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剛好莊思顏沒那麽忙,就把蔡周平叫了來,問及李花的事。

    蔡周平的迴答,竟然跟昨日那位太醫一樣,也說她胎位不正,脈相虛浮,不但會早產,還有很大的風險。

    莊思顏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問:“這麽嚴重的事,你為何不早點跟我說?”

    蔡周平比她莫名其妙:“皇後娘娘,這事微臣早就稟過了的,您說知道了。”

    莊思顏:“然後呢?”

    “然後?沒有然後了。”

    兩人麵麵相對,估計都當對方是傻子吧?

    尤其是莊思顏,他覺得蔡周平這家夥的腦子裏,可能裝了一顆豬腦。

    像這麽重要的事,她一次沒應,他不能再迴一次嗎?怎麽會拖到如今,才讓她知道?

    正要開口責問,蔡周平卻先開口道:“此事微臣迴稟多次,皇後娘娘均未迴複,後來葉夫人問起,微臣就如實對她講了,畢竟這種事如果她能配合,情況可能會好轉一點。”

    莊思顏“謔”地一下就從軟棍上站了起來:“你說什麽?你跟葉夫人說了此事?”

    蔡周平:“此事有關她和肚子裏的嬰孩兒,她身邊又沒別人,微臣不跟她說,事情會更糟糕的。”

    此時此刻,莊思顏已經不知是把蔡周平狠狠打一頓好,還是直接拉出去砍了。

    李花的情緒本來就不太好,這跟懷孕有關,也跟葉元裴出征有關,他現在又跟她說這麽一個壞消息,也難怪她會了無生機。

    莊思顏捏著自己的眉心,許久都想不出一個好辦法。

    “此事如今還有補救的的辦法嗎?”她問。

    蔡周平本來想一口加絕的,可看了眼那們位神思鬱結的皇後,還是改了一下口:“可以做一些調整,但有多少效果卻很難說。”

    “你先說辦法吧。”

    蔡周平的方法不算太難,難在李花根本不想配合。

    莊思顏原本手邊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現在也一並放下,全副身心撲到李花身上,就想把蔡周平嘴裏敗局扭轉過來。

    她一大早起來,匆忙梳洗過後,就去找李花。

    可她卻因夜裏睡的不好,早上根本就起不來,當莊思顏看到她眼底的青黑時,也於心不忍,想讓她多休息一會兒。

    可一想到,貪一時之爽,後麵孩子和她都會有性命之憂,又要強打起精神,盡量溫柔地把人叫起來。

    先陪著她在院子裏走一圈,邊走還邊跟她聊天。

    “李花,你不用擔心,我昨日已經問這蔡太醫了,他說隻要我們按照他的方法,勤加練習,什麽問題都可以解決的。”

    李花隻“嗯”一聲,眼神遊離,好似根本沒把她的話聽進去一般。

    莊思顏隻得無話找話:“你以前功夫可比我好多了,也特別喜歡到處走動,現在應該也可以的,走,我們去那邊花園看看,聽說裏麵菊花開了。”

    禦花園裏的菊花確實開了,而且多種顏色,被內務府的人擺的很漂亮,在秋季百花調零的時節,看到這樣的花開,會讓人心裏好一些。

    李花應該也提不起什麽興致,但她看出來了莊思顏盡力想逗她說說話,笑一笑,所以也就走到了那花邊,輕輕吸了一下鼻子。

    菊花的香味比起春日裏的花要淺的多,她站在那裏聞,根本也沒什麽味,可還是說:“很香。”

    莊思顏難得聽到“嗯”以外的兩個字,興奮異常,麻溜的掐了一朵:“是吧,我也覺得這個味道不錯,來,戴一朵在頭上,聞一聞心情好,一直聞一直心情好。”

    她給李花別上去一朵後,又掐了一朵同色的,給自己也別到鬢邊,還把頭歪過去說:“看,咱們像不像一對姐妹花。”

    李花隻是朝她禮貌的一笑。

    連花園的一半都逛不完,李花已經累的開始冒虛汗。

    莊思顏也不敢繼續帶著她走,讓宮們拿了軟墊子,就在禦花園的一處小殿裏休息片刻,還讓禦膳房那邊做了點心和水果來。

    “吃點葡萄吧,我聽人說多吃這個,以後小孩子的眼睛會非常亮的;還有,這個是胡蘿卜汁做的點心,裏麵有甜甜的胡蘿卜味,營養也很好的,你多吃點。”

