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妍濕潤的眼睛露出驚訝之色,她萬萬沒想到孟玉嘉會是這般反應。按照孟玉妍的想法,此時孟玉嘉不是急促的想要給自己辯白,或者驚慌失措,更或者恨她到了極點扭過來廝打她嗎?


    這三種反應的確是正常的反應,可是孟玉嘉沒有,因為這橋段她似乎見多了。


    門很快就被推開,果然孟玉妍的丫環打頭進來,身後跟著孟玉嘉院子裏麵的一眾小丫環。


    丫環們看到屋子裏的情形,都被駭住了。


    孟玉妍跟前的大丫環環翠反應最快,隻見她連忙擋在孟玉妍身邊,一副害怕又警惕的模樣看著孟玉嘉。


    孟玉嘉站起來,從地上撿起帶血的朱釵。


    可惜了,這是她最喜歡的朱釵。


    孟玉嘉走到孟玉妍和環翠跟前,對環翠道:“讓開。”


    環翠連忙搖頭,唿喊道:“五姑娘,您不能傷害姑娘。”


    孟玉嘉扯出一絲笑容,望向身後的丫環們。


    “你們是我院子裏的,誰是主子,誰是外人應當分得清楚,將環翠給我拉開。”


    小丫環們一驚,紛紛顫抖著。


    “怎麽?敢不聽我的話?”


    小丫環們打了個哆嗦,孟玉嘉溫婉道:“無妨,不聽話的都發賣了還能得不少銀子。”


    小丫環們當即奔過來,拚命的拉扯著環翠,環翠如何是一大堆人的對手,立刻被拖到一旁死死的按住。


    孟玉妍倒在地上的身子不由的後退一步,孟玉嘉蹲□子,輕聲道:“你汙蔑我。”


    孟玉妍不明白為什麽這樣一句話,竟然讓她感覺到害怕。


    孟玉嘉按住了孟玉妍的身子,孟玉妍才發現她這個五妹的身子竟然異常大力。


    “這麽多人看見我跳進黃河也說不清了,可是我沒做過的事情卻要我承擔,未免太虧了。”


    孟玉妍頓生寒意,孟玉嘉卻笑著拉開孟玉妍的手臂袖子。


    “瞧瞧,這傷口真淺,養上幾天連疤都不會留,真是好打算。”


    孟玉妍臉色突然變白,孟玉琪的朱釵上的血滴到她一側的雪白肌膚上,顯得妖豔奪目。


    “既然你說我刺了你,我就當真給你刺上,好變成名副其實。不過我可不會這麽輕輕的刺,我要將朱釵舉高點,力氣也用大一點,最好刺穿你的手臂,看著那血從刺穿的孔留下去。”


    孟玉妍臉色已經變成慘白,孟玉嘉還沒想過放過她,她還需要一層打擊迫使她說出實情。


    於是,孟玉嘉問道:“你其實很想選秀,很想當娘娘對不對?”


    孟玉妍此時已經完全被害怕遮掩,根本迴答不出來。


    “妹妹我聽說選秀第一關就要求身無瑕痞,若是三姐姐手臂留下一難看的長疤,這夢想可完全破滅了。”


    孟玉妍像被壓下最後一顆稻草,道:“五妹,不要……”


    孟玉嘉的朱釵已經劃破孟玉妍的皮,孟玉妍此刻真的相信孟玉嘉會做出來。她此時後悔之極,如果她知道孟玉嘉是這麽危險的人,她說什麽也不會去碰她的。


    “不要……不要……這手臂是我不小心劃傷的,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孟玉妍害怕了,已經開始祈求起來。


    孟玉嘉笑道:“三姐姐怎麽會錯?明明我劃傷三姐姐的不是嗎?”說完,她稍微用了點力,朱釵尖已經劃出的些許的血色。


    “不是……不是……是我陷害你的!”孟玉妍害怕的大叫,然後說出了事實。


    孟玉嘉移開了朱釵,然後拖著孟玉妍走到書桌旁,道:“三姐姐,你寫吧,將你今天所謀算的全部寫出來,然後畫好押。我洗清了自己的清白,就不會做了。”


    孟玉妍緩過來,她不敢應下。


    留下證據,慘的就是她了。


    孟玉嘉哪裏不明白孟玉妍所想,她看向一眾小丫環們,小丫環們害怕的低下頭去。


    “現在這些人也開始懷疑你了,你認為祖母祖父那等精明的人會查不到事情嗎?更何況,我還有父親母親站在我這一邊。”


    孟玉妍一聽,心中如墜寒窖。是的,剛才她的失態,和兩人的反應都落入了小丫環們的眼中,隻要將其稟報給祖父祖母,他們那群人不會相信她了。孟玉嘉還有父親母親撐腰,而她……父親母親還遠在湖廣……


    “其實和你說實話,家裏人早就內定我嫁與吳家,現在三姐姐這麽一出……看來我要好好感謝三姐姐的。”


    孟玉妍身體一顫,內定?怎麽會這樣?


