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扶桑和七夜或許是運氣好,兩人落入崖底的第二天便是冥花十日一開的日子,雖然不明白七夜為什麽會這麽了解冥界,但是蘇扶桑終究是將疑問壓在了心底,她跳崖的做法已經觸及了七夜的底線,這個時候還是不惹他為好。


    不過七夜既然沒有去妖界,那便足夠證明他確實是十分厭惡妖界,可是據說那曲鳳求凰是妖界鳳族的求愛之曲,在各界都是頗負盛名的,那七夜是從哪裏學來的這首曲子呢?而且還彈給她聽。


    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問七夜,但是自己可以偷偷地去問鳳淵,鳳淵看的古籍諸多,學識淵博,這些事情說不定也了解一些。


    “七夜,這冥花長在哪裏?”兩人順著湖水一路向上,四周綠草如茵,大樹粗壯,也有不少黑色的曼陀羅花。


    “冥花長在最多曼陀羅的地方。”


    蘇扶桑四處張望,四周到處都生長著零零星星的黑色曼陀羅,這要怎麽才能算多?


    不過看著七夜一副輕車熟路的模樣,蘇扶桑再多的疑問都咽迴了肚子裏,怕什麽,反正隻要有七夜在,她一定可以出去的。


    越往前就能看到越多的黑色曼陀羅,一片一片,像極了索命的死亡之花。


    “冥花就在這裏。”七夜忽然頓住腳步。


    “嗯?哪裏?冥花在哪?”蘇扶桑往前走了兩步,聽到七夜的聲音便止住了腳步。


    周圍一大片一大片的黑色曼陀羅,連青草都被淹沒,除了曼陀羅什麽鬼也看不見,哪來的什麽冥花?


    “在你腳下。”


    蘇扶桑一驚,嚇得條件反射的跳了起來,然後迅速的後退了好幾步,然後這才仔細的看著剛才被自己踩到的地麵,一臉擔憂,“我沒看見啊,不會被我踩爛了吧?”


    “在哪呢?完了完了,被我踩壞了吧?連渣都不剩。”蘇扶桑就差將臉埋到草地裏去找了,然而卻沒有看到半株花。


    七夜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看著蘇扶桑,她找東西的樣子格外可愛,就連沮喪的模樣也那麽合他的心意。


    蘇扶桑找了半天,突然想起來還有七夜,一抬頭便看見他站在不遠處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像是在看馬戲團的表演。


    “你,你是不是在耍我?”蘇扶桑恍然大悟,伸手指著七夜氣急敗壞道。


    “當然沒有。”


    “那冥花呢?”


    “在你腳下。”


    “你還耍我,我都找了半天了,連片花瓣都沒看到。”


    七夜歎了一口氣,然後不疾不徐的走到蘇扶桑旁邊,隨手撿了一截樹枝蹲下身子,一邊撥開青草用樹枝挖著土壤,一邊開口,“冥花長在地底下,你這樣找當然看不見。”


    “........”蘇扶桑隻覺得頭頂飛過無數隻烏鴉。


    狠狠的瞪了七夜兩眼,見他沒有任何反應,蘇扶桑也隻好認命的學著他的模樣,也撿了一根樹枝開始挖。


    兩人挖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終於是挖到了一株晶瑩剔透的花朵,一株冥花開著兩朵花朵,兩人一人一朵正好。


    “我們要用法術飛出去嗎?”蘇扶桑扔了樹枝摘下一朵花問道。


    “如果你飛的出去的話,你大可試試。”


    “.......”她才不要試試呢,七夜說可以試那肯定是沒希望。“那我們怎麽出去?”


    七夜收好剩下的一朵花,然後慢悠悠的站了起來,“還能怎麽出去?當然是走出去了。”


    “啊?”


    “走吧。”


    拂了拂衣袍上的灰塵,七夜抬步便朝著來時的方向繼續走去,一路往前走景象似乎一直在變化,和來的時候有些不一樣,卻又說不出哪裏不一樣。


    不過有七夜在這裏蘇扶桑也不必擔心,因此便一路跟著他走,不知不覺便又迴到了那座斷崖頂上。


    鳳淵正坐在崖邊等著兩人,蘇扶桑看到他如此平靜有些詫異,按理說知道他們兩個不見了不是應該很著急嗎?怎麽鳳淵這麽平靜?


    “你們迴來了,都沒事吧?”


    蘇扶桑搖了搖頭,“沒事,鳳淵,你怎麽會坐在這裏?”


    鳳淵笑著搖了搖手中的折扇,“昨日我聽到你的驚唿,趕過來時你和七夜都不見了蹤影,我也沒有看到你們離去的身影,這上下隻有一條路,所以我便猜想你們是落入了懸崖。”


    “我原本是想要下去救你們的,但是剛走到懸崖邊就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想要阻止我下去,而後我便收到了七夜的平安信,所以我便在這裏等你們迴來。”


    平安信?蘇扶桑有些狐疑的看著七夜,山崖底下法術盡失,七夜是怎麽送出的平安信?而且又是怎麽知道出口的?


