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許久的朝歌城又開始了熱鬧繁華的日子,蘇扶桑走在喧鬧的大街上仍舊有片刻恍惚。


    茶樓林立,酒肆張揚,一切一如初見。


    “這才短短幾日,那一場噩夢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真好。”蘇扶桑輕聲喃喃,唇角慢慢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容。


    “七夜,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來朝歌城的場景?”蘇扶桑雙手背在身後,一邊後退一邊笑意狡黠的看著緩步朝前走著的七夜。


    “記得。”七夜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自從人界之危解除以後,七夜就沒有再戴那片麵具了,他如詩如畫的麵容搭上雪白的長袍,就像是畫中仙。


    蘇扶桑看的有片刻失神,迴過神來忍不住心中啐了自己一句,真是的,盡犯花癡。


    “上次你沒嚐到人間美味,這次我補償你。”


    蘇扶桑突然頓住腳步,定定的擋在七夜麵前,正好阻了他前進的步子。


    “嗯?”七夜無奈的停下腳步,還沒來得及反應,薄唇便觸到一片甜糯。


    蘇扶桑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手裏舉著一串糖葫蘆,不偏不倚正好塞到七夜嘴中。


    “怎麽樣,好不好吃?甜不甜?除了人界,別處你可別想吃到這麽好吃的糖葫蘆!”蘇扶桑一臉邀功的模樣,臉上赤裸裸的寫著兩個大字。


    誇我,你誇我啊,誇我啊。


    蘇扶桑一臉期盼。


    然而七夜隻是皺了皺好看的眉頭,伸手接過冰糖葫蘆直接便塞到了蘇扶桑的嘴裏,“甜的掉牙,還是你自己吃吧。”


    “………”蘇扶桑一臉笑容頓時垮了下來,咬了一顆糖葫蘆不滿的瞪了七夜一眼。


    七夜從懷中掏出帕子擦了擦嘴,然後繞過蘇扶桑目不斜視的繼續朝前走去,徒留蘇扶桑一人站在原地風中淩亂。


    “哎,喂,七夜。”蘇扶桑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蘆,又望了望逐漸被人群淹沒的七夜,頓時忍不住大叫。


    也不知道是人聲嘈雜還是七夜真的沒聽到,輕履白鞋踩在地上,轉眼間便沒了身影。


    蘇扶桑一邊追上去一邊還不忘吃手中的糖葫蘆,等到吃的隻剩下最後一顆糖葫蘆的時候,蘇扶桑猛然想起來,這糖葫蘆好像被七夜吃過了…


    這算是間接性接吻嗎?蘇扶桑一邊想著一邊咬掉了竹簽上最後一顆糖葫蘆。


    算了,接吻就接吻吧,反正吃都吃了,她總不能吐出來吧?


    蘇扶桑追上七夜的時候他已經坐在茶館子裏喝茶了,一派風輕雲淡的模樣跟蘇扶桑滿身是汗的樣子形成鮮明的對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蘇扶桑剛坐下便聽到旁邊一桌的人正在閑談,所談的不是別的事情,正是朝歌城如今傳的沸沸揚揚的立後之事。


    “哎,你們聽說了嗎?皇上要立後了,據說立的是一名平民女子。”


    “也不知是誰這麽好福氣,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嗨,管她是誰呢,反正又不是嫁給你,你操心什麽。”


    “哈哈哈哈哈,說的也是,來來來,都喝酒喝酒。”


    蘇扶桑豎著耳朵聽了半天也沒聽到什麽新奇的事情,不由得撇了撇嘴。


    平民女子?嗬,要是讓你們知道你們的皇上娶得是前丞相的小女兒宋纖,那他還不得被朝堂的那些文官用唾沫給淹死?


    皇上立後本不該引起那麽大的轟動,最主要的原因是新皇登基數月,宮中卻無一名妃子,朝中官員日日有人上書,然而新皇卻固執已見,不為所動。


    如今卻突然傳出新皇要立後的消息,而且皇後還是位平民女子,所以才引得朝堂和民間一番轟動。


    不過皇上決定立後了,至少可以證明他不是斷袖,沒有龍陽之好,這也令的朝中大臣稍稍鬆了一口氣。


    君墨邪立的皇後正是宋纖,不過若是光明正大的娶她名不正言不順,因此對外稱是一平民女子。


    在茶樓坐了片刻,七夜慢悠悠的起身,嘴角帶著一抹笑意,“走吧,我們去討一杯喜酒,喝完就該走了。”


    “鳳淵和夭夭不是還沒來嗎?”


