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雲煙其實也目睹了當年的那場邪力之戰,各界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如果沒有神帝,恐怕這片天地也已經不複存在了。


    “事情和他說的差不多,殿下,如今神族嫡係血脈隻剩下你一個人了,所以有許多事情我們不是不告訴你,隻是為了你的安全。”銀月掀衣落座在一旁的椅子上,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三分,“等到你實力足夠強大,一切事情你都會知道。”


    蘇扶桑微微抿著唇,她知道自己有時候很任性,可是對於這種什麽事情都瞞著她的行為,她確實反感。


    她從來都知道,自己的實力很弱,但是她也是真的想要保護大家,她已經很努力的在改變自己。


    “阿蘇,知道的越多對你越不利,我知道自從鳳羽出現以後你越來越心神不寧了,所以我才會把這些告訴你,但是別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有我們在,我們都會處理好的。”


    七夜難得一次性說這麽多話,語氣似乎多了三分溫柔和寵溺。


    這些話聽在蘇扶桑耳中卻像是嘲諷,感覺就像是所有人都對她不滿意,蘇扶桑皺了皺眉,一句話也沒說轉身跑了出去。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累贅,隻會拖後腿,而卻什麽忙也幫不上,實力又弱,還次次都要別人來救,感覺就像是個一無是處的人。


    七夜和銀月都沒有追上去,銀月看著那抹紅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目光逐漸深邃,“她遲早要經曆這些,否則如何成長?”


    四界需要蘇扶桑,神界更是需要她的執掌,重振聲望,如果蘇扶桑連這點挫折都經受不住,那她的內心深處這般不堪一擊又要如何擔起大局?


    有很多事情蘇扶桑還不理解,她才十四歲,不懂的事情還很多,所以還需要不斷的磨煉,直到磨煉出堅韌的心性,如果她一直都改變不了,那麽也不配做神界的公主。


    七夜知道銀月說的道理,伸手一幻,手裏多了一麵銀質麵具,緩緩覆在麵上,如同來的時候一般,悄無聲息的再次離去。


    銀月微微抬眸,目光注視著殿外灑落的點點陽光,輕歎一聲,“神帝,這一次,我一定會盡力阻止殿下的,隻要他們沒有相戀,或許曾經那場變故也不會發生。”


    銀月是狐族的族長,卻也是神界的星預師,是神界除了神帝以外最具威望的人,可是沒人知道,身為星預師,他的心裏究竟藏了多少不可言說的秘密。


    如今神帝已去,他不能辜負了神帝的托付,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蘇扶桑,讓神界重振神威,恢複到以往的強盛之期。


    跑出大殿的蘇扶桑一連數日都躲在狐小白的洞府中,還威脅他不許告訴別人她的行蹤,狐小白也算乖巧聽話,果然沒有人知道蘇扶桑在這裏。


    蘇扶桑一直縮在小角落裏,抱著膝蓋一聲不吭,而狐小白的性子本來就鬧騰,加上年齡還小,貪玩不懂事,所以總在蘇扶桑耳朵邊嘰嘰喳喳。


    最後被蘇扶桑兇了一頓,嚇得可憐巴巴的蹲在了洞府門口,一臉委屈的不敢繼續開口。


    洞府安靜下來之後蘇扶桑想了很多,從出生到及笄再到離開月城,這麽多年來,月城就像是她的家,可是她卻突然得知自己還有一個家。


    雖然已經沒有親人了。


    蘇扶桑承認,初初知道自己是神界公主時內心是無比歡喜的,人都是有私心的,神界公主的位置可謂是至高無上,隻要蘇扶桑當上了神界的公主,那麽就高了七夜一等,所以那個時候,神界公主這個身份可以說是蘇扶桑的夢魘。


    可是如今她想知道自己的過往,她不想要過著這種就像是別人的影子一樣的生活,蘇扶桑的腦子裏頓時亂成一團。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間就這麽睡著了。


    蘇扶桑又做了那個夢,夢裏有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年,身形瘦削,墨發在風中輕揚,他就站在花海中,背對著蘇扶桑,任由著她怎麽唿喚他都恍若未覺。


    “你是誰?”蘇扶桑有些迷茫的看著那道背影,她總覺得看起來很眼熟,他們似乎認識很久了一樣。


    就像受到了某種力量的牽引,蘇扶桑抬起步子慢慢的朝著那道身影走去,可是一直走一直走,白色的影子卻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


    “不要走…不要…”蘇扶桑有些驚慌,她努力的伸手想要抓住他,明明近在咫尺的距離卻像是隔了千山萬水。


    清風揚起了少年的衣角,蘇扶桑看到他的腰間係著一塊如血的紅玉,大紅色的麥穗跟著清風拂動。


    蘇扶桑的腦袋猶如被針紮了一樣,一陣陣的刺痛,記憶裏似乎也有這麽一塊玉佩曾經出現過,可是究竟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又是在哪裏見過的這塊玉?蘇扶桑一點都想不起來,模糊之間,隻記得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著一塊玉,玉色血紅,和對方白皙的手指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喜歡這塊血玉嗎?”


