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這麽能吃,她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天冷了,褚直也不愛出去了,但他天天在會春堂,一次也沒見過二娘。


    這天中午他站在窗子前麵,看見斂秋一路小跑進來,跑到堂前忽然警惕地往四處看了幾眼,然後才繼續往屋裏走去。


    “誰的信?”


    斂秋剛進屋就被褚直叫住了。


    她下意識就把袖子裏的信往後藏,卻被褚直盯的發虛,隻好把信交了出來。


    褚直打開信,眉梢忍不住跳了跳。


    上麵錯字連篇,勉強能認出是這個意思:妹子,天冷了,老爹和老娘都很擔心你。爹和娘囑咐你不要沒事打妹夫玩,盡快生個孩子是正事。我也是這麽想的,這樣的話那個暴脾氣的病秧子可能就不會跟你生氣了。我們想搬出來,但遭到了祖父一家的強烈反對,這件事看起來有困難,不過你放心,我們能解決的。見信如見麵,大哥很想你,如豹他也說很想你,所以他替你把娘做的梅幹菜豬油渣大包子全吃完了。”


    難怪他覺得這張紙油乎乎的。


    褚直把信折起來麵無表情還給斂秋:“拿去給少奶奶。”


    二娘讀完了信,叫斂秋端一盆水來。把信展平放在水裏,上麵漸漸顯出七個字“今夜三更後門見”。


    斂秋捂住嘴。


    二娘拍拍她肩膀:“今天晚上就看你的了。”


    如虎冒險送信給自己,一定不是為了字麵上的事兒,說不定遇上了什麽難題。


    下午她就睡了一覺養精蓄銳,到了半夜,叫斂秋睡她被窩裏。


    斂秋兢兢戰戰的,這可是三爺的床。


    “沒事,他不會過來,我一會兒就迴來了。”二娘賭一隻雞腿褚直絕對不會來這屋。


    她穿了夜行衣,把長鞭纏在腰上,趁夜出了國公府,後門外麵,如虎已經等著了。


    “出什麽事兒了?”


    “太皇太後壽禮被劫一案,我追到京西的櫳雲庵,沒法再進去。”


    如虎說到這兒,二娘就明白了,櫳雲庵裏都是尼姑,沒有鐵證,貿然闖進去反而給對方可乘之機。


    “那你可確認對方是逃進了櫳雲庵?”


    “我昨夜遠遠跟著她,並沒有驚動她。她熟門熟路地進了櫳雲庵,怕她就是櫳雲庵的尼姑,我懷疑當初劫走賑災銀糧的那批人也在庵內。”


    二娘這才主意到如虎說的“他”是個女人。


    二娘上次將程喻的發現告訴如虎,正和如虎查到的契合。


    如虎一直在暗中探查此事,當日他押送銀糧剛出燕京就被人在水中下了蒙汗藥放倒,虧得他並不是初入江湖的毛頭小子,警覺性遠遠高於那些押送銀糧的新兵,察覺不對時裝昏過去,又趁著對方趕走裝著銀糧的大車時滾入路旁的草叢,這才逃過一劫,而他帶的那些人沒一個活下來了,都被對方在昏迷中刺死。


    賑災的銀糧不是小數目,銀子尚易藏匿,數十車糧食卻不容易藏起來。


    但無論哪個出京方向,均一無所獲。


    這次太皇太後壽禮被劫的現場,如虎意外發現那負責運送壽禮的士兵死法跟銀糧被劫一案中的一模一樣,都是一劍刺穿左側心室。


    二娘知道,每個習武之人,尤其是成名已久的內家高手,殺人的時候總會帶些自己的特征。


    賑災糧車被劫,一般人的反應都是向外追查,但為什麽不可能送到城裏了呢。一次運不完,可以分批運,那時候所有人都在追查離開京城大批貨物,卻沒有人留意進京的方向。如果真是櫳雲庵,那簡直是順理成章了。


    二娘當即和如虎向城西櫳雲庵趕去。


    黑暗之中,兩人身影如同不時飛起的大鳥,不過小半個時辰便趕到了櫳雲庵。


    燕京城幾經擴建,原來城外邊的庵、寺逐漸並入城中,後來大些的反而挪了出去,規模不大的,諸如家廟之類反而留了下來,但為了避免塵緣侵擾,影響修行,那圍牆都修的有丈餘高。


    二娘看那櫳雲庵外麵都是兩層高的樓房,樓房和樓房之間連著的圍牆也低不多少,那外麵一圈連個窗子也沒有,唯有一道庵門出入,真個跟水桶一樣。


    兩人圍著櫳雲庵轉了一圈,見那牆壁光滑,無處攀爬,知道沒有工具進不去裏麵,二娘略一思索:“我看還是白日先來探的好。”白日有香客進香,人來人往,更容易窺探,現在這裏麵怕是戒備森嚴。


    “你可有法子出來?”如虎記起褚直那日發脾氣,還不知道兩人現在怎麽樣了。


    “不用管他,給他一對兒翅膀他也飛不起來。”


    “我看還是要注意些,這樣,明日我假托母親要做冬衣給你,接你迴去量衣裳。”


    二娘想想,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就點了點頭。


    斂秋提心吊膽地縮在床上,眼見到了四更天,二娘還沒迴來,正著急時,忽聽窗戶咯吱一聲,原來二娘迴來了。


    二娘睡了一會兒,起來先去給老太君請安,順便說了母親想親手給她縫幾件冬衣,差哥哥來接她的事兒。


    按說新嫁娘不該這麽頻繁迴娘家,不過羅氏看著老太君一口答應了,還叫陳媽媽裝了幾食盒蒸餅果子讓二娘帶上。


    迴去吃了飯沒多久,就有人來報如虎來了。


    一早上連褚直的聲音都沒聽到,二娘交待了春燕幾句,就坐上車走了。


    兄妹倆小心行了一段,確定後麵沒有國公府的人了,換了輛馬車,在車裏把容貌衣裝都做了改變。如虎小廝打扮,二娘摘了簪釵,打扮成普通商婦模樣,斂秋依舊是丫鬟,不過衣著樸素許多。


    二娘如今發現斂秋又大膽又機靈,很滿意。


    三人收拾完畢,如虎親自駕車往櫳雲庵趕去。


    不想馬車剛到甜水街,就是上次錢益死的那個地方,忽然撞見了程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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