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從水晶的車窗外射進來,絢麗而多彩,貴族們喜歡絢爛的色彩,車窗的水晶玻璃都是帝都工藝大師親手打磨,通過一些不影響視線的折角,將光線變得絢麗多彩。

    一隻如毒蛇造型的匕首離雷恩的鼻子隻有一寸的距離,中年男人暴露在陽光中的胳膊如同被滾油澆落,冒出陣陣青煙。他猛地收迴胳膊,平靜的看著雷恩。如果不是剛才千鈞一發之間的攻守,或許誰都不會把這個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當做一名心狠手辣的刺客。影舞者的威名完全是用無數死亡的事實裝點出恐怖,他們從來都不是仁慈的家夥。

    被神唾棄、詛咒,幾千上萬年甚至更久的歲月中,他們生活在黑暗之中,與黑暗為伍,恐懼黑暗,擁抱黑暗,與黑暗融為一體。

    影舞者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裂開的皮膚上有一道道黑影瘋狂的舞動,如同燒傷一般的傷痕也在緩緩恢複。他從懷裏掏出一把小巧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手弩。弩箭隻有巴掌長短,安靜的躺在手弩的凹槽裏。雷恩頭皮一麻,在這種相對狹小的空間裏根本沒有地方躲藏,他右手反握著匕首用力揮動胳膊,鋒利的刃口一瞬間穿越陽光,蕩起一絲驚豔的銀色。

    男人抬手一捉,就捉住了雷恩的手腕,他平靜的就像是在做一件毫不起眼的事情,哪怕對麵的這個年輕人是一名奧蘭多帝國的黃金貴族。他抬起左手,弩箭的箭頭加工成啞光,沒有任何光線的反射,給人一種如同麵對毒蠍時的恐怖。他剛準備扣動扳機完成這次任務,眼角的餘光卻看見了雷恩食指上的那枚青銅戒指。

    一瞬間,雷恩的心情複雜而多變,憤怒、不甘、懊悔、瘋狂、冷靜……,時間就像被人按了慢放。他極力的控製著自己的身體,腦子一片空白,冥冥之中有一種神秘的力量似乎在幹擾著他的一切行為。他空出的左手五指張開,手心對著男人,在男人震驚的眼神中,吐出了幾個音節……。

    馬車外,久攻不下的黑教士們已經徹底喪失了耐心,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隱隱之中已經能覺察到不遠處的躁動。如果再拿不下這個騎士,這次刺殺就算失敗了。失敗並不可怕,在黑教士的執行過的任務中,也有很多很多失敗的經曆。但可怕的是他們已經打草驚蛇,這就意味著將來繼續執行刺殺的時候,就會困難重重。

    “遲緩!”

    “致盲!”

    “衰弱!”

    “恐懼!”

    每個黑教士都精通一門詛咒術,這些詛咒術能最大限度的削

    弱敵人,但越是有效、強大的詛咒,越是需要付出等同的代價。當他們成功的詛咒布萊爾之後,四個黑教士的眼神都變得暗淡,眼睛變得渾濁起來。詛咒是一把雙刃劍,如果不是必要,他們真的不願意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眼看著布萊爾再也揮不動那柄讓人討厭的長劍,看著他雙眼失去了焦距胡亂的轉著,看他渾身顫抖滿臉驚恐的退了一步,四名黑教士都明白機會到了。四柄細劍筆直的刺入了布萊爾的身體裏,鮮血順著細長的劍身流出來。布萊爾滿麵猙獰,一絲一縷若有若無,肉眼可見的氣息從他毛孔裏鑽了出來,四名黑教士心中一驚。

    抽了抽細劍,抽不動!

    要糟!

    四人都是老手,立刻鬆手,一腳殿後身體後傾的一瞬間,布萊爾狂暴的咆哮起來,空氣都被這咆哮聲震出一連串的漣漪,四人的身體如同失去控製一般,被釘在了原地。一道閃亮的劍光驟然間爆發,整個世界似乎都失去了色彩,四人的眼中隻有那緩慢無比卻避無可避的劍身!

