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娘的性子肯定要去,季秋也想去找楊家泄泄火,我和大哥去正好可以看著點,免得他們幹啥出格的事來,若真拆人家屋子或打出人命來,季秋這一輩子也跟著完了。”


    金恬放心了,她開始還擔心仲勤會跟著一起去鬧呢。


    仲勤想起一事,又道:“你不是說讓大哥明日去鎮上跑一趟麽,待去了楊家之後再去鎮上應該來得及吧?”


    “那事不急的。”金恬安慰道。


    兩人終於躺下能安心睡覺了,仲勤仍然睡不著,他輕輕撫著金恬的肚子,暗暗祈禱,希望家裏不要再出亂子了,好讓金恬順順利利生下娃兒,一切順遂平安。


    ☆、誰是笑話


    這一夜,除了金恬睡著了一會兒,韋家其他人都難以入眠。特別是季秋,向來開朗且堅強的他,躺在床/上竟然落下了辛酸淚。


    其實他對楊梅兒還是有感情的,雖然時常吵架,也確實對楊梅兒有諸多不滿意,可終歸夫妻一場,他又怎麽可能對自己的女人沒有感情呢?何況他一心一意為這個家,從未分心過,更沒想過哪一日會不願意和楊梅兒過日子。


    麵對楊梅兒的背叛,他一時無法接受。


    次日,薑氏帶著季秋兄弟三人去了楊家村。他們出門時,韋老二攔著說算了,別丟臉丟到楊家村去了。可薑氏覺得這種事何止丟臉丟到楊家村,紙包不住火,估計沒個幾日就能傳遍楊柳鎮,再傳來傳去還有可能鬧得青澤縣都知道。她不想讓季秋就這麽不明不白地被人嘲笑,若是能要迴彩禮錢也算是搏迴了幾分麵子。


    楊梅兒娘家人見薑氏帶著三個兒子氣勢洶洶地過來,有些驚著了。昨夜楊春兒敲門來尋人,他們就感覺不太妙,今日見這陣勢他們覺得韋家應該不是來尋人而是來找麻煩的。


    薑氏一進楊家的門就邊哭邊罵,哭自己兒子娶了楊梅兒這樣的婦人倒了大黴,罵楊梅兒不守婦道,還罵楊梅兒不要臉被自己男人捉了奸還不知悔改,竟然跟別的男人連夜跑了!


    楊老爹是個老實人,一聽這話也跟著罵自己女人,也怪自己沒教養好,說家裏會派人去尋人,一定會將女兒尋迴來送到韋家,由韋家自行處置,沉塘也好,打死也好,或是留著將就過日子,他們都不會有任何怨言。


    薑氏直言道:“你們尋不尋人我不管,我家季秋是不會再要她的,楊梅兒嫁到我家一年都不到就鬧出這些事,我家季秋也跟著遭夠了罪丟盡了臉,當初你們收了七兩彩禮錢拿出來就成了,至於平時年節送的禮和迎親禮那些就算了。”


    楊老爹明白了,韋家人現在不要他女兒了,隻要錢。他低頭不吭聲,他婆娘李氏頓時僵了臉,道:“親家母,我家梅兒好歹跟了季秋大半年,沒功勞也有苦勞吧,送過來的彩禮錢哪還有要迴去的道理?”


    季秋板著臉往前一站,這個時候他是不會再叫丈母娘的,冷道:“楊梅兒嫁了人都可以不守婦道跟別人跑,我為何就不能把彩禮錢要迴去?”


    李氏歪著腦袋說:“錢都花完了,要錢沒有,要命倒是有幾條。”


    楊梅兒的哥嫂們也是一臉“沒錢沒錢就是沒錢,有錢也不還”的表情,隻有楊老爹一臉的愧色,覺得是自家女兒不守婦道敗壞了名聲,給婆家惹了禍,他們楊家確實該拿出彩禮錢。


    在旁的薑氏聽了氣得臉色煞白,招唿著三個兒子,“動手,拆屋!”


