反悔了”退出天牢,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般再也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自己在她懇切目光下再度心軟。


    走出去老遠還聽見安素然道謝的聲音。旁人都道是她二人姐妹情深,唯有她知曉並為著這樣的感情動容——卻也僅此而已。


    事情已經定論,杜阮阮不可能再衝到皇上麵前說自己原諒她了饒她不死巴拉巴拉。安素然不是一次兩次想害她,唆使青蓉夜襲、讓李嬪宮女推她下水、派人給她下毒全是她幹的。小胖覺著自己離聖母還有許多距離做不了這些,於是也隻能感慨一聲罷了。


    陛下怕她出事,老早在華陽宮等她。杜阮阮迴去的路上想了一路:皇上這宮裏皇後喜歡別人寧可假死也要出宮,底下的一二三四小老婆喜歡權利喜歡臉喜歡丁丁不在意他本人,還有一對膽大包天進宮百合的妹子一直躍躍欲試想弄死他心上人……


    這麽算起來皇上其實挺可憐的……


    迴了華陽宮,瞅著對方那張笑得春暖花開陽光燦爛的臉,實則身後若有尾巴鐵定已搖成了大風扇,容易心軟的小胖摟著他弧度剛好的小蠻腰,不由心想:罷了,看在這人妹子緣實在太差的份上……以後還是對他好些吧。


    唉,心疼。


    ☆、第64章 親爹


    皇後娘娘“沒了”,安修儀入獄,宮裏就隻剩下了徐昭儀、杜阮阮和薛充媛三人。


    即便如此,皇上幾乎每日留宿華陽宮,阮昭媛又是那般的體型。安家前車之鑒在前,陛下的心意又昭然若揭,朝臣們也不敢再奏請皇上廣開選秀,隻個個都把目光放在杜阮阮的肚子上。若是再等三兩個月宮內還沒有傳出喜訊,恐怕到時又會又一大波請願大軍。


    杜阮阮如今的日子才叫真過得滋潤。上迴皇後娘娘的“身後事”明麵上是由她和徐昭儀一起操辦的,辦完後陛下便順勢命她二人共掌宮務。徐昭儀雖不情願,可聽聞有人汙蔑她給杜阮阮下毒、安修儀又緊接著被抓之事著實嚇破了她的膽。她看懂了皇上的意思再也不敢妄做主張,隻好由著杜阮阮挑了些她覺得簡單不難的差事分去,自己則揪著手頭上的權勢惶惶不可終日。


    幸而杜阮阮躲懶怕累,隻撿了些容易管的。每天開開心心吃吃喝喝,夜裏跟陛下滾滾床單高高興興就是一天。她過得太悠閑幾乎不知歲月,卻沒想到趙德福這日過來說她親爹來了信。


    小胖日子太瀟灑,險些忘了自己還有個爹在外頭。拿過來一看,見她爹在信中雲:“婚姻大事,豈能兒戲!為父到京城了,你可有空?且讓我見見那人再談。再說了,你的眼光肯定沒你爹好!哼!”


    杜阮阮:“……”


    她傻了眼,迴頭問趙德福:“陛下沒派人找我爹?沒人告訴他我是進了宮啊?你們外頭傳陛下八卦時難道不會帶上名字?我進宮這麽久……外頭人難不成還不知道我姓啥叫啥?”


    趙德福十分無辜:“陛下沒讓奴才們辦這事,隻說找著人就行。況且升鬥小民哪敢議論天子家事……興許大家都以為娘娘姓阮,不知其他吧。”


    “……”夭壽啦!不會她進宮這麽久還來過兩封信了……她爹都不曉得她是進了宮嫁給糊皇帝了吧?


    杜小胖整個人都傻了,想想還不知道迴信怎麽說。難道說:“爹啊您別攛掇了你閨女嫁給皇帝了這輩子都沒法改嫁了……”


    ……那她爹到時發現自己一直孜孜不倦在勸閨女給皇帝戴綠帽子還不得嚇瘋去!


    可要是不說那也不成啊,好好的閨女說嫁就嫁還不知是嫁了哪兒。杜阮阮矛盾不已拿著來信犯了愁,正好陛下忙完過來準備跟她一起用午膳,便問她為何發愁。杜阮阮如此這般說了一遍,皇上想起她上次當著自己麵寫的迴信,語氣淡然道:“既是如此,咱們出宮見見即可。”


    ——出宮見見?