    閃光驟然之間而起,驟然之間而歇,布萊爾的眼睛裏恢複了清明,他站在原地,細細的品味著什麽。長劍慢慢的舉起,用力一甩,劍身上殘留的鮮血被摔落在地上,灰塵被濺起,出現幾個裹著灰塵的血珠。他從懷裏掏出一塊黑炎羊羊皮,如同輕撫愛人的身體一般溫柔的,一寸一寸的擦拭著劍身。

    在他眼裏此時此刻隻有自己的長劍,對身邊四名黑教士熟視無睹。

    那四名黑教士眼睛緩緩失去色彩,他們的身體以腰部為分界線,緩緩錯開。鮮血飛濺,在燦爛的陽光之下如同嬌豔的鮮花,綻放出最耀眼的美麗。

    布萊爾突然傻笑了一聲,真是萬萬沒想到,居然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突破了五級騎士的桎梏,成功的進階了六級騎士。從這一刻開始,他可以說正式的成為了一名貴族,那怕是最低級的貴族。

    五級騎士和六級騎士是一個分水嶺,超越了五級之後,戰氣可以外放,許許多多的戰技都是由此開始。他剛才施展的,便是雷恩家族提供給他的戰技之一――閃光圓斬。以戰氣催動身體,強化身體,一瞬間突破人類身體的極限,斬出肉眼無法捕捉的一劍。

    這時馬車猛地一震,車廂都跳了一下,受驚的兩匹駿馬嘶鳴著奔跑起來。布萊爾頓了一下,緊接著幾步追上,邁步狂奔,抓住馬車後車燈用力一翻,翻到了馬車上。他固定住身體探下腰去,透過車窗卻隻看見雷恩坐在遠處,整理著自己的衣服。他

    摸了摸腦袋,三下兩下的勒住韁繩,安撫著馬匹讓速度降下來。

    透過趕車人作為和車廂之間幾個細孔,他問道:“大人,剛才怎麽了?”

    雷恩的聲音透著堅定,從容不迫,“沒事,繼續趕路。”

    真的沒事麽?

    剛才那種突然爆發出的氣勢,讓布萊爾都覺得心髒仿佛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攥了一下。雷恩不願意多說,他也不好多問,臉上僵硬的表情柔和起來,傻笑著說道:“大人,我六級了。”

    “哦?!”,雷恩眉梢一挑,“這是好事,等我把手頭上的事情都處理完,我陪你去首都進行六級考核。”

    騎士六級考核成功之後就能得到封號和武爵,同時帝國也會頒發勳爵的爵位,以鼓勵更多的強者去官方進行登記和認證。這麽做的目的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用利益與好處拴住彼此,需要的時候這些經過認證,享受著帝國特權的強者有理由也有必要為帝國效忠。

    一路無話,當馬車行駛到奧爾特倫堡城門處時,幾名士兵攔住了馬車,“馬車上的人下來接受檢查!”

    雷恩撩開車窗上深色的窗簾,朝外瞥了一眼,那些士兵似乎挑釁般的揚了揚頭,對雷恩這種刷臉行為視而不見。

    剛剛遭受過一輪刺殺,雷恩心中的怒火如火山爆發一般,隻是被他的理智暫時壓製住。此時此刻,麵對這些人的挑釁,他忍不住了。

    他打開馬車車門走下來,臉上掛著如春風一般和煦的笑容,雙手垂在身側,右手小臂微微抬起,橫在腰間,貴族的氣質和教養表現的淋漓盡致。布萊爾羞怒的罵罵咧咧,站在雷恩的身邊,“這群狗雜種,居然敢攔城主大人的馬車,你們是想死嗎?”

    幾名士兵進了車廂翻了翻,有人呸的一聲吐了一口痰,他們這是故意惡心雷恩。幾人下來之後,其中有一人指著布萊爾問道:“為什麽你身上有傷,是不是做了什麽壞事?”

    布萊爾剛要反罵迴去,雷恩抬手製止了他。

    他從口袋裏掏出白色的虎鯨皮做成的手套,丟在了地上。

    幾名士兵有點茫然的看著那隻足以抵得上他們數年工資的手套,不知道這個城主在做什麽,布萊爾卻裂開嘴獰笑起來。

    “奧蘭多帝國法典中規定,貴族向平民發出決鬥申請,平民不可以拒絕。”,嗆的一聲布萊爾拔出了長劍,握在手裏,“拔劍吧!狗雜種!”

    幾名士兵這下是真的愣了,

    他們這麽做不是出自本意,誰沒事幹能想到去折騰城主大人這樣的帝國貴族?這不是老壽星吃砒霜,嫌命長了麽?隻是上峰有令,加上這些兵痞在奧爾特倫堡也是橫慣了,心裏到也不是怎麽太怕,加上有人背雷,他們就出手惡心了一下雷恩。再者說,他們這些行為也找不出錯漏來,遠處有煙柱衝天,他們這麽做是為了預防有人冒充城主潛入城內,哪怕挑理都拿不到他們的痛腳。

    可沒想到這個城主有點不按規矩出牌啊,怎麽就丟個手套呢?

    躲藏在城門洞裏的肯特連忙顛顛的跑出來,嬉皮笑臉的腆著一張蠢臉,“哎呀,誤會,誤會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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