    孟玉嘉低聲一歎,似在可憐,又似在歡喜,這一切的一切讓孟玉妍恨得咬牙。


    “寫吧,老老實實的寫了,看在家裏剛出了醜事的份上,隻要你乖乖的隱瞞著自己的傷勢,我也不會將事情說出去。”孟玉嘉見打擊得差不多了,便勸慰道。


    孟玉妍猛然一抬頭,觸及孟玉嘉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又連忙低下頭去。


    她很想相信,可是經過這短暫的交鋒,她不敢相信。


    “你不信?”孟玉嘉笑問。


    孟玉妍不答話。


    孟玉嘉道:“你不寫就算了,我這就去稟告父親。”是稟告父親,而不是祖父。孟玉妍知道,等到祖父知道時隻怕是最後一個了。到時證據已定,祖父都保不住她。


    “我寫了你真的不說?”孟玉妍道。


    孟玉嘉道:“隻要有人知道你受傷了,就怪不得我了,怎麽說,我也要保住自己的名聲。”


    孟玉妍堅定的垂下眼,拿起桌上的筆,道:“我寫。”


    孟玉嘉讓開身子,孟玉妍提著筆寫著。


    約莫三分鍾,孟玉嘉拿了起來,對著眾多的丫環讀了一遍。


    孟玉妍臉上羞憤欲死,小丫環們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


    孟玉嘉拿過一旁的胭脂,孟玉妍拿著大拇指沾上一點,然後在紙上留下一個畫押。


    孟玉嘉將東西收好,看了看手中的朱釵,她也不擦幹上麵的血,反而替孟玉妍插上發髻。


    她微笑道:“三姐姐深夜造訪,這朱釵就算妹妹送你的。”


    孟玉妍不敢去拿頭上的朱釵,她連忙轉過身,踉蹌的向屋外跑去。


    孟玉琪示意眾丫環放開環翠,環翠連忙追了出去。


    孟玉嘉收起笑容,道:“今晚上的事都給我忘了,誰說了夢話,我就將她發賣給花婆子。”小丫環們連忙跪下,花婆子,她手下買的姑娘基本上都送去了青樓。


    “奴婢不敢。”


    孟玉嘉向樓上的寢房走去,道:“收拾收拾,然後退下去,讓凝秋過來守夜。”


    “是!”


    作者有話要說:唉,我將我家的姑娘形象又敗壞了……很想寫淑女來著,又變成了狠女第二章約莫10點半前


    ☆、憑借東風


    進了寢房,孟玉嘉將手中的證據塞進了一個信封,信封上的筆跡是“五妹親啟”。


    這封信還是她十歲的時候,大哥在學院給她的來信。


    將信重新放在匣子中,也不鎖上放在櫃台底下。


    有時候越不鎖的地方越難令人想到。


    這件事她先用言語蒙住了孟玉妍,其實真的鬧出來,固然孟玉妍會倒黴,她孟玉嘉也會被遷怒。到時,兩人比之孟玉琪和孟玉如還不如。


    論起進宮,兩人是都不會進宮了,因為孟玉嘉太狠辣,孟玉妍太過大膽妄為。府裏頭的人寧願培養孟玉悠,也不會再讓她們兩個進宮。


    至於出嫁,孟玉嘉想了想,還是她的可能性為大。


    兩人失寵,祖母就不會管她了,而孟玉妍頂多被二伯和二伯母接去湖廣,到時孟玉嘉為將來美好生活的謀算完全付之流水。


    所以,孟玉嘉才框著孟玉妍留下證據。


    這件事悄無聲息的來去,是最符合孟玉嘉的利益。


    隻不過……孟玉嘉還是覺得不能讓孟玉妍進宮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孟玉妍進宮若真是得寵登上高位,對她是極其不利的。


    孟玉嘉將嫁人的心思放下,隻管想法子讓孟玉妍選不得秀。


    更了衣,孟玉嘉感覺疲憊極了,今天暫且睡了去。


    這離選秀還有大半年,有的是時間。


    這一天晚上,孟老太爺在想法子說服孫氏,孫氏也在想法應對明日的老太爺;大房的孟行信(侯府世子,孟玉嘉的大伯)還在生自己妻子和女兒的氣,想著以後該如何教育兒女;李氏(大伯母)在暗恨庶女給她添麻煩,讓她丟臉還被禁足;孟玉如忽喜忽憂,喜的是她不用嫁給破落戶,憂的是讓嫡母惱了;二房的孟玉妍在偷偷養傷,不敢露出絲毫聲響;三房孟行箴去了正房王氏房間,夫妻恩愛,孟玉琪雖在禁足,卻是一臉懷春模樣,孟玉悠因為被父親喝罵,傷心著睡了過去……可以說,除了孟玉嘉睡得好,其餘都沒有一個好覺。


    天慢慢亮了,孟玉嘉起身。


    凝秋走進來,邊給孟玉嘉更衣邊道:“今日外邊下雨了,天氣也轉涼,姑娘需得多穿一件。”


    孟玉嘉望了望窗邊,雖然窗戶沒有打開,但是外麵隱約的風聲還是能聽到的。這都入夏了,熱了幾天今日卻又轉涼,這天氣和人心一般——變化無常。


    穿好衣服,孟玉書走到樓下。


    丫環們輕手輕腳的給孟玉嘉布好了早膳,問道:“府裏可有什麽消息?”


    凝秋邊給孟玉嘉盛了一碗湯邊說道:“咱老爺解了夫人的禁,這可是喜事。”


    孟玉嘉想著孟玉琪和孟玉悠都在禁足中,她還是需要過去請安。


    “凝秋去準備準備,過會兒得去正房請安。”


    凝秋有分寸,道:“姑娘放心。”


    打著傘過去,身上沾了一些水珠。


    祥婆子連忙迎上來,便幫孟玉嘉擦水珠,道:“這雨下得大,五姑娘怎麽就過來了,雨停了再來給夫人請安也是一樣。”


    孟玉嘉道:“沒什麽,我離得近。”


    祥婆子笑了笑,然後引著孟玉嘉進房間。


    “五姑娘過來給夫人請安了。”


    孟玉嘉邊走就聽到裏麵一陣笑聲通傳,看來母親的心情極好,否則那大丫鬟也不敢如此通傳。


    祥婆子替孟玉嘉掀開簾子,就見王氏笑盈盈的坐在上頭。


    “給母親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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