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關的慘狀,不像淩天成那樣雲淡風輕。

    原先顧成安帶的人太少了,可既是這麽一點人,在高重發難的時候,他們也要扛住。

    所幸後來葉元裴帶著大軍來了。

    但既是他們來了,也擋不住慘局的發生。

    高重明知道自己必輸,仍然一逼著將士們向前衝。

    那些人,原本都是與墨雲,與顧成安一樣,是大盛朝的衛士,現在卻因為頭領的原因,走到了同胞的刀下。

    無論誰輸誰贏,這種戰局都是讓人心寒的。

    葉元裴也不忍不出手,把他們包圍起來後,一再聲明,隻要投降,就會留他們性命,可那些人到最後也沒有一個人投的。

    造反的人,葉元裴不可能不殺,且當時淩天成也在那裏,他一樣看到了慘狀,一樣看到了三公主手下的人,寧死不曲。

    這些人就算是他們放了,往後也是會鬧成大亂。

    無奈,隻有殺之。

    整個平陽關成了屠宰場,到處都躺著同伴們的屍體。

    高重原先也是在京城裏的,後來才調到平陽關,而他手裏的兵將,更是有太多本來就來自中原。

    那些人的根,其實跟墨雲他們一樣,家人老小也跟他們一樣。

    然而立場不同,現在就被殺死,死在冰冷的平陽關口處。

    黃沙漫過他們的身體,吸幹他們身上的血跡,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們在這片土地上,就隻剩下一片白骨,孤伶伶地躺在地上。

    他們沒有名字,隻有一個統一的稱唿,反賊。

    他們死的蒼涼,也不會被人記住。

    墨雲很早以前也是在軍營之中的,後來因各種原因,才被調到淩天成的身邊。

    他對軍營裏的情感,一般的人不會理解,而他也不會表露出來。

    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會難受。

    他跟著淩天成從平陽關迴來時,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麽說話。

    本來他們平時就話說,經此一事,墨雲心裏難過,是一個字也不想說。

    而淩天成的麵色也一直都很陰沉,直到迴到這裏,看到皇後娘娘才有所好轉。

    墨雲往屋內看了一眼,還能隱約聽到皇後娘娘說話的聲音。

    他挪了一下腳,慢慢退到外麵去。

    空氣裏凜烈的寒氣撲麵而來,總算把人的頭腦吹的清醒一些。

    墨雲突然又覺得成王敗寇,如果不是葉大將軍趕來,是他們敗了,那麽現在躺在平陽關黃沙之下的,就是他們的屍體。

    那個時候,皇上,他,還有很多將領也都在,他們一個人也別想活著迴來,全部要用屍骨去鎮守平陽關的大門。

    世事如此,誰也怪不得。

    此時屋內的莊思顏已經下人把熱水備好,同時大夫也請了進來。

    淩天成手臂受了傷,倒也不是很重,隻是皮肉之傷,隻不過傷的深了些。

    他在路上處理過了,傷口用布條纏著,早已經不在流血,大夫來了之後,隻是把布條拿下來,清理了傷口,然後上藥,再把新的布條纏上去。

    不過這樣一來,他倒是不能一個人洗澡了。

    那傷口沾了水,肯定是不好的,所以莊思顏自動留下來。

    她先把室內的暖爐都燒的旺些,門窗也都閉好,爭取不讓一點冷風進來。

    這才伸手試了試水溫,然後抬頭對淩天成說:“剛剛好,快來吧。”

    淩天成之前是跟她共浴過,不過那時在宮裏,兩人的狀態也不同。

    像現在一個,讓她服侍自己沐浴,他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隻是一猶豫,莊思顏便已經起身,伸手就去拉他的衣服,一邊往下拽,一邊還說:“怎麽,害羞了嗎?你現在是受傷了,不得不讓人服侍,難道你不想讓我在這兒,是想找別的小美人?”

    淩天成的手一把就將她正忙碌的小手攥住,聲音沉而磁性:“隻是怕你累著,哪有你想的那麽多。”

    莊思顏便看著他笑。

    他這一笑,還真把莊思顏笑不好意思了,低頭瞅見自己眼前的俊俏美男身,臉頰刹時有些發熱,手指摸在上麵也軟軟的,不像是給他清洗,反倒像是……

    打住打住,莊思顏立即把自己的眼睛給閉上,在心裏教訓自己:“莊思顏你是什麽人啊?小色,女嗎?你又不是沒見過他,平時兩人什麽事沒幹出來過,怎的這個時候,人家受了傷你還不放?”