    “果然還是大紅色的和你更般配。”


    腦海裏傳來少年洋溢著青春的聲音,明朗清潤,還帶著絲絲笑意,宛如盛夏裏璀璨的花朵。


    蘇扶桑捂著腦袋,頭痛欲裂。


    是誰?究竟是誰在和她說話?她和說話的人是什麽關係?為什麽她什麽都想不起來?


    花海中白色的身影漸漸消散,蘇扶桑依舊是沒有看到他的正臉,盤旋在記憶裏的隻有那抹白色瘦削的背影,以及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少年歡快明朗的聲音。


    等到疼痛緩解,蘇扶桑站在花海中有些茫然的看著四周,除了被風吹彎的花朵,整個山穀空蕩蕩的,一片寂靜。


    這個山穀已經數次出現在蘇扶桑的夢境裏了,雖然蘇扶桑在現實中似乎沒有看到過這個山穀,但是憑著感覺,蘇扶桑肯定自己從前來過。


    如今四界她大都去過,並沒有發現哪裏有這樣的一個開滿花朵的山穀,唯一沒有去過的地方就隻有神界了,那麽這個山穀或許就是存在神界的。


    簌簌的風吹動著蘇扶桑單薄的衣裙,蘇扶桑迷茫的望著空蕩蕩的山穀分不清方向,她到底是蘇扶桑還是紫蘇?她們不是一樣的,不是…


    蘇扶桑開始反感自己的另一重身份,紫蘇公主?紫蘇公主早就死了,在當初的邪力之戰中下落不明,神身具毀,她是蘇扶桑,曆經這麽多次轉世,她和紫蘇已經不相幹了。


    蘇扶桑不想成為紫蘇,她寧願自己從來沒有遇到過沐色,寧願自己隻是一個可憐的孤兒。


    蘇扶桑如果沒有遇見沐色就不會成為月城的少主,如果沒有遇見沐色的話也不必為邪力之事奔波,如果沒有遇見沐色的話也不會被認出身份…


    如果這片天下有如果的話,蘇扶桑希望一切重新開始,她什麽都不想要了,隻想當個平凡的普通人。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蘇扶桑呆呆的跌坐在地上,忍不住淚流滿麵,她該怎麽辦?活在別人的影子下麵卻始終懵懂著,她身上的光環原本那麽璀璨,可是如今卻被蒙上了一塵灰色。


    蘇扶桑有些辨不清方向,她甚至忘記了自己最初想要的是什麽,她也忘記了從前的她有多麽意氣紛飛。


    迷迷糊糊之間似乎有誰在叫自己,是一道稚嫩而熟悉的聲音,手臂被人拉扯著左右晃蕩,蘇扶桑猛然驚醒。


    原來又是一場夢啊…


    抬手摸了摸臉頰,一片濕漉漉的,蘇扶桑沒想到自己做個夢也能哭成這樣,看來自己都快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


    “姐姐…姐姐?你沒事吧?!”狐小白扯著蘇扶桑的袖子小臉上滿是驚慌。


    蘇扶桑擦幹了臉上的淚水,還以為是自己嚇到了狐小白,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長睫輕垂,“小狐狸,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狐小白輕舒一口氣,然而臉上的緊張之色還是半分不減,甚至有些害怕和慌亂,蘇扶桑察覺異常,有些疑惑道,“小狐狸,你這是怎麽了?”


    狐小白黑溜溜的大眼睛閃爍著,聲音似乎帶了一絲輕顫,“它…它迴來了,好可怕的東西…”


    蘇扶桑頓時警覺起來,“小狐狸,你說什麽?說清楚點,它是什麽?銀月呢?”


    狐小白被突然提高分貝的蘇扶桑嚇了一跳,僵著身子輕顫,“族長…族長去月城了…”


    “月城有超級可怕的東西……它要迴來了…它會毀了這個天下…”狐小白說著說著就小聲的哭了起來,看起來十分害怕的樣子。


    可怕的東西?月城?蘇扶桑難免聯想到了邪力,難不成邪力要衝破封印了?可是這時間明明才過去一年,封印怎麽那麽快就壓製不住了?


    蘇扶桑的心有些不安,正準備出去探聽消息時便看到匆匆忙忙跑來的小靈,或許是因為著急,小靈的耳朵都沒收迴去,甚至衣服還被樹枝劃破了。


    “蘇少主,月城邪力動蕩,族長讓我來通知你,盡快集齊碎片,他前去月城一起壓製邪力,時間不多了,還請蘇少主抓緊時間…”小靈氣喘籲籲道。


    蘇扶桑的神情頓時緊張了起來,連忙問道,“月城沒事吧?我師傅沒事吧?”


    站在蘇扶桑身後的狐小白急忙跑上前去扶著快要累癱了的小靈,小臉上滿是緊張。


    “月城和月主應該沒事,隻是族長說他們壓製不了多久,還請蘇少主盡快尋迴不夜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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