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蜿蜒流淌的熒光,宛如靈巧的遊蛇,悄無聲息的前進著。我呆呆盯著看,腦海裏卻突然浮現出那雙桃花眼。


    一想到那雙眼睛我就條件反射地一縮脖子,就是這雙邪魅又熟悉的眼睛給當時“不諳世事”的我一個下馬威,雖然的確是幻術所致,但那真實的溺水窒息感覺太不好過了。


    怎麽會突然想到這個呢?我甩甩頭拋開這個想法,可能這熒光液像蛇吧……


    “嘿,想帥哥呢,還不快去看看。”本以為早在棺槨旁邊躍躍欲試的小道此時卻在我眼前揮手,我一抬頭發現他們早就研究開了。


    “說來那帥哥我還真不願想起!”抬頭迴了小道一句,就趕緊邁開步子趕到白姐那去。


    “誒嘿,還真在想帥哥,這丫頭……”到了高台上我還能聽見背後小道的嘟囔聲。


    我扯扯嘴,沒再理會小道。


    在光線凝聚下,可以看清麵前的是一尊巨大的拱形銅棺。長約兩米五有餘,寬也有一米五,算得上棺中霸王了。古人雲:棺大,官大,無論是從陵墓規模還是到內部陳設都能看出一個人的職位權勢如何。並且古人迷信,相信生前如何,如果有足夠的陪葬,死後也亦如此。秦皇陵,慈禧殿的建造,都離不開死後的享樂二字。


    可見這裏麵躺的不是一位小角色。


    想想馬上就能見到他的真麵目了,不禁奮由心起。


    “馬上開棺?”小道搓著手已像是迫不及待,不過他還是環視了一圈征求意見。


    “我覺得……征求一下他的意見比較好。”白姐手一指,我們看向了默默觀察銅棺背麵的遊魂。


    “也是,人家大神還沒下決定,小爺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小道看遊魂壓根就像是沒聽見他們的話,摸摸後腦勺尷尬的笑了笑。


    他在看什麽看得那麽入神?我好奇不過就走了過去與他一樣蹲下來。


    仔細琢磨琢磨這才發現,銅棺上刻的紋路似乎是一幅畫。


    這麵上重點刻畫的是一棵樹。


    很奇特的樹,有三層枝葉,每層有三根樹枝,樹枝上的花果或上翹,或下垂,樹椏和果托下分別鑄有火輪。三根上翹樹枝的花果上都站立著一隻鳥,鳥共九隻。樹的下部盤旋著一條龍,龍的頭朝下,尾在上,活靈活現。


    “東方扶桑……青銅神樹!”遊魂指尖撫摸著紋路,輕念道。


    “扶桑?”我重複了一遍,腦海裏挖掘出了這個詞。


    傳言說這扶桑的是上古時代的“社”樹,人們在社壇上從事測天,祭祀天地神靈以及求雨,祈農等政治及宗教活動,這是一個溝通天地人神的極其神聖的場所。


    古代建邦立國之初,必首先立社,社的象征,就是那顆魁梧碩大的“社”樹。


    “啥神樹?”小道也湊了過來,看了看卻猛地向後一退,“唉呀媽呀這不是太陽烏麽,壞了,倒鬥倒到祖宗頭上來了,這可咋辦呐……”


    小道這一嗓子把危子易他們全吸引過來了。


    “嗯祝佑叔?太陽烏是什麽?”原諒我見識短淺卻又好奇心那麽重,為了搞明白我率先發問道。


    小道忽的轉頭看著我良久,我快被他盯的發毛了,他才開口:“你真沒聽說過?”


    我心想事兒怎麽這麽多,果斷搖頭。


    就見他也搖著頭道:“哎,可憐,沒童年的孩子……”


    “祝佑叔啊,快說快說!”我耐心都快被磨沒了,再扯下去是要上天的節奏。


    “好好好,林軒小朋友莫著急,故事時間到。後羿射日的故事總聽說過吧,在他手癢癢前,遠古本來有十個太陽,他們棲息在神樹扶桑上,每日一換。也就是這上麵的十隻鳥,它們是太陽的象征,傳說人麵鳥身,預言先知,所謂“太陽烏”。”小道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開始講故事。


    “可是大叔,這上麵隻有九隻……”危子易伸手數了一遍,朝小道弱弱的說道。


    “額,那就是後羿憋不住,啪,隻剩九隻了。好了,故事講完了。”小道兩手一攤,話被打斷顯得有些憤然,但的確是錯了又有些尷尬。


    “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這神樹頂端卻沒有神鳥。”遊魂說著站起身來,走向另一邊。


    少了一隻……這鳥到底與墓主人的身份有什麽關聯呢,又不可能是西王母。我沒想到什麽幹係,就繼續跟到了另一邊。


    “哎,你有沒有覺得這鳥的樣子很眼熟?”白姐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朗玄清。


    他雙手握拳擺在兩側神態有點僵硬,粉末應該還沒有消散作用,一字一頓道:“金字塔極樂殿壁畫裏,也有這種鳥。”


    隻是我沒有再去想為什麽古埃及的金字塔裏會有中國古代的神樹,因為眼前的一麵刻畫的是一個無比熟悉卻又分外讓人忌憚的東西。


    細挑的花瓣,纖長的花蕊,彼岸花。


    又見彼岸花!