    季秋被楊家人激怒了,抄起牆角的鋤頭就去敲牆,眼見著牆土飛揚。他這架式還真把楊家人嚇懵了,以前季秋是楊家的女婿,每迴來了他都是笑眯眯的,雖然他人高馬大楊家人也沒覺得他多厲害。


    現在見季秋惱起來還真挺嚇人的,看來真是被楊梅兒氣得不輕,不僅季秋人高馬大,仲勤和大貴更是健壯魁梧,楊家人可都是瘦丁,看著這兄弟三人他們隻是發懵,沒人敢去攔著季秋。


    仲勤看了看大哥,大貴給了他一個眼神,仲勤明白了,這個時候先別攔著季秋,若是楊家人一直緊咬著不鬆口再攔著季秋做傻事也不遲。


    這時門外圍了不少人,都是來看熱鬧的,還有楊老爹的幾位兄弟與侄兒。李氏忙嚷道:“你們快進來幫忙呀,季秋發瘋了要拆我家屋子!”


    那些人往門裏跨了幾步又退出去了,看到發怒的季秋和似要開戰的仲勤與大貴,還真沒有誰有這個膽敢進來幫忙。韋家三兄弟自小就是大塊頭,無人敢惹的。


    李氏見無人敢幫忙,便哭著上去要攔住季秋。楊老爹怕季秋不小心傷著李氏,趕緊衝過來將李氏拉到一邊,吼道:“你發什麽瘋,找死啊!”


    季秋此時沒再敲牆,卻猛一個鋤頭將整個窗戶給砸了下來。其實季秋並非魯莽之人,他剛才就是不想把牆敲倒以防牆倒壓著人才去砸窗戶的。他知道錯的是楊梅兒並非她娘家人,可他心中的怒火不知該往何處發泄。


    整個窗戶掉到屋外,嚇得外麵圍觀的人一陣驚唿。


    楊老爹來到季秋的身後,以他那滄桑粗啞的嗓音帶著哭腔道:“季秋啊,你先停下來聽我說,我是十分中意你這個女婿的,可是梅兒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做出這種敗壞門風的事,我有罪啊。我曉得退還彩禮錢也是應該的,隻是家裏修繕了房屋,家裏人多飯不夠吃還買了半畝良田,如今花得也隻剩二兩銀子了。”


    “那就還二兩銀子好了。”季秋扔下鋤頭,快速地應答。他來此趟並非真的為錢,剛才這麽發泄一通,他忽然覺得自己更丟臉了,特別是被外麵一群人圍觀,他想趕緊逃離。


    他如此快速的反應讓人吃驚,薑氏嚷道:“不行,足足七兩銀子怎麽也得退還六兩銀子吧!”


    李氏和楊梅兒哥嫂們的反應也很激烈,李氏說老頭子糊塗,哪裏還有二兩銀子,隻剩幾十文錢而已!楊梅兒的大哥說,季秋敲壞了牆、砸壞了窗戶,那七兩銀子還不夠抵的呢。


    季秋轉過臉來狠瞪著楊梅兒她大哥,她大哥以為季秋要來打他,嚇得站在了楊老爹身後。


    楊老爹迴頭搧了他大兒子一巴掌,吼道:“季秋痛快答應了,你還找事!”


    楊老爹又對著李氏吼道:“還不快去拿錢!”


    “老頭子你……你也忒好說話了,那牆那窗戶季秋不……不得賠啊?”李氏梗著脖子不樂意。


    楊老爹衝她快步走過來,眼見著就要伸手搧過去,李氏年紀大了身子還挺靈便,往後一閃,趕緊迴屋拿錢去了。


    薑氏卻嚷道:“不成!至少要退還六兩銀子!季秋,你別心軟……”


    她話還未說完,被仲勤和大哥一左一右把她架到屋外了。李氏拿出了錢還不舍得給季秋,楊老爹一下奪了過來,交到季秋的手裏。


    季秋歎息了一聲,接錢出門。薑氏還想大鬧,她不甘心隻拿迴二兩銀子,但硬被兩個兒子拉扯著跟在季秋的身後。


    走出楊家村,大貴得去鎮上一趟,與他們相向而行。之前金恬已經跟大貴細說了此事,去找殷尚的事讓大貴幫忙較妥,若她和仲勤直接去找殷尚怕會惹出衝突,要是在殷家發生什麽爭吵可不好。她這幾日就要生娃了,仲勤也得時刻陪著她才是。


    大貴很樂意幫這個忙,他先是去鎮上一戶人家,辦了金恬交待的十分緊要的事,然後才來到殷家大院。隻有這件緊要的事辦得順利,他們才能將殷尚壓得服服帖帖。


    殷家看門的不讓他進去,那他就不進,他相信表明來意後殷尚會見他的。果然,稍等了一會兒殷尚便出來了。


    大貴沒料想到的是,殷尚一見到他就嘲諷地說:“他們倆想通了,想把作坊賣給我了?你跟他們說,現在我不買了,我有自己的作坊還買他們那破草屋作甚?真是好笑!”


