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知道,孟玉悠眼中雖還是濕潤,可是哪裏有害怕傷心的樣子。


    想必這一次,更能讓皇上確信她是沒多大智慧的天真丫頭。


    唉,她的演技越來越好了,除了五姐和母親,還沒人真正看透她。


    又哭了好一會兒,眾人就看到孟玉悠跑去了王府正院。


    過路的人還能看到孟玉悠傷心的樣子。


    孟玉嘉穿著一身武士服,正在院子練著劍法。


    自從身懷大力,又有安懷佑這樣的名師教導,孟玉嘉耍出的劍招都是威風鼎鼎。


    “王妃,六姑娘過來了。”


    孟玉嘉緩緩放下劍,似有驚訝之色。


    “請她進來。”


    孟玉嘉仔細給劍擦了擦,然後拿出劍鞘裝了進去,還沒來及將劍收進房間。


    孟玉悠就奔進來。


    “五姐……嗚嗚……”聲音還未落下,人就撲進孟玉嘉懷裏。


    孟玉嘉開始還有些怔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


    “怎麽了?誰給你委屈了。”


    孟玉悠不講,隻是委屈的哭。


    孟玉嘉掃看跟過來的侍女,拉著她的手進了房間。


    外邊的人隱隱聽到孟玉悠的哭聲,隨後便是孟玉嘉的嗬斥。


    一時之間,外邊的人有些不敢接近。


    “五姐,對不起,我將事情辦砸了。”


    孟玉嘉得知事情經過,歎了一口氣。她叫她處理吳憐兒,卻被玉悠利用,用以欺騙和試探皇上。


    “騙人一兩次不難,但是騙一輩子很困難,尤其是皇上。”孟玉嘉將聲音放得極低。


    孟玉悠又大哭了一聲,再低聲道:“虧我以前認為皇上是個雄才偉略的君王,可是沒想到他竟然能看上吳憐兒,可見,也不是我想象中的君王。”


    孟玉嘉嘴抽了抽,感情六妹以前對皇帝還有期待。還有,皇帝若是知道自己英雄偉岸的形象因為吳憐兒而崩塌,不知是什麽表情。


    “對了,雖說辦砸了,可是五姐,皇上讓李太監將吳憐兒拉下去,很有可能會將吳憐兒驅逐了。若是吳憐兒真的被驅逐,五姐還是查一查。”


    孟玉嘉輕聲道:“這個我自然知道,當然,如果吳憐兒真的進了宮,你以後小心點。自己惹的事,也要好好解決才是。”


    孟玉悠輕笑一聲,自信滿滿:“五姐放心好了。”


    孟玉嘉見孟玉悠答應,看了看外邊,道:“這過了有些時候,我領你去給皇上請罪!”


    孟玉悠點點頭,她這樣被寵壞了的丫頭,可不是讓人盯著她去認錯。


    目送孟玉悠進了皇帝的院子,孟玉悠三步一迴頭顯然有些害怕,可是注視孟玉嘉兇狠的目光,隻得認命進屋子去。


    事後,皇帝自然不會再與孟玉悠計較,至於嬤嬤,因為孟玉嘉親自送孟玉悠過來的緣故,也沒打孟家的臉送了過來。不過,也不知皇帝怎麽想的,竟然封了吳憐兒為最低等的更衣。


    此事發生在燕王府,孟玉嘉和安懷佑封鎖消息,孫氏和母親都前來問吳更衣一事,孟玉嘉隻能透露一些能夠透露的。


    孫氏感歎一句玉悠性子,母親倒是握著孟玉嘉的手。


    “這樣也好,我還怕那吳憐兒破壞你和燕王的感情,或是留著折騰侯府,如今進了宮也不怕了。”


    孟玉嘉想著吳憐兒雖然被封了更衣,可是玉悠那一鬧,吳憐兒已經引得皇上厭惡。孟玉嘉想著,吳憐兒事情是皇帝在給孟玉悠和她一個警告。警告她們,帝王的忍耐是有限的。


    孟玉嘉想明白更加沉重,而孟玉悠心底卻無動於衷。


    摸清楚了皇帝的底線,她就好辦事了。至於吳憐兒,到了深宮,比吳憐兒高貴、美貌的多的是,一個小小更衣,連個宮女也未必看得起,想弄死她,根本用不著自己出手。


    午後,聖駕踏上迴京之路。


    孟玉嘉和安懷佑需要親送聖駕出邊城。


    聖駕行程緩慢,趕了一個月半月的路,終於到了關口。


    孟玉嘉時不時的陪著祖母和母親聊聊天,和玉悠敘敘話,又關心了一下嫂子。若不是吳憐兒,不,是吳更衣時不時過來請安,那日子過得更加輕鬆。


    吳更衣的姿態一天比一天低微,可是孟玉嘉一天比一天感覺冷寒。


    以至於,孟玉嘉徹底放下對她的愧疚。


    這最後一日,孟玉嘉終究沒有迴自己的馬車和安懷佑一起用膳。


    膳食擺放好,車門打開,孟連和麵帶笑意走進來。


    他的手上拿著一壺酒。


    眾人都笑了,孟連和因為一車子的人不是長輩就是妻子妹妹,所以也沒多加失禮給他們倒上。


    他給孟玉嘉第一個倒酒,孟玉嘉卻發現王蘭將目光放過來,孟玉嘉覺得十分奇怪,似乎嫂子這一路上對她格外注意。


    王蘭伸出手,道:“夫君,我來吧。”


    孟連和給孟玉嘉倒了後遞給王蘭,對孟玉嘉道:“五妹,嚐嚐?”


