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周平的事情一點也不複雜。

    莊思顏迴來一問,淩天成便告知她真相了。

    當然是他授意的,也知道韓英死不了。

    韓英不捅到他這裏來,也是知道是他授意的。

    隻是韓嬌不太清楚而已,一直以為蔡周平是個庸醫罷了。

    或者她也知道裏麵的內幕,隻是當著莊思顏的麵不好說,然後又覺得咽不下心裏那口氣。

    便當著她的麵說出來,以表示自己現在也對皇上不滿。

    莊思顏笑了一下道:“以前隻當她是個直爽的人,沒想到也是有心機的。”

    淩天成便看她:“她是學士府的大小姐,在京城中也赫赫有名。

    如真是一個天真浪漫的姑娘,什麽也不懂,你以為就唐庚那樣的性情,會跟她好下去嗎?

    我現在都懷疑,是唐庚掉到她的坑裏了呢?”

    莊思顏的表情震驚。

    “不是吧?唐庚已經精的像鬼一樣了,她還能比他更精?”

    淩天成:“她隻不過是用一個囂張的外麵,掩飾了自己精明的內心而已。”

    莊思顏:“……”

    她還極少看到淩天成這麽評價一個人的。

    不過她好奇心大的能裝天,這會兒一堆問題,都要從他那裏得到答案。

    “那你當初為何要拿蔡周平去試韓英,他表麵上看,一直都是很忠誠的呀。”

    “是嗎?那他為何會關著那樣一個人?素寧的事你忘了?”

    莊思顏:“素寧的事跟他沒多大關係吧?他又沒出麵。”

    淩天成搖頭笑。

    對她,他是寵溺的。

    伸手順了順她的頭發,語氣突然輕鬆道:“過去你遇到這種事,沒事也會想三分。

    會把裏的很多細節都剖析出來,如今這樣也好,想的少了,人便輕鬆一些。”

    莊思顏:“……”

    什麽意思呀,這是變著法說自己現在沒長腦子嗎?

    倒不是她不想把素寧和韓英扯到一起,她隻是不想讓淩天成再去動韓英而已。

    那些老臣們雖然迂腐,但也有其作用。

    就像去天燕國的事,如果沒有韓英出麵,怕又是另一種狀況。

    過去淩天成為了素清朝堂,已經清理了許多的老臣,連那些兄弟也都死了不少。

    雖說他們做了謀逆之事,本來也該死。

    可也許莊思顏現在真的老了,也許是因為有了兩個娃的原因,竟然生出一些悲憫來。

    若是那人還在做壞事,那當然是要把好揪出來,以免危害到更多人。

    可若他隻是從前做了壞事,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好人,又何不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呢?

    這話她沒跟淩天成講,朝政上的事,皇上自有分寸,她也一向是不過問的。

    不過經這事一鬧,她也再沒有問蔡周平事的興趣。

    反正已經過去了,大家相安無事就好。

    至於韓嬌不找他診病,那她就自己想辦法去,反正莊思顏又不包他們生孩子的。

    次日,她照常從宮裏出來。

    沒去賈府,而是直接去了大理寺。

    這是昨日與賈明淵約好的。

    兩人此處會麵,賈明淵依然去牢裏看邱靈茵,莊思顏在外麵等他。

    兩個時辰後,賈明淵出來了,臉色卻不太好。

    莊思顏沒急著問他,而是給他倒了杯茶水遞過去。

    賈明淵慌張去接的時候,把茶水撒了出來,把莊思顏的衣裙都打濕了。

    她也沒在意,用手指彈了兩下,便神色自若地坐在那裏。

    賈明淵的茶沒喝,他握在手裏好一會兒,眼神都沒辦法聚焦似的,東瞟西瞟的。

    莊思顏看了他半天,見他沒說話的意思,也不知這狀態什麽時候能好,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笑的很大聲,目的就是為了吸引賈明淵。

    果然,他終於看向她,然後一臉迷惑。

    莊思顏挑了一下眉問他:“怎麽了?怎麽出來成了這個樣子,她是說了什麽驚世駭俗的話嗎?”

    哪知賈明淵不但不迴她的話,還反過來問她:“她是……犯了死罪嗎?”

    莊思顏的興趣也來了,往前傾了一點身子道:“不一定,她犯了什麽事還不知道呢,至於邱綱的事,應該連累不到她吧?”

    賈明淵明顯鬆了一口氣。

    莊思顏便更奇怪了,慢悠悠地問他:“你這是……又動子凡心?”

    賈明淵的臉瞬間就紅了,頭也低下去,下巴幾乎都要戳到胸口了。

    “沒……沒有,我就是問一問,問一問。”

    莊思顏把剛才自己也不太正經的笑容收起來,嚴肅地說:“賈明淵,你是跟著本宮來辦案的。

    現在去了牢裏兩次,沒把案犯的事問出來,自己難道還掏了一堆出去?”