    大貴算是見識了,世上還真有這種自以為是的人,他未說一字,殷尚為何就會以為是二弟想賣作坊了?在這人眼裏,怕是根本瞧不起泥腿子,認為泥腿子不會做買賣,這人打心眼裏覺得祖祖輩輩在土裏刨食的人沒有做買賣的腦子。他卻忘了,他家往上數三代,可是地地道道的泥腿子,還是養不活自己的泥腿子,窮得沒飯吃才出去幹活遇到貴人才得以發家致富的。


    大貴很客氣地笑了笑,說:“你誤會了,我隻是來好心提醒你一下,你要是沒有木頭該怎麽做黃包車啊?若是花錢去買的話,一棵得多少錢?還得花錢請人砍樹再扛迴來,加上付給短工的工錢,你做一輛黃包車至少得花多少錢你可得細算一下。你已經和收車的人談好了價錢是不是?就怕要賠好些錢呢。”


    殷尚聽得有些糊塗,說:“你有些操心過頭了吧,這鎮後麵小山上的樹隨便砍,砍樹再扛迴來也就花一日的工錢,做一輛黃包車手快的話一人花三日功夫足夠了,我怎麽算都是有賺頭的。你們鬥不過就老老實實種地吧,別來我這兒瞎操心。”


    大貴點頭,“好吧,我不為你操心了,但你以後不許去鎮後麵小山上砍樹了,那本是陳家的,你才剛開作坊砍幾十棵樹他沒敢說啥,現在他家那小山被我二弟買下來了,你不能再去砍了,否則我們報官,你又得坐牢了。”


    前幾日金恬一直在思索著這事,最終想到買下陳家這座小山的辦法,如此一來,殷尚隻能去遠處買樹,每輛黃包車的成本大大增加,以他與商賈定好的極低價錢來算,不但掙不了錢可能還得賠錢。


    殷尚站在那兒怔怔的,應該是在那兒算賬。


    大貴轉身走了幾步,忽然又迴頭道:“我二弟讓我轉告你,楊柳鎮這附近隻有我們買下的唯一一座小山,韋家村和張家村那兒倒是有山,不過離鎮上也太遠了。倘若你舍得花大價錢讓人來砍樹扛樹,但你也得花錢先買了樹才行,要是你敢不給錢強行砍的話,我們隨時報官,官府容不得你這種剛交罰金抵罪又做欺負百姓之事的人。”


    大貴走了,殷尚終於算明白了賬,氣得臉都青了,想罵人卻見大貴已走遠。他發怒想找人去收拾仲勤卻又怕惹官府來查案,他確實不敢再招惹官府了,要知道新上任的那些人可都狠著呢,巴不得把他們這些前任一個個抓到牢裏去。


    殷尚就那麽站著,一直憤怒地站在那兒,咬牙切齒的,兩隻捏成拳的手使著越來越大的勁,都成紫色的了。他忽然有種老天爺都想滅他的感覺,如此簡單的一件事他竟然敗在金恬手裏,他知道這些主意肯定都是金恬出的,可他好像沒有辦法解決這件事,似乎隻能聽天由命。


    他辦不好作坊照樣能過日子,家裏雖然大不如前了但比一般人家還是要強些,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嘛。可他承受不了自己的失敗,還是敗在自己前妻的手裏,他感覺自己真的是啥事都做不成了。想起當初休金甜跟她說的那些話,他覺得自己才是最大的笑話。


    他怔怔的站在那兒,由憤怒到悲涼,甚至有幾分絕望。這時他家看門的走過來,問:“二少爺,剛才又有幾人說想來作坊裏做活,要不要……”


    殷尚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說:“叫他們走。”


    ☆、生男生女


    金恬猜想得到殷尚現在對她會有多恨,可她不是故意的,是殷尚自己要招惹她的。


    若不是她心軟不想以攥著他的把柄之事來要挾他,否則這件事對付起來則更簡單了。當初收了他的銀子,如今隻要沒到最後絕境,金恬是不會再提把柄之事的,畢竟拿人錢財忠人之事嘛。


    其實買了陳家那座小山十年期限也好,自家那小山頭的樹越砍越少,買下的那座小山遲早派得上用場。幸好陳家並不知他那小山上的樹除了燒炭或做些家什還有啥用,收到韋家給的五十兩銀子,可把陳家歡喜得不行。


