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後花園的實驗室在雷恩的期待中終於落成,他很期待楊凱所帶來的技術,並且相信這些技術能讓他的事業蒸蒸日上。

    楊凱精神頭還不錯,如果不去考慮地牢潮濕陰暗的環境,在這裏生活可比他在伊爾沃夫的家裏要舒服的多。一日三餐準時送達,有酒有肉,而且都是經過真正的廚師精心烹調過,色香味俱全,好吃的能讓人咬掉自己的舌頭。酒水也沒有什麽可以挑剔了,城主府中的下人們喝的都是那種一百個銅幣一壺的酒,遠遠不是一個銅幣一杯那種酸水可以比的。

    當然,要是能再有個女人就更好了。

    吃完晚飯,從地上拾起一根枯草,從中撕開一分為二,將較為細窄尖利的那頭塞進嘴裏,順著牙齒縫來迴剔著,不時嘴巴翻動兩下,吐出一絲塞牙肉屑。他望了望暗無天日的地牢,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憎恨或是其他負麵的情緒。他很聰明,知道雷恩把他抓來,必然不會輕易的殺死他,而是要利用他。想通了這一點之後,楊凱就徹底的放下心來,至少不會為自己的未來擔憂。

    不知道已經幾點了,微微有些睡意上頭,楊凱躺在枯草鋪成的墊子上,雙手枕在腦後。十幾日沒洗的衣服散發著濃烈的氣息,一種男人身上的老油味,不住的往他鼻子裏鑽。

    莫名其妙的,楊凱就想到了過去在另外一個世界裏發生的點點滴滴,就在他不住歎息的時候,地牢的門被推開了。

    清新的空氣一股腦的順著敞開的門鑽了進來,衝散了腐朽的陳味,就像是經曆了一場洗禮一樣讓楊凱覺得自己身體都輕了三分。他一軲轆從地上爬起來,貪婪的唿吸著清新的空氣,那不多的睡意已經無影無蹤,一腦子的警醒。

    雷恩抬手輕捂著口鼻,袖口的黃寶石袖口緊緊的貼服在深紅色的袖口上,光彩奪目,顯得格外的尊貴。他手指上的兩枚銅戒雖然質地普通尋常,但是戒指上陰刻的花紋卻顯得格外不凡,充滿了神秘的氣息。銳利的眼神仿佛讓整個地牢一瞬間被點亮了片刻,他走近牢籠,瞥了一眼牢籠裏渾身上下都是汙漬的楊凱,皺了皺眉頭,“太髒了,給他衝一下,換一身衣服。”

    楊凱就像是一個牲口般被兩個高高壯壯的粗使仆婦從牢籠裏揪了出來,駕著朝外走。隨著台階不斷升高,光線也越來越亮,刺眼的光線令楊凱眯起了眼睛,他抬手微微遮擋著廣元。在越過地牢大門離開地牢的一瞬間,陽光照射在身上,臉上,那種暖洋洋的,如同泡在熱水裏的感覺讓他恍如隔世,精神上一陣恍惚。

    等他迴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被丟到地牢外的水井邊,強壯的仆婦撕掉了他身上酸臭的衣服,另外一人打了一大桶溫熱的井水,兜頭兜臉的澆了過去。在被井水潑灑淋濕的瞬間,楊凱有一種溺水時窒息的錯覺,倒吸一口涼氣退了兩步,這隻是一種下意識的舉動。可仆婦不那麽想,身邊就是城主大人,她們不好表現的太過於粗暴,這些農婦們別的本事沒有,唯獨身強力壯,一個個都有著牛勁。

    其中一人一把揪住楊凱的頭發,生硬的將他扯了迴來,楊凱一臉痛苦的表情,卻十分硬氣的沒有吭聲。他望著身邊的兩個仆婦,將她們的相貌牢牢的刻在自己的記憶中。那有著些許仇恨,讓人心悸的目光惹怒了這些沒有什麽文化的仆婦,她們不知道什麽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隻明白有仇不能過夜。

    舉起從馬廄裏拿來給馬洗澡的刷子,對著楊凱就是好一陣搓。這種刷子都是用最粗的豬鬃毛修剪後紮在一起做成的,馬兒可能覺得舒服,但是刷在細皮嫩肉的人身上就如鋼刀一般。才兩三下。楊凱就忍不住吃痛的喊了起來,身上一道道紅印子,每道紅印子裏都有一個個冒著血珠的紅點,這哪是洗澡,分明就是酷刑。

    尖銳的叫聲並沒有為他博取多少同情,雷恩沉默不語,好像一個透明人一樣,仆婦心中頓時有數,兩人把楊凱往中間這麽一夾,讓他連掙紮都做不到。

    哀嚎持續了有二十分鍾,地上一層層白色、灰色的死皮密密麻麻,楊凱整個人就像剛剛從蒸籠裏拿出來的蝦子,都紅透了。

    一件柔軟幹爽經過熏香熏過的袍子被套在了楊凱身上,楊凱微微泛紅的眼睛緩緩閉上,當他被人推了一把之後,再睜開的眼睛裏隻有順從。更高的學曆讓他更加明白,在與統治者的抵抗中,如果不能掌握到局部的主動,那麽最好保持順從以及沉默。