    見她爹??


    難道不是讓她爹進宮見皇上麽!


    杜阮阮聽著皇上那如砍瓜切菜般若無其事的語氣,險些以為自己思慮太多入了夢。


    ……


    然而陛下並不是夢遊。


    皇上仿佛早有預謀,行事雷厲風行十分果決。等到第二日宮裏一安排好,扭頭就帶她跑了。


    宮裏既無太後也無皇後,大臣們也管不住皇上微服出訪的事。唯有被留在宮中守窩的李榮海李公公一路換裝將人送出了宮門口後,便眼淚汪汪地跟在他們身後目送:“陛下和娘娘可得早些迴來啊……”


    他徒弟趙德福樂嗬嗬地衝師父飛眼波,做口型道:“師父憋擔心,徒兒會替你幹完你那份活的!”


    李榮海恨不得把這嘚瑟起來忘了形的兔崽子逮迴來打一頓,卻也隻能巴巴地瞧著眾人遠去。皇上今日為輕便行事沒帶多少人,杜阮阮帶了芝麻,他則帶了幾名侍衛。趙德福是一行人中唯一一個公公,他會些拳腳功夫,若是出了什麽事,跟著杜阮阮也好派得上用場。


    幾人不是頭一迴出宮,卻對於外頭的世界都很有幾分新奇。景朝民風開放女子可以隨意出行,故而杜阮阮沒帶幕離。皇上今日打扮成一位年少有成的富家公子,他身材挺拔高挑,外貌又極為出色,走在路上不止女子,男子都忍不住迴頭多看兩眼。


    杜阮阮雖沒有盛裝打扮,卻也不至於泯然眾人。然大家瞧見他們一行人時都是先在皇上身上眼前一亮,再看看身邊跟著的杜阮阮,便同時露出遺憾失望“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目光。


    牛·杜小胖·糞:“……”


    她頗為不甘悄悄瞪了某人幾眼,對方卻十分靈敏地躲開幾個姑娘往他腳邊扔的帕子香囊之類,順勢將她攬入懷中,微微彎下腰貼著她烏發安撫道:“乖,爺就喜歡你這樣摸著不硌手的。”


    “……”


    哦!那還真是謝謝大爺你不嫌棄了哦!


    小胖想翻白眼,卻在對上迎麵走來某個身姿窈窕妹子憤恨的目光後變了想法。她一秒鍾換了張臉笑靨如花光明正大地挽住陛下的胳膊,目中滿是趾高氣揚得意洋洋,隻差沒把“哼你想看就多看兩眼反正這人都是我的你看也沒用”幾個字寫在臉上。直瞧得那姑娘越發憤憤不平,恨不得衝過來直接把她擠開。


    皇上見狀不禁莞爾,若不是顧及在外頭都想摸摸她的腦袋狠狠揉兩把:“你到了外頭似乎越發放肆,不怕爺迴去治你的罪麽?”


    衣食父母發話,小胖忙收迴注意力正經地想了想,仰頭認真道:“那就罰我晚上多吃一道夜宵吧,我最怕吃夜宵、最怕長胖了。”


    後頭跟著的芝麻等人:“……”娘娘摸著良心說話!沒看陛下都笑得花枝亂顫旁邊人的目光也越發如狼似虎了麽!


    皇上拿她沒辦法,笑得春光燦爛引得眾人紛紛迴首後也不再逗她,還語氣寵溺地問她要不要嚐嚐路邊的各色小吃。


    他們與她爹約在城中心的醉仙樓用晚膳,如今時辰尚早,才有功夫這樣慢條斯理地轉悠。杜小胖身為女主卻搶足了女配的戲份,一副趾高氣昂得意便猖狂的模樣指揮著皇上跟她去這去哪吃這吃哪,還在他被自己逗得失笑想捏捏她的臉時故意躲開,做出眉頭皺得死緊一臉不高興的模樣瞪他——然後他還甘之如飴笑眯眯地受著。


    ……如此一位翩翩公子瞎眼喜歡上這麽個胖妞就罷了,還是個這麽作的!簡直不能忍啊啊!!


