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黃遠也看傻眼了。

    這小子,被綁著的時候 ,他還占不著便宜,現在手竟然鬆開了,那他要怎麽辦?

    賈明淵這會腦子還算清醒。

    他手一鬆,在黃遠還愣怔的時候 ,先過去拳打腳踢還了他幾下子。

    雖然沒啥武功,又被關了這麽久,手上沒什麽力氣。

    但是黃遠也不比他好到哪兒去,他也沒有武功,且在行館裏餓了那麽久。

    所以賈明淵猛不丁的打過去,硬是把他扳倒在地。

    他倒是幹淨利索,一看到黃遠倒下去,一點也戀戰,站起來就往外麵跑。

    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從賈明淵從地上爬起來,到他往門外跑。

    正在打架的幾個人都看到了,卻根本沒騰出手來管他,這會兒眼看著要出門,來抓他的三個人急了,一齊往門口追去。

    淩天成和莊思顏又豈會讓他們得逞,趁著他們著急,露出更大的空門,反而從後麵一腳踢出去,再用手一抓,又把人給帶了迴來。

    這一踢一帶,後麵的兩卻幾乎把前麵的三人製住。

    待他們迴神,再次向淩天成和莊思顏打過來時,賈明淵已經出了黃遠家的後門。

    黃遠在豐寧城裏做了多少年縣令,戰亂時,他貪,和平年月他更貪,如遇災荒,上麵下了補助,那他能貪到眼睛都發紅了。

    而且他這個縣令,跟在京城中的人還不同。

    京城裏的那些官老爺們,就算是貪了錢財,那也得藏著掖,不但太過明目張膽,因為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就遭人恨了,給捅出去。

    所以大盛朝京城的官員們,就算像以前的莊昌遠和駱柯之流,也隻是建一棟宅子,複合他們身份的宅子,然後多出來的錢財做別的用途。

    但黃遠不同。

    他在豐寧縣啊,這個地方跟朝中相近的官員,根本就不會來,那些派來的欽差們,往往還沒真正到達地方,就被沿途的景物嚇到,恨不得早早把手裏的事做了,早些迴去。

    黃遠自然也樂於看他們這樣,所以,這麽多年了,他在豐寧縣生活的逍遙自在,是真的像皇帝一樣。

    他的院子,地勢好,占地廣,裏麵院落繁複,花木整齊,現在雖是寒冷冬日,裏麵竟然種著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長青樹。

    這裏竟是比皇宮都要氣派的。

    賈明淵跌跌撞撞出了後門,本來以為會看到大街,結果抬頭一看,兩腿都是軟的。

    這裏不是大街,而是一條幽長的小巷。

    這個後門平時應該都是不怎麽走動的,隻為黃遠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今日他為把賈明淵秘密運出去,所以才選擇了這裏。

    這還真苦的賈明淵,沿著高高的院牆,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他自己都筋疲力盡,幾次差點倒下去起不來。

    可一想到那個院落裏的人,他又白著臉,強提一口氣,繼續向前。

    終於走出了那條暗巷,繞進了一小街。

    大概這位耿直接的青年,平時真的沒做過什麽壞事,所以他的運氣不錯,才一出門,竟然碰到了紀小天。

    紀小天他們跟淩天成本來是分開的, 從不同門守著,怕那位長史他們帶著賈明淵出去。

    但,在紀小天往城門跑的過程中,又聽到了黃遠也逃走的消息。

    他人還是很聰明的,第一反應就是去黃遠的家裏。

    結果還沒走到,就先遇到了賈明淵。

    賈明淵喘著粗氣,半天才把裏麵的情形說清楚,然後兩腿一軟,也不管地下有多少雪,有多少泥,直接就坐了下去。

    紀小天接了他的棒,卻是半點也不敢遲疑。

    他用自己平時跟薑一舟聰穎的方式,飛快地往外麵傳了信,然後自己直接闖進了黃遠的家裏。

    到墨雲,薑一舟,包括唐庚他們都來了以後,黃遠四人已經被綁了起來。

    沒有去找什麽繩子,莊思顏把他們衣服扒下來,直接就刀劃成條,然後又一條條用在他們身上。

    可惜手腕腳腕綁的再多,也擋不住身體的寒冷,所以黃遠很快就嘴唇發紫,躺在地上直發抖。

    莊思顏看著粽子一樣的他們,想起剛才被人追著打的心情,實在有所不甘,便時不時的上去踢這個一腳,撓那個一下。

    淩天成看到了,隻微微彎了一下唇角,便隻管去做別的事情去,並不幹涉她。

    反而是給近處的墨雲遞了個眼色,讓他時刻注意那些人的反應。

    他心裏很清楚,但凡習武之人,心裏多多少少都有些傲氣,你可以殺了他們,但卻不能去調戲他們 。

    當然,處在淩天成的角度,這幾個人早就喪失了一個武者的傲骨,他們久居一方,殘害百姓,實在沒什麽武者的姿態了。

    既是這樣,也不得不防,有能力而內心惡的人,才是最主要防禦的對象。

    不過看樣子,莊思顏給他們綁的繩子很緊,她來來迴迴折騰幾人數次,把他們氣的吹胡子瞪眼,臉都憋紅了,卻也沒有掙開。

    直到莊思顏自己玩累了,起身道:“今日太累了,這裏的事情你們處理吧,我要迴去休息了。”

