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養了兩三日左右,蘇扶桑覺得傷也養的差不多了,和沐色等人招唿一聲便拉著七夜前往人界。


    月城的冬季是看不到雪的,可人界卻不同。


    臘月寒冬,雪花紛飛,整個人界都處在一片銀裝素裹之中,雖然飄著大雪,但卻並沒有意料之中的冰寒。


    蘇扶桑隻是披了一件紅色披風,卻也不覺得冷。


    不過臨別數月,人界卻已經不同當初模樣。


    大雪之中,帶著一股令人不安的死寂。


    “七夜,這好像不太對勁。”


    蘇扶桑始終記得,入夏初時,她和七夜初來人界,那時候,人界一片繁華,熱鬧非凡。


    冬日的陽光帶著微微暖意,酒樓茶館林立,兩旁的空地之上搭著小棚,卻什麽也沒有擺,街道上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酒樓之中沒有飯菜的香味溢出,也沒有茶樓的叫好聲傳來,街道之上幹淨而冷清,看起來有些蕭條。


    “今天太過安靜了吧?”蘇扶桑仍舊記得自己第一次來人界的時候,人來人往,小街上好不熱鬧。


    “小心點,想必君墨邪遇到的事情必然十分棘手,否則也不會求助到月城。”七夜點了點頭,下意識的將蘇扶桑帶到身後,略帶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若是這樣,如今皇宮應該也不安生吧,我們先去皇宮吧。”


    “嗯。”


    兩人循著記憶之中的路線,直奔皇宮。


    也不知道是君墨邪特意安排的,還是守門的侍衛已經認識了蘇扶桑和七夜,兩人十分順利的就被領著進了皇宮。


    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君墨邪一身皇袍,玉冠束發,挺直的後背略顯蒼涼。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身子,眼簾之下一片青黑,想來這些日子他定是憂心的緊吧。


    “你們來了。”


    君墨邪轉身,揮退了大殿內所有的婢女以及太監,隻留了一個貼身侍衛在殿內。


    “人界發生了什麽事情?”蘇扶桑見君墨邪撤走了所有侍衛,心中也是猜想到,這件事情或許是非同一般。


    君墨邪抬眸,神色複雜的看了蘇扶桑片刻,見她神色如常,微微偏頭,“也不知是何人所為,意圖毀我人界。”


    蘇扶桑一愣,側過頭看著身邊的七夜,眼神交匯,兩人心意自通。


    毀人界與尋常的謀反篡位是不相同的,若是謀反篡位,左右不過是更朝換代,人界易個主便是。


    可若是意圖摧毀人界,那便是說要將人界徹底毀滅,在整個天下不複存在。


    天地的平衡是靠著四界相互製衡,相互依賴才得以生存,若是人界被毀,天下便也會失去了平衡,那時候,不用邪力出手,天下仍舊會大亂。


    雖然說魔界、妖界以及冥界比人界強勝諸多,可人界卻是潛質最大的,都說人心生邪念,瘋狂得入魔。


    人心生善念,普渡欲眾生。人心行惡果,煉獄淬罰。


    人界,是四界之根本。


    “人君可有證據證明來人並非謀位,而是意欲破壞四界製衡。”


    七夜的聲音冷淡如水,卻莫名的給蘇扶桑一種心安的感覺。


    “行兇者殺了我朝中數名重臣,被害者皆是羽山地圖殘片持有者。”君墨邪輕吸一口氣,斜陽輕掃,折射在七夜銀白色的麵具之上,帶著淡淡的冷意。


    星眸微涼,蘇扶桑睜著杏眼,黛眉輕蹙,“你說,羽山的地圖殘片被奪了?”


    君墨邪麵色凝重,輕輕點了點頭,“是,被奪了四塊,加上昨夜被奪的一塊,我們一共失去了五塊。”


    蘇扶桑微微低頭,眼底神色不明。


    羽山乃是人界的命脈所在,一旦羽山內部被毀,那麽人界就會崩塌,山洪爆發,火山熔岩,頃刻便會吞沒整個人界。


    羽山的地圖被分成了九分,分別散開在九個心腹大臣的手中,而羽山內部的毀滅機關開啟鑰匙,在皇室保管。


    羽山處位隱秘,沒有地圖常人是不可能尋到的。可如今地圖被奪五塊,難免敵人會好運氣的拚湊之後得到什麽線索,進而找到羽山。


    “剩餘的幾位守殘片的大臣全部都接入皇宮,派重兵保護。”七夜當機立斷,別的被奪了那就奪了,剩下的必須先保護住。


    “我會給你們加持結界,隻要他們不離開結界範圍,作惡之人便奈何不得他們。”


    君墨邪眼睛微微一亮,他原本試過這個法子,可是那些大臣,在重重禁軍的護衛之下,仍舊喪命。


    如今有七夜設結界保護,那麽他們的安全自然是不用擔憂的。


    “可有查出幕後之人?”七夜朝著大殿側邊走去,陽光透過窗紙射在地上,襯的一片虛恍。


    君墨邪搖了搖頭,“還未查到幕後之人的線索,他們行事隱秘,看不出功法路數,手法也是訓練過的,非比尋常。”