    她的聲音明顯淩厲,把心內慌慌的賈明淵嚇了一跳。

    他抬頭去看莊思顏,很快又把頭低了下去。

    那是天上明月,是遙不可及的夢,他早已經放棄了,可如今還是被她的光芒照的睜不開眼。

    他微微閉著眼,深唿吸了一口氣,總算把心情平複了一些。

    再開口時,先前的別扭也少了,隻是語音還是很輕。

    “她說,她也傾慕我許久,如果此次能出來,想嫁於我為妻。”

    莊思顏:“……你信嗎?”

    賈明淵搖頭:“她的眼裏沒有神采,我知道她在說假話。”

    “那你迴來了瞎激動什麽?她說假話,用假話騙取你的真話,我讓你去套路別人,結果卻被別人反套路了,你……”

    莊思顏真是為他的智商著急了,像這種套路,他們兩個都演練了好幾天,難道賈明淵都沒一點心理準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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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很快就聽到賈明淵說:“我不相信,也沒跟她說那麽多,我隻是覺得,是什麽樣的目的,會讓一個好好的姑娘,說出這樣的話。”

    莊思顏:“……”

    她無言以對了。

    也是,練那些思慕傾慕的話,賈明淵自己都臉紅脖子粗,練了好幾天還說不順溜。

    可他眼睜睜看著一個姑娘家,什麽也不用練,就可以對他毫無感情地說。

    打擊應該不小。

    可這跟他們的案子有關係嗎?

    “你們兩個在牢裏這麽久,不會就說了點這個嗎?”

    這話再次把賈明淵叫了迴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莊思顏,眼神有些亂,不過說話的時候,還算有條有理。

    “她說她來京城是為了複仇,有同夥,所以她頭不了多久的。”

    莊思顏點頭,這些都是他們想得到的。

    賈明淵又說:“她還說,讓我想辦法弄一份京城禁軍布防圖。”

    “叫你弄?”

    莊思顏看他一眼。

    這邱靈茵安的什麽心?

    從她過去的行為上來看,她對京城應該是很熟悉的。

    就算不熟悉,像京城禁軍布防圖這樣的東西,賈明淵現在無官無職能弄得來嗎?

    她在透漏假消息。

    可她又為何要透漏這種假消息呢?

    她不想說,完全可以像昨日一樣,什麽也不講就好了, 為何要故意說個賈明淵做不到,又可能向外說出去的事件?

    唯一的目的,大概就是想轉移莊思顏的注意力。

    “好,給她。”莊思顏起身,“明日還在這裏會麵,我會把布防圖給你。”

    賈明淵:“……皇後娘娘拿不得,她現在要京城布防圖,一定是沒安好心的,您不能這麽輕易就給她呀,到時候萬一出了什麽事……”

    “出了事,自然有我擔著,跟你沒有關係的,放心吧。”

    她讓人把賈明淵送了出去。

    賈明淵前腳走,唐庚後腳就進來了,還看了一眼門口,笑道:“賈公子,倒是一直沒變,還是那麽……少不更事。”

    莊思顏:“……”

    這是什麽形容詞?

    她怎麽發現最近這些人都特別會玩陰的,淩天成轉彎磨角說她沒腦子,唐庚就說賈明淵三歲孩童。

    這兩個人暗地裏有通氣吧。

    這麽一想,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唐庚一眼瞥到她的神色,馬上神色一整,躬了一下身道:“迴皇後娘娘的話,今日倒是聽到了一些內容。”

    莊思顏拿起桌上的一本冊子一頓:“速速迴來。”

    唐庚一笑,在她對麵的椅子上坐下。

    把氣氛弄輕鬆的後,這才開口道:“邱靈茵明顯在騙賈明淵,她的目的不是麵防圖。”

    莊思顏:“那你說她的目的是什麽?”

    “她可能想入宮。”

    “入宮?為何?”

    唐庚看她一眼,咽了下口水,這才小聲說:“當然是殺人了。”

    這下莊思顏明白了。

    確實是,這很有可能是邱靈茵的目的,可宮中是那麽容易入了嗎?

    現在裏麵的人越來越少,除了那批從天燕國來的人質外,幾乎是光出不進。

    她想進去,也得有機會的。

    另外,她如果真的想進宮,難道不是應該把自己隱藏好,悄悄找機會進去嗎?

    為何又會先暴露自己呢?

    一係列的疑問串到一起,讓莊思顏一下子想到了一些人。

    天燕國質子。

    天燕國質子本來都是平寧公主提供的名單,韓英按著名單帶迴來的。

    韓英迴朝的時候,私下裏也把此事跟淩天成說了。

    但關於那份名單淩天成卻沒有見到。

    原因很簡單,平寧給這份名單的時候,也是機密的。

    當時天燕國局勢剛定,韓英他們雖是暫時鎮住了他們的皇上和皇室。

    但若是讓那些人知道,這場陰謀本來就是平寧設的,那事情可能又會起變化。

    他們懷疑是一迴事,有實證又是一迴事。

    所以韓英拿到名單後,迅速地把人名記了下來,名單當然就毀去了。

    可這批人從天燕國來到大盛朝,中間會不會發生什麽,也是很難說的事。

    會不會有人在他們中間多加幾個人?

    會不會有人把人換了出去,把原來天燕國威脅平寧的人,換成一個對大盛朝有威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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