    “沒什麽事我們就迴冥城吧。”七夜麵色冷淡的開口,對於蘇扶桑的質疑全都不置可否。


    “你先迴去吧,我在這吹吹風。”


    “也好。”


    七夜果然沒有停留,點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瞧著七夜越行越遠,蘇扶桑朝前走了幾步,一屁股坐在鳳淵身旁的草地上,然後將當初那把琴拿了出來。


    “鳳淵,你見過這把琴嗎?”


    鳳淵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認真打量了半天琴身,然後在蘇扶桑期盼的目光中點了點頭,“這把琴喚作赤菽。”


    蘇扶桑麵色一喜,這和七夜說的一樣,當日七夜也是說的這個名字,“它有什麽特別的含義嗎?”


    “阿桑你聽說過紅豆嗎?”


    “聽過。”


    “赤菽是一種長的很像紅豆的植物,紅豆又名相思子,所以赤菽代表的便是相思之意。”


    蘇扶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既然是相思之意那為何不直接叫紅豆算了?還要叫赤菽?這些自恃高雅的人愛好真是奇怪。


    鳳淵看到蘇扶桑的模樣頓時猜到了她心裏的想法,笑著繼續道,“相思子帶有毒性,而赤菽卻是無毒的,所以風雅之人便以赤菽取名,而且,這把赤菽琴大有來頭。”


    鳳淵的話勾起了蘇扶桑的好奇心,“大有來頭?這琴有什麽故事嗎?”


    鳳淵點點頭,“你也看出來了,這把琴不同於一般的琴,一般的琴隻有七弦,這把卻是九弦琴,不僅如此,這把琴的出處,還是妖界。”


    蘇扶桑微微有些錯愕,七夜彈了那首妖界著名的求愛之曲便罷了,用的這把琴,也是妖界的?這是不是足以說明,七夜和妖界有莫大的關係?


    “這把琴出自妖界的鳳族,鑄琴之人乃是妖尊的嫡妹,妖界的長公主,可是後來她死了,為了一個凡界的書生,相思成疾,最後死在妖界。”


    蘇扶桑有些唏噓,堂堂的妖界長公主,就因為這麽一個普通至極的凡界書生而喪了命,真是可惜了。


    “據傳當年長公主在凡界遊玩時遭人輕薄,得那書生解圍,英雄救美的事情總是很容易讓人深陷,長公主年幼,芳心初動,就這樣愛上了那名書生,可是人妖不可相戀,長公主在妖界是長公主,在人界的捉妖師眼裏,她卻隻是一隻妖。”


    凡人大多數都是排斥妖魔的,所以那個書生知道長公主是妖後聯合捉妖師一起,想要殺她。


    愛一個人有多簡單,恨一個人就有多簡單。


    要不是妖尊及時趕到,長公主便要命喪在那捉妖師手裏了。


    妖尊救了長公主,並且重傷了捉妖師,還打傷了那個書生,但是,迴到妖界的長公主終日鬱鬱寡歡,她還曾偷偷迴去看過那個書生,他功成名就,娶了嬌妻,過的幸福無比,和整日以淚洗麵的她過著天差地別的生活。


    長公主仿佛就沒有在他生命中出現過,他仕途一片錦繡,過的無比開心快活,妖尊看不下去,冒著被月城處罰的危險,派人暗殺於那個書生。


    當時他正好高中狀元,暗殺很成功,書生死在他高中狀元的那一夜,那一夜本來是個高興得好日子,可是他卻再也沒有機會享受一片錦繡的前程了。


    長公主得知書生死訊,哭的肝腸寸斷,就算他娶了別的女子,可是隻要能看到他活著她就覺得滿足了,而如今死了,她便是再也看不到他了。


    她取了書生的血帶迴妖界,然後將自己的血和他的血一起煉製,沒日沒夜的待在妖界密室,終於是將自己的血和書生的血融合在了一起,並且製成了九根琴弦。


    後來便做了琴身將這九根琴弦安了上去,製成了赤菽這把琴,這把琴伴隨著長公主度過了數百年,最後長公主鬱結於心,就這麽病死了。


    所以這把九弦赤菽琴又被稱之為相思琴。


    “相思病卻是連妖魔也逃脫不了的,自古相思無藥醫,長公主也是個可憐人。”鳳淵輕聲歎息,他是妖界的人,自然是很早以前就聽說過這個故事的。


    “那個書生,根本就不值得長公主的喜歡,居然還聯合捉妖人要殺了長公主,她是妖沒錯,可是妖就該死嗎?”蘇扶桑有點憤憤不平。


    這個天下的人分著三五九等,可為什麽就是不能人人平等呢?妖魔還有人明明可以和平相處的啊,就像是月城,各界的人生活在那裏都是相安無事,幸福無比。


    為什麽就要對著一些人另類相待呢?生在哪個地方那都不是他們所能選擇的,那是天注定的,是命,是因果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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