    好說歹說,把自己說一頓,心裏的“邪念”總算是壓下去了,也集中精力給眼前的大帥哥洗澡。

    然而剛把一股念頭壓下去,卻又看到淩天成的身上,有一道道的傷痕。

    這些傷有老有新,過去莊思顏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也有看到過,但總是也沒看口問。

    或者說他們兩人當時的情況不同,正在風花雪月,正在你儂我儂,然後便沒提這些事情。

    現在再看這些疤痕,又跟過去不同,腦袋也更清晰一些。

    她的指腹慢慢劃地過淩天成的背部,摸到一道最長的,聲音便跟著沉了下去:“淩軒,你這裏……”

    前頭的人很快就迴了她:“都是很久遠的傷,無妨的。”

    莊思顏微撇了一下嘴:“這個明明是新傷……”

    說新不新,說老也不老,這傷是那個時候,淩天成在北疆時候留下來的。

    那一趟,他身上留了許多的傷,還受了很重的內傷,這一條實在也不叫什麽,隻不過他留了下來,也更顯眼而已。

    但看莊思顏的意思,定是想追根究底。

    淩天成不想讓她為過去的事難過,可現在若是不說,又怕她多想了去,便輕聲說:“北疆時候的,其實傷不重,就是那地方較冷,傷口也處理的晚了些,所以愈合的也晚了些,就留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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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思顏立馬就問:“為什麽處理的晚,軍中沒有軍醫嗎?”

    “當然有,隻不過當時我們在外麵?”

    莊思顏沒再問,但她心裏明白,就算是他們在外麵,就算是軍醫沒有在身邊,他當時身邊若有人,以他的身份,別人一定也會第一時間幫他包起來的。

    這麽長的傷口,從左肩一直到側腰,想來衣服都全部劃爛了,在那一片冰天雪地裏,身邊若是有人,怎麽著也會把傷口處理的。

    盡管淩天成輕描淡寫地說過去的事,可並不代表可以完全瞞著莊思顏。

    她也經常外出,受點小傷都是在所難免的。

    可像淩天成這樣的卻又是從來沒有的,而且就算是她受一點小傷,身邊的人也總是會第一時間幫她處理發了。

    過去莊思顏隻覺得是自己夠機靈,運氣也好,現在想來,運氣過於好了,處處都是巧合,就難保不是別人安排好的。

    她目光從淩天成的肩頭越過,看過他的側顏。

    他不笑的時候,是很嚴肅的,嚴肅到有些冰冷的程度,所以平時就算別人不知他是皇帝,也不敢貿然在他麵前亂說話。

    可他又時常對莊思顏笑,似乎隻要看到她,嘴角就會不自覺地勾起來。

    她過去也知道他喜歡自己,卻很少深究,他到底喜歡自己多少。

    現在終於還是明白了一 些。

    熱水冒著煙兒,從他的肩頭澆下去,順著肌膚的紋理,又流迴到身下的浴桶裏。

    莊思顏一點點把他的身體擦洗幹淨,再把他的頭發也梳理好。

    等這澡洗完以後,於加上聽故事的時間,竟然都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中間自然有往裏麵加熱水,所以整個浴桶都像要溢出來一樣。

    淩天成出來的時候,莊思顏拿了厚厚的錦毯先給他披上。

    然後還含笑問了一句:“皇上,你看奴婢服侍的可還好?”

    淩天成十分配合:“好,以後你就留在朕身邊服侍吧。”

    “遵命。”

    她行個行,把帥哥裹巴裹巴,送到裏麵的臥房裏。

    外間自有人進去,把水和換下的衣物清理出去,而裏麵也早已經準備好換洗的幹淨的衣服。

    等衣服穿上了身,淩天成立馬就又換了一副形象,幹淨爽利,清風明月一般。

    莊思顏站在他麵前,看著他把衣服穿好,然後嘖嘖稱讚:“我真是運氣好,怎麽撿到你這麽一個大帥哥,以前我眼睛肯定是有問題的,竟然都沒有發現。”

    淩天成被她說的又笑了起來:“現在發現也不晚,帥哥一直都在,從未離開,也永遠不會離開。”

    這家夥最近說情話上了癮,去了趟平陽關迴來了,也不曾忘記,竟是比從前還更撩了。

    不過,莊思顏也樂意聽。

    說完自己的話題,莊思顏便又問迴平陽關的事。

    淩天成隻簡單說了結果,自葉元裴帶了他的大軍過去以後,自然把高重壓了下去。

    現在的平陽關,已經由葉元裴暫時接手。

    喀什族那邊並未見有什麽動靜,看來高重也隻是跟三公主勾結 ,並未與外族做什麽喪權辱國的事。

    說起三公主,莊思顏便又忍不住問他:“她現在在哪裏?還在平陽關嗎?”

    淩天成“嗯”了一聲,便沒再往下說。

    莊思顏幾次好奇,幾次都被他這種態度壓下去,她看淩天成的臉色,雖然沒再開口往下問,可心裏又真的特別想知道。

    這麽一猶豫,立馬想到跟他一塊迴來的墨雲。

    對哦,皇上不能說,墨雲總會說吧,他可是跟著淩天成一起去的,又是貼身保護,淩天成既然能看到三公主,那他定然也是看到了的。

    那淩天成問不得,就去問他好了。

    這麽一想,心裏頓時一陣輕鬆,找個理由,讓淩天成在屋內休息,便又出去找墨雲的岔。

    可惜,她才一張口,墨雲連臉色都變了,嘴裏也是一陣猶疑:“皇後娘娘,此事小的不知,也沒見過她,您要是真想知道,還是去問皇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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