    淩天成已經把事情分配完畢,迴到她身邊,伸手便拉住個她的手:“走吧。”

    莊思顏轉向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後再眨巴一下。

    然後,她看到淩天成又朝她笑,隻是把手握的更緊,拉著她往黃門口走去。

    出了門,竟然看到賈明淵正站在那裏。

    他的身邊因長時間被黃遠關著,受些虐待都是小意思了,且在出去之前又經曆那樣一場打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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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心疼那種打發,在淩天成他們眼裏,就跟小孩子打架一樣,沒有任何技術含量,也不會耗多少體力,但對於賈明淵來說,也是生平第一次吧?

    莊思顏一想到他跟黃遠扭在一團,撓臉揪頭發,就忍不住笑起來。

    她的笑,像冬日暖陽,此時此刻並沒有那麽耀眼奪目,卻給人帶來無比的暖意。

    賈明淵看的耳朵有些發燒。

    他把頭垂下去,忙著給淩天成行禮。

    淩天成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隻道:“你且先去唐庚處休息,過兩日朕再找你問話。”

    賈明淵連連點頭稱是,沒再敢抬頭去看淩天成。

    倒是莊思顏經過他身邊時,從背後給他伸了一個大拇指,算是對他此次行動的讚賞。

    一直到他們的身影走遠,完全消失在街的一頭,賈明淵才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感覺上麵不知何時燒了一塊。

    豐寧縣裏,黃遠被了關了起來, 過來跟他接應,要帶賈明淵走的人也都被了起來。

    豐寧縣與平陽關之間,三公主的聯係已經斷了。

    但是淩天成他們的沒斷,就在黃遠他們抓起來的第二天,平陽關傳來消息,高重帶著平陽關重兵,跟顧成安打了起來。

    高重是武將,這裏又是他的地盤,他天時地利占盡,連人頭都比顧成安多許多。

    在所有的眼裏,顧成安必敗。

    連莊思顏聽到這個消息都一陣著急。

    但她轉頭去看淩天成時,卻發現他隻是臉色陰沉一些,並不見有著急之色。

    待眾人退去,莊思顏小心問他:“淩軒,你剛才在想什麽?”

    淩天成抬頭看她的時候 ,目光一下子就柔和下來,伸手在她的手背上輕拍兩個道:“不用擔心,平陽關沒事。”

    他的掌心幹燥而溫暖,在這個冬日裏,拍到人的手背上,實在是一種享受。

    莊思顏也知道,這個時候她不應該操這份心。

    可平陽前她是來過的,高重她也是見過的,顧成安有多少人,她是一清二楚,這樣實力懸殊的情況下,她怎麽可能不擔心。

    要知道,一旦平陽關出事,他們費心收迴來的豐寧縣,還有鬆安縣,就會全部再迴到三公主的手裏。

    這個地方,將會再像過去一樣,或許比過去還要糟糕,陷入到誰也控製不了的絕境之中。

    莊思顏頭上飄著慘雲,卻又毫無辦法,她甚至都不太想去找淩天成問,因為問的多了,他定然也會心煩。

    明知道情況已經那麽糟了,明知道他們取勝的把握為零,明知道一切都不理想,還有一個人一直在他身邊巴啦巴啦地說話,就是放在莊思顏身上,她也沒什麽耐心。

    這種情形持續了一天。

    莊思顏心思雜亂,又很擔心淩天成憂心此事,再把自己悶出什麽毛病來,所以每日還是會去看他,哪怕是什麽也不說。

    當然,幹巴巴地去看,看到微皺的眉頭時,總是連手腳都不知放向何處,於是她每次去就熬一碗粥,或者做一兩樣點心帶著。

    淩天成很給麵子,凡是她送來的東西,他都一一吃下,有時候還會誇上兩句,說她點心做的好。

    莊思顏也不居功,直言道:“我並不會做點心的,這些都是從街上買迴來的,我隻是拿迴來以後又熱了熱。”

    見淩天成挑眉看她,又道:“不過那些粥啊湯呀卻都是我做的,那個我拿手。”

    隨著她的話,淩天成便也跟著笑一下:“那下次我就隻吃粥好了。”

    莊思顏一下子就笑起來:“嘿,別呀,大冷天的你吃粥,不擋寒又不擋餓,還是要多吃些主食的。”

    這麽說完,又突然意識到,她真是來大盛朝很久很久了,過去的語言,行為,還有從她那個時代帶來的許多東西,都慢慢談忘了。

    偶爾蹦出來一兩個詞,連自己都覺得奇怪無比,就像“主食”這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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