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他製住。”朗玄清看了眼瘋瘋癲癲地馬導,率先下令道。


    沒等他再說話,危子易已經費勁地拖著馬亞迴來了。“哎是該先問問清楚,省得到時再瞎忙活。”小道將手在衣擺上抹了抹,接過又暈過去的馬導,舔了舔嘴唇,忽的衝著腦袋上去就是一拳。


    這一拳不僅把馬導給打蒙了,也把我們給看蒙了,這什麽仇什麽怨,二話不說就給了人家一拳?


    “呃……”馬導毫無防備受了一拳後又迷迷糊糊地醒轉了,睜著眼迷茫地四望。但小道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馬上又補了一拳,嘴裏還罵罵咧咧:“特麽上次你牛啊,把我騙進鼠群,還讓小爺我斷肋骨,啊,讓你牛x啊!”


    “哎,祝佑你先住手!你們之前認識?”白姐不可思議得盯著突然發飆地小道,指著地上奄奄一息地馬導道。


    “賊爽我說。”小道不屑地吐了口痰,用衣服擦了擦手,“之前有趟下墓的時候,恰好遇見了他,因為是同行,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也不必倒戈相向,於是與他同行,也談得很來。”看著小道靠著牆角坐下,拿出包裹裏的水壺。


    “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危子易上去探了探馬導的鼻息,隨後鬆了一直緊皺著的眉頭,接著對朗玄清搖了搖頭。“誤會?嗬,誤會還好說,這家夥遇到鼠群特麽自己先跑,跑得慢還拉我兄弟墊背,就這樣害死我兩兄弟,要不是和這兩兄弟不太熟,給他兩拳還是輕的。”小道擰開瓶蓋,喝了口水憤憤地說道。


    “所以說就你和他活了下來?”完全沒有料到竟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聽完小道講述我們皆是一臉不可置信。雖然沒下墓時拐杖七爺已經囑咐過我要小心馬亞,告訴我他實際上是土夫子,結果居然還和小道是熟人?


    “之前還沒認出他,剛剛看著眼熟,他再一說話,才敢相信真的是這小癟犢子。我沒找到他的屍體還以為被拖走了,哪想他躲過了鼠患自己卻先跑了,虧我一片好心。”說著小道搖了搖頭,撐著膝蓋站起來,歎了一句防人之心不可無,隨後到一邊擦他拿把寶貝桃木劍了。


    哎,人心恐怖不可鬥量,之所以在醫院看到小道,就是因為他吧。“這次他那麽急切的下來,估計是有什麽極度吸引他的東西,否則怎麽可能不顧犧牲後果地下來。”白姐捏著下巴看著躺倒在地的馬導說道。


    “極具吸引力的東西?這裏有啥好東西反正我沒發現,倒是危機重重的差點把命搭進去。”危子易表示不解,“你看他現在半死不活的樣子也難問出有價值的信息來。”


    “鑰匙,他以我們為鑰匙進來,然後中了汞毒壓迫神經而精神失常,但事實貌似沒那麽簡單。那麽明顯的水銀溝壑,像他那麽老奸巨猾的土夫子不可能直接上當,一定是長時間處於這種環境,慢中毒所致。”朗玄清翻了翻馬導的眼瞼,隨後看向我:“林軒,你是被他帶進來的嗎?”


    “嗯,他還說有寶貝在這裏,又跳又叫的。”這個場景我記得比較深,所以不假思索的答道。“對了,他之前說什麽出不去了是什麽迴事?”因為他的反常反應,我們都忽視了他話中的內容。


    “慢性中毒……出不去……水銀……”小道喃喃道,“死循環!”白姐危子易朗玄清異口同聲道。


    “原來是這樣,其實他早就知道這裏有水銀,但是他出不去,所以最終遭受空氣中揮發汞氣體中毒神經出問題。”朗玄清語氣淡淡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這裏有兩個門,何談無路出去?”白姐轉身看了看出聲道。


    “哎,你們對這裏經驗少,別說有兩個門,如果真是一個機關的話,八百個門也不會讓你輕易脫身的。再說,馬亞這家夥早到了那麽久,沒出去反而成了這幅鬼樣,想想就知道這難度了。”小道不緊不慢擦好了桃木劍,看似不慌不忙。


    “你……怎麽盡說些風涼話?!”白被小道言語激到,不禁又急又氣。


    “曉閣,祝佑叔說的沒錯,一是我們對這裏不是很熟悉,二你看林軒從南門進來,我們從北門進來,實際上是同一個起點到同一個終點,路不同繞了個圈子罷了。”朗玄清皺著眉頭雙手一舉示意雙方稍安勿躁,盡量使自己地語言沉穩點。


