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郡暗流湧動,猶如一根繃緊了的弦,終於被一雙手輕輕的撫開,發出銀瓶乍破水般的金戈之聲。袁紹忍耐不住,憑借著在兵力方麵占有的絕對優勢,他不再對峙觀望,派手下大將顏良領兵十萬,悍然出擊,兵鋒直指白馬,一時間曹操在的五萬兵馬孤立無援,陷入危機。


    顏夜在河內的街道上快步行走,不時的左顧右盼,遠處的黑雲在天空中翻卷,大團大團的如垂天之翼,好像隨時都能掉落下來將城牆給壓個粉碎。


    此時她的內心也如這天氣一般壓抑,剛剛收到了陳新的通知,要她迅速的找到此時此刻居住在河內的司馬懿,勸說他到袁紹帳下效力。


    “在我告訴你的同時,郭嘉也就知道了這個消息,估計此刻他手下的靖安曹也在行動,所以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顏夜在心裏惡毒的詛咒著那個菜鳥宅男,同時在街頭尋找著目標。


    “這個不行...看他自己走在街上都會迷路,肯定不是本地人,那個...也不成,眼神躲閃,眉心緊皺,疑心太強。”


    終於,她的眼鎖定了一個麵容憨厚的青年,他身上穿的衣服雖然已經洗的發白,但是從打扮上能看出依舊是一個世家子弟。本地人士,同情心強,真誠善良,顏夜已經對於這個目標相當滿意,她跟著那青年走入了一個小巷之中,快走兩步,搶在他前麵跑過拐角。


    在她轉過拐角的一刹那,一陣淡淡的熒光閃爍,顏夜已經完全換了一副麵孔。麵容姣好,雖然不驚豔,但是勝在五官的分布舒服,十分耐看。她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麵色發白,手中的絲巾掩住櫻桃小口,輕輕的咳嗽了兩聲。口中念念有詞,計算著剛剛青年的步速,然後裝作一個不小心,跌了出去。


    一場風花雪月的偶遇,就這麽降臨在質樸的河內青年陳大陸身上。


    “公子,真的是對不住。”顏夜掙紮著想從他的身上抬起來,然而似乎是病重無力,最後又頹然把頭靠到了青年的肩上。


    “這位姑娘,你怎麽了,可是身體不舒服麽?”陳大陸作為一個飽讀詩書,持身周正的好少年,怎麽能允許一個陌生的姑娘就這麽倒在自己懷裏,咦,不過這個姑娘還真是好看,越看越好看...陳大陸深吸一口氣克製住腦海中雜七雜八的綺念。把顏夜給扶了起來。


    “公子,我是來找河內的親戚的。不想舟車勞頓,染上重疾,老仆舍我而去,將我一個人丟在這裏...”說到這裏顏夜,停頓了一下,隱去後麵的內容,偷偷拿眼睛打量著陳大陸。


    “豈有此理,姑娘放心,我一定幫你捉拿惡仆。”陳大陸聽了這話怒氣上湧,心中想著這個世道真是絕望深沉,這麽漂亮的姑娘竟然被獨自丟下。


    “不敢勞煩公子,隻想請公子指明河內司馬家所在,我們是故交,他們會收留我的。”


    “你說的是仲達他們家吧,這個簡單,就在前麵的那件宅院,我扶姑娘過去。”陳大陸憨厚的一笑,朝著遠處的院落一指。


    顏夜鬆了口氣,這番表演總算是沒有白費,她謝絕了陳大陸攙扶她過去的好意,慢慢的向院落方向輕移蓮步。陳大陸看著她的背影,有些失落的搖了搖頭,終究是向著另一個方向走開了。顏夜用眼角餘光看到陳大陸消失在角落,一改之前的病態,邁開大步走了過去。


    她一邊走,一邊解開外麵罩著的月白色袍子,用力一抖,將袍子裏麵的紅底展開,往身上一披。袍子裏麵有兩個細帶,顏夜用力一拽,剛剛寬大的袖口一下子就收束起來,同時袍子下擺莫名其妙就多墜下一段,想來剛剛是用什麽機關給綁在袍子內部,使原來隻是到膝蓋長度的女式袍子一下子變成了覆蓋住全身的男式外套,這件外套和前江村靖安曹所穿的樣式別無二致。顏夜係住腰間腰帶,從一個病如西子勝三分的美人變作一個英氣勃勃的武官。


    “靖安曹奉命公幹。”她敲開了司馬家的大門。


    “你們不是剛剛來過麽?怎麽又迴來了?我說過了我弟弟仲達他病了,而且病得十分厲害,曹丞相最重仁孝,總不會為難一個病人吧。”開門的是司馬懿的哥哥司馬朗。他看到紅衣的女官,心下稍稍安心。郭嘉的靖安曹分黑衣紅衣,黑衣主外,負責敵國情報刺探以以及刺殺伏擊;紅衣主內,負責官員的征召以及政要人員的護衛,所以顏夜特意準備了一身紅色的靖安曹製式服裝,就是為了能夠消除司馬家的戒心,可以順利的接觸到司馬懿。


    “在下略通醫術,正是郭大人派來給令弟治病的。”顏夜冷笑一聲,闖了進去。司馬朗沒辦法,郭嘉是當前曹操手下的紅人,沒有人敢未被靖安曹的命令,他隻好把顏夜給帶到司馬懿的病房之中。


    床上的司馬懿不過二十多歲,身材勻稱,四肢健壯有力,應該也粗通弓馬,並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然而此時他躺在床上,雙目無神,眼斜口歪,嘴巴裏的口水流的到處都是,身子微微的抖動,也不知道是得了什麽怪病。


    顏夜輕輕的拍了拍他,司馬懿看起來毫無知覺,還是自顧自得在床上發抖。顏夜搖搖頭,從懷中衝出一個匕首,突然就向著他的喉頭刺去,沒想到司馬懿竟然視若無物,不躲不閃,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顏夜終究是不敢傷他,冷冰冰的刀刃貼著他的脖頸,斜斜進到床上。


    “我真的是服你了,要不是知道在裝病,連我都信了。”顏夜坐在床邊,看著有規律的抖動著的司馬懿,很無奈的說。


    “實話和你說,我並不是靖安曹的官吏,恰恰相反,我們是郭嘉的死對頭。”


    “你是個聰明人,雖然不是郭嘉的對手,但是如果去到袁紹那邊,起碼會給他造成一點小麻煩。”


    “你有兩條路可以選,幫助我們,如果打敗了郭嘉,那你就再也不用過這種戰戰兢兢的日子了;或者你去和郭嘉談談,和他解釋解釋今天我們今天都談了什麽,不過嘛,結果你自己也該知道。”


    說完,顏夜嫣然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個鏡子,往地下一摔。鏡子接觸到地麵之後沒有碎成碎片,反而是化出一陣煙水迷蒙,將顏夜籠罩其中,隨著水汽消散,顏夜的輪廓也漸漸變得虛化。在完全消失之前,他給司馬懿最後留下了一句話:


    “郭嘉已經知道我來找你,真正的靖安曹現在就在路上,他們隨時都衝會進來,所以不管你怎麽選,都盡快哦~”


    一個堪稱三國醫學史的奇跡出現了,剛剛還躺在床上半身不遂的司馬懿一下子坐了起來,他傻呆呆的看著顏夜化作一陣青煙散去,不見蹤影,留下一口大黑鍋給自己,丟都丟不出去。司馬懿憤怒的捶著床,發出了中氣十足的怒吼:


    “還選什麽選?郭嘉會相信我才怪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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