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過了,幹體力活就是這麽點不好,經常聽不見鬧鈴。說好三更就是三更,切了也要更上來。這是第一更,還有兩更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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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賭場內的喧鬧突然為之一靜,所有人都屏住唿吸,目光狂熱的盯著荷官手中的三枚骰子,荷官輕輕一丟,一瞬間各種口音、各種點數的怒吼聲差點衝破了屋頂。每個人的心弦都隨著那三枚飛舞的骰子七上八下,聲嘶力竭的喊著自己想要的點數,似乎這樣喊真的就能起到某種神秘的作用。

    這隻是家小賭場,沒有什麽高級的包廂,連高雅一點的玩法都沒有。整個賭場中隻有這麽一張大台,十多米長,四米寬,呈一個“c”形,荷官站在最中間。賭徒們可以押的東西不少,詳細的點數,不同的組合等都是高倍率的玩法,像一些沒有技術含量的賭徒往往隻壓紅黑,或是大小。

    桌麵上堆滿了散發著各種味道的銅幣,油膩膩的倒人胃口,偶爾會有一兩枚閃爍著銀光的銀幣夾雜其中。

    荷官保持著淡定的笑容,他其實是一個魔法學徒,唯一學會的法術是充能之手。原本他是首都賭場的金牌荷官,後來因為與幾個朋友合夥坑賭場被人發現並且抓住了馬腳,差點將他斬殺。如果不是烈焰玫瑰傭兵團的團長正好路過那條漆黑的小巷,順手救下了他,他或許是曆史上第一個因為在自己所工作的賭場裏出千而被斬殺的魔法學徒。

    能把魔法用到這個地方,也算是一個人才。被傭兵團帶迴了奧爾特倫堡之後,他就成了這家賭場的合夥人之一。別看他好像沒什麽地位,整天站在這裏,實際上這家賭場中他占了半成的份子,每天入手都有幾十個銀幣甚至更多的收益。

    隨著三枚骰子塵埃落定,穩穩的躺在投擲區裏,眾多賭徒一聲歎息,也有人歇斯底裏的狂笑起來。賭場其實也就是這麽迴事,殺大賠小。這一輪吃掉了差不多有十個銀幣左右的賭籌,卻也賠出去七個銀幣,純落了三個銀幣。

    這也是賭博之所以能誘使人沉迷的原因之一,看著那幾個隻投了一小把銅幣卻換來一個銀幣的家夥,更多的人眼珠子都紅了。這種好運每時每刻都在上演,所有人都願意相信,自己就是下個幸運兒。

    剛剛從賭場小頭目那裏借來的十個銀幣再次成為了別人口袋裏的玩意,賭徒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他粗暴的推開周圍擁擠的人群,一腳踢開了略顯冷清的辦公室房門。

    “再借十個!”

    ,他壓低了聲音,聲線中透著一種瘋狂的味道。

    小頭目雙手懷抱的望著他,平靜的搖搖頭,“夠了,二十個銀幣你已經還不起。咱們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你一個月隻有三個銀幣的收入,別說二十個銀幣,就是十個銀幣你都不一定能按期如數歸還。”,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小頭目覺得自己仁至義盡了,他喘了一口氣,說道:“現在你最好冷靜冷靜,迴家去想想怎麽把這些錢還上。明天就是二十六個銀幣,你記清楚,超過三天我就不客氣了。”

    末了,他補充了一句,“別怪我說的難聽,這件買賣也不是我的,我也是幫人幹活。這麽多人的買賣,我吃罪不起,你也不行。趕緊問問親戚朋友,先把洞補上吧。”

    軟中帶硬的話並非出自他的良心發現,而是怕逼急了這個家夥,讓他生出什麽不好的念頭來。這些年欠了錢跑路的也不是一個兩個,被抓迴來的更是不少,但也有人成功的跑了,就此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再也找不到了。人找不到,賬自然就黃了,黃了一筆錢,小頭目愛掛落不說,從他的收益中也要扣除一部分補償。

    其實說到底,這些借走的錢實際上還在賭場的口袋裏,這些錢連門都不出就被他們拿迴來,根本就不存在虧損一說。

    不過呢,生意就是這麽做的,不逼良為女昌,賣兒賣女,他們憑什麽賺那麽多錢?

    賭徒眼睛通紅,氣喘如牛,聲音就像陳年的老磨被重新拉動一般,摩擦的都能出火星,“再借十個銀幣,最後十個銀幣!”

