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擬的很快。

    中書省的擬旨老臣生怕事情有變故一樣,淩天成這邊話剛落,那邊嶄新的聖旨就寫出來了。

    淩天成把玉璽往上麵一蓋,萬事定棺,再不論有人是否心中不平。

    韓英從朝上迴去時,心裏跟被人強行塞了兩個剛煮熟的熱雞蛋一樣。

    你覺得很營養?

    哦不,先來感受一波灼心的疼痛吧。

    要是把唐庚派到平陽關去,他心裏還好受一點。

    倒不是女婿沒有兒子親,事實上,自從女兒嫁給唐庚以後,韓英是努力也把他當成自己兒子一樣看待的。

    他隻所以這麽想,無非是唐庚這個人更圓滑一些,而且他也在西北不斷的時間。

    雖沒有打仗的經驗,卻有西北之地的經驗,要比韓渝強的多。

    可無論韓英怎麽著急,這事淩天成決定了,旨下了,各方也都去準備了。

    韓渝本人倒還樂觀,安撫他父親說:“我本來就在兵部,生平勢必要去戰場一次,才能不妄做了這個官的。”

    韓英氣的咬牙:“糊塗,兵部那麽多人,你去問問,有幾個是上過戰場的?

    他們隻不過是管著兵部的錢糧而已,哪裏需要去拚命?

    真正在前線拚命的,根本沒有機會做官,你以為人人都可以混成葉元裴那樣嗎?”

    韓渝還真挺佩服葉元裴的。

    在很早以前,葉元裴還沒成親的時候 ,他甚至想著把自己的妹妹嫁過去。

    按理說,韓嬌的地位,在他們韓家,那就是一塊寶。

    可當歸韓渝想起這事時,還是覺得自己的妹妹有點配不上人家。

    可惜,葉元裴最後娶了李花。

    韓渝為了此事,還暗暗去查了一下李花的背景。

    這一查,差點沒把他自己嘔出一口老血來,後悔死當初沒對父母說起此事。

    要是韓嬌真跟葉元裴結了親,那他要找葉大將軍切磋一二,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嗎?

    而且除開上戰場打仗這種事,葉元裴做人處事,他也是很佩服的。

    就是可惜自己的老爹跟人家不對付,平時韓渝也不太敢跟他走的太近,生怕自己再觸犯了什麽。

    如今有機會走入軍營,也算是跟葉元裴拉近了一步距離,就他自己來說,還是很高興的。

    所以韓英對他說的那些話,他一句話也沒往心裏去,一心就想著怎麽立個軍功,將來怎麽跟葉元裴說上話。

    韓渝帶兵去平陽前,暫且不提。

    且說京城之中,唐庚算是正式接手了格安的事。

    關於格安他了解的不少,又從淩天成那裏得了一些資料,所以前前後後,差不多把這個人半生看了個透。

    當然包括格安跟莊思顏的關係。

    雖然這部分淩天成沒寫進資料裏,但格安可是幫過皇後和太子解毒的。

    這個在當時京城鬧的很響,唐庚本來又長了一雙看事的眼,自然知曉其中暗情。

    他倒沒像韓英那般義憤填膺,覺得是淩天成針對他。

    反正他這個大理寺卿一直都是炮灰,什麽髒活兒累活兒,別人不想幹的活兒,最後都會落在他的頭上。

    好在淩天成也明裏嫌棄他,暗底裏也不忘給他好處。

    剛開始唐庚還拿的膽顫心驚,現在卻是習以為常。

    反正他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的,就他做近些活兒,拿那些報酬也是應該的。

    所以當初他給韓府送去的彩禮,並非偷搶,亦非貪汙,而是淩天成暗地裏的手筆。

    隻不過此事隻有三人知道而已。

    皇上,皇後,還有他。

    讓皇後知道,完全就是為了將來有一天淩天成反臉,怕他再拿這事給自己扣一頂帽子。

    所以唐庚也是費了不少勁,才把莊思顏拖下水的。

    當然,拿人錢財,為人消災。

    大筆銀子,他不想拿也得拿著,淩天成的麻煩事,他不想做,也得接下來。

    案子一移交到大理寺,唐庚便沒有閑著的時候了。

    在這種查人行蹤的事情上,除了莊思顏,還有同樣做過偵探的葉元裴,還真沒有人比他更專業的。

    而現在,他們兩位一個專心在家陪老婆孩子,這事放在手裏一個多月都沒動靜。

    另一個專心在家生娃,根本就不碰這件。

    最終落在了唐庚的手裏。

    又半個月,京城新開的,最繁華的酒樓裏。

    一間名為“宜笑”的包間裏,隔桌坐著兩個人。

    桌上的酒已喝去大半,菜卻未動一筷。

    兩人麵目淡然,亦不怎麽交談,各自飲著杯中物,連多看一眼對方都沒有,好似兩個不認識的陌生人,隻是碰巧坐到了同一張桌子上而已。

    一杯飲盡,格安伸手去拿酒壺,唐庚亦伸手去拿。

    於是兩個人的手同時頓在半空中。

    格安垂著眉眼,手亦沒動,但是臉色卻變了,比剛才的淡然冷了幾分。

    唐庚一笑,伸手把酒壺拿了過來,卻是先給格安倒了一杯:“均為失意人,何需爭先後。”

