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天成也把淩甜甜哄了迴去。

    迴來見莊思顏坐在地上,無精打采的樣子,腰身一彎,就把她抱了起來。

    沒放在偏殿,而是抱迴了正殿。

    莊思顏道:“我們喝點酒如何?”

    淩天成不解。

    她便解釋:“我要借酒澆愁,怎麽生出這麽兩個祖宗,以後要是天天這樣鬧下去,還能活嗎?”

    “當然,按淩瑉現在的情況,再過不了幾年,就能獨擋一麵,到時候我們就把這裏交給他,把小小帶走,找一處水清水秀的地方,過逍遙自在的日子。”

    莊思顏終於又燃起了希望,眼中都要帶淚了:“希望這一天早些到來……可,我今天還是想喝酒。”

    淩天成看她可憐巴巴的樣子,微勾了一下嘴角道:“喝酒可以,不能喝醉,明兒你還得出宮去呢。”

    再沒有比出宮更能引起莊思顏的興趣了,她連酒都忘了,急急地問:“明兒宮外還有什麽事,今天葉元裴那裏有消息就傳迴來了?我還要出去嗎?”

    淩天成:“你要是不想出去,也可以的……”

    “想想想,外麵一定有很大的事,必須由有我親自去才能解決,皇上,請把這個艱巨而偉大的任何交給我。”

    淩天成隻管看著她笑。

    等她鬧夠了,淩天成才又說:“元裴那裏未必這麽快就查到幕後人,去了趟青瞑書院,可能會有意外收獲。”

    莊思顏一拍大腿道:“對哦,怎麽把這岔給忘了,唐庚把那人引到青瞑書院,我這個姐姐又把他留下來,他應該比莊文鋒清醒多了,應該能問到什麽東西。”

    提起唐庚,不忘誇他兩句:“要說這人是真聰明,不動刀劍,便能成事。”

    淩天成點頭:“所以我把他一起關在這裏,一來防止他再給外麵通風,二來也防止有心人日後針對他。”

    莊思顏忍不住多看他兩眼:“你是不是想多了?”

    “想的多,總比想的少要好,事有千慮還有一失呢,如果什麽都不想,今日的事要如何解決?”

    說到底,那種瀟灑自在,什麽都不在乎的都隻能叫做遊俠,叫做隱世。

    而坐在皇權的頂端,操心著家國天下的君主,永遠不可能這樣。

    莊思顏原先還想著,用青瞑書院裏的學子,緩解淩天成的焦慮。

    把那些孩子都當成自己的孩子養著,到時候如果淩甜甜不成才,也可以用他們中的人代替。

    隻要大盛朝昌盛,百姓無苦,誰做君主都是一樣。

    後來她就發現,是她太天真了。

    青瞑書院隻是學院,不是訓練營,更不是國君的訓練營,那裏麵可能會出才子,也可能通過他們的嚴格培訓,能出一些出類拔萃的學子,可要成為國君,隻有才是不行的,還要有許多許多的東西。

    在這方麵,淩甜甜明顯是高於他們的。

    隻不過令莊思顏感動的是,既是當時她提出這個建議,很荒謬,很不合理,淩天成竟然都沒有責備她,還配合她一起去做。

    他同意她建學院,也同意她在裏麵培養各類的人才,同樣,他也加強對自己兒子的訓練。

    莊思顏突然想起一事,問他:“你是不是跟甜甜說了,要是將來他不成,皇位就會由別人來當?”

    淩天成沉吟了片刻才道:“這不是正常的次序嗎?一個位置上隻有一個人,那個人便要做到最好,做到別人不可取代,不然自然有人代而為之,自古如此,不但他要明白,連滿朝文武百官,你我都是明白的。”

    很殘酷,卻也是現實。

    除非無可取代,不然早晚會被人取代。

    第二天一早,淩天成照樣去上朝,看望已經在南辰門睡了一夜的大臣們。

    莊思顏則去了青瞑書院。

    白老聽說她來,忙著帶人出來迎接。

    他已經很久沒看到皇後娘娘了,如今京城裏青瞑書院的分部也有不少,白老時常很忙,要在各個學院之間奔走。

    而莊思顏也因為有了小公主,很少再出宮。

    如今再見,自然是有許多話要說。

    莊思顏也不著急,反正人隻要在這裏,她定然能問出些東西,有其急急地過去,倒不如給他們時間準備。

    結果她還沒跟白老說盡興,外麵就有人過來稟報,說莊夫人求見。

    莊思慧自從羅和城裏迴來以後,就換了榮家的姓,姓迴莊家。

    就算莊家跟榮家一樣是罪臣,可如今她是皇後娘娘的姐姐,也無人敢對她怎樣。

    再說青瞑書院,也是杜絕這種事發生的,所以她在此過的還算自在。

    她沒有主動找過莊思顏。

    但她心裏很清楚,她有今天全是妹妹照顧,或許妹妹之前是做過一些事情,對莊家不利,對榮家也有害。

    但她被送進宮去,就注定了許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就像她自己一樣,當年入了榮府,不也是要聽人家的吩咐嗎?