    旁邊許多路人——主要是妹子——偷偷瞄得群情激奮憤憤不平,終於在皇上讓人買來豌豆黃而杜阮阮咬了一口就噘嘴不要,還嫌棄他要他把自己剩下的吃完時,有個長相柔弱語氣柔弱表情卻很堅毅的妹子忍不住站了出來,替大家伸張正義:“姑娘既是如此好運,遇上這位公子一般的人才,又如此疼惜己身。為何不好好珍惜,反要如此作踐呢?”


    杜阮阮還真沒想到有人會攔著路跟自己說番大道理。皇上為了方便,芝麻趙德福並一名侍衛跟在旁邊,另外幾人都是遠遠綴著的。他們幾人原就是眾人目光焦點,此刻突然止步,有許多人都看了過來。


    那姑娘說話是衝著杜阮阮,一張酡紅的芙蓉麵卻情不自禁地偷偷望向她身邊的皇上。這種事當然犯不著由陛下出麵,杜阮阮滿麵懵懂地迴望著姑娘:“不知姑娘是哪位故交,我們之前認識麽?我自是知道自己運氣好……但夫君也是運氣好才能遇見我呀!”


    那姑娘:“……”


    世間竟有如此無恥之徒!實在叫她無言以對!


    小胖這話說得後頭的芝麻趙德福都替主子臊臉,皇上聞言卻望著理直氣壯的杜阮阮眼眸發亮神情柔和。那姑娘半氣半急地羞紅臉還要說話,他才斂了神色攔下話頭,朝她冷然道:“姑娘自重。我娘子乖巧可愛體貼溫柔,此生能與她作伴是我之福。無論她對我嗔笑怒罵,我皆甘之如飴,無需外人置喙。”


    “……”


    如果說杜阮阮的話是初級攻擊,皇上這段話則是致命一擊。姑娘霎時間仿佛頭上中箭“咻”地一聲空了血,盈盈的眼眸裏也蓄滿淚珠,好像下一秒就要滾出來。幸而旁邊的丫鬟攙了一把她才沒有倒下,卻目中含淚搖搖欲墜地望了皇上一眼,捂著臉不堪受辱地“嚶嚶嚶”著跑了。


    留下杜阮阮等人麵麵相覷,造成這等傷害的陛下卻麵色淡然地牽起小胖的爪子繼續往前走,興致勃勃地問她還有沒有什麽想吃想玩的。


    陛下這等殘暴的攻擊力……她大抵以後都不用操心他會不會紅杏出牆的問題了。


    因著皇上表現出了超人的戰鬥力和傷害值,後頭的一路都很安靜平靜冷靜。


    小胖老老實實也不鬧騰秀恩愛了,也沒有芳心暗許的小姑娘還想路見不平一聲吼。一行人默默地吃了一程玩了一程,到了城中最繁榮之處的醉仙樓時時辰也正好差不多。


    杜阮阮隨皇上一起去了頂樓的超級至尊包廂,幾個侍衛留在門外,另幾人隨他們一塊進了包廂大門。


    她爹還沒到,陛下怕她餓,問她要不要先吃點兒填填肚子。杜阮阮出來這麽久被他喂了一路當然說不要,兩人便到窗邊一同看看外頭的景色。


    此時夜幕還未完全降臨,天際卻已被晚霞染成斑斕絢爛的一片。宮內也有高樓,但處地不同感受完全不一樣。從醉仙樓上放眼望去,無論瞧見什麽都給人一種開闊之感,底下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行人也讓人感受到無比熱鬧的市井氣息。


    從前生活在外頭不喜歡,如今知道往後都要留在宮裏了,看什麽都新鮮。杜阮阮興致很高,轉念想到用過晚膳就要迴宮又頗為不舍。她沒有表現出來,皇上卻極敏銳地覺察出她隱含失落的心情,轉而從背後半擁著她,下巴枕在她肩上舒了口氣:“委屈你了。”


    “……”小胖唇角微彎,在他身上蹭了蹭,沒有感動地接茬反而故意威脅他,“等以後你不忙了,要經常帶我出來轉一轉。否則萬一我反悔覺得太虧自己跑了,那我可不負責。”


    皇上在她頸窩裏悶笑,將她摟得更緊“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兩人正膩歪著,忽聽後頭一陣腳步聲朝這裏過來。杜阮阮正想迴頭,哪知她爹動作更快,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時就非常迅速地出現在倆人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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