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病房隻剩下奶奶,遲子建想了想還是試探試探奶奶的想法:“奶奶,我前幾天把家裏的客房又重新布置了布置,您覺得怎麽樣?”


    “呃,這種事你看著辦就行了啊,不用告知奶奶的。”章奶奶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奶奶,”看著奶奶明顯一副不想談的樣子,遲子建覺得自己還是直接問好了。“您就不打算迴去了?”


    “子建,奶奶說過了,再想一段時間。”


    “奶奶,那可畢竟也是您的家呀!”再深吸一口氣:“如果您說您舍不得她們,直接把他們一起接走就好了。我們遲家這兩人還是養的起的。”


    “子建,我們不能替別人做決定。再說,我覺得在這裏挺好。為什麽你們每個人都勸我迴去。”章奶奶說著說著情緒有點激動。


    看著奶奶有些激動,遲子建,順順奶奶的背,等奶奶情緒平穩了才道:“其實我大致能猜到奶奶一直不願意離開的原因,是因為我爸爸媽媽的原因吧?”


    錯愕的看著遲子建,章奶奶有種自己的偽裝被被人看透的感覺。尤其是這個人還是自己的孫子。


    “奶奶不必驚訝,我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我不說,並不是代表我不明白。”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奶奶,我也想爸爸媽媽,可是那又能怎樣,我再想他們,他們也不會迴來!說這話,您可能覺得我冷酷無情,但是事實就是這樣,他們不在了,不在了!”


    章奶奶有一刻的恍惚,麵前的孫子,跟記憶中的兒子慢慢重疊,變成一個人。望著雙眼泛紅的孫子,章奶奶難過的別過頭去,不願意讓遲子建看到自己快要忍不住落下來的眼淚。


    “奶奶,我知道,您在這,無非是覺得這裏離爸爸媽媽更近一些,可是,在家裏不是一樣的嗎?他們在那裏生活的更長時間,就算是角落縫隙裏都充滿著他們的氣息。奶奶您一頭紮進自己的牛角尖裏,卻把孫子扔在空蕩蕩的家裏來獨自麵對。每當孫子迴去,看到別人家歡樂融融,熱熱鬧鬧的,而自己,悲傷、難過與高興,連個可以傾訴的人都沒有,隻能把所有咽迴肚子裏。奶奶,我性子是有些冷漠,可是即使這樣,我也希望在我悲傷難過的時候,可以推開您的門,您的肩膀可以給我依靠,在我高興的時候,可以肆無忌憚的跟您分享我的快樂。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您可以給我鼓勵。因為,我隻有您了,隻有您了!”


    遲子建每說一句,都重重敲在章奶奶心上。尤其是聽到遲子建說他隻有自己了時候,再看著遲子建倔強的不讓自己哭出來,章奶奶再也忍不住,抱著遲子建哭了起來。自己活了這麽多年了,到頭來,反而活在自己給自己設定世界裏,把孫子扔在一旁孤獨的前行。全然沒有考慮到孫子的心情。慚愧,這一刻布滿章奶奶心頭。


    “別說了,別說了,是奶奶的錯,是奶奶的錯,奶奶隻顧著自己感受,忽略了你。”


    感受著從肩膀傳來的眼淚的溫度,遲子建緊抱著奶奶,慢慢平複著自己躁動的內心。這幾年,終於忍不住把心裏話說給奶奶聽,說出來,竟然覺得心頭無比輕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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