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其說宜妃是得了風寒,不如說她是鬱鬱成疾。

    她自己不想活,剛好太醫也治不好她病,那就這樣吧,慢慢等死。

    她死了,邱綱與後宮的聯係就斷了,她死了,就不會助紂為虐,最關鍵是,她死了,自己也解脫了,從此再也不用去管那些誰輸誰贏的事,也不用理後宮裏的寂寞空虛冷。

    莊思顏想到這裏,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她問淩天成:“那昨日你們談些什麽?”

    淩天成把頭轉迴來,看著她的目光清明幾分:“沒談什麽,是她主動過來見我的,說了一些邱家的事, 也說到她自己。”

    “她自己?關於什麽的?”

    淩天成低頭笑了一下。

    再把頭抬起來時,臉上的笑已經消失幹淨,好像剛才那溫柔的低頭一笑,是莊思顏的幻覺一樣,他從來都沒這樣過。

    他說話,語氣平靜:“問我是否還知道宮裏有個宜妃這樣的人。”

    莊思顏本來急切的心情,一下了就梗住了。

    拋開她是現代穿越過去的不說,宜妃一點錯都沒有。

    她是從富貴門第裏選出來天之嬌女,嫁到宮裏,為皇家開枝散葉,同時也會自己的家族打通一些關節,讓母家跟著榮華富貴。

    而淩天成,他是帝王呢。

    那時候的帝王,哪個不是三宮六院,嬪妃無數,偏偏出了個他這麽個怪胎,隻寵一人。

    他們誰都沒有錯,反而是莊思顏把她們的幸福占了去。

    淩天成前麵提的問題很好,如果自己是她們,會怎樣?

    自己如果不莊思顏,是這宮裏任何一個妃子,怕是不是跑了,就是死了,誰受得了天天在這樣冷冰冰的宮裏,身邊連一個靠得住的人都沒有,唯一的男人連看自己一眼都不會看,甚至可能會忘了自己這事情人的存在。

    那是一種怎樣的絕望,一眼就看到了此生的盡頭。

    孤獨終老。

    淩天成卻在這時道:“我還真忘了她,忘了她長什麽樣子,我記得那一年他們家把她送進來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小女孩兒,很小,眼裏都是害怕。

    當時我後宮裏麵也沒人,又想用他們家的勢利,人一進來直接就封了妃。

    大概是這個封妃給了她一些希望,所以有一段時間,她在後宮裏很能生事。

    不過這事沒過多久,就被其他人壓了下去,大概是從安妙兒來了之後。”

    那長長的後宮日子,跟莊思顏沒有一點關係,那個時候原身莊思顏,還在莊府裏麵,跟賈明淵有婚約,而莊昌遠又想著怎麽把她合理地送進來。

    “哪知,一轉眼,人就成了這樣,跟當初我看到的樣子一點也不一樣。”淩天成接著說。

    莊思顏此時問了一句:“如果她還是當初那樣,你會喜歡她嗎?給她一點希望嗎?”

    淩天成果斷地搖頭:“且不說她現在是帶著目的來找我,就算是單純的想留在後宮,也沒有機會。”

    他扣著莊思顏的手腕:“我說過了,我這一生都隻有你一個人,別人如有自知之明,那是她自己的福氣,若沒有,我也不欠她們的。”

    莊思顏本能反應:“怎麽不欠,別的皇上都有很多妃子,你容許她們進來,就應允了會給她們一些有你的生活。”

    淩天成的目光瞬間變的有些好笑。

    他挑了一下眼角,連眉尖都吊起一些,看著莊思顏問:“怕是你對後宮真有什麽誤解,自宮帝王收進後宮裏的女人都不在少數,可真正得寵的有幾人?難道那些不得寵的還都是帝王的錯了?

    反過來再說,她們進來的時候,又有哪個不知道自己是走怎樣的一條路?

    她們在這裏不是找情感,而是找權勢。

    有能力的,在找權勢的同時,找到一些近似情感的東西,能為皇家生得一男半女,已經算是非常幸運了。

    她們是在賭,把自己押上去,能不能贏各憑本事,誰也不欠誰的。”

    無言以對。

    要說這皇宮之中,還有誰更清楚裏麵的規則,非淩天成莫屬。

    他也解釋的很清楚,莊思顏聽懂了,竟然不知道是該為宜妃他們惋惜,還是該為自己感到幸運。

    淩天成卻緩了一口氣道:“好了,這個問題也解決了,我們接著說下一個吧。”

    來來去去都是後宮的事,莊思顏差點忘了她找淩天成是為了什麽。

    這會兒他一說,自己反而有些發愣。

    他便自己開口道:“石方彬去了豐寧縣,你之前說過,此人心性不定,別人跟著他去,未必能鎮得住,說不定還會被他說動,把這件事弄成壞事。

    賈明淵則剛好,他性子慢一些,心思也沒那麽活泛,正好可以穩住他。

    而且石方彬也不敢輕易動他,畢竟朝中還有他父親在。”