    聽說殷家不再收短工,而且因沒有木頭,已招的那些短工無法幹活,聽到這些足以讓金恬和仲勤放心,料想不出幾日,那些商賈又會來找他們的。


    這事雖解決了,但家裏的氣氛仍很壓抑。因季秋的事,薑氏整日都哭喪著臉,要麽就罵罵咧咧,韋老二時常歎氣,季秋則一聲不吭埋頭幹活。


    季秋早上和傍晚去田地裏幹活,上午和下午在藥鋪裏,雖然陳郎中走了生意差了許多,但還是有買賣的。他還嫌田地太少自己太閑,中午吃過飯後他還跑到他爹娘的田裏去幹一陣活。這個時候,也許隻有拚命幹活才能排解心裏的怨恨吧。


    薑氏見季秋這樣更是難過,隻能以成日罵楊梅兒來解氣,罵了三日她終於不罵了,因為金恬從第三日的中午就開始肚子疼,怕是要生了。薑氏之前找算命先生算過的,說金恬一定會生個男娃。


    薑氏歡喜得忘了罵人,這個時候也隻有抱孫子能讓她暫時忘記恨楊梅兒了。仲勤趕緊去叫接生婆,之前找好的那三位接生婆隻來一位,另兩位有事不在家。幸好當初與三位接生婆都打招唿了,否則這時她們若都有事出了門,這會子能把他急死。


    可是金恬從中午疼到一家人吃過晚飯都還沒有要生的意思,隻聽得她一陣陣叫喚。金恬叫喚一陣休息一陣,其實她心裏充滿了恐懼,特別是看著接生婆準備的那把舊剪刀,她渾身忍不住發顫栗。


    雖然剪刀一直泡在開水裏,到時候剪臍帶或側剪不易感染,可是金恬對這裏落後的接生條件實在不放心,而且接生婆年紀大了,那雙手總是顫顫巍巍的,金恬瞅著心裏那個害怕啊。之前她雖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候,她突然間又害怕了。


    村裏別的人家此時都熄燈睡下了,仲勤屋裏卻亮堂如白日,因為他擔心金恬要生了屋裏若太黑接生婆會弄錯。他把別人屋的燈都拿過來點著,他爹娘屋裏的、他大哥屋裏的、季秋屋裏的,還有金恬的姐姐金香拿來的,加上他自己屋裏的,全都點上了。


    金恬疼得感覺渾身骨頭都要被拆散一般,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自己感覺到要生了。之後便是接生婆忙得團團轉,金恬則稀裏糊塗地一會兒使勁一會兒暈暈乎乎,精疲力盡的。仲勤在旁急得心髒咚咚直跳,趴在金恬旁邊不知該如何是好,後來還被接生婆給趕出門去。


    他在門口是來來迴迴晃動,然後幹脆跪在地上,心裏默念著一遍遍向老天爺祈禱。金恬腦子完全處於混沌狀態,已經不知道要擔心孩子和自己的生死了,隻是聽見使勁兩字便拚命使勁。


    待孩子的啼哭聲一響,仲勤推門狂奔進來,他此時根本沒想到要看孩子,而是一下趴在了金恬的床頭,著急地摸著她的臉問:“恬娘,你還好麽,你睜開眼看看我!”


    金恬感受著他的手溫,好像從死神手裏忽然掙脫又重新來到了人間一樣,她微微睜開眼,虛弱地朝仲勤淺淺一笑,說:“我沒事。”


    仲勤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在旁的金香崩緊的神經也放鬆了,說:“你好生歇息,娃兒好得很哩。”


    楊春兒在那兒瞧著娃兒,看是男是女,得知是女娃她沒說啥,因為她瞧見薑氏喜滋滋地說:“哎喲喲,我的孫兒長得真俊喲。”薑氏認定是男娃,都沒急著要細瞧。


    待薑氏摸摸娃兒的胳膊娃兒的腿時,她忽然發現了什麽,驚愕地嚷了起來,“這是咋迴事,怎麽是個女娃,算命先生明明說是男娃的!李婆,你沒弄錯吧?”