    想通這一點,原先對她那一點介懷,也就煙消雲散了。

    再加上這幾年,跟著青瞑書院的學生們,學了不少家國大義,漸漸也覺得,是母家和婆家做的不對,他們這樣賣國,本來就是叛逆。

    如此,便更感謝莊思顏能把她保下來。

    因為她很清楚,在那樣的情況下,就算是滅族,也不為過的。

    本該死的人,被人給了一線生機,最關鍵是還留下了她的兒子,莊思慧除了感恩,再不知自己還能幫什麽。

    她也深知如今自己的身份,所以在青瞑書院內,安分守己,從不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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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思顏來過無數次,可隻要她不主動找莊思顏,莊思顏絕不會上她跟前去添麻煩。

    隻是今天卻不同。

    今天她來,是帶著一個人來的。

    裏頭有人傳話,讓莊思慧進去。

    她蹲下身去,先跟自己的兒子說:“娘進去有一點事,很快便會出來,你在這裏等著好嗎?”

    她兒子比淩甜甜還大,早到了懂事的年齡,又是在青瞑書院裏長大,有老師教導,已經出落成了小公子的模樣。

    此時安扭地拍拍他娘的手說:“娘,你盡管去,我跟康叔在這兒等著便是。”

    莊思慧笑著點頭,這才又向阿康說道:“你稍等片刻。”

    白老很識趣,看到她進來,便以書院還有事安排,退了出來,隻留她們姐妹二人說話。

    要說這姐妹,做的還真不怎麽樣。

    原主莊思顏在丞相的時候,是被一家老小瞧不起的,莊昌遠那時對她的看法,就是一枚可利用的棋子。

    既然是棋子,親情和睦自然是不重要的,重要是把她訓練的有用,能為自己用。

    而做為嫡女的莊思慧,卻是另一番境遇。

    不但從小備受關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連婚事也是經過相府精挑細選的。

    而她們二人,因為不是同母所生,對相府的作用又不同,所以平時也鮮少見麵。

    每年能見的次數,算起來一巴掌都數得完,且並不多作交談。

    說是姐妹,跟陌生人無異。

    後來就更不用說了,莊思顏進了宮,又是穿越來的,對這份所謂的親情,就更沒有感覺。

    她在狼人穀求莊思慧,不過是因為她在這件事裏,是個無辜者,不應該受其所害而已。

    如今,姐妹見麵,一樣是陌生的。

    莊思慧遵著大盛朝的禮儀,給她行君臣禮。

    莊思顏也安安穩穩地受了,隻不過受完她的禮,立馬就把她扶了起來,並且換了個位置,與她並排而坐。

    不是受親情所感,隻是她一向隨意慣了,也不想在這個名義上的姐姐麵前托大。

    莊思顏先開口:“過去我常來這裏,姐姐總是避而不見,倒是難得今日主動來找我,敘些姐妹之情。”

    這種虛話,莊思顏一向不愛說,可她也不能一開口就問來找她幹什麽的吧?

    好在莊思慧是真正淑女出身,既是過了這麽多年苦日子,該有的矜持和禮節也不會忘。

    聽了她這麽說,反而內疚起來:“都是草民不好……”

    “姐姐不要如此說,我既然叫你姐姐,咱們便不分君臣,你看我今日穿的衣服,不是跟你還樣嗎?”

    這個莊思慧早就注意到了,事實上她很多次來這裏,都是穿著便服的。

    不過,既是皇後不在意,她也不會造次。

    兩人客套幾句後,莊思慧先入了正題:“昨夜唐大人帶了一個人來,他說了一些事給我聽,我聽後覺得此事關係重大,所以今日才主動求見皇後娘娘的。”

    莊思顏沒裝不知:“哦,這個我倒是聽唐大人提起了,說那人是姐姐以前府上的舊人是吧?”

    “是的。”

    “難得故人相見,也是喜事。”

    莊思慧卻搖頭:“妹妹先聽完的話,再斷是不是喜事吧。”

    莊思顏“嗯”了一聲,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莊思慧也不在多話,將頭天晚上阿康說給她的事,一五一十全部說給莊思顏。

    她的眉心擰著,看樣子好像深受其憂。

    說完以後,才小心地看了一眼莊思顏的臉色,輕聲道:“皇後娘娘,這麽多年過去了,草民真的沒想到還會見到他,更想不到他們會做出這種事來,若不是昨晚唐大人把此人帶到麵前,我竟不知道榮家除了我們,還有人活下來。”

    莊思顏道:“他是榮吉榮大人的暗衛,本來在榮家沒的時候,也逃不過罪責的,隻是那時候,他剛好有事出京,迴來時此事已經塵埃落定,也便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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