    雷恩在一旁全程觀察,楊凱表現的越是順從,他對楊凱的戒備等級也就越高。

    一行人穿過後花園來到了一棟四層的塔樓邊上,塔樓下麵細上頭粗,一二三層沒有窗戶,隻有四層有一個帶著鐵條的窗戶。塔樓占地兩百多平方,沒有什麽精美的裝修,一切都顯得那麽的簡陋,和城主府其他建築的風格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從今天起,你就生活在這裏。我會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而你,則需要給我所要的。”,雷恩看上去很親切,走到楊凱身邊甚至還親手為他整理了一下翻開的領口,動作十分的輕柔,“我是一個很好說話的,隻要你滿足了我的要

    求,我也會在一定限度內滿足你的要求。但我也是一個不那麽好說話的人,如果你不能讓我滿意的話。”

    他微微一笑,拍了拍楊凱的肩膀,走向一旁巨大的石桌。封閉的塔樓內並不陰暗,天花板上一尺見方的固化照明術魔法陣基板在泰伯利亞晶石的作用下不斷輻射著光,照亮了這一層每一處地方,壁爐裏的火焰讓這裏的溫度很宜人。雷恩指了指石桌上的一堆材料,“第一步,我需要香皂,不一定要比超市裏買到的好用多少,隻有兩個要求,細膩光滑,以及香味持久。”

    “你有一個月的時間來做好這件事,我知道你有很多的想法,我也不會對這些想法有任何意見,但是你必須先證明自己的價值。”,雷恩轉過身,直視著楊凱,“沒有價值的人,不配唿吸自由的空氣,包括你,也包括我。”

    “好好幹,我很期待你的表現。”,雷恩笑了笑,推門而出。沉重的鋼門緩緩閉合,隨之而來的就是插銷入鞘的聲音。

    楊凱臉上的表情漸漸變了起來,從憤怒變得猙獰,五官扭曲著,緊攥著的雙拳微微顫抖。他猛地一腳踹在石壁上,反作用力差點將他自己掀翻。他這陣情緒來的快,卻的也快,麵容漸漸平靜,眼神裏也看不出什麽仇恨。瞥了一眼石桌上一桶桶材料,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人,該認命的時候就要認命。低頭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可怕的是低頭之後就忘記了抬頭時的風景。

    在巴拉坦轟轟烈烈的鎮壓戰爭中,奧爾特倫堡迎來了第一屆奴隸拍賣會。

    和往常簡單的奴隸市場完全不同,雷恩要求會場要做到美觀、實用、幹淨、整潔,不能像以前那種如同農貿市場一般有失檔次。每一個奴隸都必須帶上項圈,項圈上有一個狗牌,狗牌記錄著奴隸的終生編號,身體上的數據以及一些特長。比如能舉多重的東西,能跑的多塊,以方便各大奴隸主和分銷商進行有選擇性的購買,而不是盲目的買一批迴去,留下個別有用的,殺掉其他沒用的。

    當買家決定好之後,隻需要從奴隸腰間皮帶上的皮兜裏拿出一枚與他們狗牌上編號相同的小卡片即可。在會場的另外一部分則是如同交易所裏懸掛著的交易牌,每個代表了特定奴隸的編號後麵一欄裏,是不斷翻新的最高價。如果中意一個奴隸,找到奴隸所在的交易牌,然後對交易員報上自己的價格即可,當交易時間結束後,最後出價最高的人將獲得奴隸的所有權。

    每一輪奴隸的交易時長為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後就會換上另

    外一批,每一批三百人,盡可能的保證每一個奴隸主和分銷商都能將所有的奴隸看過一遍。

    交易會的第一天奧爾特倫堡就迎來了人流高峰,雷恩的專營製度讓開春之後的整個貝爾地區對奴隸的需求量猛增。一些小團體肯定會存在偷偷捕奴的行為,這是沒辦法完全杜絕的,但大規模的捕奴還是不會出現的。這就讓許多對奴隸數量有迫切需求的奴隸主、經銷商不得不趕到奧爾特倫堡進行拍賣。

    最讓他們震驚的還是雷恩設計出的這套交易方式,可以說最大限度的提高了奴隸的身價,賺取了以前幾倍甚至更多的利潤。這部分損失最終也不會落在奴隸主和經銷商的頭上,他們也會如擊鼓傳花一樣,把損失丟給下家,直至轉移到最後的顧客身上。

    但是不得不說,這麽搞真的很能吸引人,就連一些奧爾特倫堡的本地普通人也跑進去湊熱鬧。

    交易會的第一天,就創下了所有參展奴隸全部銷售一空的驚人記錄。要知道在過去捕獲一百個奴隸,能賣出七十個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根本就沒有人想象過居然能有這樣的一天!

    隨著奴隸交易規模和金額的不斷擴大,奧爾特倫堡終於在雷恩男爵上任之後,迎來了自己第一筆收入。

    不管是雷恩自己,還是理查,亦或是其他關乎著奧爾特倫堡的人,都完完全全的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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