    七夜點點頭,抬頭看著窗外,默不作聲。


    “人君暫可安心,若是內爭,我蘇扶桑作為朋友,自當盡力幫你,如今事關人界興亡,我身為月城少主,更是義不容辭,此事我會稟明師傅,月城定會出麵。”


    蘇扶桑側頭看著七夜所在的位置,點點陽光灑在白潔的衣裳上,朧著淡淡的金色光芒,銀白的麵具像是冰冷的枷鎖。


    “有勞扶桑姑娘。”


    “這是扶桑的分內之事,於情於理,都該出手相幫。”


    “多謝,我早在皇宮安排好了,兩位這段時間便留宿在皇宮吧。”


    “留在皇宮諸多行動都受了限製,或許會不太方便”蘇扶桑麵色擔憂。


    還不待的君墨邪繼續開口,原本背對著兩人看著窗外的七夜忽然轉過身子,“我們住在宮外,若是有急事,拿著這塊令牌派人去朝歌最大的青樓前來尋我們。”


    話音落下,七夜手中一塊巴掌大小的翠玉便直接扔向了君墨邪。


    幸好君墨邪反應敏捷,翠玉這才沒有被摔碎,在即將落地之時,君墨邪腳尖一抬,微微一用力,翠玉便落在他腳背,然後飛旋而起,君墨邪伸手一抓,正好抓在掌心。


    “既然如此,我便不留兩位了。”


    七夜點了點頭,轉身便朝外走去,蘇扶桑看了他一眼,然後衝著君墨邪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示意他不必太過擔心。


    “人君若是有事,記得命人帶著玉佩來尋我們。”


    如今君墨邪已經登基為皇,蘇扶桑自然也不好再叫他六皇子,叫名字也不好,所以便尊稱他為人君,既不失禮又有分寸。


    君墨邪點頭,蘇扶桑見狀便跟上了七夜的步伐,快到門口時卻被君墨邪喊住,“扶桑姑娘請留步。”


    蘇扶桑頓住腳步,迴頭,麵帶狐疑,“人君可還有事?”


    君墨邪似乎有些無從開口,好一會才麵色有些窘迫的開口,“既是朋友,扶桑姑娘就不必同我這般客氣,日後我喚你扶桑,你便稱我墨邪可好?”


    蘇扶桑抿了抿唇,轉頭向外看去,七夜的腳步絲毫不停,徑直朝外走去,“人君,你喚我扶桑沒什麽大礙,但是你貴為人君,我若直唿其名,是為不敬,我身為月城的少主,如何能做這等不敬之事?”


    君墨邪偏了偏頭,嘴角帶著苦澀的笑意,“倒是我疏忽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蘇扶桑微微點頭,然後轉身追上七夜。


    君墨邪看著那漸行漸遠的兩道身影,眼底一片淒涼。


    是啊,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人君,身居高位,有多少事情是身不由己?


    他忽然就格外的懷念自己還是皇子的時候,雖然沒有大權在握,可比如今卻是快活得多。


    七夜在皇宮落下了結界之後便和蘇扶桑兩人出了宮,精致素雅的馬車行駛在空曠的街道上,徑直朝著朝歌城最大的青樓而去。


    往日燈火闌珊的青樓今日也是興致殘缺了不少,青石小路上偶爾還有一兩道男子的身影,卻依舊掩不去無盡的蕭條。


    青樓之內,大堂處零零散散的姑娘們正悠閑的喝茶嗑瓜子,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著最近城內的一些詭異事情。


    左右說的不過是近些時間朝歌城多名重臣被滅滿門,死狀淒慘,夜半時分更是有嬰孩無故失蹤,鬧得整個朝歌城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也正是因此,城中家家閉戶,足不出門。


    整個朝歌城的人都陷入無限恐懼之中,城中之人無一不是過的提心吊膽,唯恐被害。


    雪九引著七夜和蘇扶桑上樓,還是原來那處房間,兩人進門時,青衣已經候在裏麵多時。


    “青衣見過兩位少主。”青衣行禮,看著兩人落座便也坐在了一側,對著雪九使了個眼色,雪九會意,走到門口合上了房門。


    不等青衣開口,蘇扶桑便看了一眼身側的七夜,“你知道君墨邪在撒謊為什麽不拆穿他?”


    七夜勾了勾嘴角,“沒想到你這個智商也看出問題來了啊。”


    蘇扶桑“.......”


    “他所言並非全是假話,殘片確實被奪了五塊。”


    “可他知道幕後主使是誰,他在包庇幕後之人,你就這樣裝作視而不見?”


    七夜敲了敲桌麵,“放長線,釣大魚。”


    蘇扶桑一時焉氣,姑且就信著吧。


    一旁的青衣聽著兩人的對話,又看蘇扶桑一臉喪氣的樣子,心中了然,忍不住輕笑,“小少主不必擔心,撒下了餌魚兒總得上鉤。”


    蘇扶桑擺擺手,大方地沒有計較了,轉移了話題,“青衣,我們離開之後,人界究竟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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