    真是一個好辦法,而且此事還是一箭三雕。

    除了豐寧縣的事,淩天成怕是早想把賈明淵大理寺卿的位置給換下來。

    他在那個位置也的確不合適,當初是沒人可用,強推上去的,可這麽一段時間以來,幾乎沒看到他做出什麽有效的事情來。

    借這個機會把他支走,再迴來後,大理寺卿的位置已經有人占了,再隨便派給他一個閑差就可以。

    還有另外一點。

    賈家想與鎮北王結親。

    現在把賈明淵調離京城,去忙災民的事,賈府就算再想做什麽,也不宜現在再動作,算是把這條線短了。

    說到此事,莊思顏倒想起了一個問題:“之前我們說過,賈家曾向邱家說起過此事,但邱家不同意,現在他們又突然去說,這事是不是有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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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天成點頭:“太奇怪了,所以我想應該不是賈家想去說的,而是邱家想說。”

    莊思顏納悶了:“邱家想說?這可真奇怪了,原先是他們不同意,現在怎麽又來求著要成這門親事?而且他們想成這婚事,直接跟賈家提就是了,為何折騰迴來,讓賈家提親,又要找到我這裏?”

    權謀上麵,莊思顏確實欠了一些考慮。

    偵探社那些事,說到底都是小事,而鎮北王邱綱所謀的事,跟淩天成所定的事,都是天下之事。

    山河之爭,每動一步都有無數人牽連其中,所以他們自己應該也是千算萬算,想把第一步都算好。

    淩天成能走到今天,把大盛朝過去的爛攤子全部收拾掉,邊疆戰事也有一個很好的防禦,看上去好像他隻是每天上朝,動動嘴皮子而已,其實每一件事,每一句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濾了。

    莊思顏想不通的問題,他都有想過許多遍,把所有人的能力,勢力,還有會做的事,全部考慮在內,然後棋走第一步,已經把結局看透了。

    邱綱手握兵權,又老謀深算。

    這麽多年了,連莊昌遠都倒在了權勢之爭上麵,他卻還能獨善其身,確實技高一籌。

    之前淩天成不動他,是因為大盛朝的江山不穩,內憂外患,隻能忍著。

    如今雖也不是太平年間,但若有人還興風作浪,他卻不會再姑息手軟。

    還有一件事,他沒對莊思顏說。

    上次邱綱迴京,賈明淵看上邱靈茵,卻沒有成的真正原因。

    除了賈家滿足不了邱綱的味口,還有一個最大問題。

    當時邱綱是想把他女兒送進宮來的。

    當然,這是大事,那會兒莊思顏還在京城,在沒得淩天成同意前,邱綱也不敢明目張膽把此事說出去,隻是向淩天成暗示而已。

    淩天成自然不同意,但帝王玩的是權衡之術,既是他不同意,以當時的情況,也不會讓邱綱下不來台,所以就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在這個答案下,邱綱自然就不能答應賈家。

    可日子一天天過去,淩天成並未提出把邱靈茵招入宮的事,還因為北疆戰事對邱綱產生了更多的歧意。

    這些邱綱也是看在眼裏的。

    大概是他有了危機感,且邱靈茵的年齡也確實不小了,所以才迴頭又去找賈明淵。

    隻不過,當年這事是他自己拒絕的,現在又找人家會有點下不來台。

    於是先是傳出要把邱靈茵嫁給白恆,又暗底裏找人穿針引線,讓賈家主動出手。

    這所有的事情,淩天成都一清二楚。

    他善於不動聲色的謀權,所以很多事情別人還沒看清是怎麽迴事,他就早有所動。

    賈邱兩家的婚事他不便出麵反對,那就得把賈明淵調了出去。

    他不在京城,而且沒有一個明確迴來的日期,就成不了邱家的眼睛,那邱綱走這步棋就沒有任何意義,他也不會把女兒嫁到豐寧縣那樣的地方去。

    沒明著阻攔,實則已經把事情攔了下來。

    如今跟莊思顏對麵而坐,說起這些事情,他自己也微微有些歎氣:“如果國富民強,別具用心的人,直接抓起來扔進牢裏去就好了。

    可現在我們不是,多年戰亂,已經把老百姓弄的苦不堪言,朕也隻能找一個折中方法。

    這事就此斷了就好了,至於邱綱,如今還不能拿他如何。”

    莊思顏從他的眼裏,臉上已經感覺到了疲累,原先的著急上火,經過這番話也都消了下去,反而非常理解他的所做所為。

    說實話,淩天成這一招已經辦的非常好了,考慮了多方因素,嚐試給每個人機會。

    他沒有發難邱綱,沒有責問白恆,是讓他們自己去衡量,造反這件事,到底該不該做?

    如果做了,會得到什麽樣的後果;如果不做又是什麽樣的結局?

    所以現在白家的事情,他在等,等白家做出明確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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