    “雪影傳來消息,他們兩在桃花村等我們。”


    “那好吧…”


    十裏紅妝,滿城喜色,人之一生,最大的幸福莫過於相許白頭,共攜一世。


    街頭街尾都在討論君王立後之事,人人臉上都是洋溢著濃烈的喜悅,仿佛即將步入喜堂的是自己,而不是旁的人。


    而熱鬧的不止是朝歌城,還有皇宮也是如此。


    來來往往的太監宮女忙著裝點皇宮,為立後大典做準備,放眼望去,還真無一人閑暇。


    “看來這人君可是要大辦婚宴。”蘇扶桑打趣,眉眼含笑,其實她還是挺羨慕宋纖的,至少她最後還能有一個如此美好的結局。


    “怎麽?你還嫉妒人家的婚宴?放心,你以後嫁人的時候師傅也會把你的婚宴辦的風風光光的。”


    “嘁,我才不嫉妒,而且我以後也不要嫁人,嫁人多沒意思,我就賴在月城了。”


    七夜眼神複雜的掃了蘇扶桑一眼,還沒來得及開口便看見不遠處婷婷而來的宋纖。


    失去了那段最痛苦的記憶,宋纖又恢複了往日裏傲倨的模樣,看著蘇扶桑的眼神帶著輕視,“原來是月城的兩位少主大駕光臨啊。”


    “宋小千金可真是好福氣,這很快就要成為皇後娘娘了。”


    蘇扶桑倒也不是特別在意宋纖傲然的語氣,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何必同她計較那麽多?


    “兩位少主來皇宮有什麽要緊事情?”


    “我們不過是來討杯喜酒順便辭行的。”


    宋纖麵上明顯僵了僵,不知道為什麽,聽到蘇扶桑說辭行她心中竟然有淡淡的不舍。


    可是,自從見到蘇扶桑以後,她平日裏最討厭的人不就是她嗎?


    那為何,會有不舍呢?


    “你們…要走了?”宋纖的話語中似乎多了一絲迷茫。


    蘇扶桑點點頭,“我們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宋纖似乎有些落寂,頓了片刻轉過身,微微揚起清瘦的下巴,話語有些不太自然,“既然這樣,我帶你們去見見墨邪哥哥吧,就算離開,總要和他道個別。”


    蘇扶桑和七夜此行本就是要來同君墨邪道別,因此也不介意宋纖的提議,抬步便跟在她身側,朝著書房的位置一路行去。


    君墨邪的精神頭也是十分好的,見到宋纖的時候麵色柔和了不少,輕柔的將她攬入懷中,這才抬頭看向蘇扶桑和七夜。


    “墨邪哥哥,他們是來辭行的。”宋纖伏在君墨邪懷裏有些別扭的看了蘇扶桑和七夜一眼,她可不會忘記城主府大牢的事情以及小竹林的事。


    君墨邪微微一愣,“你們這就要走了?”


    蘇扶桑點點頭,“我和七夜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日後若有機會我們再好好聚一番。”


    君墨邪似乎也有些不舍,不過男兒誌在四方,有淚不輕彈,君墨邪再不舍也不會表現得太過明顯。


    “既然如此,那我便在這裏敬兩位一杯,此次多謝兩位出手相助。”


    “來人,拿酒。”


    領命而去的宮女很快便端著酒壺迴來了,青瓷白玉杯中斟滿甘醇的美酒,君墨邪對著兩人敬酒,先幹為敬。


    放下酒杯,君墨邪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真的不等到我的婚宴結束再走?”


    蘇扶桑笑嘻嘻的揚了揚手中的酒杯,“這喜酒也討來喝了,新人也看了,婚宴還有什麽看頭?”


    聽到這話,君墨邪忍不住笑出聲,“說的也是,那就等你們事情辦完了再來人界好好遊賞一番如何?”


    “自然是好的。”


    七夜看了宋纖一眼,然後轉身,“祝你們百年好合。”


    “身邊的幸福要抓緊,趁早,該珍惜的就好好珍惜。”


    清冷的聲音遙遙傳迴大殿,君墨邪思量著這兩句話,一時也沒理解其中深意。


    蘇扶桑見七夜就這麽走了,連忙和君墨邪又說了幾句話,然後疾步追上已經出了大殿的七夜,別看他步子平緩,走的可快了。


    “喂,七夜,你跑那麽快幹嘛?”


    “酒也喝了,人也看了,別也道了,留在那裏還要幹什麽?看人家小兩口卿卿我我?”


    “唔…,七夜,你不會是在吃醋吧?”


    “我怕酸掉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還不承認,你分明就是吃醋了…”


    “………”


    大殿之中,君墨邪看著兩人嬉鬧遠去的身影,臉上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墨邪哥哥,這樣看來,他們兩個其實挺相配的對不對?”宋纖鬼使神差的將這句話問出口。


    “確實,也不知道他們心中是怎麽想的。”


    “等到攤開心意,那肯定要在一起的,就和我們一樣,有情人終成眷屬嘛。”


    “嗯。”


    君墨邪伸手揉了揉宋纖的頭發,一臉寵溺的看著她,笑意溫和。


    “纖兒。”


    “嗯?”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自己做錯了事情,你會不會自責?就算沒有人怪你。”


    “如果是很大的錯,那我肯定會不安心的。墨邪哥哥怎麽突然問我這個?”


    “哦,沒什麽,我就是隨便問問,纖兒你別往心裏去。”


    “嗯,好,我什麽都聽墨邪哥哥的。”


    “真乖。”


    君墨邪修長的手指輕撫著宋纖的青絲,眼中思緒複雜。


    纖兒,你千萬千萬不要記起那段不堪的事情,我不能失去你,我們就這樣舉案齊眉,白頭到老。


    哪怕天塌下來,我也會護在你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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