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淩天成是個小心眼,是天底下最大的小心眼。

    不但如此,還是有仇必報,有手段必使,且做事狠絕,連他的皇後也是不留麵子的。

    他雖早早去上早朝了,可對於莊思顏的安排卻沒慢半分。

    將她安排的明明白白,近日不但要宿在軒殿,還要跟淩天成一起宿在正殿裏。

    宿在這裏還是小事,她一得學做飯,以後禦膳房關於軒殿的午膳就不做了,全部交給莊思顏來解決。

    二得教皇上下棋,就是那種她跟唐庚玩過的五子棋,如今皇上很感興趣,勢必要學會,還要大殺四方。

    出宮令牌雖未被收迴,但卻被暫時擱置。

    淩天成的話是這麽說的:“飯做了,棋教會了,令牌就可以取迴。”

    莊思顏仰頭看天。

    看了許久,好像能從雲彩眼裏看出一個洞,然後把自己吸進去,等飄到宮外,無人的空地上再放出來也行。

    做飯和教下棋都不是難事,難的是她教的人不同。

    淩天成吃東西,學東西,那可不比普通人。

    這家夥完全視心情而定,他若高興,就像上次那毒燉,他也能吃的開心,且連連誇她做的好。

    他若不高興,就算是莊思顏能把滿漢全席做出來,沒準他也會皺一皺眉說,這些菜式他看著就沒興趣。

    下棋就更不用提了,誰能摸清他的套路?

    明明學會了,他偏說不會,莊思顏也不能把他的腦子挖出來,看看裏麵到底裝了些啥。

    她愁死了。

    愁的連淩甜甜都用上了,讓平兒給太子府捎信兒,讓淩甜甜來看看他可憐的母後。

    可惜小太子身邊還有三個師父在那呐,那三個師父,一點不比他的皇父差,一天到晚把他管的相當嚴厲,一個月裏也就休息那麽幾日,能出太子府來看看他們。

    可如今離他出府的日子,還有一大截,他也是心有餘而心不足,隻得委屈巴巴,可憐兮兮地跟平兒說:“平兒姐姐去跟母後說一聲,等我能出去了,定然第一個去看她。”

    莊思顏聽聞此話,萬千悲念化成一聲哀鳴。

    淩天成倒是自在,每日裏照常去上朝。

    午時就迴到軒殿,看看莊思顏做什麽給他吃,當然會有挑剔,一邊挑剔,一邊還能把她做的東西全部吃完。

    然後再評價一番:“有些許進步,但還達不到朕的要求,明日繼續努力。”

    午後,他也不去辰熙殿了,就在軒殿裏擺起攤來看奏折。

    而莊思顏就在軒殿裏研究禦膳房裏送來的菜式,還有做法。

    晚間,淩天成忙了一天的工作,會有一個休閑時間,而這個時間就是莊思顏用來教他下棋的時間。

    五子棋真沒什麽學的,人唐庚也就是看她玩了一下,就什麽都會了,可淩大爺死活都教不會。

    莊思顏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的口才都練好了,給他解釋了再解釋,說明再說明,最後隻得到一句話:“朕白日裏處理事務太過勞累,這時候腦子已經轉不動了。”

    丫的,轉不動,你學什麽下棋呀,你不該老老實實趴到龍榻上去睡覺嗎?

    雖然是心聲,可對方好像全部都聽到了。

    果然很乖,洗漱一番,然後真去龍榻上睡下了,隻不過順帶把莊思顏也拉過去,且固在自己的懷時跟他一起睡。

    莊思顏死活不幹,說自己白天睡多了,這會兒無困意。

    可那家夥不但不鬆手,還對她上下其手,且貼著她的耳朵說:“精神好的話,我們做些什麽,要是精神不好,就乖乖在這兒躺會兒,等我睡著了,你便可走。”

    莊思顏:“……”

    她不得不精神不好,乖乖躺在他身邊,眼巴巴的瞅著盼著,他快點睡著,自己好脫身。

    可往往這種時候,淩天成還未睡著,她自己便已經哈欠連天,最後不知不覺睡著了。

    想想也是恨自己呀,都是自己不爭氣,怎麽就不能堅持一會兒呢,以前不是很容易失眠嗎?怎麽往他的懷裏一躺,就像豬一樣,那麽容易就睡著了呢?

    莊思顏想不能,心情又如一頭困獸,每天都著急想出去。

    幾日之後,她的救星終於來了。

    不是別人,竟然是韓嬌。

    到了此時,莊思顏再也不覺得這姑娘頭腦簡單了,她覺得這小姑娘可愛可親又可敬。

    若不是平兒攔著,她當下就想與她立香為誓,結成姐妹。

    韓嬌看到她也挺高興的,而且還給她帶來了外麵的消息。

    先前那些中傷她與唐庚的流言,如今已經全麵禁了,外麵隻要還有人再傳,就以汙蔑皇後之名,被抓進牢裏。

    都是普通的百姓,平時說話是不用負責的,現在突然讓他們付出代價,那誰也不傷,也就沒人幹了。

    偶爾有人偷偷說兩句,也沒人敢聽,生怕聽者也有坐牢的份。

    韓嬌道:“本就是子虛烏有,都是那幫不懂事的傳出來,現在可好,終於清淨了。”

    莊思顏朝著她眯眯笑:“你這麽相信我的?”