    說實話,但從這兩天的照顧,莊思顏做的比自己懷孕的時候都精心。

    她那個時候懷著淩甜甜,條件不好,到處戰亂,淩天成又不在宮晨,她四處受敵,外麵又有事情,時常扛著大肚子各處跑。

    有時候急了隔一頓飯不吃都是有的,晚上休息也不正常,忙起來也是半夜不睡,第二天淩晨就得起床。

    但也真是奇怪,她竟然順利生下了淩甜甜,看那小子現在的長勢,還真不錯。

    按理說,李花的情況是比她好一些的。

    可這種事情本來就很難說清楚,懷孕前身體好,並不代表懷孕好也很好。

    尤其是心情方麵,還有可能因為太大的落差,讓她更難受呢。

    莊思顏現在就是,心裏為她擔心,臉上還不能表現出來,一張口都是鼓勵她的話,偶爾收到葉元裴的消息,趕緊給她興高采烈報告一番,比自己收到情人的消息都開心。

    淩甜甜小朋友也時常來湊熱鬧。

    他現在已經一歲多了,能走路,還能說許多話,見到李花就甜甜叫一聲花姨。

    李花之前看到他也是很開心的,可現在因為自己身體的原因,看到淩甜甜,反而讓她更多地想到自己不幸,那心情就更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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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思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照顧了她半個月,未見絲毫起色,反而是她每日被自己拉出來走動,累的臉色更不好了。

    她實在沒有辦法了,去跟淩天成商量:“得讓葉元裴迴來。”

    淩天成沒說話,伸手把兵部的人員名單拿過來,仔細看了一遍。

    等他看完了才說:“元裴迴來也可,我會加派人手在去北疆,隻不過現在是非常時刻,此事千萬不能泄露出去,不然邱綱很可能此時起兵。”

    莊思顏點頭:“你寫信給他吧,我還得迴去照看李花呢。”

    她現在片刻都不敢離開她,有時候晚間休息,也跟她住在一處,就怕萬一出了什麽事,自己又不知道。

    可淩天成那邊,說來簡單,隻是把葉元裴調迴,再安排別人過去就行。

    可安排一位隨軍主帥,是哪是容易的事?而且還是秘密安排。

    他要把很多因素考慮進去,還要隨時防著消息走露,邱綱大舉南下。

    如今有葉元裴在,邱綱還是有所忌憚的。

    他們兩人以前在北疆的時候有交過手,邱綱知道葉元裴的實力,他最大的特點就是出奇不易。

    當別人都認為他必敗無疑時,他往往會再出險招,扭敗為贏。

    原先葉元裴率軍去的時,邱綱還在想,他既然打仗厲害,那我就不打,在這兒耗死他。

    在他看來,大盛朝國庫早就空了,葉元裴率大軍前來,哪有糧草,隻要耗上兩個月,不用他們動手,葉元裴自己都敗了。

    但誰也不知道,這家夥是從哪兒變出來的糧食,過了這麽久,他們不但沒有退兵的意思,軍營裏還時常傳來消息,士兵們練兵練的熱火朝天,隨時準備給他邱綱一個好看。

    戰事正撲朔迷離,或許再熬一熬,就把邱綱熬敗了,可此時卻要把葉元裴調迴來。

    這風險有多大,淩天成一清二楚。

    他甚至想,讓葉元裴迴來了,自己去。

    可如果這樣,反而更引起邱綱的注意,適當其反。

    再三斟酌,最後派了三個人去頂替葉元裴,其中一個就是溫青。

    他不負責衝鋒陷陣,卻要有監察的作用,把北疆一切動靜及時迴報迴京。

    這一點,任何人都沒有溫青做的利落。

    這些人從京城出發,那邊葉元裴也從北疆出發。

    他一直與邱綱對峙,當然也知道雙方現在是什麽情況,所以除了淩天成派來的人,他也把自己軍中的心腹都叫過來,一一給他們說了對策。

    所有的可能都考慮在內,所有的應對之策也說的清楚明白。

    如果邱綱一直不動,自然是好,可以等到他迴來,再決定一切。

    但如果他察覺到什麽,開始卻了,那他們就按一二三幾個方法,根據對方的出擊,做出相應反攻。

    最後,他又總結:“戰場之事,瞬息萬變,我們做再多安排,也有可能算到他的坑裏,所以千萬不可大意。”

    副將:“將軍放心,我們一定會做到像您親在一樣。”

    葉元裴把他們挨個兒看了一圈,強行令自己放心,星夜單騎離開北疆,一路往京城而來。

    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喬裝打扮,夜裏趕路,白天休息,離開北疆之地前,還把自己早年間安排在這裏的另一股力量也啟動了,一起去看著邱綱的動靜。

    數日後,一個形貌滄桑,衣衫破爛的人到了進了大盛朝京城。

    他沒迴自己家,也沒見什麽人,一人一馬直奔皇宮而去。

    宮門口的侍衛根本沒認出他來,直到看到他手裏的大將軍令,這才放進去。

    看著那人匆匆入內,兩人還在那兒念叨:“是不是北疆出了什麽事?這人來勢匆忙,看著像葉大將軍麾下的。”

    另一個接口:“最近沒聽說有戰報過來,莫不是鎮北王偷偷開打了?”

    兩個平時不關心局勢的小兵,對如今的戰況自然不了解,也不知道他們放進去的,就是葉元裴本人。

    倒是葉元裴,在宮門口把馬卸了,隻身往宮內走去 ,背轉身子聽著他們的談話,心裏又鬆了一點。

    總算沒被人認出來,北疆那裏也能再瞞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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