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牆裏?”小道一臉不可思議,輕聲道,說話時卻已然慢慢迴身,悄無聲息地朝鐵頭身後的那堵牆快速貼過去。他邁的是罡步,看似雄渾有力大開大合,卻是落地無聲,連灰塵都沒有揚起。


    我們不敢出聲打擾,所以耳邊隻環繞著那空洞的咚咚聲和彼此壓抑的沉重唿吸聲,久聞其聲而不覺,才是寂靜的可怕。


    但是,隨著小道一步一步的接近,牆裏的小主似乎發覺了什麽,這份無法排解的寂靜突然變了,變得躁動,空氣中似乎充斥著憤怒的因子,無風自起地吹動小道的衣角,發出簌簌聲響。這咚咚的聲音也變了,由緩慢的輕敲變為急促的重錘,這下任誰也能猜出這聲音的由來之處。它顯然不想讓人靠近!


    她敲擊的頻率越來越快,越來越響,像是要破牆而出了,而其中竟夾雜著哭聲,哀怨的抽泣,若有若無,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極為清晰,居然和在石道裏昏迷前聽到的嚶嚶之聲極為相似。


    這情景十分淒涼,這是不在當場絕對無法體會到的,是哀傷埋怨憤怒的交錯。


    小道臉色變得很難看,快憋成了豬肝色,像是在抵禦著什麽無形的東西。他看著這堵快要支撐不住大力拍打而頻臨破碎的牆,咬了咬牙,從布袋中取出兩袋烏紫的東西,一包丟了給我,一包狠狠地向牆上拋去。


    “啪”一聲近淹沒在敲牆聲裏的輕響,袋子裏的液體輕而易舉地衝破塑料膜,盡數傾撒在牆麵上,變為刺眼的鮮紅,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隨之撲鼻而來。


    “唔,啊……”牆內突然發出一陣刺耳尖叫,猛烈地震動著我的鼓膜,那聲音沙啞得簡直不像人聲,感情這液體重傷了她。與此同時敲牆的聲音為之一頓,小道趁機擺脫了無形束縛,轉頭叫到:“小魔物,聽好,這是黑狗血,極陽之物,如果你看她衝了出來,一定要當頭淋下,切記!”


    說罷小道又轉迴去,麵色凝重,手捏劍訣,快速結了幾個手印,沒有多少繁雜的動作,卻散發著極強的威懾,小道的衣衫又沙沙作響了起來。


    兩分鍾左右,牆麵上漸漸出現了一個詭異的人形,用暗紅的血液勾勒,透著說不出的驚悚。她在暗吼,她在低吟,我們的挑釁徹底激怒了她,她正在積蓄力量,厚積薄發的力量,可以一舉擊破牆壁的力量。


    滿腔的怒火,恐怕都積蘊在了這一拳之中,她要報複,報複欺負她的人。而我們,則是她第一個用來發泄練手的沙袋。


    決不能讓她出來,否則將是滅頂之災。


    但是我們沒有能力去遷從她的意願,也同樣沒有能力去阻止。


    “轟”塵土飛揚,脆弱的牆盡了最後一份力量去維護它的使命,最終化為塵埃。


    “吼”靡靡之中,我看到了一襲紅衣的她。


    “快扔!”小道在我的右後方大吼,我急忙將血袋使勁一丟,卻不偏不倚砸到了她正上方的石頂,血液飛濺,撒的到處都是斑斑點點。紅衣女子一點也沒有躲閃的樣子,就這樣緩步向前,嘴裏碎碎念叨著不知是什麽。陽剛的黑狗血濺到她的身上,發出呲呲聲響,冒出了一縷縷黑煙。同時我的脖子,臉,甚至嘴裏,也被撒到,味道腥鹹得讓人惡心。


    忽然我身體不受控製了,就這麽定定的看著這位從塵埃中漸漸走出的女子,頭發,臉,上身,腿,忘了逃離。


    看得出來這本來是一個很美的女子,應該有白皙的麵容,精巧的五官,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穿著一身嫣紅色的旗袍,露出筆直長腿,********,不得不說這是一副能令任何男人動心的軀體。


    可惜被黑狗血一澆,瞬間她的全身上下有著不同程度的類似灼傷的傷痕,紅一塊黑一塊,變得猙獰恐怖。倒是那身旗袍,本來泛黃,現在在血液的浸染下,紅的耀眼,紅的心驚。


    啊,她抬起頭了,刹那間我看見的是一雙大大的,卻充滿仇恨的眸子,幾乎全是眼白,裏麵湧動的,是血淚嗎?我不禁睜大眼睛。


    可惜下一秒,就被狠狠地掐住了脖子。


    一下子迴過神來,我懵圈了,心裏大喊不開小差會死啊,都是女人,相煎何太急啊,我欲哭無淚。


    瞬間的無法唿吸,讓我本能地掙紮,用力去掰那女屍的手指,但是任我怎麽使勁,她的手指就像是鐵爪,紋絲不動,反而越來越緊,我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向頭部集中,想喊叫,卻隻能發出咯叻咯叻的喘息,沒有氧氣的介入,再加上不斷地充血,我漸漸連手動再見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我放棄了無謂的掙紮。