    韓嬌點頭:“這是自然,那唐大人雖說有幾分才情,可跟皇上比起來不知差多少,皇後娘娘的眼光再差,也不會差到看上他吧?”

    莊思顏嘴角抽了抽。

    確實也沒看上,但不可否認她還是很欣賞唐庚的,而且出軌這種事,有時候也未必就真的看臉看年紀啥的。

    很多人找的小三小四,都還不如原配好看呢,但情人眼裏出西施嘛!

    隻不過這話,她可不能對韓嬌說。

    兩人聊完閑話,自然會說到了銀庫一案。

    莊思顏是不太想跟韓嬌說這事的,雖然這姑娘沒什麽可防的,但她可是韓大學士韓英的女兒,且她的四個哥哥,有三個都在朝中任職,而她的母親也是一個深宅裏的王者,很有心計的。

    但人家都來宮裏看她了,莊思顏還指著她能把自己帶出去,免了再教那個傻皇帝下棋的事,說話自然也就偏向她多一點。

    “此事說來話長,總之我也是一個辦事的,內裏的計劃都是皇上的做的,我跟唐大人都聽皇上的調遣。”

    韓嬌點頭:“這麽說,皇上是早就知道孟立夫在盜銀了?”

    莊思顏顧左右而言他:“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應該也不會知道的太早吧,反正此事他沒跟我細說,你也知道,那些老臣們整天吵吵著後宮不得幹政,那些朝堂上的事,我也懶得去問,一來不想別人說皇上的閑話,二來也確實費心,我有空了倒不如研究一些什麽美養顏的方子出來,讓自己記保青春呢。”

    這話一點毛病也沒有,且成功把韓嬌說服了。

    然而有想法的女性,問題總是特別多。

    大概自從深刻認識的莊思顏後,就在心裏把她過去的形象給顛覆了,所以重新了解了一下。

    然後發現了新的問題,這會兒進宮,就是為了解決這些問題來的。

    放下盜銀一事,立馬就改問他青溟學院的事,還問了偵探社的事。

    莊思顏簡單跟她說了幾句,眼珠卻不時滑動幾下,找著機會說:“那些都有專人打理,我現在也不怎麽去了,而且皇上讓我教他下棋,如今是連宮門也出不了了。”

    韓嬌道:“那我能去偵探社看看嗎?”

    莊思顏馬上拒絕:“最好不要去,那裏雖然不是什麽熱鬧的地方,但去那兒的人也都是來自各方,魚龍混雜的,萬一有點什麽事,還得你韓大人操心,要是我哪日出去,倒是能帶你進去看看,隻不過……”

    韓嬌已經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改問別的:“皇後娘娘教皇上下什麽棋?”

    莊思顏毫無興趣地往旁邊的棋盤上看了一眼,真是連眼都懶得睜呀,最近看到這黑白棋子都想吐。

    韓嬌卻是挺有興趣的,還過去仔細研究一番。

    然後才迴來說:“沒想到皇後娘娘果然聰慧多才,什麽都會,韓嬌還請以後多賜教。”

    這話說的不像大家閨秀,倒有幾分江湖味。

    不過對莊思顏來說,能找借口把她帶出去的,才是好人,其他的一屢為陌生人。

    韓嬌在軒殿見過她之後,便出宮迴家去了。

    但也不知道這姑娘用了什麽法子,第二天,淩天成一大早便把莊思顏叫了起來。

    那會兒她還在夢裏,兩眼沉的拉都拉不開。

    被叫起來的時候,十二分不樂意:“中午了嗎?要吃午膳了嗎?怎麽迴事,今日怎麽這麽困?”

    淩天成:“不是吃午膳,是問你要不要出宮去?”

    莊思顏閉著眼睛在床上愣了好一會兒神,突然如癲癇一樣抖動一下,隨即一下子從龍榻上跳起來:“當然要出去,你肯把令牌給我的了?”

    沒等淩天成說話,她伸手捧起他的臉就親了一下,然後一邊快速拉了自己的衣物穿上,一邊不要錢似的拍著淩天成的馬屁:“你可真是個英明的皇帝,大盛朝有了你,真是朝堂之福,人民之福……那個,出宮令牌在哪兒?”

    淩天成的眼睛往旁邊的桌子上一看。

    莊思顏從兩步就竄了過去,看到桌子上久違的令牌,直接在上麵也親了一口。

    淩天成就不自覺地撫了一下自己的臉。

    他的臉大概還沒有那塊令牌重要吧?瞧那小女子,親令牌的深情,跟親他時的敷衍,差距真不是一星半點。

    莊思顏這邊可沒這些小心思,她甚至都沒問淩天成為何突然就放她出去了。

    還以為那家夥是做夢,大概是在夢裏生出了什麽愧疚的情緒,所以一大早,在沒完全清醒的情況下,就把令牌給她了。

    她得趕緊拿起來跑掉,省得一會兒他再醒過來,反悔了,又把令牌收迴去,那可真是要鬱悶死的。

    一路從軒殿出來,連淩霜閣都沒迴,也沒換衣服,直接就往宮外趕去。

    反正偵探社裏也有她的衣物,到那兒換也是一樣的。

    隻不過她才一出宮門,就看到有人正在那裏等著她,還是乘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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