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溟書院除了從原先的羅和城帶迴二十來個孩子,在京城裏也招了二三十個,而且還在逐漸增多。

    因為這裏不用交銀子,管吃管住還能學到文武知識,很多人家就算有父有母,也想把孩子往裏麵送。

    尤其是他們知道這學院的背後,有莊思顏這個皇後撐著腰,更是趨之若鶩。

    好像隻要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這裏,幾年以後就能搖身一變,平步青雲,升官發財,光宗耀祖。

    按莊思顏的計劃,也是要把學院規範化,老百姓能摒棄老舊的思想,把孩子送出來讀書,接受統一的教育,這對整個大盛朝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

    可惜他們現在條件還沒成熟,學院的地方,老師也有限,這裏的有錢人家也多請夫子在家裏教,所以這事就緩下來了。

    可一個免費的條件,又把人們的貪小的心理給勾了起來。

    這中間就牽涉到一個,他們是否真的是孤兒的核對,全仍然有漏網之魚。

    青石要說的事,就跟這魚有關。

    年節前的事,書院裏來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當時說的是自己父母雙亡,無家可歸,從小就一直流浪,最近才入的京,知道這麽一個地方就來了。

    大冷天的,他穿著單薄,一件棉襖到處都是破洞,露在鞋子外麵的腳趾頭,在雪裏冰成紅蘿卜。

    青溟書院負責審核的人一看,還真是挺可憐的,也就先把他收了下來。

    少年剛來的時候,倒還規矩,跟著其他的孩子一起讀書,習字,練武,平時沒事,也會幫著裏麵的老師做些小夥,倒是招人喜歡。

    但這批人裏,本來就有許多比他還精明的人。

    紀小天就不用說了,那是能跟莊思顏他們等級的人才,年齡雖小,心機卻驚人。

    還有一位,是自阿四死後,就鮮少說話,恨不得把自己隱形的孫喜。

    這小孩兒,莊思顏也跟他相處很久,那時候為了抓住跟駱家勾結的他父親,小夥子也是鬥智鬥勇,明裏一套,暗裏一套,把他們涮了數次。

    後來還是跟阿四建立起了兄弟情,才慢慢把那份少年氣收起來,變的乖順起來。

    很不幸的是,阿四當年為了救葉元裴,死在了狼人穀。

    他原先一直跟著阿四,那次事後,他便留在了羅和城。

    莊思顏平時一大堆的事情要忙,最開始還有去關注他,後來他不惹什麽事,她也走南闖北,這事慢慢就消停了。

    青石說:“紀小天來了之後,不知怎麽的就跟孫喜玩了起來了,兩人關係還挺好,一起看書,一習武,年節放假時,別的孩子都跑出去玩,他們連書院的門都沒出。”

    莊思顏:“這不是好事嗎?”

    “是好事,可就因為他們沒出門,才跟宋啟明撞上的。”

    宋啟明就是他先前說的,那位從小流浪,無家可歸的十二歲少年。

    原來宋啟明根本不是孤兒。

    他不但有家有父母,而且父母還在京城過的很不錯,父親領著工部的一個小職,薪俸雖不多,可那人上竄下跳,一年裏光是私活外快也撈了不少。

    有了一些錢,就不滿足現在的職位,想往上爬。

    可朝廷現在已經跟過去不同了,不是誰塞點錢就能爬上去的。

    所以他試了幾次,沒能成功後,就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兒子身上,跟宋夫人一商量,兩人都覺得這一條路是最後了。

    然後就把宋啟明裝扮一翻,送了進來。

    前期偽裝的挺好,宋家也不來看自己的兒子,宋啟明在這裏沒了父母管束,跟孩子們玩在一處,也算自在。

    可沒過多久就是年節了。

    年節在中原老百姓的心裏,除了一年一度的節點,還有喜慶團圓等意思。

    宋家就這麽一個兒子,為了仕途把他送出來,強忍著不來看他,可到了年節,宋夫人既想他,又擔心他。

    怎麽說也是一個小少爺,在家裏是捧在手心裏,有傭人日夜照看著的。

    到了這裏,還有這樣的人嗎?

    聽說孩子們大冬天都要自己洗衣服,那會不會把他的手凍壞?自己的兒子怎能幹出這種事來呢?

    越想越心疼,甚至還有點後悔,就想著去看看。

    宋啟明的父親宋憲,先是不同意,可經不住宋夫人的眼淚,兩人最後一商量,趁著年大年初一,孩子們白天都出去玩,他們兩人便守在青溟書院門口,等宋啟明出來。

    然而等了半天,所有人都出來玩了,也沒見到他兒子,於是兩人更擔心了,怕自己的兒子出什麽事,或者在裏麵被老師罰了或者怎樣。

    說到底,這樣一個地方,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沒在裏麵,孤兒又是無人過問的,要真出了什麽事,就算是被老師打死,悄悄處理掉就好了,誰還能去追問他們的去向?