    “呃……”本來正在尷尬之時,一聲輕哼響起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馬導的身子抽了抽,醒了。大家不約而同地將他圍成一個圈子。


    此時的馬導睜開了雙眼,卻沒有想象中往常瘋狂的目光,眼神清澈的像剛出生的嬰兒。看到我們之後,竟擠出了一個笑容,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但是很溫暖,也很眷戀。他看上去很疲倦,40多歲的麵容看起來就仿佛是耄耋老人一般褶皺,我們互相對了一眼,明白這代表著什麽,所以沒有人說話,保持著起碼的尊重。


    “嗬嗬,讓你們受累了……我這輩子做了不少孽,折壽至此,也是認命了,就是……不要怪罪到我的妻兒頭上,唿。”馬導開口說話像是煎熬一般,聲音蒼老,此時說了幾句話大大的喘了口氣。“我家有一個很可愛的女兒,笑起來像天使一樣,可惜,出生不久得了腦膜炎,雙眼竟然失明了,我的妻子因為我做的事,遭過罵遭過打,但是還至死不渝……人生,算是知足了。”馬導旁若無人地敘述著他的生平,嘴角洋溢著微笑,像是在緩緩傾訴著他的幸福。


    後來他每說一字都耗上了極大的力,一字一頓,“出去後告訴她們,我愛她們。”隨著咬牙切齒般擠出了幾個字後,馬導最終平複下來,我們以為他要閉上眼睛了,沒想到微閉上眼的馬導忽然又睜大了眼睛,仿佛垂死病中驚坐起似得一挺身子,用清晰的語氣說道:“一定要拿最亮的那顆金色夜明珠!對了,這裏不按套路出牌,想要出去,千萬不要被表象所迷惑,記得,東走北水,西走剛,南……呃”說話聲越來越弱,最後直接戛然而止。


    到重點處聲音突然斷了,低頭看馬導也安詳的閉上了眼,沒有驚愕,隻有惋惜和悲痛。出乎預料,卻又是意料之中。氣氛寧靜而肅穆,馬導在彌留之際,將他所知道的情報交給了我們,想是良心悔過,還是救贖罪惡,我們無從得知。


    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相信馬導最後一席話是實在的真心話,因為這是他留在世上最寶貴的一點痕跡,他沒有理由說謊,也不需要再去圓謊。


    短時間內沒有人說話,直到馬導的屍體開始慢慢泛青,小道才打破了這沉靜:“我向他道歉,雖然他做了不義的事,但也不算十惡不赦,打他兩拳,算是扯平了。”


    我不知我該如何評定這個粗獷的漢子,也許我沒法評定,剛見麵時我以為他是一個熱心幫忙的導遊,沒想到七爺告訴我這是一個將要重操舊業的土夫子,我不免帶上戒備,隨後又失蹤了一段時間,相遇後卻得了失心瘋,再最後竟然是小道之前負義的同夥,本來他的道德已被否定,沒想到結局竟然會這樣反轉,雖然不是翻盤,但也不是那麽令人討厭了。


    至於暴斃的原因,沒人去查,也沒人想查,查出來又有什麽用?依然沒法挽救一條生命。他的屍體在這裏沒法埋掉,也沒法火化,更沒法帶出去,隻能安安穩穩地放在一邊,整理好外表,以示我們的真誠。最終隻帶了一件他的外套,好出去做個衣冠塚,方便曆年可以有人祭拜。


    處理完這些事情,氣氛依然不怎麽好,一是畢竟一條生命的隕落,二是現在所處的環境,馬導的話沒說完,如果不能及時出去,最後也會落得和他一樣的下場。


    這雙重壓力下,每個人似乎都有點不耐,我覺得我的負麵情緒正在被一點點激發,消極意識在我的全身遊走,仿佛在說“放棄吧,你是走不出去的,入侵者,坐以待斃吧……”聽起來可笑之極,但是就像“你經曆過絕望嗎?”這係列問題一樣,腦海裏第一時間給你反饋出的信息就是你所想到的答案。人,真的可能會被自己的悲觀所吞沒。


    頭腦很疼很疼,像是要炸開了似得,生鏽了般一樣不管用。


    小道把地圖給大家閱覽,之後拿出羅盤坐到一邊仔細研究去了。所有人都沒有懈怠,我不能以新手為借口逃避思考。


    所以,東走北水,西走剛,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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