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天也沒見到天涯了,也不知道他跑到哪去了。我隻好待在書房裏寫日記了,順便寫寫以前經曆過的事。幸虧以前學了毛筆,否則現在自己可是慘了。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自己竟感到舒心不少。可能心中的那股愧疚、那股相思都傾訴出來了,心中就不會太壓抑了吧?我揮起毛筆,在紙上輕輕落下一個“知”字。我用的是簡體字,用繁體字寫,如果被人看到了可是不好的。

    很快就到了八月。過幾天便是八月十五了。中秋,上一年是怎麽過的,我竟無印象。不過,今年的中秋似乎有點熱鬧。因為五位皇子共聚一堂,聚在榮王府裏。聽寧兒說,這是天下奇聞。

    五位皇子通常分為三派:太子東野澤與二皇子東野鴻一派,三皇子東野浩與四皇子東野浚一派,而咱們這個五皇子嘛,就自成一派了。我想應該是人家不想與他同一派吧,他可是聲名狼藉呢!可是今晚,他們為何……唉,管他們呢,又與自己無關。

    天涯也一個月沒來找我了。漸漸地,我不想見天涯,因為我總覺得他有很大的秘密瞞著我,而我也不想捅破。我怕捅破以後,這樣平衡的關係會打破,那樣於我無益。

    “小姐,這是王爺讓寧兒做好的衣服,說是過兩天要穿的。”寧兒經過我不懈的努力終於肯不再叫我“王妃”了,可她堅持喊我“小姐”。說起這個寧兒,她是個好姑娘,心地善良,又溫柔體貼。

    “哦,你放在桌子上吧!”我放下手中的書,蹭到寧兒身邊,抓住她的手翻來翻去。

    寧兒已經見怪不怪了,她平靜道:“小姐這是做什麽?”

    “想看看你這巧手是怎樣煉成的!”我認真地道。

    寧兒沒好氣地道:“小姐,‘鋼鐵不是一日練成的’!這不是您說的麽?您呀,就好好練練您的女紅吧!”

    我放下她的手,抓起桌麵上的衣服,細細看著上麵的粉色荷花,幽幽歎道:“穿那麽漂亮的衣服又沒人看,穿來做什麽?”

    “給王爺看呀!王爺才舍不得把您給人家看呢!”

    “他不是舍不得,而是怕人笑,看上這麽個醜女!”我嗤笑道。何況,他可從來沒有“正式”來看過我,那我穿給誰看呀?

    寧兒仔細端詳我的臉道:“小姐不會醜,隻是小姐不會打扮,如果小姐肯讓人幫您妝扮一下,小姐鐵定是個美人兒!”

    我縮縮腦袋,轉過話題,這個話題實在是太敏感了。

    最終,我還是穿上了那件衣服,像個怨婦一樣坐在沁茗亭上坐著。這個沁茗亭就是我和天涯第一次見麵的地方。不知道那個榮王叫我來這個地方等他做什麽。百無聊賴的坐著,看向那個小湖。

    現在不是荷花綻放的季節,那湖上隻有殘敗的荷葉靜靜地立著。這個時候根本就起不了一絲風,湖麵是波瀾不興。再環顧整個園子,像一灘死水,泛不起一點生機。但是沒有了荷香,卻飄來了桂香,還是那種的甜而不膩的清香,我喜歡這種香味。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迴味這種沁入心間的感覺。

    “你……”那人略遲疑地出聲。

    我睜開眼,卻看到了端王東野浩。我的第一反應是“逃”。我撩起裙擺,想向瀟湘館走去,而東野浩伸手抓住我的手。他似笑非笑道:“我有那麽恐怖嗎?見到我就逃?上一次乞巧節,你也是這樣。”

    我扯不開他的手,隻好作罷,任由他握著。我低下頭,低喝道:“妾身是榮王的侍妾,端王這樣拉著妾身怕是於禮不合!”

    他一愣,鬆開了緊握著我的手。我一得自由馬上轉身,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低低問道:“你和杜家是親戚關係嗎?”

    他這一問,幾乎沒把我給嚇死。我頓住腳步,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一般。他又說:“你和我的王妃長得有點像!”

    同胎所出的姐妹倆肯定是像的,但是她不確定她是否和杜芷翎長得一模一樣。

    “三弟,這個美人兒是誰呀?能介紹一下麽?”

    我迴過身來,看到一個長得像個陰謀家的男子走了過來。我暈,這人的氣質真的好像某個惹人厭的家夥。既然他叫端王三弟,應該是還沒見過的老二了。

    看到我的臉,東野鴻愣住了。哈哈,沒見醜女麽,真是的。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忽然,他笑了,笑得好奸詐。他搖頭道:“比不上三弟妹的美麗,三弟是好奇這個女子的容貌與三弟妹有絲相似,故而跟隨這個女子來了這裏麽?”