    接生婆早就習慣這一幕了,當婆婆的都無法接受女娃,她衝薑氏一笑,說:“我倒是想弄錯呢,可我是接生婆又不是送子娘娘,我也沒那個本事給你弄錯啊。”


    仲勤跑過去接過娃兒,對他娘說:“不管男娃女娃,不都是我的親娃麽,娘你別瞎嚷嚷,要不你出去吧,別吵著恬娘歇息。”


    薑氏無法接受,哇的哭了出來,比娃兒剛才哭的聲音大多了,“這是造孽啊,明明說是男娃竟然變成女娃,咱這韋家到底在造啥孽啊!”


    躺在床/上的金恬氣得簡直要吐血,可她此時是一絲力氣都使不上了,想罵人想與薑氏爭辯都無力開口,隻能閉上眼睛喘著氣,任由薑氏鬧去。


    金香和楊春兒見薑氏那般模樣,怕她惹得妹妹生氣無法歇息,趕緊拉著她出門。薑氏扯開金香,哭著怒道:“你拉我幹啥,這關你啥事?”她把氣撒在金香的身上,誰叫她是金恬的姐姐呢。


    金香鬆了手,見薑氏這模樣覺得和她婆婆伍氏也沒多大區別了。金恬躺在那兒動都動不得,薑氏卻不瞅一眼隻顧著鬧,好像是金恬故意要生女娃氣她似的。


    仲勤伸手將他娘給推出門去,金香趁機把門都閂上了,不讓人進來。接生婆在那兒幫金恬處理血水,金恬閉上了眼睛,盡力讓自己忘記薑氏剛才那般神情與聲調,她真的累了,想好好休息。


    金香、楊春兒和仲勤三人忙著用溫水給娃兒清洗,然後包起來稱重量,之後便由仲勤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忍不住親了幾口。


    他沒將娃兒抱到金恬身邊怕妨礙她休息,隻是遠遠地瞧了瞧金恬,再瞧了瞧娃,小聲道:“大嫂、堂嫂,你們瞅見沒,我的小千金長得跟她娘一模一樣,是個美人胚子哩。”


    金香抿嘴笑了笑,小聲迴道:“別人說女娃兒像爹,男娃兒像娘。娃兒肯定覺得像你太不柔美了,便要像她娘了。”


    楊春兒輕撫著小娃兒,見小娃兒長得這般好,她真是羨慕得很哩。


    仲勤想到自己得了一個小美人閨女,心裏樂嗬地不行,便坐下來一邊細瞧著娃兒一邊想著給娃兒取啥名字。之前他和金恬也商量過,取了很多女娃和男娃的名字,便沒定下來,說等娃兒生下來再商定。


    他尋思著娃兒大名等金恬休息好了再商量,至於小名嘛他腦子裏還真的突然想出一個,感覺挺合適的,禁不住小聲喚了出來,“俏妞,我的小俏妞。”


    楊春兒和金香聽了後相視而笑,覺得這個小名還挺好聽的。她們倆見仲勤這麽喜歡小女娃,放心了不少,薑氏不喜歡不打緊,有親爹喜歡比啥都強。隻是往後,這個娃兒隻能由金恬自己看著了,她婆婆這樣子是絕不可能碰手的。


    接生婆收拾好了血水,給金恬腚下墊了厚厚的草紙和棉墊。她坐下來打算歇息半個時辰,確定金恬身子沒啥事她再走。可是隔壁屋薑氏鬧得越來越厲害,由哭泣到哭天喊地,韋老二一個勁地勸她,說算命的算不準,命裏該是什麽娃兒就是什麽娃,叫她別再嚷嚷叫人笑話。


    可薑氏不聽,捶胸頓足又哭喊,說季秋跑了婆娘,仲勤又是得個女娃,這到底是造啥孽,之後又隔屋罵仲勤,說他不該聽婆娘的話去夫子埂蓋院子,肯定是那兒風水不好,以至於院子還沒蓋好就生了個女娃。


    如此深夜,因為薑氏這麽一鬧,村裏大多數人家都知道金恬生了個女娃。


    接生婆坐不住了,她年紀大了受不了這般吵鬧,她收下仲勤給的錢,由楊春兒送出門,之後由大貴送接生婆迴家。因為此時已是半夜,接生婆年紀大眼睛也不好,若沒個人送她迴去可不像話。


    楊春兒見金恬仍然閉著眼睛,知道她是在裝睡,薑氏都鬧成這樣金恬怎麽可能聽不到?楊春兒去了婆婆屋裏,想好生勸一番,可是薑氏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還將她往外推。楊春兒無奈,隻好去灶屋給金恬煮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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