    我總覺得這墓主人愛好彼岸花到了驚天地泣鬼神的程度,凡是可以看見的地方,先不說奢侈地造出那麽個花殿養花,又搞出那麽些蟲子喂養,還把牆壁上留滿了關於它的刻畫。甚至連棺材板上都要與它一起留個影兒。


    你說那些有權有勢的達官貴人,棺槨上不是刻著自己輝煌的生平,就是些金銀珠寶,預示著地下生活還能照舊。他倒好,刻著一棵樹與一枝花,還特意搞了個金銀殿,莫不是想表示錢乃身外之物?


    我還真不信裏麵躺著的是一位高僧。


    高僧會為了一株花而害死那麽多弱小的生靈嗎?會放任發瘋的煞鼠和陸鮫為非作歹嗎?顯然不會。


    最關鍵的是,他哪有那麽多錢財來造這個寢陵?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菩提?媽呀這裏麵難不成躺著一個和尚。”小道一驚一乍的在我耳邊嚷著,表達的的確是一個意思。


    “那麽還是開棺一探究竟吧。”白姐將手電揮了揮,對麵反射出一陣五彩斑斕。


    “開,一定開。”小道站起身來拿出工具。


    “大叔,不怕裏麵是你祖宗而犯上?”危子易兩眼咪的像彎月。


    “嗨,小家夥,別瞎講,小爺祖宗可是太上老君,他老人家早在天上了。”小道說著低頭又從包裏掏出了四根蠟燭,手一抖卻又塞了迴去,臉色也變得不好看起來。“嘖,不能點火,這還真是棘手。”


    上次提防女屍也是用的蠟燭定位,目的不知是辟邪還是幹什麽的,但是無論如何在這裏是絕對不能用了。


    小道皺緊了他那對劍眉,沉聲說道:“這棺還是要開的,大家退後,時刻警覺。”


    “噓。”就在小道拿出起子打算插進縫隙時,遊魂突然叫我們噤聲。


    我們都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但是我頗為自豪的聽力此刻卻告訴我,有什麽東西在嘶嘶作響。


    漸漸的所有人都聽見了這不尋常的躁動。


    大家拿出了各自的防身武器,默契地以銅棺為中心圍成一個圈,警惕著四周。我也抽出匕首緊握手心,來降低我內心的恐懼。


    這聲音時近時遠,迴聲影響後悉悉索索就像是有人拿指甲刮擦著塑料板,令人渾身難受。


    環視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麽,但這並不是什麽好消息。說不定正有什麽詭異的東西在某個鮮為人知的角落裏盯著你,趁你不備伺機發動攻擊。


    這時小道拿出一張符,沾了點口水在符上畫了個圈,符紙卻在這一瞬間破碎成了渣。小道見之神色大變,剛要開口說些什麽,就突然覺得四周一下安靜了下來。


    騷動不知何時靜止了,死一般的寂靜,就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但越是安靜,就越沒有人敢說話。


    此刻遊魂閉上了眼睛,不知在想什麽,但在下一秒他飛速轉身提著劍向銅棺走去。


    就在離銅棺隻剩半米的時候,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這個重達以噸記位的棺蓋被掀起又落下,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詐屍?!我一瞬間就蒙了,大腦一片空白,我看了那麽多探險小說,卻第一次親身經曆這樣的事。這感覺,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小道眼疾手快掏出一張符咬破中指啪的一聲貼在棺蓋上,但是本來平靜的棺材此刻居然又劇烈抖動起來,而且幅度一次比一次大,似乎裏麵有東西馬上就要破棺而出了。


    “要死!這裏麵不是粽子,我對付不了。”小道臉色慘白的連向後退。


    “五步之內,快!”遊魂突然大吼道,劍向手心一抹,隨後毫不猶豫的拍向了抖動不止的棺蓋。


    等我們不假思索的跑向遊魂身後,這棺裏的家夥又忽然安分了下來,不再傳出聲響。


    有效?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快,向後退,能退多遠是多遠。”本在我們長舒一口氣的時候,遊魂擋著我們開始後退,嘴裏不住念著。


    “怎麽了?”我拽了一把驚魂未定的小道,看著銅棺問向遊魂。


    遊魂緊皺著眉頭沒有再說話,此時青銅棺卻又發出一聲令人心悸的聲音,隨後竟然從棺內不斷的湧出殷紅色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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