    那女屍見我不再動了,竟稍稍鬆開了些,我趁機得以唿吸幾口空氣,否則非休克不可。我悄悄蹲下身點,想取下綁在小腿上的匕首,但是,我剛動,那女屍瞬間又加大了力道。


    “呃”一口氣沒喘上來,臉憋得通紅。


    “別妄動,這粽子好像想和咱們談判!”小道對我擺擺手,眼睛緊緊盯著女屍,但我看見他握著劍的手在顫抖,他同樣害怕。小道和鐵頭本可以趁著她抓我的時間逃走,可他們沒有,他們依然決定共同進退。這讓我很感動。


    女屍的手掌冰涼刺骨,扣著我的脖子,還彌漫著一股很是難聞的惡臭,但她顯然沒有馬上殺我的心思,否則以我這身手,夠死幾迴了。


    就見小道張大嘴巴,誇張地做出幾個口型:“你是人質。”


    女屍有我在手,似乎底氣足了些,慢慢像鐵頭靠近。不得不說這粽子還真有思想,不能和上次的小僵屍相提並論。小道象征性地揮了揮劍,不敢貿然攻擊,隻得一步一步後退,快退到了門口。


    她吐著氣,又發出了嚶嚶之聲,哀怨的很。近距離下,我感到有一種聲波穿透耳膜,在腦海裏迴旋,衝撞,又像一條線,直直的刺入,精確洞穿大腦。


    魔音!


    正苦惱著擺脫不了這聲音,突然發現小道和鐵頭都直直的盯著我,哦不,是我的身後。我本來就被掐的難受,再加上一嚇,差點背過氣去。偷偷瞟一眼,我的媽,女屍竟然流淚了,還是淡淡的紅色液體。本來臉上就是蒼白的發青,再加上血淚一襯托,白瞳顯得更加可怖,活脫脫一紅衣女鬼啊。


    這牆內的小主兒的怨氣多的無以複加,聚集在她的身旁,也不知將她封進牆中的人和她什麽仇什麽怨,這樣子的葬法讓她永遠無法安寧,能不屍化報複才怪哩。我被死死抓著,就好像掉進冰窖,難怪之前覺得冷,竟然有這麽重的陰氣。但奇怪的是她卻始終沒有傷害旁人,盡管看起來十分恐怖。


    小道見女屍久久沒有動作,臉上又布滿了悲戚的神情,看了看我,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妹子,你有什麽苦處就說出來吧,看看我們能否幫你解決。”


    不知這位主子聽懂沒有,她依然在那哭哭啼啼,誰都不知道和一隻粽子聊天會有什麽樣的效果,但是我已經很感激她的不殺之恩,畢竟一隻有著理性的粽子十分難見。


    “似乎真的有什麽苦衷。”小道想了想,極小幅度地從包裏取出一張黃符,那符一拿出來,就想向著女屍飛去,似乎興奮的很,小道緊緊捏著,嘴裏輕詠幾句,符紙突然僵直了,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粉塵。


    就見女屍突然停止哭泣,轉過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看,我被盯得發毛,一個人也就罷了,這還是隻千年老粽。同時我察覺到了一絲異樣,怎麽莫名感覺我的想法她能接收到呢?


    就在這時,我的頭猛地一疼,十分短暫,然後腦海裏就顯現出了兩個字:木牌。


    木牌?這就是麵前這位給我的消息?什麽亂七八糟的。


    就聽小道咽了口口水輕聲罵道:“這他媽就是古代的水泥藏屍案。”


    鐵頭臉上有些憤然,突然出聲問道:“這麽好的一個丫頭竟然被封在牆裏,他的丈夫呢?。”


    這種情況了還有時間扯淡,我不知該不該稱他們靠譜。


    不料鐵頭話音剛落,女屍突然變得極度憤怒,躁動不安。手上勁道猛地加大,我沒有防備,頓時被掐著脖子拎了起來,沒有著力點,隻覺得天旋地轉,脖子生疼,像斷了般。


    女屍看都沒再看我一眼,就狠狠地把我丟了出去,形成一條完美拋物線,背部撞到堅硬地牆磚再摔在地上,頓時眼冒金星,喉頭一甜,悶悶地疼。


    但是我神誌清醒的很,因為我看見那粽子動了,瘋了似的直接怒吼著衝向了鐵頭,速度竟然非常快,眼瞳閃著兇狠的光澤,完全沒理智可言,那恨不得一口吃了他的眼神,詮釋了“丈夫”這個字眼,就是她的忌口。


    這下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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