    “二哥說笑了,子遠隻是想醒醒酒,無意中走到這兒來呢!對了,五弟他們還在前麵喝著呢!”東野浩淡笑道。

    “那這個女子是何人?”東野鴻不死心地問道。

    “這……”東野浩不知如何介紹我的時候,那個怡王也跑來湊熱鬧了。他看到我,直直愣在那兒道:“三哥,這個女人不是那個……”

    “是榮王的侍妾!”我冷冷地道。真是的,總讓人提起這個尷尬的身份,好恨啊!“三位王爺,妾身不宜久留,先行告辭了!”

    我襝袵一禮就不再理會他們,翩然而去。

    迴到寢室,卻見天涯鐵青著臉坐在外室。我敷衍一笑道:“天涯,這麽晚了,還來找我聊天?”

    天涯暴怒地站起來,緊握著的雙拳合起又放下。我知道,他在控製著自己的怒氣。我笑道:“有什麽事讓你這樣煩心?瞧你的臉色,和紫薯一般顏色了!”

    他沉聲道:“王爺生氣了,你別再與那些人有任何瓜葛!”

    “那些人?”我警惕問道。

    “二皇子和三皇子!”

    “又不是我找上他們的,是碰巧遇到的!還有,你們監視我?”我吼道。

    他沒有迴答我,一甩頭就走了出去。頭也不迴。

    我恨極了,抄起桌上的水壺水杯狠狠地向門口砸去。這裏的人都是神經質的!

    第二天,我頂著兩顆核桃起床。洗漱完後,我沒吃早點就鑽進書房。我要把昨天所受的窩囊氣都撒在日記上,好恨!我在大書特書的時候,寧兒在書房外喊我,說是吉兒來找我。

    吉兒是少數側王妃身邊的侍女中待我好的人,每一次她偷偷跑來的時候,我都會好好招待她。她看著我的時候,眼裏閃著的隻是羨慕的光芒,別無其他。所以,我也真心待她。

    我看了看墨跡還沒幹的日記,決定還是不要合上了,反正又不會有人看的。自己寫的都是簡體字,想必在這個年代也不會有誰看得懂吧!

    我轉身走向書房門口,迴首望了望那本日記。風正在翻著呢,原來我還是有讀者的。是你,風。我嫣然一笑。

    “吉兒,今天是中秋,你怎麽有空找我?”我看到吉兒,馬上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

    吉兒的身子抖了抖,我輕輕推開她,仔細地端詳她,問道:“吉兒,你怎麽啦?”

    “手痛!”吉兒的臉已經痛得皺了起來。

    我捋上她的衣袖,一條條青紫色的傷痕映入眼簾。我怒喝道:“是誰弄得?”

    “允兒,別說了,別問了。我……”吉兒的淚一瞬間迸了出來。

    我輕輕抱著她道:“別怕,有我為你做主呢!我去找榮王,讓他把你給了我。別擔心……”

    “允兒,別對我那樣好,我會形成習慣的!”

    “你值得的!”

    吉兒搖頭道:“我是側王妃家的包衣奴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就算我逃得了,我家裏的人也逃不了的!”

    “這……”這個時候,我特恨這種蓄奴製度。但我也沒辦法,我不是權貴,我幫不了她。

    “允兒,你放心吧,側王妃要我監視你的一切,可是就算我死,我也不會跟她說一個字的。以後我不能再來了,允兒,你多保重了!”

    我正想說些什麽,吉兒已經哭著奔出門外了。看著吉兒的背影,我呆呆地問寧兒:“我值得她那樣做麽?”

    寧兒低低說道:“值得的,小姐是個好人,是個菩薩!寧兒還從來沒遇過像您這樣的主子。”

    “不,我是個自私自利的人,我不值得的。寧兒,我真的不值得的!”

    淚又來了。這一次為的是感動,吉兒給我的感動。原來還有人會以她的生命來維護我。能不感動麽?我暗暗下定決心,我一定要救吉兒!

    “天涯,你去跟榮王說說,我要吉兒一家,從此以後,他們要成我的人!”我毫不客氣地說道。

    “為什麽?”天涯挑眉道。

    “不為什麽,她是我在這裏認識的第一個好朋友,我要幫她!”

    “你確定?”天涯眼中閃過一抹我看不明白的神采。

    “我很確定!”我斬釘截鐵地道。

    他略沉吟一會才道:“好,我去跟王爺說說。但不一定會成功,畢竟那是側王妃家的人。”

    “嗯,隻要盡力了,也沒什麽好怨的了。”我輕輕點頭道。

    “你,最近過得好嗎?”他遲疑道。

    “很好呀,天天像豬一樣被供養起來,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是祭祀的日子!”我慢吞吞地道。

    他語氣不悅道:“怎麽說得那樣難聽呢?”

    “本來……”不說了,他臉色煞青,不高興了。於是我換了話題:“最近榮王在忙些什麽?”

    “你會有興趣?”

    “不是,隻是想,這榮王又會消失個多久?我進來這個府裏一年多了,都沒見過他耶!就是好奇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我狀似無意道。

    “你應該很快就能見到他了,你就那麽迫不及待地想見榮王?”他譏笑道。

    “也該是時候見見豢養了我半年多的主人了吧!”我乜斜著眼看他。

    榮王的真麵目也是時候揭開了吧?再玩下去就不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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