    孟玉嘉微微一笑,難道酒有驚喜不成。


    輕輕抿了一口,真是驚喜。


    “潭州青梅酒?”


    孟連和含笑點點頭。


    孟玉嘉心一暖,潭州青梅酒每年隻出千壇,又地處最南方,酒到北方數量更少些,更別說這邊城了。在京城時,孟玉嘉也少喝到,不過一次喝道,也喜歡上這味道。


    王蘭目光閃爍不停,她也愛青梅酒,可是夫君想盡辦法給邊城的妹妹,卻從不在意她的喜好。


    瞧著這對兄妹的溫情,王蘭突然想起吳憐兒前些日子上說的話。


    “少奶奶,你以為孟玉嘉為何突然對我冷淡嗎?那是因為我發現她的秘密,二少爺……二少爺竟然喜歡孟玉嘉。如果我不是得到皇上寵幸,現在恐怕是一具屍體了。”


    “你胡說!”


    吳憐兒抹了抹眼淚,道:“我不會看錯的,我喜歡我的哥哥,二少爺看孟玉嘉的目光和我看哥哥時的目光一模一樣。二少奶奶,你可以慢慢觀察的,我不敢騙你!”


    王蘭被吳憐兒的話驚得臉色蒼白,因為如果不是真的,吳憐兒也不會說出她的禁忌之愛。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


    “少奶奶,求您救我,我雖然成了更衣,可是這命也是暫時保住了。一旦六姑娘成了皇妃,我就必死無疑。我將這消息拚死告訴你,希望少奶奶幫幫我!少奶奶你認識皇貴太妃,求求你救救我吧!”


    理智告訴她不要信,可是心底消息告訴他,上一世夫君不納任何姬妾不是因為癡情,而是不想納,因為他心底那個不可碰觸的人。或許……溫舒雅是孟玉嘉的朋友,孟玉嘉希望夫君不要負溫舒雅……夫君一諾千金……所以……


    這樣一個念頭閃出,王蘭心亂如麻。


    沉默了很多天,看著孟玉嘉,看看夫君,這一路上,夫君對孟玉嘉遠比要成為皇妃的六妹好,這代表什麽?


    今日,兩人竟然繾綣柔情起來……


    王蘭低下頭給婆婆到酒,拚命抑製想哭的衝動。


    等到倒好,看著這對兄妹旁若無人聊著天,王蘭再也呆不下去。


    借了更衣的借口,王蘭下了馬車。


    走到一片空地湖邊,王蘭抱著雙膝坐了下來。


    “二少奶奶,您現在相信我了麽?”


    王蘭突然轉過頭對吳憐兒揮了一巴掌,哭道:“你為什麽要告訴我?你不告訴我多好!”


    吳憐兒絲毫不怨,真誠道:“二少奶奶對我這麽好,您又是那麽優秀,他們不該騙你!”


    王蘭又揮了一個巴掌過去。


    吳憐兒跌倒在地,嘴角竟然有了血跡。


    王蘭這時候理智才迴來。


    打了天子嬪妾,哪怕隻是一個更衣,也是冒犯了皇帝。


    “你……你還好嗎?我……”


    吳憐兒緩緩搖頭,她艱難的一笑,配上微微紅腫的臉更叫人心生愧疚。


    吳憐兒從懷中掏出一塊麵紗帶了起來。


    “這樣就好了,少奶奶發泄出來就好,不痛的。”


    王蘭低聲抽泣起來,吳憐兒抱住了她,這一次,王蘭沒有抗拒。


    吳憐兒麵帶笑容,將來的孟家是孟連和當家,有個厭惡她的嫂子,這娘家也半廢了。更重要的,二奶奶一定會幫她,得到皇貴太妃照料,她一定能從孟玉悠手下找到生路,更何況,她還從王蘭那兒打聽到與孟玉悠姐妹不和的孟


    73醉話


    王蘭迴到馬車上時,酒已經喝完。


    許是氣氛,孟玉嘉喝得有些高了。


    過了片刻,外邊伺候的人出現問安的聲音。


    原來燕王竟然親自過來,瞧著他將孟玉嘉拖走了,王蘭一瞬不瞬的注意著孟連和的表情。


    孟連和的眉頭緊皺,想站起來說幾句,卻不知想到什麽住了嘴。


    王蘭閉了閉眼睛,剛才孟連和的表情說明一切,她該好好考慮吳憐兒的建議。


    想著前世孟玉嘉對孟家的影響力,王蘭暗下決定,絕對不能孟玉嘉掌控了孟家,到時她的結局可能比前世還不如。


    可是要說動皇貴妃扶持一個身份低微的吳憐兒也是一件難事……


    孟連和絲毫不查自己身邊的妻子心思變化,五妹酒醉,一貫嬌養,可是燕王竟然是拖著走而不是抱著,看來妹妹也不像眾人想象中那麽得燕王喜愛。


    安懷佑和孟玉嘉要知道孟連和這番想法,定會紅了臉去。


    兩人還未圓房,隻是保持著若有若無的曖昧,這個時候,誰也不願越雷池一步。


    也許是孟玉嘉真心喜歡青梅酒的緣故,安懷佑帶著孟玉嘉進了兩人的豪華馬車,孟玉嘉還是有些醉眼朦朧。


    安懷佑將孟玉嘉放在馬車榻上,然後轉身去給她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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