    如此一想,兩人簡直半刻也不能等了。

    宋憲還有幾分能耐,竟然哄著看門人把他們放了進去。

    兩人入院一看,好家夥,這裏地方超大,人卻沒有幾個,走了大半個前院,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著。

    正常人的想法差不多都是一樣的,這麽大的院落裏,除了不同年齡段的學生,應該還有老師。

    那他們先前隻看到學生們出去了,並未看到老師,按理說現在這裏麵怎麽著也得有老師們在吧?

    可為什麽沒有呢?

    兩人越找越急,走的也就越快,好不容易找到後院,學生們住的地方時,已經開始叫宋啟明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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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把宋啟明叫出來,先把孫喜和紀小天叫了過來。

    他們兩個本來就不是一般的孩子,從兩人的神色裏就看出了不對勁。

    但兩人很默契的誰也沒上去搭話,而是選擇躲起來,看看自己的判斷是不是正確的。

    要這事也是趕巧了。

    青溟書院的孩子們都是孤兒,無家可歸,但裏麵的老師們大多都是有家有口的。

    白老先生知道自己的孫兒歸來,早早就迴了城外的家中。

    當時隨但徐寧從羅和城過來的姑娘,也迴去了。

    裏麵照顧吃住的婆子們,有家的都趁著年節迴去一趟,除了看門的,還有幾個維持這裏秩序的,還真沒剩幾個人。

    孩子們整天關在學院裏,悶的久了對學習也無多大益處,所以經有各方決定,在大年初一這天,有留下來的一兩個老師帶著,出去玩了。

    這是宋憲夫婦一開始看到的。

    宋啟明隻所以沒去,是因為昨晚他同一個孩子,大半夜的偷偷在院子裏玩雪。

    熬了半夜,今日起不來是一迴事,另外衣服也弄濕了。

    這裏是學院,照顧再周到,也不會像在家裏有做少爺,有下人丫鬟們照顧著,就連衣服,冬天厚的也就那麽一套,濕了就圍在爐子上烤,烤不幹就窩在屋裏睡覺。

    宋啟明倒沒那麽介意,玩和睡對他來說差不多,自在就行了。

    正睡的迷迷糊糊,聽到有熟悉的聲音叫自己的名字,他一下子從床上爬起來,鞋沒穿好,衣服也沒幹,拉起來隨便一披,就往院子裏去。

    宋憲夫婦著急忙慌的在院子裏找,乍一看到一扇門推開,同時往那邊看去。

    於是看到了頭發像雞窩,衣服半披半掛,褲子袖子還濕了大半,眼半睜半開的人。

    一下子沒認出來,隻是本能地向他打聽:“噯,這位小哥,你們這裏有一個叫宋啟明的人嗎?”

    宋啟明一把將自己蓋住額頭的亂發撩上去,看著自己的親爹親媽說:“有,我就是。”

    宋憲夫婦的臉上的表情先一僵,隨後,兩人幾乎同時往宋啟明撲去。

    嘴裏叫著“兒子”,眼淚“嘩啦啦”流了一臉。

    在另一間屋子裏的孫喜和紀小天互看一眼。

    紀小天:“不是孤兒?”

    孫喜:“他來的時候我就看著不太像。”

    紀小天:“那你不早說?”

    “那會兒跟你又不熟,說不著這個吧。”

    紀小天:“……”

    被噎了一下,他倒也不是太在意,眼睛看著外麵抱頭痛苦的三個人,嘴裏問著孫喜:“不是孤兒,把人送到這裏來,是什麽意思?”

    孫喜在這裏的時間很長,上上下下接觸的人也多,而且以前還跟青然莊思顏他們都有接觸,再加上他自己本身就愛琢磨事,就跟紀小天解釋了起來。

    “以為這裏是一塊跳板,出去就能被皇帝重用。”

    紀小天當初是死活不想來的。

    他當然也知道莊思顏的身份,知道在他們身邊對必然有益處,但他自己認為這些事情跟自己沒多大關係。

    紀小天的心性有點小孩子,熱愛做事,也揣測人心,但是沒想著升官發財,也不想為自己謀什麽。

    孫喜的重點則是更多是關注著身邊人。

    他見的人太多了,以前跟著他父親去駱柯的府上,那些侯門深府裏,亂七八糟的事,還百張嘴臉的人,他都有看過。

    就算沒有早期的經曆,光是後來跟著阿四到處早,也足以把他磨成一個跟別人不一樣的人。

    隻不過阿四死了以後,真正關心他的人少了,能跟他說話的人更少了,所以很多事情他都當看不見。

    跟紀小天認識也算是知己,所以話便多一些。

    此時,他也看著外麵的三個人,臉上是不附合年齡的風輕雲淡:“真正從小流浪的人,內心裏都藏著害怕,他們要麽處處討好別人,以讓自己現在過的更好一點;要麽就是裝成很強悍的樣子,讓別人靠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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