    格安的眼皮總算抬起來一些。

    唐庚。

    此人他知道,他在大盛朝的京城有耳目,自然對此處的官員都很清楚。

    當然,他的那些耳目,不可能近到淩天成的身,也就打聽不出唐庚的底細。

    所以他所知道的,也是跟外人看一樣。

    大盛朝皇帝淩天成忌意橫生,凡是跟皇後有過交情的,他一個也不放過。

    就算因為他們的一點才氣,不得不用,卻是處處給小鞋穿,讓他們一刻也不得安寧。

    但是格安沒把唐庚放在眼裏。

    像這樣的皇帝,他們完全可以辭官,隨便去做些什麽,也比這麽被人壓著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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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唐庚給他倒的那杯酒,他沒喝,而是當著他的麵灑了。

    “胸無抱負才叫失意,我與閣下不是一類人。”

    這話瞧不起的意味十足。

    唐庚也不生氣。

    本來嘛,人家是一國之君,他隻是大盛朝一個小小小小的芝麻官,能與他這麽坐著就是莫大的榮幸了。

    所以人家不喝他倒的酒 ,他倒覺得正常。

    不過,話還是要說的:“您說的對,抱負是在胸口的,不是說在嘴裏的,所以在事情沒有變動之前,又有誰知你有抱負,還是沒抱負呢?”

    這話內容豐富,說者聽者都是有意的。

    格安的眼神放到了唐庚的身上。

    人也是他見過的,但他從前沒有細看。

    正如唐庚自己所想那樣,整個京城之中,比他官大的,比他聰明的人多了去了。

    就算是把這種人篩一篩,隻留能跟莊思顏說上話的。

    那也算不上他。

    淩天成,葉元裴哪一個不比他的分量足?

    再不濟了還有一個賈明淵,至少他年少的時候,是跟莊思顏定過親的,還很得那位從前莊家小姐的青睞。

    而且賈家有一個很好的家世,賈明淵的父親可是戶部的頭頭,管著整個大盛朝的錢庫呢。

    唐庚實在不值一提。

    可如今一細看,發現此人竟然非常的老練成熟,那一雙眼睛時常眯著,偶爾一恍忽,還會給人一種他什麽也看不到的錯覺。

    這大概是唐庚以前做算命先生留下來的後遣症,要給人一種他是瞎子的感覺。

    但是細看之下,就會發現,他眼裏哪怕露出一絲餘光,那光都是不同於別人的。

    格安對他感了興趣。

    他倒也是個大度的,對於自己感興趣的人,從來不在乎那些虛禮和地位。

    所以從唐庚那裏拿起酒壺,重新給各自倒了一杯酒。

    端直情迷後,卻沒急著喝進去,而是說:“聽說唐大人平日裏是很忙,今日怎麽有空到這兒來?”

    話進入到俗套裏,那更是唐庚的強項了。

    他哂然一笑:“瞎忙而已,俸祿還不夠取個媳婦兒的。”

    唐庚跟韓家結親的事,格安就更知道了。

    他當日還去了一趟韓家,又怎會不知道這門門第懸殊的婚事。

    不過他倒是有些奇怪,便問唐庚:“韓英可是你們朝響當當的人物,聽說他那個女兒也是掌上明珠,是怎麽舍得退給唐大人的?”

    唐庚悶頭把一杯酒喝了:“皇命。”

    哦對了,這門婚事,是淩天成下了旨。

    格安忍不住想,葉元裴跟莊思顏的關係好一點,他就把那個什麽也不是的李花,收做皇妹,嫁給他。

    雖然外麵有傳,是葉大將軍願意的,但當初莊思顏不也是強行被安了一個葉家之妹的名字,第二次送進宮去嗎?

    皇室之間的事撲朔迷離,但終歸還是離不開一個原則。

    有權,則有一切。

    現在權在淩天成的手裏,他要把唐庚打發了,要促成這門親事,自然會把一切都安排的合情合理,難道還讓外麵說,是皇上因嫉妒,硬生生給唐庚配門婚事不成?

    這麽一想,好像一切也通了。

    那壺本來不怎麽好喝的酒,也便出了一些滋味。

    不過格安心裏想的多,該問的話卻也沒少:“韓大人可不是一般的人,這樣的皇命,他就沒說什麽?”

    唐庚重新給格安斟上一杯,嘴裏砸麽著苦味道:“韓大人倒是說了,結果不是被派去了一趟西北,迴來又給差去了天燕國嗎?”

    都是朝中大事,全下皆知,唐庚沒有散謊,隻是把原因顛倒了而已。

    他還意味深長地說:“那位韓小姐……,哎,大門大戶的,我也確實伺候不起。

    您剛不是問我為何會來這裏飲酒嗎?

    說來不怕您笑,那家裏實在也是呆不下去了,又無人可說,便到這裏飲上一杯,倒是沒想到會遇到您。”

    這話格安不信。

    他是有意找過來的,而且直接跟自己坐了一桌,若是無意遇到,根本無需這樣。

    不過他沒說破。

    大家都是有城府的人,唐庚說的十句真話裏麵摻兩句假話。

    而格安也一樣會真假一鍋燴了給他端上來。

    怎麽分得清楚,就看各自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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