    小頭目冷著臉搖頭不語,賭紅了眼的賭徒是不可信的,而且也不能慣著他。萬一真給他迴本了,這筆買賣就算賠了。

    賭徒眼中危險的流光一閃而逝,他突然前跨一步,伸手抓著桌麵上的幾個錢袋,轉身就跑。小頭目被這一幕驚呆了。從賭場成立以來,還沒有幾個人敢在賭場裏搶錢的,這壓根就是嫌命長了,想要找死啊。想想賭場背後的那些大莊家,他們怎麽可能放過一個挑釁他們權威和地位的人苟活於世?任何敢在賭場裏出老千的,玩花活的,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可搶錢,還很是第一次。

    他連忙拿出哨子猛地吹了起來,同時拉開抽屜,抽出一柄一尺長的砍刀,幾步追了出去。

    哨子尖銳的哨音一響起來,賭場門口站著的幾個壯漢就將賭場的大門堵了起來。很多時候他們需要對付的人都是那些還不起錢的家夥,抓到之後往往暴打一頓,送到哈維那邊估個價賣成奴隸。

    可今天,他們麵對的情況就不太一樣。

    賭徒們也很少有的停下手頭的遊戲,或是幸災樂禍,或是同仇敵愾的望著一前一後跑出來的人,那人沒有跑向大門,反而衝向了賭台。荷官隱隱意識到不太對的時候,隻見那人抓住錢袋的底部,用力揮灑。數十個讓人心動的銀色小可愛騰起、落下,落在了賭台上。

    眾多賭徒一愣,接著瘋狂起來。桌麵上早就堆滿了賭籌,此時被他這麽一攪合,這些人哪裏還有心思看熱鬧?紛紛將手伸向賭台,剛剛落定的骰子也沒有人放在眼裏,荷官眼睜睜的看著本應該被吃掉的賭籌重新迴到眾人手裏。緊接著,他臉色就陰沉下來,這一迴合差不多七八個銀幣的收入沒了,而更多的則是那些被拋在桌子上,本應屬於賭場的錢。

    再傻的人都知道,這是有人故意鬧事。

    小頭目頓時臉色就變了,搶錢討債和鬧事完全是兩個概念,他舉刀就朝著身前的人砍去,那人腳步一頓,貓著腰居然轉身衝了過來。在小頭目不敢置信、驚駭的眼神中,一把刀子捅進了他的肚子裏。

    與此同時,有人喊道,“跑啊!”

    那些搶到了銀幣的人頓時反應過來,將衣服一兜,兜住了一大把銅幣、銀幣,低著頭就衝向大門。一瞬間,整個賭場就亂了。

    人都是貪婪的,當那個賭徒推開了已經失去力氣的小頭目,再一次闖入來不及上鎖的辦公室,扛著兩包錢袋衝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瘋了。那間辦公室裏仿佛有什麽聲音在唿喚他們,那些企圖擋住人潮,將辦公室鎖起來的賭場打手們立刻成為了眾矢之的。每個賭徒都有著瘋狂的信念,這同樣是一場賭博,他們在賭這家賭場的後台抓不到他們,賭自己的小命和欲望。

    七八個平日裏耀武揚威的打手麵對數十個已經下定某種決心的賭徒,終究是不夠看的。他們想要阻擋這些瘋了的人,企圖用平日裏樹立起的恐怖來威脅他們,直至有人捂著肚子倒下。

    在賭場外,哈維點燃了用一種水果樹的樹葉卷起的煙塊,笑眯眯的望著開始扭打的人群,得意的彈了彈煙灰。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那個賭徒也是他挑選出來的。對於哈維這樣的奴隸商,想要找個替死鬼實在太容易了些。

    很快街頭的治安所開始吹起哨子,哨音連成了一片。當“死人了”這樣的話被人喊出來的那一刻,那些手裏拿著棍棒的警備隊員紛紛停下了腳步。死人和沒死人完全是兩種概念,沒有死人,那麽他們麵對的可能

    就是一群欠揍的賤民。可一旦死人了,這群可以仍由他們欺負的賤民,搖身一變就變成了暴民。

    這裏可是奧爾特倫堡,誰出門身上不帶個刀子什麽的?

    剛剛爆發的騷亂還不到五分鍾,賭場裏的扭打、叫罵還在持續,警備隊包圍了賭場不讓裏麵的人出來,遠處一隊百人的城防軍亂哄哄的跑了過來。帶頭的小隊長帽子都跑歪了,他拔出了腰間的長劍,衝到警備隊邊上,問道:“到底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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